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礼被推的连人带椅子都往后挪了三寸,他目光冷冽地看着跳脚的杀手,眼白上满是血丝,半晌,他突然开口,“只要你老实交代,我就跟你亲嘴。”
“啊?”代泽愣了半秒,接着像个窜天猴一样从沙发上蹦起来,冲秦礼吼,“谁要你亲我了!别搞的他妈好像我非要求你亲我一样!”
气势很足,脸却比猴屁股还要涨红。
看到他的反应,秦礼的满心急切竟被奇异地压下了几分,过了几秒,警官笑了笑,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点了,盯着眼前的杀手道,“听封亦说,你准备跟我们合作。”
他慢慢吐出一口细烟,“代泽,这不是你想合作该有的态度。”
“这也不是你对待合作伙伴的态度!”代泽瞪眼。
“只要你说出实情,我会为刚才的鲁莽向你道歉。”秦礼道。
代泽没说话,依然眼睛圆溜溜的瞪着秦礼,过了十多秒,他抿了下唇问,“这两个人……”
“他们是我的父母。”秦礼道。
“什……”杀手刚刚恢复原状的眼睛再次睁大,他愕然地看着秦礼,这次是真的说不出话来了。
“你……”良久,代泽从嗓子眼里挤出了一个字,而他的记忆直接被扯回了十多年前那个夏日的傍晚。
由于要训练和被拉去做实验,代泽有很多时候并没有呆在孤儿院里,他回去有固定的时间。
那天正好是他回院的日子,代泽在接待室里看到了一对年轻,样貌都很出色的夫妻,他认识他们,因为之前在一次捐赠会上他代表孤儿院的孩子跟夫妻二人合过影。
所以那天巧遇,院长便带着代泽专门向他们问好致谢,代泽还从年轻女人手里得到了一盒国外进口的巧克力。
但下午,代泽现在已经忘了自己跟人出去干什么,他只记得当时回去的路上开车的人接了一个电话,然后笑着说,“临时有个急活,带你见见血。”
代泽有些不明所以,他刚想问什么急活?司机就猛然加速,直冲孤儿院的方向而去,而快到那段临近孤儿院的双行道上时,对方把车从右边开到左边,直接开始占道行驶。
“你搞什么?前面弯道有车过来怎么办?”代泽急声说。
几乎是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有一辆轿车从对向而来。
代泽连忙道,“来车了,快让路啊!”
“闭嘴!”司机警告性的瞥了他一眼,继续往前开且没有减速的趋势,对面的轿车不得不急打方向盘,换到另一条道路。
而与此同时,不知何时在轿车前方不远处出现了一辆迎面而来的轿厢货车。
代泽眼睁睁看着轿车因为反应不及猝然与货车相撞。
那是一场非常惨烈的车祸,轿车车头全部破碎变形,鲜红的血液溅满了窗玻璃,车内夫妻当场死亡。
事后,司机带着代泽悄无声息地离开。
直到回到孤儿院,代泽才知道,自己所乘坐的那辆车上的司机是故意的,目的就是配合货车把那夫妻二人逼到不该他们行车的道路上,造成对方超速,占道行驶才导致车祸发生的假象。
十五六年前,道路上的监控摄像头还没有普及,行车记录仪也没有,警察勘查现场给出的车祸缘由也正是这个。
最后,一场谋杀案以身故之人担负主要责任而收了尾。
也是在当晚,代泽了解到,那夫妻在孤儿院无意间听到了基地拿孩子做实验的秘密,在他们匆忙逃跑中,才被组织杀人灭口。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讲到当年的事,代泽的声音有些发哑,他对那夫妻二人知道的太少,从未想过对方竟是秦礼的父母。
他记得,这件事发生后的第二天,有一个少年每天都会来出车祸的地方呆很久,有时候对方会蹲在路边哭,有时候会愤恨的用力踢地上残留的血迹。
代泽曾偷偷站在距离少年不远处的地方一直看着他,小杀手的手里还捏着年轻夫妻送给他的巧克力。
他知道车祸的真相。
可是他不敢上前告诉少年,甚至不敢朝对方走近一点。
他的一举一动都在组织的监视之中,要是被组织知道他接近对方,他们两个都不能活。
于是代泽只能把这个秘密永远藏在心里,曾经那段时间,他在孤儿院呆了多久,就暗中偷偷看了少年多久。
等到离开后再次回来,他重新跑到老地方偷看时,少年没有再出现过。
当前的少年就是如今眼前的这个警察么?
