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儿,这位公子是?”
林慕心道果然,终究是憋不住了,他放下碗筷,拿起帕子擦拭了嘴角,随后缓缓开口道: "喔,这是我的未婚夫,季睿修。”
季#修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木康看着两人亲昵的举动虽猜到了几分,但真正承认了, 又有些抗拒。
他不知道他的儿子这些年遭遇了什么,但竞已经回了木家,便是木家堂堂正正的嫡子,怎 能和一个男子在一起。
大瑜朝虽盛行男风,男子间也可以成婚,但他家是权宦人家,并非娶不起女儿家的穷汉子 ,这男子虽是气度仪态都拔尖,但木康总觉得有些惧怕,作为一个上位者,他尤其不喜欢这样 的感觉。
"是吗?不知这位公子是何方人士?”
林慕差点轻笑出声,当时从白君炎口中知晓一切,便觉得木康此人是和林学一样性情的人 ,如今想来有些侮辱林学了。林学错过,但终究寻回了善良和爱,而木康,面对失散多年的儿 子,先不问儿子几年境遇,倒先询问起出生家室来了,当真可笑。
“乡野匹夫,不值一提。”
季睿修这个回答没有任何问题,他确确实实是个乡野匹夫,不过是个有钱有才情的乡野匹 夫罢了。
木康被季睿修的回答呛了一下,咳嗽不止,眼中却是还未掩去的不敢置信。不怪他,谁听 说季睿修是乡野匹夫都会震惊吧。
“老爷,您没事吧。”
王卉从开始便一直没有出声,她虽低着头,却观察着两人的一举一动,想从他们细微的举 动中看出些端倪,却没有任何收获。
“是我失礼了,季公子风华气度极佳,全不似乡野匹夫。”
对此,季睿修不置可否,林慕也只是笑笑不说话。
第76章 木府初夜
“沁春苑”正殿中,摆满了瓜果糖糕,木康和王卉坐在主位上,林慕和季睿修、白君炎和 木献娆左右而坐。
“宸儿,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不过是一个误会,那日王小娘身边的云秀送来乌鸡山参汤。”说到此处,林慕稍作停顿 ,不经意看了王卉一眼,她面上无异•放在腿上的手却不自觉用了几分力。早知是这样的结果 ,如今只是更加确定罢了。
“然后呢? ”木康见林慕半晌不开口,心急之下出口询问。
“我求着大宝哥陪我出去玩好几日了,可大宝哥都不带我去,我便将那汤赏给了大宝哥, 而后趁机偷偷从后门溜了出去。却被人牙子柺了去,不知将我带到了何处。那日我趁他们不备 从马车上跳了下来,然后就晕了过去。当我再醒来,便有一个衣着破烂的流民抱着我喊我宝宝 ,我脑子却昏昏沉沉,一时想不起自己是谁。我便一直跟着这群流民,直到那个女人死了,我 又冷又饿,又晕了过去,再醒来便到了一户农家,有些模糊的记忆却确定不了自己的身份。那 对夫妇认我做了养子,一过便是十年。前阵子,我大病一场,却居然想起来些事情,又机缘碰 见了舅舅,这才确定了身份,便跟着舅舅一同回到了東洲。”
林慕半真半假,将他这十年的失踪做了完美的解释。木康和王卉听着,总觉得有些地方奇 怪,却又觉得一切都说得过去,一时也只能信了林慕的这套说辞。
“这些年可苦了宸儿,本以为是天人永隔,谁知峰回路转、柳暗花明,袁儿得以回来,定 是姐姐在天上庇佑着。”
王卉一边说着,一边用帕子擦拭眼角的泪,若非知晓实情,搞不好就被这副伪善的样子骗 了。
“我想这不过是应验了一句话:该来总会来,好的坏的都逃不掉。娘定是护着我,那些坏 人虽不知如何,想必也是遭到了报应的,即便现下没有,往后也会有的。”
林慕指桑骂槐,木康和王卉却以为他说的是那些人牙子。
“那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当然,我的养父母视我如亲子,如今又定了亲,没比这更好的了。”
林慕说到这些,面上带上几分真挚的笑,可这落在木献娆的眼中,却显得那样碍眼。
“那不知你的养父母可安好,咱们需得上门致谢才是。”
王卉嘴上虽如此说,心中却将这多事的养父母骂死了,若非他们多事,这木献宸兴许就真 死了。
“夫人说的有理,是该上门致谢。”
“路途遥远,往后再说吧,现下,我想先去给我母亲上柱香。”
“应该的,老爷,袁儿能回来是件大喜事,合该邀些宾客,将此事透露出去,一来让宸儿 认祖归宗,二来也能止住些不必要的流言。”
“夫人说的极是,便由夫人着手安排吧,如今竞归来,便还住原来的屋子,虽是冷清些, —直也有人洒扫,天也晚了,现下先带你给你母亲上柱香,有事明日再说。”
林慕也懒得再看王弁这张虚伪的脸,木康如此说自然是应下了。
“对对对,我方才已经派了人将屋子拾掇了一番,床单被褥都换成新的了,明日,我再挑 几个利索些的小廝婢女过去。”
王卉当真一副盼儿归来的仁慈母亲模样,事无巨细,打点妥当,又在木康那里好好地刷了 一波好感。
木康带着三人一路到了祠堂,当林慕看到白君予的牌位,心中还是有些难过,他终究想起 了那些不算多的回忆,却透过那些回忆感受到了生母的对他深深的爱。
给白君予上了香,白君炎便告辞回了白家,而林慕和季睿修便正式在木家住了下来。
是夜,“泌雅园”安静异常,林慕睡在这张熟悉却又陌生的床上,不禁又回想起那个如H 梦般的夜晚。
“今曰没提嫁妆的事,可是另有打算?”
