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思来想去将其顺走了,虽然庄容一定藏了不少,可一时间也不知道这人究竟是藏在那儿,与其摆在这儿让这人发现还不如自己带走了。
又将殿内的东西收拾了一番,他才出了门离开了。
而随着他离开,殿内的清铃不再出声,寂静的就好似从未出过声一般。
浅眠中的庄容更是因为那清音的消失皱了眉,方才还满是笑意的眉宇此时再次染上了忧色,片刻后还有清泪落了下来。
“阿若......”他轻声唤着,可再也没有人应了。
第五十章
出殿门时,晨光缓缓落下驱散了夜里的清冷,只余下了一抹暖意。
时若站在台阶边上瞧着被云雾遮挡的天际,好一会儿后才回眸又去看身后的殿门,低声道:“师兄一个人应该不会有事吧?”
说实话,他还是有些不放心,虽然知道这人今日应该会清醒。
可这会儿还是一副呆傻样,若是醒来时仍未清醒又到处闹,会不会受伤呢?
一想到庄容会受伤,他转了身便想回去。
只是,还未动作却听到院外传来了浅浅地说话声,声音并不重可也能听出是玄天长老等人。
不再多想,他快速撕了一张随行符离开了原地。
在他离开后不久,玄天长老随同碧浅仙子出现在了院中。
两人并没有在院中多停留而是推门入了寝殿,昏暗的殿内没有半分声音,就连挂在后窗边上的清铃也是毫无声息。
玄天长老在门边站了一会儿,四下瞧着,见屋中清冷的厉害。
本以为推门会瞧见疯疯癫癫的庄容,可并没有。
于是他缓步入了门走到了床榻边上,见庄容合衣浅眠着,安静的就好似从未醒来过一般,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他什么时候会清醒?”他低声询问着。
碧浅仙子听着应了一声,可却并没有回话而是缓步走到了床榻边上,低眸瞧着,见庄容微红的唇瓣以及酡红的面色时愣了神。
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她伸手抚上了庄容的下颌,接着轻轻地往边上移动了半分,发现颈项上头残留着一个极浅的红痕,疑惑地道:“这......”
“怎么了吗?”玄天长老听到了碧浅仙子的呢喃声,下意识上前。
不过,他什么都还未瞧见,碧浅仙子却是先有了动作,她快速起了身遮去了庄容颈项上的痕迹,讪讪地笑着:“没什么,只是方才在上头瞧见了脏东西罢了。”
“是吗?”许是她这幅模样太过诡异,玄天长老满是不解的低头去看庄容,可却什么都没有瞧出来,于是又道:“他还有多久才能清醒?”
随着玄天长老的话音落下,碧浅仙子点了点头同时也将自己的思绪都给拉了回来,这才道:“依着往常心魔发作的时限一至两日便能清醒,今日已经是第三日了,差不多也该醒了。”
“那便好。”玄天长老听闻看向了庄容,见庄容安静的模样,好半天后才叹了一声气。
这又是何必呢。
碧浅仙子听着玄天长老那一声轻叹大约也知晓原因,只是她什么也说不了只静静地瞧着床榻上的人,等着这人醒来。
又过了一会儿,殿内再次陷入了寂静,窗边落下的光亮缓缓落在了庄容的身上,为他增添了一抹生气。
也不知是光亮太过炽热亦或者当真是清醒了,庄容有了动静,精致的眉宇微微拧了起来,片刻后才睁开了眼。
许是刚醒来,他的眼前还有些迷糊,好一会儿后才渐渐清醒了过来,瞧清楚了屋顶落下的轻纱。
他侧过了头,见玄天长老与碧浅仙子站在边上愣了一会儿,这才出了声:“玄天师叔,仙子,你们怎得在此?”说着坐起了身。
不过,起身时他只觉得身子有些瘫软,一时半会儿竟然有些坐不稳。
碧浅仙子见状,快步上前扶住了他的身子,担忧的道:“没事吧?”
“没事。”庄容伸手挡下了仙子的动作,轻摇了摇头。
抬眸时又见两人担忧的模样,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他笑着道:“我......又发病了吗?”
虽然只是在询问,可大致他也能猜出来,不然也不会惹得这两人如此担忧。
想到这儿,他看着两人,又道:“可有伤着人?”
