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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了，程渡的心早已被打磨得千疮百孔。他不在相信时间能换来正义，也不在相信法律和正义，他只信他自己。
如果查到最后还是不能证明他的清白，他宁愿扯上那些恶魔一块下地狱！
“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张大春拍桌暴起，眼眶一片猩红，“你以为我们全都是为了你吗？啊！你现在怕连累我们了是吧？你他妈早干嘛去了？！”
程渡深呼一口气，语气尽量平静，“我不想跟你吵架，案子我自己查。这件事本就跟你们无关，不用这么义愤填膺的。”
笑脸V已经出现并且给了他警告，他不想在牵扯上无辜的人了。
“程渡你他妈混蛋！”
张大春忍不住朝着程渡的脸挥起了拳头。
“大春！”老A起身拦住他，对着程渡即将离去的背影道：“茜茜死了。”
程渡步伐一下子僵住，转回头难以置信道：“你说什么？”
“茜茜死了。”老A的语气沉如死水一般，从包里掏出了一沓照片来递给程渡，“你自己看吧。”
程渡手指打颤接过了照片。
照片上的白衣女孩躺在床上，紧闭双目，生命已如花瓣一般枯萎凋零。她手里还紧紧攥着一朵玫瑰，荆棘深深刺入她的手掌心里，流淌的鲜血染红了她的修长干净的指甲。
她死得很美，悄无声息，没有一丝的挣扎。
“茜茜死前被人侵犯过，但法医诊断结果却是自杀。她咬断了自己的舌头，死在了你之前的出租屋里……”
程渡死死盯着照片，刹那间有无数声音涌入他的脑海。那一张张已经埋进地下的脸朝着他发出狞笑声，久久不散，挥之不去。
“程渡，笑脸V向你问好，他在地狱等着你，他在地狱等着你……”
“程渡哥哥，嗷呜嗷呜！惊不惊喜？哎，等等我啊！”
“你干嘛总是躲着我呀，我可是侦探顾cc，我能帮你破案的，你就带上我吧，求求了！”
“程渡哥哥，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程渡，程渡……”
“程渡！你怎么了？你醒醒！”
张大春攥住程渡削瘦的肩膀用力摇晃，程渡一动不动，仿佛魔障了一般，眼神直勾勾的目视前方。
“程渡，我在地狱等着你！”
那张白色笑脸最终定格在程渡眼前，欣赏着他的狼狈和无能为力，甚至朝他伸出了手，扼住他的喉咙，在他快要窒息时对他说，“加入我们，做深渊里的勇士！”
你将战胜恶龙。
你将得到正义。
你将拯救黑暗。
程渡用力掐住自己的脖子，跪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眼前闪过的人和物皆是重影，他的神经线儿突然‘嘎嘣’一下，断了。
噗！
程渡胸腔紧缩，咳出了一大摊血沫，身体摇摇欲坠。
“程渡！”
张大春跪到地上用手撑着程渡的后背，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你、你怎么了，用不用去医院？”
“我不去医院，我不去医院！”程渡一把扯下假发，双手抱住自己的头，拼命蹬脚甩开高跟鞋，一会哭一会笑，嘴里不断重复着，“我不打针，我不打针，我不打针……”
“哈哈哈我杀人啦！我把他们七个全都杀了，全都杀了！人是我杀的，真的是我杀的！求求你们别问了……”
程渡躲进角落，抱头痛哭起来，脸白如纸，脆弱的像个孩子，什么也听不进去，只是一味的重复，“我不打针我不吃药！我没病！我杀人了！啊啊啊啊啊啊啊！”
“程渡！程渡！你醒醒啊！”
老A拦住也快要发狂的张大春，摇摇头道：“别再刺激他了，让他一个人冷静冷静，待会你把送边行风那儿去。”
张大春一脸为难，“去我家不行吗？”
老A给了他一个‘你是白痴’的眼神，“他不让我们插手，现在能帮他洗清冤屈的只有五常市现任刑侦支队队长。赶紧给他送回去，顺便卖卖惨！”
第9章 第 9 章
晚上十点，夜幕降临。
光年酒吧内，充满激情的夜才刚刚开始。