季睿修轻抚林慕乌黑的青丝,轻柔开口。
“王卉不是要广邀東洲权责告知我回来了吗?她那么喜欢装贤惠大度,那便那日再给她一 份惊軎。想来这么多年,他们找这些契书也费了不少功夫,往后便叫他们不用再费这些功夫了
林慕心中有打算,季睿修便不再开口,只是更加轻柔地抚摸着他,仿佛以这样的方式给林 慕安全感。
林慕早已习惯季睿修的怀抱,在这个怀抱里他没有担忧与害怕,他可以安然睡去,即便天 塌了,他也知道这个怀抱会给他一个避风港。
林慕很快便陷入了梦乡,季睿修将怀中的人搂的更紧,而后缓缓闭上眼。
“始雅园”的两人睡得香甜,而“沁春苑”的王卉就没有这么好眠了。
原本今夜木康是要留下来的,偏偏“静轩”的那个狐媚子说三少爷病了,将木康请了去。 如今,她是当家娘子,当贤惠大度,只能劝木康前去。往日也便罢了,偏偏是今日,王卉又气 又焦躁。
“他怎么会没死,云秀,他今日这番话可信吗?”
“奴婢不知,只是奴婢觉得袁少爷不简单,还有他那个未婚夫君像是有拳脚功夫,那气势 吓坏奴婢了。”
王卉似乎也想起了季睿修的样子,她轻笑一声说道“那男子确实不可能是乡野村夫,你 瞧见小野种和那男子身上的衣裳没?那是华洲的云丝锦,即便是有钱人家也是百金难求,那小 野种披的那件狐白裘,那样的东西咱们府上都没有。且烧儿告诉我去年便在肖家的船上见过两 人,那季睿修定是非富即贵。”
云秀跟着王弁多年,名贵的料子也见过不少,自然也瞧出了两人不凡的打扮。
“我总觉得这事不太对,当年他不过一个六岁的稚童,即便真自己跑出去了,怎么有本事 从人牙子手上逃脱?且既然忘了偏偏现在想起来了。当年,真不该放那周婆子一家走,小野种 没死,那大宝呢?还有今日他多次提及白君予那个贱人的嫁妆,那些契书至今找不到,都是祸 害〇 ’,
当年,白君予的死虽在她的意料中,可她翻遍了白君予的屋子都没有找到那些契书,如今 想来都是隐患。
“要不派人去他养父母家走一遭,看他有没有说谎。”
“不妥,他说了日后再上门,且老爷已经认了他,我们去查反而会引起怀疑,总归他刚刚 才回来,一时也翻不出天,叫小廝看好他的一言一行。”
“我也乏了,你先下去吧。”
云秀依言退了下去,王卉躺在榻上,翻来覆去也睡不好觉。
当年的事虽是做的隐蔽,但那个芬儿莫名失踪总让她觉得不妥。如今的木献宸不再是毫无 反抗之力的幼子,且他身后还有个看不透身份的爱人和舅舅。他是原配嫡亲的嫡子,若他回来 ,木家所有的一切就都是他的。
木府一大家子,吃穿用度,木康的人情应酬,她同那些贵妇品茶赏花,哪个不是白花花的 银子?木康这差事虽可以捞些油水,但木府如此奢华大多出自白君予的嫁妆。
白家已经倾覆,那白君炎也未提嫁妆之事,当年,那张嫁妆单子已经被她找到了。可是一 旦木献宸回来,这些便是木献宸的,别说木康,就是白君炎也不能占到分毫。
想到这些,王卉更是难以入眠,她脑中思绪翻涌,一团乱麻,直到累及了,才渐渐睡去。
第二日醒来,屋外已经站了四五个小廝婢女,云秀规规矩矩地站着,看着两人携手出来, 竟也透着些美好。
“少爷,您起了,这几个是夫人派来伺候您的,都是府中伺候许久的,手脚麻利着呢。待 会儿,还给您送些赏用的玩意儿,夫人说您缺什么别客气,她都会给您安排妥当。”
云秀嘴上恭敬却是头都不敢抬一下,她总觉得木献衰这双干净的眸子能看穿她所以的心事
“劳王小娘记挂,这点东西请云秀姐姐吃个茶,不过说到赏玩的物件,我娘的嫁妆中就有 不少,说来我离家多年,我娘的库房如今谁管着呢?”
