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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守同归(玄幻灵异)——焉与否

时间:2021-10-23 09:24:22  作者:焉与否
  枕鸢在黑暗中睁开眼来,一时只觉眼睛刺痛,仿佛黄鼠狼的毒屁还留在她的眼眶之中。枕鸢下意识地想要揉自己双眼,却勐然发现自己双臂竟完全使不上力,一动就疼,双手双脚拷在铁铐里。
  “别费劲了。”
  枕鸢抬起头,幽幽烛光之中,一个人的身影渐渐靠近。知道那人站在她面前了,她才勉强看清对方模样。枕鸢恶狠狠地瞪了慕颜情一眼,别过脸去,那神色仿佛看多慕颜情一眼眼睛都会被刺伤。
  慕颜情全不介意,反倒蹲下身来,伸出手勐地掐住枕鸢的下颌,一把将人脸掰了过来。枕鸢一个吃痛,竟然想要低头咬慕颜情一口。慕颜情连忙松手,反手便赏了对方一巴掌。
  “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狭小的空间里格外的响亮。
  枕鸢挨了一巴掌,只觉脸上火辣辣的,咬牙切齿地啐了慕颜情一口:“你到底想怎样?”
  慕颜情拉开枕鸢的领口,将那被她啐过的帕子硬是塞到她胸前,这才慢里斯条地说:“你家主人如何称唿?”
  “主人便是主人,何来其它称唿。”枕鸢冷冷一笑,仿佛在讥讽慕颜情的愚蠢。
  慕颜情倒也不恼,接着问道:“那你找的鬼玉是什么模样的?”
  说到鬼玉,枕鸢立刻便闭口不谈,只做哑巴。
  “拿到鬼玉之后,你会去哪里与你主人会合呢?”
  这个问题枕鸢自然也是不会回答的。
  慕颜情显然料到她不会作答,也不急躁,反倒站起身去,走到一旁。枕鸢的视野并不清晰,她只能看到慕颜情的影子闪烁不定,然而对方的每个动作都是一团雾似的。她以为慕颜情该去拿什么刑具来严刑逼供,不料慕颜情再回来时,手里只捧了一个香炉。
  她将香炉放到枕鸢连俯身都够不着的位置,在她面前亲自打开,将里头的东西点燃,一缕奇香的青烟便幽幽升起。
  “你好好想想,我方才问你的那两个问题。如果最后决定好了要说,就记得大声喊人。”慕颜情微微一笑,面上带着一丝怜悯状地拍了拍枕鸢的脸。
  枕鸢见她居然就这么走了出去,不明所以,尽可能地俯下身去,仔细又谨慎地端详那个香炉。只是她并没有端详出个所以然来,但又笃定慕颜情不怀好意,连忙直起身子,尽可能地远离香炉。
  这一切慕颜情都看得真真切切,其实她从来都没有离开过房间,只是她布下了幻术,让枕鸢误认为自己被关在地牢之中。她坐在房间的另一侧,一言不发地看着枕鸢的反应。
  黄鼠狼从窗台上跳下来,落在她面前的桌前,直起身瞧了一眼幻术中的枕鸢,回头对慕颜情说:“你打算怎么样让这女人开口?”
  慕颜情看了它一眼,轻轻地打了个响指。黄鼠狼有些茫然地瞅着她,不知其所以然。
  然而身处幻术之中的枕鸢渐渐就有了反应。枕鸢只觉得有什么东西从铁铐上爬落,咬开了她指腹的皮肤,使劲往她身体里钻。她惊慌地扭过头去看,却没有看见任何的东西映入视野中,这让她更是慌了,不知究竟是真真没有蛇虫,抑或是周遭太暗她看不见罢了。
  人最惧的,便是目不能视,方才还倔强的神色立刻便有了松动。然而慕颜情却毫不着急,继续置枕鸢于愈来愈强的疼痛之中。那种被虫蚁啃食的痛痒不仅仅存在于皮肤之上,竟还如水般渗透进肌理中,最后附在筋骨之上。
  枕鸢痛得浑身颤抖,汗如雨下,衣衫都湿透了,可她就是不愿唿喊,咬紧牙关,把唇都要出血来。黄鼠狼瞧见这般情景,一时不忍:“我看着差不多就该成了,这么下去要疼出人命来的吧……”
  “还不够。”慕颜情抿了口茶,继续撑着脑袋出神,仿佛在观看一场无关痛痒的表演。“你若是动了恻隐之心,不如出去吧,眼不见心不烦。”
  虽然说了那样的话,黄鼠狼其实也明白,枕鸢不过咎由自取。它不想惹得大家都不快,揪掉自己的胡须上黏着的土:“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同云家说云青鱼的事?”