若只是发病还好,整个云鹤峰内连半个弟子都没有,可偏偏自己发病的时间并不对,难保不会有人在这个时间上云鹤峰。
而自己被心魔控制,就是想收手都收不住,若当真同以前一样伤了门内弟子,还真是愧疚啊。
身为云中门的仙师,可却疯了一般伤了自己的弟子。
一想到这儿,他便越发愧疚了,指尖顺势抚上了额头掩去了眼中的迷茫。
好半天后,他才再次抬起了头,见这两人谁也没有开口便知自己定是又伤了人,哑着声道:“伤了谁,伤的可还重?”话音中还带着一抹轻颤。
“庄容......”碧浅仙子听出了庄容话中的轻颤,虽是心疼不已可终究也没能说出半句劝慰之话,低着声道:“是外门的一个弟子,伤的并不重,这会儿就在药阁。”
庄容听闻沉下了眸,指尖更是抑制不住地颤抖了起来,好半天后才强行压了下来,低声道:“抱歉。”
“你知道的,这并不是你的错。”碧浅仙子无奈的出了声,可见庄容低眸浅笑着便知自己就是说了也无用,这个人只会越发的自责。
于是,她从怀中取了个瓶子出来,又从里头倒出了一颗雪白色的丹药递到了庄容的面前,道:“你如今才刚醒来,虽说心魔已经被压下可也难保不会再次反噬,这是玉尘丹可以稳下你的心神。”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庄容抬眸看向了那颗雪白色的丹药,嗅着上头淡淡的药香味儿拧了眉。
明明这上头的香味儿并不难闻,可他就是觉得恶心,以至于连想吃的念头都没有,伸手将其推开了,低声道:“不必了,这药定是极好,仙子还是留着给其他弟子吧。”说着还笑了笑。
“你......”碧浅仙子一听顿时不知该说什么了,怎么也没想到这人竟是连稳住心魔的药都不肯吃了,一时间有些被气着。
可很快,她就将那股子气郁都掩了下去,无奈地道:“你知道这药是何人制的吗?”
“恩?”庄容不解碧浅仙子话中之意,低眸再次看向了那青色的小玉瓶,并没有瞧出什么异样来,又道:“何人?”
碧浅仙子笑了笑,将药瓶子翻了个面露出了上头的字,笑着道:“空口白话你恐怕不会信,这上头的字迹你应该认得吧。”
药瓶子是最普通的瓶子,所有的花纹玉石也都是极其寻常的,但凡喜欢制药的人恐怕都能掏出数十只来。
只是,有个地方并不相同,也就是印在玉瓶上头的字。
明明只是几个字,可庄容却是露出了一抹不敢置信,眼中更是震惊不已。
他伸手便要抚上去,可还未碰到瓶身却是止住了动作,道:“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这字他认得,即使是化成了灰也都能认得。
可是,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为何你觉得不可能,难道你连他的字都不认得了吗?”碧浅仙子看着庄容的模样便知这人是不信,无奈地又道:“虽然他死的时候,谁也没能寻到他的东西,我想你定也是没有寻到,可这就是他的。”
她说着便起了身,低眸将药瓶子递到了庄容的手中,道:“这是时若为你制的,还记得有一回你心魔入体险些自缢吗?你也是同现在一样不肯吃药,我便去寻了时若,这药就是他为你制的,名也是为你起的,所以你现在是连他制的药都不肯吃吗?”
“仙子说的可是真的?”庄容听着仙子的话抬起了头,在瞧见仙子点头后才看向了手中的药瓶子,见上头写着玉尘丹三字。
清秀的字体好似才写上去一般,上头的墨迹还带着淡淡的莲香。
庄容好似看到了时若坐在案桌后头为这瓶子注名一般,眼里染上了一抹笑意,哑着声道:“为我......起的名吗?”话音轻柔,好似暖风一般在这殿内显得格外清晰。
也不知怎得,他的脑海中突然就跳出了一段话,清清浅浅就好似本就在耳边说着。
师兄的道号怎得便叫白君,听着怪拗口的。
恩......我倒觉得玉尘好听。
云深雾里落疏影,白莲玉尘似庄容。
好听吗?
“好听。”庄容看着药瓶子应了一声,明明边上只有玄天长老与碧浅仙子,可他就是应了,应着一个永远回不来的人。
他从药瓶子中取了一颗丹药喂入了口中,玉尘丹入口极化还伴有淡淡地药香味儿袭来,惹人怜惜。
碧浅仙子见状松了一口气,接着才侧眸看向了玄天长老,两人相对而视谁也没有说话。
很快,殿内只余下了庄容一人,他没有任何动作只盯着那药瓶子瞧着,就好似怎么都瞧不够,眉宇间染满了笑意。
至于出了寝殿的碧浅仙子小心翼翼地关上了门,回眸时见玄天长老站在前头,她才快步走了上去。
玄天长老看着碧浅仙子走到了边上,又回身瞧了瞧后头紧闭的殿门,这才疑惑地道:“那药,当真是时若所制?”
“额?”碧浅仙子听闻愣了一会儿,片刻后才苦笑着出了声,道:“哪里是他制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当时连逃都来不及,哪里有时间去研究这个,我若不这么骗着,你认为庄容会去吃吗?”