代泽一时有些怔然。
秦礼胳膊肘撑着膝盖,一手掌心捂住脸,一手夹着烟,从代泽开口讲述事故起因到现在他没有说过一句话,代泽忍不住伸手推了推他,“你……”
“你们用这样的方式害了多少人?”秦礼慢慢放下手,抬眼问道。
看着警察眼中的血丝,代泽答不上来,也无法回答。
“不想说?”秦礼点点头,从兜里摸出铐子平静道,“那去警局说。”
第九十八章 能不能想我点好
有一种人,遇到事儿表现的越平静,爆发起来就越恐怖失控。
代泽没见过秦礼真正发火的样子,但他直觉对方就是这样的人。
可他真的无法回答秦礼的问题。
秦礼的‘你们’里面包含了他自己,代泽可以把所知道的组织都干过什么告诉对方,但是他自己犯下的罪行,杀手并不打算交代。
组织里还有那么多小孩等着他,栓在他脖子上的链子还攥在夏衍手里。
虽然他不介意去蹲监狱,虽然他不想活。
但命运从来没有给过他自主选择的机会。
“警官,有话好好说,”代泽心中苦涩,嘴上还是干巴巴地笑了一声。
秦礼身上带着极强攻击性的信息素猛然释放,代泽头皮一紧,条件反射地也释放出自己的信息素。
两种强横的alpha信息素立刻在空气中短兵相接。
下一秒,秦礼如疾风骤雨般铺天盖地压下来的信息素又似潮水般猛然退去,而代泽好似遇到危险全身炸了毛的猫,额头沁着冷汗,正警惕地瞪着面前的警察。
仅仅不过转瞬的对抗,高下立见。
相比于他,秦礼眼中的神色突然变得很难捉摸,他眸光深深地看着代泽,下一秒,警官不顾还在释放攻击性信息素的杀手,站起身伸手按上代泽的脖子。
代泽下意识地就要去拧对方的手腕,秦礼却先一步用膝盖顶住他的后腰,然后按着杀手的肩膀,把人压趴在了沙发上。
“别动。”他沉声说。
代泽身体挣了一下,当警察略有些粗糙的指腹揉上腺体的时候,杀手忍不住哼了一声,酥麻感从腺体蔓延向四肢百骸。
这种感觉并不坏,甚至代泽心里竟不经意地生出了一点满足感。
好像他期望对方这样做,已经等了很久很久。
与此同时,一些零碎的画面闯入了他的脑海:镣铐,被绑在床头的秦礼,坐在对方身上起伏的自己。
“警官,我喜欢你。”他看见自己贴在秦礼耳边无声地说,虽然听不到声音,但他知道自己说了这样一句话。
我真的不知分寸地爱上了一个警察?
我怎么敢的?
代泽陷入了迷茫,而当他在为这些记忆片段失神的时候,身后的秦礼盯着杀手的腺体,闻着空气里弥漫的信息素气味久久没有动弹。
每个alpha和Omega都有自己独特的信息素气味,只不过有人的信息素有很具体的味道,比如红酒味,苹果味或者几种果木混合的香味,而有人的信息素没有太具体的味道,释放出来时,只会给人一种直观的感受。
比如封亦的信息素,就算不专门攻击别人,也会给人一种寒霜利刃直扼咽喉的感觉;秦礼自己的信息素,会让人联想到穿过松林的风;席恙的信息素,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冷,慢慢地才能从那冰霜覆盖下品到一点幽幽淡梅香。
而代泽作为一个alpha的信息素,比席恙却更像个Omega,他的信息素味道像是百花混杂后形成的一种浓郁但不刺鼻的气味,闻着十分勾人,秦礼在梦里曾经闻到过。
还是一个充满着暧昧,肢体纠缠十分香艳的梦。
“唔……”随着拇指摩挲腺体的力度加大,代泽唇齿间溢出一丝气音,这点声音把两人都从失神里惊醒。
秦礼放开代泽,往后退了一步,他眸光明灭不定地盯着杀手看了数秒,随即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了对方的住处。
等门关上,代泽仰头靠进了沙发里,过了一会,他抬手摸了摸自己有些发热的腺体。
……
第二天,封亦约代泽见面,后者心中一计较,还是打算去对方的住处。
“你身上有秦礼的信息素味。”客厅里,谈完正事的席恙坐在地毯上抱着一个果盘说。
代泽看了眼早他一步到封亦家的警察,有心想掐死席恙,正主就在旁边坐着,这家伙闻到了还要说出来。
由此可见,席恙这个人有多没眼力见了。
“你是狗鼻子吗?”代泽磨了下后槽牙,他不就是洗了澡但没换昨天的衣服么,这都能闻到?