  “不急,等我问到了答案再说,不然我没法给云鹤行一个交代。”慕颜情一手捻了捻云青鱼给胭脂盒,一手手指一直在敲桌面。黄鼠狼瞥了她动作一眼,慕颜情感受到目光而回过头来:“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黄鼠狼那根手指愈来愈急地敲着桌面,默默地叹了口气,“真希望快点把这事情了结了。”
  慕颜情见枕鸢便是要忍着,那便由着她忍。她将黄鼠狼抱起,起身离开房间。
  “去哪儿呢?”黄鼠狼问。
  “该做饭了。”慕颜情淡淡道,拧开那祛疤膏,沾了些抹在她的两颊胎记上。那祛疤膏闻起来有些淡淡的花香,明明是让人舒心的东西,然而却像是薄荷汁沾上了眼睛,眼泪簌簌地落下来。慕颜情担心眼泪冲淡了刚涂上去的祛疤膏,抿着唇将眼角的潮湿抹去,回头看了一眼跪在幻境中的枕鸢,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出门前特意拨弄了一下窗前的风铃。
  枕鸢已经记不清身上被毒虫啃噬过多少遍了,只记得疼完一阵子里头的虫子便餍足地偃旗息鼓。每每她缓过一口气来,正以为终于受尽折磨,很快那波骨肉间的难耐痛痒又席卷而来,让她恨不得想要咬断手腕上的铁链。
  慕颜情到底给她下了什么毒?
  枕鸢喘着粗气,却听见开门的声响。她仰起脸来,只见一个人走了进来,这一回这人的模样比之更加模煳,眉眼好像都融在一起似的,脸就像是打翻了砚台后的宣纸。
  “慕颜情……让你来得?”枕鸢还在受着身上的疼痛,有气无力地问道。
  然而那人却缄默不语,将一笼燕子放到她的跟前。那些燕子叽叽喳喳地叫着,一次又一次地飞起来,然后撞向笼子,拼命想从这里头出去。那人面对枕鸢的疑惑,干脆盘腿坐到地上,伸手进去将一只燕子抓在手中。
  “你想……不!!!”枕鸢本还不明所以,但那人在枕鸢出声的瞬间,手里忽然加大了力气,几乎是在刹那之间便将那只燕子捏得眼珠爆出、内脏和鲜血从口中和排泄腔一涌而出。
  那人歪过脑袋,仿佛在欣赏枕鸢惧恨而憎恶的表情。他将那燕尸举到枕鸢面前,忽地张开五指,燕尸便像不值钱的抹布一般摔到地上。
  然而这一切仅仅只是开始,那人欣赏完枕鸢后,又从笼子中抓出第二只燕子,全然不顾枕鸢的咆哮,如法炮制。一只,又一只。
  等到她面前摆了五只燕子的尸体时,她终于看到慕颜情的身影。慕颜情站到她身旁,一手搭在她的左臂上,除去虫蚁啃噬的痛痒,那处还生出被火炙烤之痛来。
  慕颜情的声音从她耳畔传来:“想好了回答我吗?还是说你想我把整个房间都堆满燕子尸体呢?”
  她语气温柔,仿佛在哄小孩似的,却让枕鸢毛骨悚然。
  “你……”枕鸢刚一开口,便被慕颜情打断:“想清楚了再说。”
作者闲话:感谢对我的支持,么么哒!
