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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南夜雨(近代现代)——一颗萍仔

时间:2021-10-16 14:54:16  作者:一颗萍仔
  吵架当然没有吵出个结果,刘玲玲把门一甩,出去了。
  陈小芬骂道:“死丫头,大晚上的也不知道要去哪里。”
  刘怡瑶觉得挺烦的,以刘玲玲的性格这事怕是会闹个没完,每天这样在家里呆下去也挺折磨人的。而且现在家里知道他最近老是去网吧,不愿意给他钱了,他得想个法子挣一点钱用:比如去舅舅开的美术班帮点忙,求他舅舅给他一点零花钱。
  就是在美术班,刘怡瑶第一次遇见严琅。
  严琅一行四个人在当地气象局的介绍下住进了一个三室一厅,几个大人们一人一间。严琅被分配到一个很小的隔间里,里头空空的,孤零零地放着一张行军床。那里原来好像是设计用来储物的,小也就罢了,重点是没有窗户,住着很闷。
  严敏行说,要不然把床挪到他的房间里去,两个人挤一挤。严琅不愿意,他觉得自己长大了,想要拥有一点个人隐私。虽然他不知道,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他能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六月是南方的梅雨季。自从他们到了苍南之后,雨一直下个不停。
  太湿了,怎么能这么湿啊。
  严琅觉得身上的衣服好像一直干不透似的,黏黏地贴着他,让他浑身不自在。
  大人们白天都在外头,严琅一个人在家闷了两天,实在受不了,想找个干燥一点的地方呆着。
  六月的天气还不算太热,而且还下雨,温度一直在25度左右徘徊,大多数商家还不开空调。严琅住的这栋房子临街,楼上是住户,楼下一排都是商店,吃的喝的用的什么都有。他趴在窗户上听了一会儿,确信楼下有一家店开了空调——他听见了空调外机运作的声音。
  严琅拿上书和伞,下了楼,从后头绕到前头去,碰见了在发传单的刘怡瑶。
  刘怡瑶把传单往他怀里一塞,说:“小同学,我看你骨骼清奇,是个学画画的好材料。我们小太阳绘画暑假班火热招生中,原价1500,现价1200,折下来一节课只要80块,你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这是严琅来苍南的第三天,他遇见了一个前后鼻音、翘舌平舌都不怎么分的聒噪男孩。他判断对方可能来自台湾,还怀疑下一秒对方的嘴里就会飙出一句“吼,你这个人怎么不接传单,真的很机车诶”。
  严琅不知道三年之后去了北京的刘怡瑶在自我介绍的时候会说:“刘怡瑶,男的,温州苍南人,讲闽南话,不会说温州话,也听不懂。我们家不炒房,也不是有钱人。”再过两年刘怡瑶还得加上一句“江南皮革厂和黄鹤的事情是真的,但我不认识黄鹤,也没去过皮革厂,知道的不比你们更多”。
 
 
第2章 苍南02
  严琅对苍南的第一印象并不太好。
  他们乘火车从北京出发,晃了两天才到温州。从温州到苍南要乘大巴,苍南的车站又小又破,下了车之后有大婶大叔揽客,操一口方言味浓重的普通话,问他们要去哪儿,说着就上手来拉,让他们去住宾馆。严琅被扒拉地很不自在。
  气象局的人打电话来说有事情暂时脱不了身,让他们稍微等一等。严琅的肚子有点饿了,严敏行看出来了,说不然先去找家饭店歇一歇。后来他们一致认为这个决定十分错误。
  出了车站往前走,狭窄的车道两旁琳琅满目地分布着各类商店。有上了年纪的女人化着艳俗的妆,看见他们面生,气质也不像本地人,就来拉他们,挤眉弄眼地说:“路上累了吧,来洗个头放松一下,很舒服的……”
  严琅那个时候15岁,没有太多生活阅历,但他也绝对不傻——什么洗头啊!这位大妈就差没说“大爷来玩儿”了好吗!
  他们花了一番功夫摆脱了这位大婶,然后等着他们的是一个接一个的大妈。
  陌生的店他们没敢去,最后找了一家沙县小吃坐下了。万幸,沙县小吃驰名全国,大品牌,品质有保证,只卖吃的,绝对没有其他奇奇怪怪的消费。
  严琅低头吃着全国味道都统一的拌面,想:现在回北京也不是不可以,至少安全。
  严琅犹豫了一会儿,接过了传单,抬脚往绘画班走去。透过两扇落地窗,严琅确信里面人少安静而且开了空调。但他没有想到这个发传单的会跟着他进店。
  “你真感兴趣啊?那我带你参观参观吧,我们小太阳绘画班教素描、水彩、国画……”
  严琅有点后悔了,这个人吵得好像一只鸭子啊。他应该找一个图书馆或者书店才对,但是他又不认路……
  刘怡瑶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这时有个三十来岁中等身材,中等样貌的男人从二楼下来了。刘怡瑶看见他,眼睛亮了一下,大声说:“舅舅!我传单全发完了!该给我结工钱了!”