震耳欲聋的歌声萦绕着整个酒吧，人群里时不时响起欢呼尖叫声。姑娘们的短裙无时无刻不在刺激着周围男人的肾上腺素飙升，时不时的被人搭讪要联系方式。
热舞的辣妹在舞台中间卖力表演，形形色色的人凑在一起仿佛进了大染缸。有的拿着酒杯四处乱晃，有的看表演，有的跟朋友一块喝酒玩游戏，有的发泄情绪肆意尖叫……
而此时坐在角落边行风，已经双眼紧闭打起了轻鼾。他身上裹着厚重的羽绒服，显然与这热闹的场合有些格格不入。
幸好没人注意到这边儿，加班了好几天的他，竟难得在酒吧里睡了个好觉。
不远处，唐睢正在带人盯梢。约莫过了十分钟左右，一个身穿黑裙，短发干练的女人从楼下的小包间里走了出来。她刻意压低头，将娇俏的小脸隐藏在黑暗之中，步伐急匆匆地上了二楼。
“目标人物出现。”
唐睢很自然的起身，漫不经心地摇晃了两下手里的酒杯，跟上了楼。
待他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边行风陡然睁开了双眼，从酒吧后门离开。
酒吧二楼，某豪华包间里。
“听说你的那个姘头被抓了？”杜江涛叼着根烟，眼睛迷城一条细缝，阴森森地瞪着苏丹阳。
苏丹阳开了瓶洋酒，粗声粗气道：“还不都是因为你们手脚不干净！李冰怎么会出现在赵南俊那儿？！不是说好提前做了她吗？”
苏丹阳手陷进自己的齐耳短发里，用力抓挠了几下，情绪激动，“你们要是不能把美涵救出来，咱们就同归于尽！”
杜江涛冷哼了一声，并不将她的话放在眼里。
一个赵玉瑾手底下的小喽啰而已，今晚出了这个门，还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都说不定！
“现在条子已经盯上咱们了，我劝你识相一点，让老赵先给你拿五十万，出国躲躲。毒从你手上走的，我这儿可是干净得很！”
苏丹红不自觉攥紧了酒杯，咬牙切齿道：“姓杜的，你想卸磨杀驴？！”
哐当！
“不许动！”
下一秒，唐睢带人冲了进来，从后裤腰里掏出了冰冷的手铐……
光年酒吧后门连着一条旧巷子，居住的大多数都是些拆迁房还没下来的困难户，晚上基本上无人出来走动。
一个红色大写的拆字挂在墙上，在夜光下显得格外醒目。
这时，一个五大三粗，鬼鬼祟祟，眼神猥琐的男人从酒吧后门出来，哆哆嗦嗦的掏出手机拨通了赵玉瑾的电话。
“喂！”
电话还没等拨通，他的肩膀便被人大力摁住。
刘全浑身一颤，表情惊恐地回过头去，再次见到了边行风那张英气十足，宛若扑克牌似的俊脸。
“是你？”
边行风对这人还有印象，正是那日去周美涵家的嫖客。
刘全猛地挣脱开边行风的手，撒腿就跑！
“站住！”
边行风眼神一寒，抬腿追了上去。
刘全像个过街老鼠一样在小巷子里肆意穿梭，拐了好几个弯很快就甩开了边行风。
出了旧巷子，对面便是一条高速公路，他正面露得意时，身后突然传来女子的呼喊声。
“前边那位大哥。”
那声音魅惑动听，却在黑夜里显得越发渗人阴冷。
刘全警惕地回过头，一只高跟鞋飞了过来，准确无误地砸在他的脸上！
“啊！”
刘全惨叫一声倒在地上，边行风三步并两步的跑上前将他摁倒拷上，抬头注视了程渡一会，问道：“你怎么会在这儿？”
他不是去五石桥见张大春了吗？怎么去了一趟回来，脸色如此难堪。
“人家当然是关心边队你啦！”
程渡踮着脚跳到边行风身边，大大咧咧地捡起高跟鞋穿上。
他在张大春车上的时候恢复了清醒，让张大春绕路把他送了过来。
“先回局里，唐睢那边也应该抓到人了。”
两个小时前，唐睢把缉毒队查到的一份资料给了边行风。边行风看完才知道，原来黑三儿是个女人，而且与她有不正当关系的并非李冰，而是周美涵！
边行风联想到那日去周美涵家的嫖客，倘若周美涵是个同性恋，她又怎么会接男客人呢？
于是两人分头行动，抓获了光年酒吧的经理杜江涛，贩毒给光年酒吧和金石KTV的中间商黑三儿以及赵玉瑾家的司机刘全。
“边队接下来有什么打算？”程渡转动着眼球，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回去立刻提审周美涵，她没说实话！”
边行风一路压着刘全，周洲和许明轩开车赶来接应。
“老大！”
边行风嗯了一声，“先把他带回去，连夜审。”
“好的老大。”
