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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说好要离婚(近代现代)——斯通先生

时间:2021-10-18 11:41:31  作者:斯通先生
  他这一招还是很容易讨好小女孩的,但吴欢欢嫌弃地撇了撇嘴:“谁知道什么时候才可以去呢,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顾长霁:“……”
  这都是从哪儿学来的啊?
  “那我跟你约好了,等你放暑假了就来接你好不好?”
  “小婶婶也来吗?”吴欢欢期待地看向贺彰。
  两个大人对视一眼,又尴尬地扭开了头。
  到那个时候,他们的一年婚约,也差不多该考虑结束了。
  “当然了。”贺彰低声回答。
  顾长霁拉起行李箱,招呼贺彰上车。
  一路上安安静静,顾长霁戴上耳机听歌,两个人都默契地没有谈到关于婚约的事。
  回到他们自己的新房,顾长霁瘫坐在沙发上,怀里抱着壮壮,拿小碗装了水让她一下一下地舔。
  贺彰则是一回屋子就进了书房,顾长霁撸着猫,耳朵听着书房里收拾的动静,忍不住啧了啧嘴。
  “你今天就走?”
  “晚上的飞机。”
  “哦……”
  顾长霁又躺了会儿,见贺彰没有再说话,张了张嘴,又猛地闭上。
  贺彰鼓捣了半天,出来时只拿了一个文件夹,塞进行李箱里,回头瞥了一眼顾长霁。他已经躺下了,壮壮就趴在他胸脯上,一人一猫躺得舒舒服服整整齐齐。
  等他回过头,顾长霁又看向他,发现他似乎也没那么着急走,不由得说:“你在那儿,不会又把自己忙累成活死人吧。”
  “什么叫活死人?”贺彰不满地问。
  顾长霁想起来前段时间他满脸憔悴在病床上沉睡的样子,扯扯嘴角:“我头一回见到真的有人能把自己累倒。”
  “你以为我是因为sh……”
  “因为啥?”
  “没什么,”贺彰脸上的郁闷一闪而过,他盖上行李箱,“你别拔壮壮……的胡子。”
  他至今还是不能理解这个剽悍的名字。
  壮壮听见了,以为是在叫她,从沙发上跳了下来,翘着尾巴弓起腰,轻轻地蹭着贺彰的小腿肚,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她知道自己名字了?”贺彰很惊讶。
  顾长霁也懵了:“是哦。”
  “那什么……你看,”顾长霁说,“壮壮看样子挺舍不得你,我和她一块儿去送送你?”
  从舟山回上海的时候,一路上都是顾长霁开车。这回换成了贺彰当司机,顾长霁就专心逗猫。
  “你还回去上班?”
  “当然回啊,至少要过了实习期吧。”
  “……”贺彰说,“实习期就翘班一个月,还是当少爷好。”
  “副董亲自来给我请的假,”顾长霁摊摊手,“少爷能怎么办,当然恭敬不如从命咯。”
  要真说起来,在家这段时间,他也没有闲着。
  还不是被强制安排去老爷子那儿学生意经,听得耳朵都起了茧子。
  “你真的要做杂志?”
  顾长霁把手抬高,壮壮毛茸茸的爪子就跟着扒上来。“是啊,不过初步想法是三管齐下。”
  贺彰摆出洗耳恭听的神色。
  “网站,公众号,和纸媒。”
  “网站和公众号先做,注册公司,试运营一年,再创刊号。”
  他更详细的想法是,招募名气比较大的旅行作家以及民俗作家扩大影响力,进一步创建活动鼓励普通驴友投稿。
  他不仅仅想做杂志,他还想有更大的发展。但这些东西在被实现之前,也只能是想法,他本来不想说给别人听。
  贺彰很少对他的事感兴趣,好不容易被问起,他忽然就产生了强烈的分享欲,兴致勃勃地分析了起来。
  贺彰好半天没说话,顾长霁开始有点后悔:“怎么了?”
  贺彰察觉到了他的紧张,不由得笑了:“我只是好奇,你为什么突然这么有干劲。”
  顾长霁的脑海里蓦然闪过那天贺彰掌控全场的样子,倏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很清楚,却不愿意承认,作为指挥者的贺彰,实在太有魅力。
  让他也忍不住思考,他究竟能做什么。
  “我还想知道呢,”顾长霁不愿意正面回答他,反问道,“为什么过年以来,你情绪好像都很低落?”