  陈辉状不以为意:“那有人进店来咨询吗?有家长留电话了吗?”
  刘怡瑶挠挠头,一把把想要掉头出门的严琅揪住,说:“有啊!他就很感兴趣。”
  刘怡瑶压低声音对严琅说:“兄弟,拜托了!工钱有我一份就有你一份。”
  陈辉状抬眼把严琅上下打量了一下,说:“就别找你同学了吧,我这个是给小学生开的班。”
  刘怡瑶指天发誓:“今天这个真不是我同学!我绝对不认识他!”
  陈辉状问严琅:“你真要报班?”
  严琅不知该作何反应。果然,他一开始就应该找一个可以正经读书的地方才对。
  陈辉状没有多说,他从皮夹里拎了一张二十给刘怡瑶,手背朝外摆了摆手,说:“都走都走。”
  “谢谢舅舅!我明天还来!打工使我快乐!”
  外面的雨还在下着,淅淅沥沥的。
  刘怡瑶从门口拿了把伞,站在屋檐下告诉严琅:“你等我一下,我找家店把钱破开,分你十块。”
  严琅不需要钱,他只想找个不那么湿哒哒的地方呆着,好让他安心看书。
  “不用,你告诉我怎么去书店或者图书馆吧。”严琅晃晃手里的书,说:“我想看会儿书。”
  “你真不要钱啊?”
  严琅点点头。
  刘怡瑶:“那好说,我带你去。跟紧我!i ku zo!”
  刘怡瑶是不太喜欢去图书馆的,那里的书太老太久。他常去的是人民医院边上的新华书店,那里会有最新的杂志还有漫画单行本。今天时间还早,他决定去看一期最新的漫画,看完还可以去医院边上的小巷子买点零食吃。
  新华书店不是很近,又下雨,两个人走了快半小时才走到。
  一路上,刘怡瑶都在叽里咕噜地和他搭话。
  “这个时间没去上学的话,你应该也是初三的吧。你哪个学校的?我好像从来没见过你。”
  严琅自己或许没有意识到,但他心底确实是有点看不起苍南这个小地方的,因着出车站的那一遭,连带着也不喜欢苍南的人。他随口敷衍道:“二中。”
  “难怪啊,我是一中的。你考上哪个高中了?”
  “二中。”
  “哦,二高啊。”刘怡瑶自动把严琅的回答转换了一下:“那你成绩一般。”
  刘怡瑶觉得自己这样有点不礼貌,他回头捏起大拇指和食指,说:“我的意思是,跟顶尖的学生相比,你还差那么一点。”然后,他无不得意地说:“我考上温州中学了。”
  见对方没有什么反应,他强调说:“不是一高,也不是苍南中学,是温州中学。”
  严琅从来没有听说过什么温州中学,毕竟温州和北京隔着一千五百多公里呢。他再次敷衍道:“你很棒。”
  刘怡瑶满意了,说:“你不要灰心,高中三年好好努力,你还是能考上一个好大学的。”
  终于走到了书店,刘怡瑶没有再揪着严琅说个不停,他直接去杂志区拿了一本《漫画party》,熟练地翻到了最新一话的《阿衰on line》。 那是篇搞笑漫画,他一边看,一边捂着嘴怕自己笑出声。肩膀一直抖着,他着实忍得有点辛苦。最后他靠在半人高的书柜上看完了大半本杂志,又翻看起《知音漫客》和《游戏机实用技术》,最后挑着读了几篇《读者》。
  刘怡瑶觉得有点饿了,抬头左右看了看没有见到刚才那个小伙伴的影子。他张了张嘴,才发现自己刚才好像没有问人家叫什么名字。他放下杂志去找,最后才在一个无人的角落里发现严琅。
  书店里没有椅子,严琅是直接坐在地上的,手里拿着一本书,脸上架着副眼镜,正专心致志地看着,一派好学生的样子。
  刘怡瑶在心里啧了一声,这样的人怎么只考了个二高呢,真可惜。他走过去,顺势坐下来,问:“你叫什么名字?”
  严琅看他一眼,小声说:“严琅。”
  “哪个‘lang’?,‘狼的诱惑’的‘狼’?”
  严琅忽略了刘怡瑶有点恶俗的词语联想,解释道:“‘珐琅’的‘琅’。”
  “哦。我叫刘怡瑶,竖心旁的‘怡’,王字旁的‘瑶’。五点了,该回家吃饭了,走吗?”