上车后，程渡紧挨着边行风，凑到他耳边呢喃道：“边队，这个案子背后的□□。你倒不如甩给唐睢，我们只需要把钟晓琪的死因查清楚，抓到凶手，孙局想必也不会找你麻烦的。”
程渡声音带着几分虚弱，仿佛体力不支，下句话没说完便会晕倒一般。
“不，这个案子背后究竟藏了什么，我一定要查清楚！”边行风语气坚定。
“你就不怕吗？”程渡低声问道，语气越发森冷。
“怕？”
“变得跟我一样，深陷沼泽地里出不来。成了恶鬼，永世不得翻身。”
程渡说着，脸上不自觉露出狰狞的笑来，惊得人瞬间起了满身鸡皮疙瘩。
边行风轻扫他一眼，表情淡定，“你需要休息或者吃药吗？”
面对有精神疾病的人，你不能说他有病，但偶尔可以适当的提醒他，该吃药了。
“不用了。”程渡收起笑容，表情懊恼。
“你最好确定你没问题，要是死在我身边，我就是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
边行风闭目养神，头脑却分外清醒。
他是真的有点……不想跟这个人扯上关系。
“边队，你知道心理治疗的最高境界是什么吗？”
边行风睁开眼睛，听程渡自问自答道：“是自愈。”
他用三年的时间把自己治好，鼓起勇气奔向他生命里最后的那束光。
他内心拼命地追着那束光呐喊，光会予以回应吗？
第10章 第 10 章
五常分局，审讯室。
边行风和唐睢连夜再次提审了周美涵。
关于李冰吸毒过量致死一案，背后可能不单是光年酒吧和金石KTV这两个窝点，恐怕牵扯了一个更大的贩毒组织。
而此案的突破口，正是化名黑三儿的苏丹阳和周美涵。
“周美涵，请如实回答一下你和苏丹阳的关系。”
唐睢一双鹰眼炯炯有神地盯着周美涵，周美涵倒也镇定，抬起头大大方方道：“她是我的爱人。”
“她贩毒是我指使的，上家也是我介绍的。她脾气不好，你们不要为难她。我全都招认，上家我没见过，通过网络联系的，ip地址不在国内。你们抓到杜江涛了吧？我一直跟他有合作，金石KTV那边的渠道也是他介绍的。”
“李冰的死确实跟我无关，她吸得量太大了，我拦不住。她知道我跟丹阳的事，讹过我几千块钱。”
周美涵脸上没有一丝波澜，很平静地在陈述。
“那刘全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你家？你知道他是赵玉瑾的司机吗？”
“我不知道。”周美涵眼睛很明显地闪烁了一下，不肯在交代其他。
唐睢给了边行风一个眼神，起身离开审讯室。
“关于钟晓琪的案子，你到底还知道什么？赵南俊没有侵犯过你和钟晓琪，那么宁露呢？她被沈君川强/奸的那桩案子是否属实？”边行风问题接二连三地冲击过来，周美涵始终垂眸一言不发。
“或者我换一个问法吧。”边行风组织了半分钟的语言，又问道：“高中时期为什么你们班相继有三个女生退学或转学？2006-2007年的某个圣诞节当天，发生了什么事？”
周美涵不由自主地抬起了头来，眼泪随之汹涌而下。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求求你们别再问了。”她哭着恳求道。
边行风离开审讯室，靠在椅子上半睁着眼睛，魂不守舍。
不到凌晨三点，他手机突然嗡地震动了一声。
“老大！我查到宁露了，她现在改名为夏曦文，是个三线明星，演过很多电视剧里的女二号。2018年9月她回到五常市跟赵南俊见了一面，似乎是为一个项目拉投资。”
电话是苏七巧打来的，她叽叽喳喳说了半天，终于说到了重点，“还有还有，我查到夏曦文最近拍戏的剧组就在五常市临城……”
嘟——
边行风摁断了电话健，紧接着又拨通了周洲的电话。
“喂，老大，我可正做梦娶媳妇呢！”
周洲嗓音低沉又迷蒙，困得直打哈欠。
“明天跟你的小跟班儿去宁露的剧组一趟，务必想办法问清楚当年沈君川案件的细节。”
“好的老大，但是，关于钟晓琪案子的线索……”
“自己看着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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