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少主少夫人关系真是好啊……这频率,嘶——”
挨了揍得越恒把没力气的盛九月抱到床边,浸湿手帕捂在他脸上给他搓脸,盛九月拍掉他的手,呵斥道:“你当这是铁锅么?”
越恒面露可惜地坐在矮凳上,脱下盛九月的鞋袜。盛九月身材纤细,脚腕消瘦,脚掌修长白皙,指节圆润。越恒故意挠了下他的脚心,被盛九月瞪了一眼。
“你再敢惹事,今晚滚到外面睡!”盛九月冷声道,他脸上沾满,长长的睫毛凌乱,黑色的眼睛蒙着水雾,看着毫无气势。
越恒将他的脚泡在水中,笑嘻嘻道:“怎么会,为了好好伺候尊上,我可特地准备一手。”盛九月露出警惕表情。
越恒给他擦干脚,放在膝盖上,露出笑容,“我给尊上按摩呀。”不等盛九月拒绝,柔和的内力顺着越恒的手指从脚底传来,如同春日暖阳般温和。
盛九月没想到他是真的要给自己按摩,嘴里喟叹,躺回床上,露出舒适表情。
越恒边按边解释,“这里是大敦穴,按之清醒头脑,这是隐白穴,健脾回阳,还有这里内庭穴,若是便秘可常按之……”
盛九月嘴角微抽,心道按就按,怎如此多废话!然而他刚想开口,只觉越恒的手指忽然落在脚掌中央位置。
越恒牢牢抓住盛九月的脚腕,指节抵在那处穴位,勾起的唇角露出一抹笑,他指节轻轻在那处画着圈,声音低沉,微哑:“尊上手脚冰凉,四肢寒冷,可见肾阳不足,若按涌泉穴,补肾通经络,一扫寒冷。”
他话落,指节带着不容拒绝的力气按下去。
“啊——”
一道凄厉的惨叫划破天边,长街上,客栈中,无数人抬起脑袋,瞪大眼睛,惊慌地寻找声音来处,“杀,杀人了?”
“嗷!”越恒一屁股坐在地上,脸上顶着一个平整的脚印,他委屈地摸摸脸,嘟囔道:“果然是肾虚嘛,不虚不疼的,尊上,莫要讳疾忌医啊!”
“越从心!”冒着黑气的盛九月从床上爬起来,冰冷的匕首划过一抹暗色,带着主人的杀气,直指越恒。
隔壁房间,躺在床上数银票的老货郎身子一抖,眼里露出震惊神色,“梅开三度?不愧是你!少主!”
……
十里青山远,潮平路带沙。
一人掠过水面,惊起夜寐水鸟。
黑色寂静无声,黑衣人捂着胸膛,满身狼狈上山,躲开巡山弟子,飞到最高峰。高耸入云的山峰像一把出鞘的剑划破夜色,冰冷的雪覆在山端。山壁上,青山派三字笔走龙蛇,带着潇洒剑意,与山中大气磅礴,飞阁流丹的建筑遥相辉映。
戚风吐出一口血,跪在大殿外,腰间吴钩剑无声没入雪中。他未开口,门内传来苍老的声音,“风儿回来了?”
“师父。”戚风脊梁笔直,面无表情道,“我失败了。”
周遭空气陡然一静,大殿的门无声自动,大开的门后,价值连城的夜明灯破开夜色,勾勒出门外跪在地上的人影。青山派掌门,当今武林至尊,天下第一姜苇生手持拂尘,慢慢走出,居高临下地扫过戚风面容。
“区区一个王天机,能伤你至此?”姜苇生声音苍老,面容却极其年轻英俊,黑发飘逸,身姿修长挺拔,他身着道袍,仙风道骨,面容慈悲望着人的目光带着丝丝怜悯。
“师父,我与他动手时,他已清醒。”戚风如实道。
姜苇生手指按在拂尘上,了然,“他果真是装傻。”
戚风思索片刻,道:“到也未必,他只清醒一刻。”
姜苇生轻笑,手中拂尘映着点点光芒,“若要骗了天下苍生,要先骗过自己。”他的笑转瞬即逝,道:“看来有人救了他。”
戚风垂下头去,眼里露出藏不住的兴奋,他道:“师父,是一个十分厉害的年轻人,内力极强,我不敌他一击!”
“哦?”姜苇生心里升起一丝疑惑,如今江湖新秀,最厉害的莫属戚风,竟有年轻人能比他还强?
“我打听过,他姓越名从心,身上背着酒葫芦,与我动手前先饮酒。他用拳,招式奇怪,摸不清路数,且他饮酒后如野兽般狂暴,难以摆脱。师父,你可听闻世间有先饮酒再动手的武功?”戚风问。
山顶的空气陡然一静,风止云停,仿佛万物定格于此刻。寂静中,姜苇生僵硬的眨了下眼睛,他手指轻颤,拂尘“砰”一声化作浮尘。
残暴地内力倾泻,山顶传来哀鸣,风狂雪卷,大殿中价值连城的夜明灯“砰砰砰”化作碎屑,无尽的黑暗袭来,似要藏住不知名丑态。姜苇生抬手,盖住惊愕的脸庞。
戚风被这内力击倒,倒在地上,七窍流血。他正疑惑时,忽听一声温柔的恬静的声音念出师尊的名字。
“苇生?”
