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凉风从身侧过,林照还没反应过来,带着强烈痛感的拳头已经落在了他脸上。
‘咣叽’一声。
餐盘被打翻的声音在整个餐厅里响的格外清晰,紧接着是眼镜落在地上的微小声音。
正在闷声扒饭的陆宣吓了一大跳,“我草,我哥怎么又动手了?”
历泽明闻声抬头,看着眼身边一脸焦急的高心怡,赶忙摁着她的头吃饭,“咱们先别过去,这会儿过去容易被打死。”
高心怡:“...”
贺慈拎着林照的校服衣领,把人掼在墙上,一手擒着他的下颌,指节发出咯咯的活动声,神色隐忍着,“不想死就别动他。”
“...可以...可以试试?”即使生生挨了这人一拳,林照还是不知道痛一样,挑衅着他,“试试看吧,贺慈,不止是言喻我要,就连陆宣,你也可以看看,他...咳咳,他能嚣张多久!”
林照被他桎梏的几近窒息,声音断断续续的从喉咙里发出来。
“从你逃掉的那场国赛开始!从你让我输掉比赛开始!从你妈开始!都是...都是你欠我的!”
贺慈攥着他衣领的指尖因为过于用力呈现出骇人的青色,整个人沉闷的像一头发怒的雄狮。
“你可以试试,”黑色的棒球帽下,贺慈神色压抑,额角的青筋凸起,目光里的狠戾吓得周遭一圈人不敢上前,“不过我劝你,最好不要试。”
声音低沉到可怕。
周遭的压制忽然消失,贺慈松手,折身,拾起地上洒了大半的餐盘,放到洗碗池里,又面无表情地拿过工作人员手里的扫帚和簸箕,把倒在地上的饭收拾干净。
末了,给人说了声道歉,面无表情地走出去。
‘姗姗来迟’的历泽明几个人混在人群队伍里,“咱们酱哥不愧为三好干部,打架还不忘打扫卫生。”
陆宣叹一口气,“你再叫他一声酱哥,你看他会不会把你当垃圾扫了。”
“行了,去找言喻,这两到底啥时候能和好,烦死了!”
言喻和贺慈一走,原本吃好看热闹的那些,也没得看,没多久,餐厅就没什么人了,一时间,还有些安静。
林照坐在刚才的位置上,脖颈上一道泛红的印子,久久消不下去,可见刚才贺慈使了多大的力气。
身边想起细碎的脚步声,穆远从地上捡起碎了半边的眼镜,从衣兜里拿出纸巾,擦了擦上面的饭菜残渣,递到桌子上。
“学长,你的眼镜好像碎了诶。”
林照抬眸,看清了眼前人,是学校里那个病秧子,一时间懒得应声。
穆远也不生气,掰着手指头数着,“贺慈喜欢言喻,许政一喜欢言喻,就连学长你,也喜欢言喻呢。”
“再这样下去的话,我是不是也得喜欢他啊?”
“你什么意思?”林照拿起桌上的眼睛,随手丢进垃圾桶里,冷冷看他一眼,“别多管闲事。”
“嗯?”穆远摇头,冲他甜甜一笑,伸出裹着纱布的手,“你不喜欢贺慈,我不喜欢言喻。或者换个说法,没有永远的敌人。”
“学长,要不要合作啊,我帮你追他?”
作者有话要说: 林照:老婆?拿来吧你!
贺慈:我看你找削。
第47章 失踪
几个人找了学校, 也愣是没找到言喻。
贺慈站在学校门口,不停地打电话,又不停地被迫挂断, 那边始终一直没有人接。
按理说, 言喻再生他的气, 可是和历泽明几个没有关系, 不至于连他们的电话也不接。
贺慈看向边上刚打完电话的历泽明,对方冲他摇摇头, 显然也是没消息。
男生面色清冷地站在电线杆旁, 手里攥着药粉,眉头蹙得更深。
要说是走丢, 那也不太可能, 毕竟前前后后不到十分钟的时间, 又在校门口,没有人贩子会这么猖狂。
“要不咱们先回去?”陆宣百无聊赖地捡了根儿木棍,在地上画着圈, “言喻那么大一个人, 指定丢不了...”
陆宣的话还没说完, 贺慈忽然冲他打了个手势, 示意他安静。
周围人一脸懵逼地静了下来, 看着贺慈迈开步子, 朝着学校尽头的小巷子走过去。
那条巷子不算长, 距离校门口也是几步的距离。
“咋了慈哥?”历泽明一头雾水的从门卫室拿了根儿铁棍跟了上来,“是不是有人挑事儿,吃老子一棍!”