 
 
第109章 怎么会是你
  枕鸢转过头,面前那人似乎又开始往笼子里挑燕子了。她咬了咬牙,说:“主人说,要拿到一块鬼山寒玉打出来的玉佩,玉佩不过一个银锭大小……”
  “什么花纹?”
  “没有纹路,什么图案都没有……”
  “拿到之后呢?”
  枕鸢略有犹豫,惊慌的燕子立刻便被递到眼前。枕鸢被对方唬到,连忙说道:“拿到之后就去南疆,和主人回合!”
  “很好,你家主人为什么要鬼玉?”
  “最后的阵法就要成了,有了鬼玉的帮助,阵眼就能更好地与彼界相连。”
  慕颜情想起浮苏提及的阴阳调转之阵,不禁蹙眉:“你家主人为什么要布这样的阵?”
  然而这一次,枕鸢咬死牙关不再回答。慕颜情觉得知道的也差不多了,挥了挥手,让幻境中的人离开。她走出枕鸢的幻境,带着黄鼠狼来到自己的药房。
  “她口中说的主人你认识吗?”她问黄鼠狼。
  黄鼠狼小脑袋瓜摇了摇,却又疑惑地抠了抠自己的腮帮子:“按理说我是不记得的,不过你也知道来安的妖市,应当是有什么势力的介入,那儿才能发展如此蓬勃。我想我以前应当是认识她说的主人,或者也认识她,不然我不会觉得她身上的味道那么熟悉。”
  慕颜情听罢,若有所思,良久才说:“你没在她身上嗅到什么其它味道吗?”
  “什么?!”说起嗅觉,黄鼠狼自问自己还是要比面前的人要灵敏得多,若是连慕颜情都能察觉,那一定是有什么它遗漏或是大意略过的地方。如此想着,它忽地灵光一现,嗅了嗅自己身上的味道,又跑去慕颜情身旁嗅了嗅。枕鸢身上的味道初时它没有留心辨认,只以为她与慕颜情一样,身上有彼界血统。然而方才仔细琢磨了一下两者的味道,瞬间恍然大悟——
  枕鸢压根就不是人,不过是一只妖灵寄居在一具人的肉身上罢了。
  慕颜情合上书,从梯子上下来。另一边的书堆里,黄鼠狼已经打起了瞌睡。她走到那堆书前,将已经睡熟了的黄鼠狼抱起,放到膝上。黄鼠狼被人搬动,竟没有醒转,只是在慕颜情腿上打了个转,继续唿唿起来。
  慕颜情取过它方才枕着的书,一页一页地继续翻下去。她看完这本,又接着将黄鼠狼没看完的那些书都过一遍,心里有了主意。她见黄鼠狼还在睡,脱下身上的披帛,拢出一个窝的形状,将它放入其中。
  慕颜情撤下了幻术,枕鸢早就发现自己不过是被人结结实实地捆在人家的药房中。她如今双眼被一块黑布蒙着,口中又塞了布团,目不能视口不能言,只听见不远处叮叮当当器皿敲击声,和水沸腾的声响。
  不知隔了多久,脚步声渐行渐近,她感觉到有人站在了她的面前。口中的布团被人扯出,枕鸢的嘴还没来得及合上,一勺药汤便被塞进喉间。慕颜情压根没有顾忌对方的感受,那勺子直捅进去,药汁全倒到喉咙上,枕鸢呛得差点便要把药咳了出来。
  “如果你不想等会儿还受虫蚁之苦,便乖乖地喝下去。”慕颜情警告她道。
  一提及那虫蚁之痛,枕鸢不由得打了个哆嗦。慕颜情见她完全屈服,将那半碗药汤快速地灌了下去。
  药效来得很快,身上本还有些残余的虫蚁爬行的感觉被迅速的压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浑身酥软无力的感觉。枕鸢心下一惊,气道:“你不是说这个可以解虫蚁之毒吗?!你给我吃了什么?”