  严琅觉得这个名字有点像女孩,但他没有多问,觉得那样有点不礼貌。
  为了保险起见,严琅决定和刘怡瑶一块走,好把路线再记熟一点:“走吧。”
  出了书店,外头的雨停了。刘怡瑶把严琅把马路对面的小巷子里带。
  严琅:“我们来的时候不是走这条路。”
  “都通的。我要去买灯盏糕,你吃吗?”
  严敏行和其他人早出晚归的,和严琅吃饭的时间对不上。严敏行给了严琅些零花,让他自己找饭店吃饭——反正出租屋底下全是吃的。严琅这几天光顾了楼下的兰州拉面、沙县小吃和云南过桥米线,并没有尝试任何当地特色食物。他想了想说:“我看一下。”
  不宽的小巷子里左右排满了小摊贩,卖牛杂的、摊煎饼的、煎土豆的……而所谓的灯盏糕是一种用混着萝卜丝的面糊在油锅里炸出来的圆形小吃。严琅觉得那不应该叫“糕”,应该叫“饼”。
  原料是严琅能接受的,而且气味闻着还挺香。他便说:“我要一个。”
  刘怡瑶:“那拿两个,分开装。”
  摊位边上还放着一个铁皮盒子,里头有些零钱。刘怡瑶把自己20块纸币放进去,拿了些零钱出来。
  “老板!我自己找了啊,18块,不多不少,你看看。”
  老板:“好嘞。”
  严琅:“你是给我买了一个吗?”
  “对呀,我请你吃。”
  “不用你请我,我有钱。”
  “我高兴请你,而且就一块钱而已。”
  严琅觉得再争就显得有点小家子气了,便改口说了句:“谢谢你。”
  “不客气!”
  严琅拿到了一个现炸的灯盏糕,还有点烫,他咬了一口,外壳是脆的,里头是软的,混着萝卜丝的清甜,还有小虾米的鲜。他一边吹气,一边吃,没等走完一条巷子,就吃完了半个。
  他们沿着河往前走,前头出现了一座青色的水泥桥,二十来米,挺宽的,两边的人行道上有三三两两的小摊贩,用竹筐装了咸鱼、干笋之类的东西在卖。
  严琅:“我记得这条桥,刚才我们走过。”
  刘怡瑶吃完灯盏糕,把嘴巴一抹,大咧咧地说:“镇上就这么点大,来来回回就是那么几座桥。”他又问:“你是不是刚搬来的?我看你不是很认路。”
  严琅点点头,算是回答。
  “那你记住这座桥,记住了就不会走丢了。”
  刘怡瑶把严琅送到了小太阳绘画班门口。
  刘怡瑶很是自来熟地和他说再见:“我家还在前面,走了啊,下次见!”
  “再见。”
  晚上严敏行回来之后问严琅:“你整天在家里看书会不会无聊?小地方也没有什么好玩的,你妈今天给我打电话,问你要不要回北京,你怎么想?”
  严琅:“我带来的书还有好几本没有看完,再说吧。”
  “要不要给你买个手机?这样你有什么事情好联系我,你妈妈也放心一点。”
  “我用不到,有急事的话我可以去楼下用公共电话打”如果宋慧心知道严琅有手机了,说不定会隔三岔五地给他打电话询问他的近况以及严敏行有没有出轨的迹象,严琅不想那样。
  “喜欢看书是挺好的,但有时候也可以多出门交交朋友。”
  严琅“嗯”了一声。
  严琅的房间很小,装两个男人实在是有点挤,严敏行没有多留,嘱咐完最后一句“早点睡觉”,便出去了。
  严琅把手上的柳文扬读完,在十一点前熄了灯,一夜无梦。
 
 
第3章 苍南03
  早上下了点雨,这会儿又停了。天还是阴沉沉的,地面上是一圈又一圈的水洼,有行人小心翼翼地避开走,结果被经过的车子溅了一裤管水。那人喊了一句,严琅没听懂,但他确信是一句骂人的话。
  严琅决定今天还去新华书店呆着,那里干燥,也相对安静,呆着比家里舒服一点。他拿了一个Nike的帆布包放了把三折伞进去,又装了一本书,想了想把ipod nano也带上了,最后拿上钥匙出了门。
  小太阳绘画班是他的必经之路,还没走近,他就看见门口站着说话的那两个人,毫无意外地是刘怡瑶和他舅舅。时间还早,绘画班才要开门。陈辉状弯腰把铝制卷帘门往上推。刘怡瑶和他说着话,一开始是方言,后来说得急了又改成普通话。
  “……祖国的花朵需要一点爱的浇灌。拜托拜托,我爱工作,工作爱我。”
  “真没传单给你发了,等我印好新的,第一个通知你。”陈辉状掏出十块钱给了刘怡瑶:“现在赶紧滚蛋吧。”
  “谢谢舅舅,舅舅你真是好人。”
  刘怡瑶被骂了也不气,转头看见严琅,扬起一张笑脸冲他打招呼:“严琅!你好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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