  贺彰愣住了。
  他不善表达,也不喜欢把情绪全部写在脸上,大部分时候就面瘫着,这让他觉得很自在。
  除了除夕的晚上,他自认为没有再表达过那种失落感。
  却没想到被顾长霁察觉到了。
  “你知道高中的时候……”顾长霁很少愿意回顾那段年少,以至于现在提起来,说话都变得踌躇,“我怎么想你的吗?”
  贺彰不太想听,又盼着顾长霁能早点说完,这么矛盾着,等到了一个出乎他意料的答案。
  “我那时候又讨厌你,又嫉妒你。”
  贺彰看向他,顾长霁大喊:“看路啊!看我干嘛!”
  “为什么?”
  “要说为什么……”顾长霁说,“羡慕你从来不看别人的目光吧。”
  “为什么?”
  他记得那时候顾长霁明明很享受做众人的中心。
  “你哪来那么多为什么?”
  “我以为你很喜欢当月亮。”
  顾长霁明白了他的意思,笑了笑:“是吗?大概是因为,月亮也有不想让别人看见的时候吧。”
  “当猫真好啊,吃饱喝足,给个膝盖就能睡觉,”顾长霁摸着壮壮的下巴,感受着她脖子里细微的享受的震动感,“当人就总会想很多。”
  “人正是因为能思考才会成为万物之长吧。”
  “当然了,作为人类的好处是可以去思考,坏处也是需要去思考。”顾长霁清清嗓子,“你知道‘思维障壁’吗?”
  “那是什么?”
  “出于自我保护的目的,来为思维固定一个舒适区,通俗一点讲,就是给自己的想法造一堵围墙。这道墙来自于你的家庭,教育以及学习的模式,也就是来自于你的环境。”顾长霁说,“墙很坚固,因为每个人的内心都是固执的。但是墙也并不是固若金汤,如果这道墙与另一个人的灵魂发生了碰撞,传递介质之后,就会彻底被打开。”
  顾长霁没有把话说完。
  贺彰:“……”
  很意外地,他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
  谁改变了顾长霁?
  贺彰来不及去分析心里的那一点点微妙的介意,反而清楚地意识到了另一个事实。
  他的那堵墙,似乎已经被顾长霁推倒了。
  寒风凛冽。
  顾长霁下车的时候只有这么一个想法,他把壮壮塞进怀里,小黑猫露出一个小脑袋来,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VIP室门口,贺彰握着拉杆,风吹乱了他额前的头发,顾长霁笑着让他别动,帮他把头发捋到了而后,然后后退了一步,一人一猫两双大大的眼睛盯着他瞧。
  “Good luck!”顾长霁挥了挥手。
  不知道为什么,贺彰忽然就一下移不动步子了。
  但他还是说了句“再见”。
  贺彰真的走了。
  顾长霁回到家里,才真实地感觉到了这一点。
  他举起逗猫棒甩了几下。但壮壮懒得搭理他,抬起腿专心地舔着肚子上的毛。
  太安静了。
  顾长霁甚至怀念起了吴欢欢闹腾的笑声。
  他打开手机通讯录,手指一点,把刘曦的号码翻了出来。
  “哎哟,稀客啊!这刮的什么风啊,把我唧唧哥都刮来了,”刘曦一接通电话,就阴阳怪气地说,“都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咱们这得隔了中华上下五千年了吧哥?”
  “给你打电话不是听你放屁的。”顾长霁坐进浴缸里,壮壮跳上了缸沿,小鼻子贴近水面动了动,又被热气熏得跳回了地板上,喵呜喵呜几声。
  刘曦:“我一肚子苦水还没开始倒呢。”
  “明天来我家一趟,随便你怎么倒。”
  “你不是在舟山吗?这就回来了?”
  顾长霁把盖子推到自己胸前,惬意地舒了口气。“贺彰要去维也纳演出,事先去荷兰练习,我就跟他一起回来的。”
  “你不跟着一起去?”
  顾长霁觉得莫名其妙。“我为什么要跟他一起去?”
  “所谓夫唱妇随嘛。”
  “神他妈夫唱妇随,”顾长霁嗤笑一声,“他要是打算留在荷兰工作,我难不成要把家搬去阿姆斯特丹?”
  “谁说这个了,你不去看他演出?”
  顾长霁噎了一下。
  “……他又没邀请我。”
  刘曦:“……”
  这就叫那个什么,死要那个什么活受那个什么。
  总之别别扭扭的。
  “哥哥,要不你从了吧,你俩多合适啊。”
  换做平时,顾长霁一定会吼一句“滚,莫名其妙”,但现在他却觉得没那么反感。
  应该说,有时候他甚至觉得和贺彰相处起来有点舒服。
  他摸了摸下巴,开始想事情的可行性。
  “你说,形婚合同可以续约吗?”