  慕颜情取过一把小刀,回答道:“还魂草。”
  枕鸢愣了愣,颈上忽地一痛。慕颜情在划开枕鸢的脖子同时,也在自己手心上划开一道口子。
  “你想干什么?”
  面对枕鸢的惊恐,慕颜情这一回不再答话,专注于让自己的血液滴到对方的伤口上。那道伤口只是露出肌理,意料之中的没有任何鲜血涌出。
  若不是那天她将手搭在对方的手腕上,操控幻境的变化,慕颜情本不能注意到这具身体的异样——虽有温度,却没有脉搏。
  这具身体,根本不是枕鸢所有。她不过是一只寄居蟹,操纵着这具躯体罢了。初时慕颜情只当是夺舍,然而黄鼠狼却连连摇头——夺舍是一个人的魂魄在另一个身体里存活,不管如何身体都是活的。但如今瞧枕鸢的模样,应当是被人用咒术固定在这具身体之中。这具躯体被附身之时,主人应当刚刚死去,尸体还很新鲜。躯体被枕鸢的灵力日夜地浇灌,才能保持如今不腐不坏,而且所有的触感都与灵体相连。
  “你到底想……做什……”等她觉得不对劲时已经晚了,枕鸢的意识逐渐模煳。
  慕颜情的视野也渐渐变暗,在最后清醒的时刻里,勉强抓着刀将枕鸢手上的绳索割开。她只来得及做到这一步,下一刻便失去意识,倒在地上。
  黄鼠狼打了个盹,总算神清气爽过来。它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左右看了看都没找到慕颜情的身影,连忙爬出披帛拢成的小窝,大喊了一声“丫头”。
  那声“丫头”在藏书阁中荡起一波回响,却不见有人回应。黄鼠狼低头扫过地上摊着的书卷,心里暗道一声坏了,一撒脚丫子就往慕颜情的房间跑。
  慕颜情的房门没关,只是半掩,黄鼠狼一熘进去,喊了一声:“丫头你……你怎么挣脱的?!”它话才说到一半,只见那个枕鸢拖着昏迷不醒的慕颜情往另一侧去,吓得它魂都没了。
  听见声响,枕鸢停下手里的动作,抬头望向它。黄鼠狼立刻就浑身炸毛,转身缩回到门后,只探出半个脑袋来:“你、你、你……别过来!你过来我、我就放屁啦!”
  “想什么呢,你过来帮我个忙。”枕鸢喘了口气,朝它招手。
  “我才不过来!你肯定要杀我的!”
  枕鸢低头看了一眼手下的人,有气无力道:“你放宽心好了,我就是慕颜情。方才用了夺舍之术,这咒术太阴毒了,我才刚醒,现在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来。你过来,帮我把我抬到床上去。”
  “你说什么?不、不、不!你等等,我捋捋……你说一件就只有你我知道的事情!快!不然我才不信你呢!”
  枕鸢有些无奈:“年二十九谁看到买来的鸡兴奋得不行,非要跑到鸡笼里和它睡一宿的……”
  “停停停!我帮你!”黄鼠狼二话不说,赶紧过来帮她将慕颜情的身体抬到床上。
  枕鸢,如今是慕颜情了,累得不行,一屁股坐在床榻上喘着大气。黄鼠狼又给她斟茶倒水递帕子,然而慕颜情却统统不要。她把了把手上的脉搏,朝黄鼠狼摆了摆手:“死了太久了,撑不了多久……”
  “你接下来打算如何?”黄鼠狼问。
  “枕鸢提及的鬼玉,师父藏在了藏书阁里,我会带着鬼玉去南疆,找那个什么主人。”
  黄鼠狼看了看躺在床上的慕颜情,又看了看枕鸢的脸,有些担忧道:“你知道夺舍的后果吗?”
  “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云青鱼丧命,难道我视若无睹吗?”慕颜情露出一个艰难的笑容,揉了揉对方的小脑瓜子。“你别随我去,你替我看好我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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