磅礴仿若毁天灭地的内力眨眼消失,姜苇生抬眸,定定地看向走来的女人。
戚风看到一双雪白的手伸来,他跪在地上,手指轻轻搭在女子指尖站起身,他一直垂着脑袋,去,不敢看女人的脸。戚风尊敬喊道:“多谢师娘。”
作者有话要说: 有奖问答:越恒今晚能在屋里睡觉觉吗?越恒最后会在哪里睡觉觉呢?
南柯子·十里青山远
宋朝·僧仲殊
十里青山远,潮平路带沙。数声啼鸟怨年华。又是凄凉时候,在天涯。白露收残月,清风散晓霞。绿杨堤畔问荷花:记得年时沽酒,那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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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苦读书
“苇生,风儿惹你不开心也不必如此惩罚。”女子叹息道,话中无限怜惜。
她站在被姜苇生内力当平的山头,风霜冰雪尽在她脚下,纤腰玉带舞天纱,回眸一笑胜星华。她似人间留不住的仙子,仿佛下一秒便要逐月而去。
姜苇生目光直直看着她,眼中神色变幻,最终化作荒芜,深沉得只剩一片黑暗。
“曼枝。”姜苇生缓声道,“出事了。”
玉曼枝面色平静,指尖垂下,一条雪白的丝帕落在戚风怀中。“好孩子,去收拾吧,天色已晚,早些休息。”
“多谢师娘。”戚风抓住手帕,像两人行礼后离开山顶,他刚走出大门那刻,紧握在手中的帕子顿时化作粉末消失在夜色中。
他抬起头,目光冷漠地扫过山顶,握紧吴钩剑离去。
月华落在山顶,地上化为粉末的夜明珠隐隐生辉。玉曼枝未着鞋袜的脚踩在空明地面,玉带当风,下一秒出现在姜苇生面前。
“看看你,在孩子面前像什么样子。”玉曼枝叹息道,“你可是当今武林至尊,这天下,能有谁惹你不快?”
姜苇生嗤笑一声,看着玉曼枝的目光中露出几许嘲弄,他目光转向漫漫黑夜,道:“夫人,你确定,教主当年死在连无双手中?”
“这是自然。”玉曼枝穿着轻纱白衣,云一般飘进房间内,落在中央榻上,柔荑托起脸颊,轻笑道,“何止是穆清,连带那群不愿意归顺我的小老鼠们,都被连无双杀得干干净净。”
她弹弹手指,声音随殿中白纱飘荡,“穆清又如何,连无双可是服下两枚神仙丹。穆清和老游医怎么会想到,他们引以为傲的神仙丹最后会成为杀死他们的武器。”
玉曼枝笑起来,眼中血光流窜,仙女般的容颜顿时沾染可怖气息。
姜苇生站在门口一动不动,长长影子落在玉曼枝身上。他冷笑一声,不紧不慢道:“那为何,戚风遇到会用醉拳的人?”
玉曼枝脸上笑容缓缓落下,目光与姜苇生撞在一起。姜苇生看着她血红的眼,忽而摇摇头,道:“当年神教一切都被大火焚毁掩埋,旧址都被你的小情人建造为魔教。若穆清死了,那人从哪里学会的醉拳?”
“还是说,那人其实就是穆清?他来找我们报仇——”
“不可能!”玉曼枝突然站起来,大声道,“穆清死了!连无双不会背叛我!”
“夫人对自己魅力好像太过自信。”姜苇生道,“醉拳是穆清独门绝学,除他教授无人可学。戚风说那人年纪比他要小,这么说来,这人不止学会醉拳,甚至还服用神仙丹!”
“砰!”
玉曼枝捏碎榻边扶手,眼中血海翻涌,她面容狰狞,用不容反抗的语气道:“你怎知他用的拳法就是穆清的醉拳!当年穆清将事件仅剩的最后三枚神仙丹封在宝库,还是你给我偷来钥匙!”
“三枚神仙丹,一枚连无双服用,一枚在我腹中,最后的一枚现还在宝库里,钥匙在盛永昌手中。盛永昌刚死两年!”
“神仙丹服用条件苛刻,否则爆体而亡。他不成是钢筋铁骨,两年消化神仙丹的内力?”
玉曼枝咄咄逼人,姜苇生顿时沉默,无言以对。
“哼,庸才就是庸才,看看你胆小的样子!哪有半分武林至尊的威风!”玉曼枝不屑道。姜苇生半低着头,低声道,“在夫人面前,谁敢称至尊?”