  刘曦还没回答,他又自顾自地说:“该刮胡子了。”
  刘曦:“……”
  为了能睡个好觉,顾少爷特意倒了一小杯香槟。坐在小吧台上,他想起除夕晚上和贺彰说过的关于酒的那个比喻。
  他觉得贺彰最像香槟。
  一杯上好的陈酿,气质卓然,看似高贵冷艳,极不好亲近。
  只有触碰到了他的人才能嗅到那阵馥郁的芬芳。
  他打开手机看了看时间,贺彰这时才上飞机不到三个小时。
  壮壮跳上他的大腿,呼噜呼噜,理直气壮地蹭着他,想让他有所表示。
  顾长霁把小家伙抱起来,深深地吸了一口。
  “今天晚上终于可以我们两个一起睡了,”他捏捏壮壮的耳朵,“开不开心?”
  壮壮:“喵~”
  顾长霁又说:“那你给我暖脚?”
  壮壮:“喵~”
  顾长霁叹了口气,打电话给吴小姐,问家里的电热毯放在了什么地方。吴小姐说家里的家务有时候是贺彰做的,所以这类常用的东西需要去问贺彰。
  她大概提示了几个地方,然而顾长霁找遍了柜子,也没找到那几床神奇的毯子,瘫在地毯上歇息。
  这他妈是他家没错吧?
  深更半夜的,他懒得再费劲,也不想再麻烦别人,干脆调高了电暖,抱着猫缩进了加了绒的被窝里,但还是觉得缺了些什么。
  “真要命啊,壮壮。”他对小黑猫说。
  过了几分钟,黑暗中又浮现出了一句叹息。
  “要是那个壮壮在就好了。”
  33
  顾长霁回上海之后没有闲着,他先是找来刘曦,让他喊上自己的朋友,组上一个工作室,着手网站的建立事宜。
  这方面他是完全的外行,而刘曦又是个只懂程序的技术流,在网站的规划上,他需要更有经验的人。
  之后他去了趟顾问办公室。
  现在到处都在放假,顾长霁不是没人性的老板,当然不会在这种时候还喊人过来谈工作。
  这儿放了许多收集来的资料,其中大部分是请来的顾问捐赠的,由顾朔安排过来的助理整理过,顾长霁得空的时候就会拿来翻一翻。
  这里面有手稿,札记,地理概况,当然也有像吴圆这种送书的,里面记录着他各色的游记。
  说实话,顾长霁现在有点怀疑这些内容的真实性。
  不过出于礼貌,他还是象征性地摸出来了两本书,翻了几下。
  这一翻就翻出来了一张照片。
  是吴圆和贺彰的合照。
  以阳光下的百老汇大街为背景,吴圆抱着贺彰的胳膊,头正好歪在情郎的肩上。
  大概是几年前的合影,即使是在静态的相片里,嘴唇是弯起来的,贺彰的脸上也是一片抹不开的冷峻。而吴圆一身的幼龄打扮,白T牛仔裤,万年不变的匡威,帽子反扣着,额前一撮天然卷毛。
  老实说,只是从外形上看,这两人还挺搭。
  太搭配了,以至于让顾长霁看了半天,也没挑出错处来。
  他甚至忽然明白了贺彰被吴圆吸引的原因。
  了解了贺彰,他才知道这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就像他天生畏寒,贺彰的骨子里,也惧怕情感上的冰河期。太渴望温度,所以容易被光源吸引,哪怕这个太阳可能是假的。
  剩下的一个下午,他就在办公室里呆呆坐着,不知道都干了些什么。
  等他想起这个时候吴小姐应该已经回家了,壮壮没人陪着,才走出了屋子。
  吸入了两口带北风的空气,他才意识到自己刚刚有点胸闷。
  贺彰去了荷兰三天,除了下飞机时报的一次平安,没有再跟他联系。
  顾长霁大年初七重新回到营业岗位,也没有工夫关心贺彰在荷兰是否还维持着包身工的作息,每天不是硬着头皮去啃书本,就是跟着他老爹出去跑应酬,最后回家当猫奴。
  倒是不算累,时间一下被安排得明明白白,反让他有了一种奇异的踏实感。
  如果不是吴英秀打电话来问贺彰最近的情况,这个状态可能还能持续得更久一点。
  “他和谁去的?你就真的一点也不问?乐团里可全都是男人,人家外国小男孩,一个个浓眉大眼的,全比你招人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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