听着这话,玄天长老越发疑惑了,下意识看向了碧浅仙子,又道:“那字迹......庄容也会认错?”话音中带着一丝诧异。
第五十一章
“那字迹呢?难道庄容也会认错吗?”玄天长老疑惑地说着,显然有些想不明白。
虽然他不曾记得时若的字迹,可这不代表庄容也不记得。
要知道,庄容那拔除不了的心魔执念正是因为时若才埋下的,执念深到日夜都在练他的字,抄写他看过的药谱,甚至还去制药。
所有的一切营造了一副时若还活着的假象,用来骗他自己。
可时若早就已经死了,这是整个仙门上下都清楚的事,所以当玉尘丹出现的时候他也有些愣了。
不过想着连庄容都没有认错那应该就是时若的才是,可此时听到碧浅仙子又说不是,总不至于连庄容也会认错吧。
想到这儿,他再次看向了后头的殿门,眼里带着一丝无奈。
他的一番无奈之下,碧浅仙子却是笑了笑,随即从储物袋中取出了一支碧青色玉笔,道:“这是软丝云笔,上回在剑阁寻到的,是能仿写任何人笔迹的宝器,我就是觉得好玩才拿来用了,谁曾想到是用在这上头了。”
她在说完后也叹了一声气,显得有些无奈。
可也不知又想到了什么,她捻着笔在手中转了一圈,皱眉看向了身侧的玄天长老,道:“不过......虽然这笔迹是我仿写的,可这药方好似还真是时若的。”
“恩?”玄天长老一听愣了神,接着才低眸去看碧浅仙子,疑惑地道:“此话怎讲?”
碧浅仙子听着先是将笔收了回去,又从储物袋中取了一张皮纸递到了玄天长老的手中,这才道:“这张药方是我前些日子从一本药谱中找着的,说来也奇怪,这药谱我以前也瞧过,里头并没有这张药方,也不知是何人放进去的,可看笔迹确实是时若的,而且对庄容极其有效。”
一说到这个,她便觉得有些邪乎了。
那时若死时除了他的身子还跪在忘尘峰外,其他的东西是半分都寻不到。
一般修士身上多多少少都会带着储物袋放宝器与符篆,可时若身上除了一身衣裳外那是干干净净,就连一把趁手的兵器都没有。
虽然知晓他身上必定是有什么储物宝器,可是连个储物袋都没见到更何况是储物宝器了,当真好似是不翼而飞凭空消失了一般。
可那凭空消失的东西却突然出现在自己的药阁,若不是知晓时若已经死了,恐怕她都要以为这是时若跑来了云中门,特意摆在那儿给庄容用的。
思来想去她是半分都想不通,眉间更是皱的越发紧了。
而同她一样想不通的还有玄天长老,虽说一张药方问题不大,云中门存着的药方多不胜数,少一张多一张根本没人瞧得出来。
偏偏这药方是时若写的,偏偏还是给庄容的,就好似这人没死一样。
这般想着,他拧了眉,可下一刻好似想到了什么,眼里染上了一抹诧异,低声道:“难道那夜的人......”
那日夜里的人到现在都还未寻到,就如同时若那消失的东西一样,烟消云散了。
难道真是时若没死?
可当时被散魂那是众多仙门之人亲眼所见,就是神仙降世也不可能救回来,所以......
“长老你说什么?”碧浅仙子听着耳边的声音,她并没有听清,于是疑惑地出声询问着。
正在思索的玄天长老被碧浅仙子唤回了神,他低眸看了一眼什么话也没有,而是朝着院外行去。
碧浅仙子见状一脸的不解,可她也没说什么就跟了上去。
很快,院中陷入了寂静。
留在屋中的庄容捏着药瓶子起了身,赤着脚就这么在青砖地面走着,不过几步之路就到了书柜边上。
瞧着柜子上头一摞一摞的书籍,他并没有去翻看而是侧了身打开了书籍边上的一个小柜子。
阵阵冷香伴随着柜子的打开飘散而出,里头只摆了一只青色的小木盒。
庄容将那只木盒取了出来,细细地瞧了瞧后才将盒子打开了。
本以为里头会放着什么至宝,却没想到里头躺着一只白玉所制的兔子玉坠。
他将玉坠取了出来,暖光之下,兔子的身子里头有淡淡的灵气缓缓运转着,就好似在运转周天一般,很是精致。
“十年了,阿若的字迹都回来了,这兔子应该也能挂上了吧。”他瞧着兔子轻声说着,片刻后才伸手取过了莲花拂尘。
随着他的动作,花瓣上头出现了一条银丝,在他的目光之下缓缓缠绕在了兔子身上,同时兔子身下还出现了一条银色穗子。
在拂尘与兔子连在一起的时候,庄容眼里染上了一抹震惊,好半天后才出了声:“是阿若回来了,阿若一定回来了,会不会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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