“本该属于穆月小姐的神仙丹,宝库中的一枚,夫人两百年的内力,岂是区区苇生能够抵抗的。算算时间,夫人也到服用第三枚丹药的时间,待您重新取回钥匙打开宝库,到时天下还有谁能阻挡您?”
玉曼枝挑起的嘴角露出一抹满意的笑,她缓缓走到姜苇生身边,纤细雪白的手臂环住他的脖颈,轻声道:“苇生,你不要怕,这个世界上没人是我的对手,就算穆清活过来又如何?我们只当猫捉老鼠,慢慢捉弄他们。”
“这天下,皆是我们的玩物!”
……
“客人,您要不要去大堂里坐坐?大堂内燃着篝火,掌柜热了酒,如果您有想吃的东西,只管点菜,厨师在厨房候着呢。”小二热情洋溢,激情推销,跟越恒说。
越恒一脸冷漠,说:“我不去,我就在这呆着,谁也不能让我走!”
“您就当歇会,去吧去吧,不然我再请两个姑娘给您唱小曲儿?”
“我不喜欢听曲儿,你去忙,别理我!”越恒十分拒绝。
小二满脸为难,差点要给这位祖宗跪下来,他苦笑道:“那您在这贴着也不是个事啊?”
客栈走廊上,越恒张开手臂,抬起一只脚,金鸡独立,整个人完完全全贴在盛九月的门上,像一只修炼成精的大壁虎。
越恒疑惑的张开眼,目光向下,看向小二,疑惑道:“我没有碍事呀?”
“我贴得可紧了,这路这么宽,两人并排都能走,我不妨碍别人的。”越恒正色道,好像他真的就是墙上的挂件,轻巧小巧毫不引人注意。
小二简直要给他跪下了,无奈道:“客人,您贴在这,已经吓到两位客人了!”
越恒眨眨眼,露出不开心的表情。小二趁机道:“您要是没地方睡,不然跟我们挤挤?”
越恒转转眼睛,趴在墙上的手对着小二招招。小二凑过头去,就听到越恒用五米以内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道:“你帮我求求屋里那位,叫他让我进去。”
小二的脸皱成苦瓜,心道我这可怎么求,但是如果这样越恒不在这影响市容,那他试试也行。想到此处,小二咳了一声,举起拳头,只是他的手还没落到门上,只听“吱呀”一声,门被里面的人打开。
越恒下意识瞪圆眼,嘴里“哎哟”一声,整个人往前摔去。他盖在盛九月身上,搂着他往前踉跄几步,嘿嘿笑起来。
“让我进啦?”越恒得了便宜还卖乖,问。
盛九月黑着脸把他撕下来,烦躁道:“别在外面丢人现眼。”越恒双指并在一起,对盛九月一指,道:“明白,我这就在屋里丢!”
说罢,越恒一转身,合上门。
“谢谢你,朋友!”越恒对外面的小二一眨眼,手指将一物弹到小二怀里。小二瞪着眼看着紧闭的门,从怀里掏出来那物,原来是指节长的一银珠,银珠溜圆,足重,估摸有三四两。小二顿时笑得不见眼睛,对着合上的门拱手谢谢,连蹦带跳地走了。
屋内有些黑,只床边点着灯,还盖着一册话本。床上被子摊开,微微隆起,看来是盛九月在床上盖着被子看书时,忍无可忍下床给越恒开门。
盛九月穿着内衣,披着外衫,看着越恒脱了鞋就往床上跑,冷笑道:“你怎么不去马厩睡,你不是喜欢马厩么?”
“谁喜欢了!”越恒在床上打滚,脱掉外衫爬进被子里,还拍拍旁边跟盛九月说:“来来来,别着凉。”
盛九月抱着手臂,冷眼看他折腾。
“我不是还得给你暖床嘛。”越恒将被子拉到鼻梁上,露出一双漂亮的眼睛,他笑道,“我真错了,我以后再也不说你那啥了!”
顶多给你偷偷补补,啥羊鞭虎鞭枸杞鸽子汤嘿嘿嘿。
盛九月牙咬得咯吱响,愤愤地掀起被子,躺倒床上,背过身去拿起话本不愿理他。越恒脸皮一日比一日后,凑过来对着盛九月的脖子吹气,小声问:“这么晚你怎么还不睡?”
盛九月没好气道:“气的肝疼,睡不着。”
越恒一脸无辜,放着里面的枕头不枕,非要跟他挤一个枕头,他舒服地躺好,笑嘻嘻地伸出手说:“我给你揉揉?”
“啪!”
盛九月拿着书一下拍在他手上,气道:“一边玩去。”越恒觉得再逗怕不是还要被赶出去,便坐起来,上半身跨过盛九月——其间被锤了好几下,将最上面的话本拿了两本,哼着小曲躺回去。
他不怕冷,跷着二郎腿从荷包里掏出个婴儿拳头大小的珠子。珠子圆润洁白,散发柔和明亮的光芒。越恒便借着这股光翻开话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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