“别跟过来。”贺慈说。
听着那道细小的声音,贺慈脚步越发轻地走了过去。
“言喻?”
贺慈收敛着语气,小心翼翼的, 不知道该怎么让他消气。
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可巷子里还是没有回应他的声音,甚至是越发安静了。
安静中,忽然传过来浅浅一道呜咽声。
贺慈听着那道静不可查地呼吸声,顿了片刻,“小黄?”
‘喵’!
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小猫先是试探地从拐角处的地方伸出了个脑袋,见着对面的是贺慈,脑袋歪了歪,像是想起了那天言喻被赶出门的不好的场面,脚尖在地上点了点,犹犹豫豫地,半天不敢过去。
都说猫有灵性,半点不假,这会儿子明里暗里躲着他,像言喻一样,生怕被他嫌弃。
贺慈紧抿着唇。
提拉米苏却依旧在试探。
直到贺慈蹲下来,冲他伸出一只手,耐心道:“小黄,到我这里来。”
‘喵’。
是熟悉的喂奶的姿势!
提拉米苏风一样地窜了出来,围着贺慈转个不停,扯着他的裤脚把他往巷子里面拽,‘喵喵喵’的叫个不停。
明明已经跑得很快了,但贺慈依旧能看出来提拉米苏冲他跑过来的姿势,有些奇怪。
目光落在提拉米苏跛着的后腿上,贺慈眸色一顿,小黄后腿那里,应该是受伤了。
起身,他把小黄交到历泽明手里,提拉米苏受伤,言喻的处境一定不好,贺慈下颌紧绷着,不敢松懈,“送它去爱家宠物医院,记我账上。”
“我靠!”怀里抱着言喻的命根子,后腿还在流着血,后知后觉的历泽明动也不敢动,扭头冲身后几个人喊道:“言喻的猫,言喻的猫受伤了!”
众人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儿。
言喻有多爱这只猫,他们都知道,哪怕是跟贺慈形同陌路,这只猫,他也没有过弃养的打算,现在这只猫受伤了,所以言喻呢?
“他奶奶的,这是哪个畜生干的!”赵轻轻小心翼翼地把小猫揽在怀里,“我去跟老蒋请个假!”
“那你去哪啊贺慈?”
陆宣看着贺慈急步在路边拦车的身影,赶忙跟了上去。
“你们在学校找他,”贺慈顿了顿,想起今天跟着言喻听到他的电话里言卫国的那些话,默默攥紧手,“我去医院。”
正是午饭时候,不少在家里吃饭的同学也陆陆续续出现在了校门口。
看着这边一堆人聚在一块,不知道在干些什么,原本还想看热闹的,一眼瞅见人群里脸色沉的不像话的贺慈,哪里还敢逗留。
唯独许政一,矗在小餐馆门口跟电线杆一样,谁劝也不走。
他一脸遗憾地站在当初言喻请他吃面的小饭馆面前,一阵唏嘘。
“穆远,”许政一抬头,看着头顶的‘小贝壳’三个字,忍不住红了眼眶,似乎只要走进这家店,言喻还会像当初一样,甜甜的喊他大宝贝,“你说要是当初我真的喜欢他,该多好。”
站在他身后穆远嘴角的笑意淡淡,半真半假,附和他道:“这不是你一个人的错。”
“就是我的错!”许政一恨恨道:“如果当初不是因为...”
他顿了顿,到底没把话说出来。
穆远冷笑,对这人也没抱什么希望,许政一要真是个好人,当初也不会骗言喻,现在又为了当初那么一点好,又巴巴的上赶着贴人家。
说人家好骗,他自己也没多聪明。
“政一,”穆远从身后上来,背后圈住他,“都怪我,都是我的错,本来你们能够一直在一起的。”
许政一听着这些话,眉头紧紧皱着,默不作声地撇开他的手。
这事,能怪谁?
到头来不也是他的错?
“言喻!”
“言言!”
...
耳边传来熟悉的呼喊声,许政一被‘言喻’这两字喊的猛然回神,“你有没有听到有人在喊言喻?”
穆远一愣,他也听到了,而且这声音焦急的很,像是出了什么事。
没等他反应过来,眼前的许政一早已经没了身影,穆远眉头一皱,急忙跟了上去。
随手逮住从他身边经过的被陆宣喊来当劳动力的于影,许政一问,“言喻怎么了?”
“丢了丢了!”于影晦气地甩开他,恨不得再踹他一脚,“你这前男友当的也太不称职了,还没我这个准男友关心的多,还不快去找,再多喊点儿人一块找,对了,记得通知班主任!”