云秀刚接过林慕递过来的银子,听到后面的话心中咯噔一声,却又不得不回话:“回少爷 ,当年咱们都以为您死了,白家也没了人,老爷便叫夫人都记录下来管着。”
“是吗,王小娘办事妥帖,想来保管的很好,你先下去吧,我得空亲自去向王小娘道谢。
“是,奴婢先下去了。”
云秀退到院子外,才发现这大冬天里居然出了一层薄薄的汗,她调整好心绪,便急着给自 家主子回话。
林慕冷眼瞧着王冉送来的几个奴才,两个婢女姿色上佳、身段妖娆,这是什么用心,林慕 也猜得到几分。不过,她若打这样的主意,注定是空欢軎一场。
“我不习惯有人伺候,往后你们负责好屋外的事宜就可以了,没我的允许撞自进屋别怪我 没提醒你们,你们可有领头的? ’’
“奴才大胜给主子请安。”
“这是赏你们的,现下我们要出去,你们便各自安排吧。”
林慕将手上的钱袋子给了大胜,也不管他们如何反应,便同季睿修一同出了院子。
第77章 流言
“沁春苑”寝室中,侍女正给晚起的王卉梳妆打扮,王卉瞧着铜镜中眼圈青黑,双眼充血 的脸,心中的怒火蹭蹭上涨。
+年间,木康新纳了两个美妾,皆是年岁尚轻,容颜姣好的。尤其是“静轩”的张婉清, 五年前生下一个男孩,更是哄得木康团团转。她已经上了年纪,一个不经意岁月的痕迹就会显 现出来,昨晚没睡好,这张未施胭脂水粉的脸当真比不得从前了。
正瞧着铜镜中的脸愣神,余光却鹜见云秀进了屋。
“如莺留下伺候就行,你们先下去吧。”
几个侍女依言退了下去,云秀接过方才侍女的活计,和如莺一左一右给王卉梳妆。
“如何?”
王弃院里伺候的人很多,但她视为心腹的却不多,尤其是两个侍妾入了府,王卉自己便是 侍妾抬上来的,因而一言一行都格外细致,唯恐被人钻了空子。
“夫人的疑虑不无道理,观他出手阔绰,又向奴婢打听他母亲嫁妆保管事宜,只怕用不了 多久便要开口拿回这些东西。”
王卉虽有猜测,但确认了,心中又是一肚子的火,看见镜中因扭曲而变得十分丑陋的脸, 直接将手中的金镶玉珠花丢了出去。
两个侍女被王卉的动作吓了一跳,直接跪倒在地,大气不敢出一声。
“贱种,想从我手中拿回这些东西,做梦。”
这十年间,白君予的嫁妆除了田地、铺子、庄子,其余珠宝首饰、绫罗锦锻她动了不少, 即便没动,已经到了她手里的东西哪有吐出来的道理。
“夫人要早做打算呀。”
“容我想想,好在,那嫁妆单子在我手中,那白君炎估计也不清楚究竟有多少嫁妆,这两 日他若上门,便说我忙着准备十日后的酒宴,没空见他。好了,你们先替我梳妆吧,今日要去 刘大人家,可不能迟了。”
两人忙从地上站起来,小心翼翼地伺候起王卉,唯恐哪里伺候不好惹到心气不顺的王卉。
先前听白君炎说“喜人间”是東洲城内最负盛名的吃食铺子,林慕和季睿修依言寻来,还 不到正午里头就已热闹非凡。
“两位爷是雅间还是大堂?”
不说这食铺装饰别致,就连小二的衣着服饰都更讲究,看了便觉得是个门植极高的地方。 这里的小二每日迎来送往,眼力价儿也是极高,伺候客人亦是很有一套。
“大堂吧〇 ’,
来品品東洲城内最好酒楼的吃食是其一,昨儿在木府里闹了这样一出,有没有点成效,光 听食铺中的食客也能略知一二。
“好咧,二位请跟我来。”
小二躬身将两人引到空桌上,又奉上茶水,才询问起两人要点些什么。
“不知贵店的招牌是什么?”
“不知二位是要点些正菜还是小吃呢?”
“小吃就行。”
“水晶包、海鲜脆饼、加上炖的酥烂的清炖雪鸽汤,若客人喜辣,那麻辣煮也是不错的。
“就依你所说一样上一份吧〇 ”
“得咧,客人稍等。”
等着吃食的间隙,林慕打置起四周,虽是大堂,但衣着华丽的人也不少,这些富贵之流一 早便来这食铺,可见味道定是错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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