不过杀手又很快反应过来,明明他跟秦礼只是打了一架,什么都没干,也不知道自己在心虚个什么劲?
秦礼手上拿着笔正在疏离案情,听到两人的对话,他撩起眼皮看了代泽一眼,然后转头时,对上了封亦意味深长的目光。
秦礼,“……不是你想的那样。”
“噢。”封亦学着席恙回道。
秦礼,“……”
杀手整天看着吊儿郎当,一副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其实脸皮特别薄,看到席恙面无表情盯着自己和封亦你俩绝对有事的眼神,他顿时砸了下地毯,“行了,我们知道的就这么多,你俩没什么问的了,就赶紧做饭,我们饿了。”
“我不饿。”席恙道。
“你是专门拆我台的吧!”代泽气的往席恙后脑呼了一巴掌。
“管管。”封亦指了指代泽,把席恙拉到身边,朝秦礼道。
秦礼,“……”
再聊下去,估计姓封的真要把他跟代泽拉郎配了,秦礼笔尖点了下笔记本,看着对面的杀手把跑偏的话题拉入正轨,“暂时没有了,以后若有需要补充的,还请两位能够配合。”
代泽勾了下唇说,“秦警官要相信我的诚意。”
席恙脸上依然没什么表情。
“那就这样,”封亦揉了把席恙的头发,站起身对秦礼道,“给我打下手,留下来吃个饭再走?”
秦礼点了点头。
等两位alpha进了厨房,代泽坐在地毯上,背靠着沙发看着二人开始忙碌的身影,忍不住嘿嘿笑了。
“挺神奇的,”他用脚尖踢了踢席恙,“你说是不是?”
席恙吃着水果,不明所以地看向他。
“一个警察,一个总裁,在给咱们俩做饭。”代泽感叹了一句。
“你也可以给我们三个做。”席恙建议。
“闭嘴,”代泽踹了席恙一下,恶狠狠道,“你平时话少是对的,就你这样的,出去容易被人打死。”
席恙不吭声,垂头给自己嘴里塞了一颗草莓。
“真的,”怼完席恙,代泽的眼睛又盯住厨房,轻声说,“我们手上沾了那么多血,这样的日子能过多久?”
席恙吃水果的嘴巴停下,他偏过脸来说道,“代泽,我这次没有杀过人,唯一跟我有仇的秦乐,我们私了了。”
代泽一愣,难得没有跟席恙对呛,只沉默片刻回,“挺好的。”
“你以后怎么办?”席恙看着他。
代泽维持着面朝厨房的姿势没有动,半晌,他把目光收回来,落到席恙脸上。
“我还有以后吗?我没有。”杀手小声地自问自答道。
“叔叔阿姨的事,问清楚了?”厨房里,两个忙碌的alpha也在低声交谈。
秦礼切菜的动作微停,嗯了一声,随即把前因后果简单向封亦讲了一遍。
“真的是他杀?”封亦听完捏着青菜半晌没说话,良久,他忍不住把菜砸进水池里,撑着案台压着声音道,“就因为不小心知道的秘密,葬送了叔叔阿姨两条人命!”
“我会申请上面成立专案组,重启当年你被绑架的案子,连着我爸妈的车祸一起查,以此为契机,把这个组织背后所有的鬼魅魍魉都扯出来。”
秦礼昨晚把这个残忍的真相已经含着血默默消化了,此刻他的声音听起来还算平静。
封亦深吸了口气,再慢慢地从胸肺里吐出来。
“警方不方便查的,都交给我。”他道。
秦礼应了一声。
“你跟代泽,到底怎么回事?”封亦转移了话题。
但这个话题明显也颇为沉重,秦礼默了好一会才说,“我又梦到了一些……应该说上辈子跟代泽有关的一些事情。”
封亦闻言,转头看向自己的好朋友,“梦到他,你好像并不高兴。”
秦礼放下菜刀,他有些疲惫地闭了下眼睛,随即开口,“我宁愿什么都想不起来。”
这样,不管上辈子他喜不喜欢代泽,这辈子,在没有爱上这个杀手之前,他就可以将对方毫不留情地抓捕归案。
可偏偏现在梦境中的内容无时无刻不在影响着他。
“封亦,你有问过席恙吗?”秦礼回视封亦,“他手上到底有没有沾过血?”
“我没敢问,也没打算问。”
封亦笑了笑,拉过菜板,继续一边切菜一边说,“以前觉得,临到最后,如果席恙早先干过杀人放火的勾当,我一定会亲手把他送进监狱。”
“但现在我说句实话,我做不到。”
秦礼斜眼瞅他,“那你之前信誓旦旦说自己不会心软的样子,是诓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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