“怎么会丢!”许政一一瞬间瞪大了眼睛,“你们怎么看他的,他那么大一个活人,丢了是什么意思,我跟你一块去找!”
于影一脸烦躁,他从陆宣那里听了一嘴,像模像样儿的转述给许政一听,“还不是因为贺慈骗他转学,明明是给妹妹转,骗人骗得麻溜,这不给我准男友气着了!”
“不许你喊他准男友!”许政一一嗓子沾着唾沫飞到于影脸上。
于影一跺脚,抹脸骂道:“我日你大爷,你那口水...信不信我让陆宣打死你!”
话落,就追着他打了起来。
身后姗姗来迟的穆远恰好听到这句话,思索片刻,垂眸,忽然笑了起来。
随后发了一条消息出去。
【学长,他俩的误会似乎是因为贺慈转学哦,身为学生会长,转学这种事情,应该也是你负责的吧,你知道这件事吗?】
这消息发出去,他整个人都舒坦不少,轻微晃着手上的手机,无意间扯动了手上被那只蠢猫抓到的那道伤口,疼的穆远轻‘嘶’一声。
明明已经消过毒了,也去医院看了,医生说没什么事,却偏偏一天天的不见好!
见着许政一过去,穆远眉头皱着,也跟上他的步子,缓步朝着那堆人走过去。
“贺班长,”穆远脸色焦急,“听说小喻不见了?”
“关你屁事,有空还是先还钱吧,别一天天挂嘴上没动静儿...”宋默一贯看他这人不顺眼了,钱是他拿的,好处他全捞了,合着言喻就是ATM机呗,这逮着机会他不得狠狠骂两句。
穆远脸色微变,嘴唇张了张,“你何必这么说我呢,你明明知道,小喻根本就不是这种人,我知道你本意也不是这个意...”
穆远的话还没说完,倒是提拉米苏先不对劲了。
赵轻轻怀里的提拉米苏见到他,情绪似乎异常激烈,喵喵喵个不停,吓得赵轻轻还以为是自己压着它伤口了。
“慈哥!”赵轻轻神色慌张地像抱小孩一样抖了抖怀里的猫,“我就不跟你们一块去了,我送提拉米苏去医院,记得给我请个假!”
贺慈眸色阖黑,目光落在穆远包扎过的虎口处,微微眯起眼。
穆远被他盯得毛骨悚然,对上他那双冰冷的眼眸,到底还是鼓起勇气,冲他挥挥自己受伤的手,“学长不用担心,就是在‘益嘉咖啡店’打工的时候,不小心摔碎了盘子。”
贺慈收回目光,没再同他说话,转身上车,去了言喻电话里听到的那家医院。
几乎没有犹豫的,贺慈拨通那个他许久没有在打过的电话。
那边瞬间接通。
“我答应你。”贺慈看向窗外,语气凛然,脸上没什么表情。
“太好了!您早就应该答应和我们合作,不过我们恒一科技和您签订的是终身制的合同,我们需要随时了解您的想法和研发成果,您想清楚了吗?”
“我有条件。”贺慈垂眸,径直略过了他那句话,默认同意,“天源医院,改个化验结果,对你们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对吗?”
...
是夜。
病房里传来淡淡的消毒水味道,言喻倚靠在枕垫上,脑袋上包扎着的纱布,在额角透出一点猩红。
谁也没想到,言卫国会来学校门口抢人,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一大堆饭盒,言喻看着那些十几块的,七八块的塑料制品,扯了扯嘴角。
一句不去还没说出口,就被他那些饭盒砸中了额角。
言卫国一贯看不得他这副嚣张的样子,手底下自然也没藏着力气。
温热的鲜血留下来的时候,言卫国的身影出现在眼前,言喻下意识拉开了猫包,丢在一边的地上,喊着让提拉米苏快跑。
却还是被气上头的言卫国踢了一脚。
言喻动了动额角,针刺一样的疼,挣扎着从床上起来,没什么力气,应该还在起着烧。胳膊肘被抽了不知道多少鲜血,青紫一片,应该是他们拿去化验的。
即使被人押着过来,他也谈不上多难过。
言喻想,那化验结果要是真的和他名义上的弟弟匹配了,也算是替原主还个这么多年的生养债,从此以后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谁也别碍着谁。
至少他还有...
言喻的想法戛然而止,红通通的鼻尖顿时堵塞的很,连呼吸也有些困难。
他还有那么多朋友。
其实,他也十分想和贺慈做朋友,如果情侣没得做...每天和他吃一顿饭,一起洗个碗,都很好了。
言喻坐在阳台边上,透过四四方方的玻璃,看到外面的星空,点点斑驳,想起来,他好像从来没有和贺慈一起看过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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