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一个人的承受能力来说,转折过于跌宕,紧绷的神经频繁的被刺激,她以为自己的精神状况没事,但情绪本身的起伏是不能靠心理暗示与自我诊断掩盖的。
像受惊的小兽战栗之后总会跑回让自己感觉安稳的巢穴,唐安然不想让苏清祭和她分床睡。
什么赌气先撩后撩的,都是内心的不安全感谎生出来的借口。
身心都驱使着她去靠近,苏清祭只愣了片刻,便顺从她心意的回应,她分明的感受到,这个吻,比昨日的热烈太多,仿佛怀中人是在找补什么。
千言万语都不用再说,气息缠绕,苏清祭任她所心所想,让她把隐藏在深处的所有不安宣。泄出来。
顾不上伤口被拉扯的痛,唐安然此时什么都不在乎了,只想离她近一些,再近一些,生疏却迫切。
体温渐渐升高,两颗心都沉静有力却又慌张的跳动。
直到苏清祭不由自主的把手向前探,才猛地一个激灵,张开双眸清醒过来。
她触电一般的,要把手缩回来。
唐安然感受到她的动作,轻轻往回拽了一下她的手,旋即,又缓缓松开。
苏清祭心神一颤,不无惊讶的看着她。
眼睛适应了黑暗,能看清彼此的表情。
唐安然又啄了下她的唇。
当处于同一节奏时,彼此细微的动作都能感受到,且读懂,刚才苏清祭碰了她身体一下,她知道对方心里想的是什么。
她也给了回答,拽住是应允,松开,是因为此时此地不合适。
苏清祭适才惊醒时,有些懊恼自己的越距,可唐安然的一拽一松春风化雨般将那懊恼消弭,且带来了某些不可言说的改变,让原本就心照不宣的氛围更上一层。
两人都没说话,静静抱着,苏清祭把下巴抵在她的额头上,唐安然靠在她的颈窝里,眨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微有湿润。
渐渐回过神来,这才后知后觉的感受到来自身上伤口的痛。
“嘶,有点疼......”
苏清祭立时警惕起来,半撑起身子,把被子掀起来,往她身上打量,焦急的询问:“哪里疼?”
“这边.....”
唐安然转身,指了指身体的一侧,刚才这边因为侧躺,一直被压着,况且刚才她根本没控制拥。吻的力度,没愈合的伤口被蹭到了。
苏清祭想撩开她的病号服看看,手伸出去,又在半空中收回,“我叫护士来看看吧?”
“别去。”唐安然拉拄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示意床上并排的两个枕头和褶皱的床单,“这样你怎么叫护士来看?”
苏清祭点开床头灯,一瞧,“......”
唐安然自己把上衣脱了,低头查看,她里边穿了柔软贴身的内衣,上半身还缠着一圈圈的纱布,根本没有一点走光的可能。
但即便这样,苏清祭看她脱衣服的动作,也是没来由的一阵紧张。
刚才接。吻时的chuan.xi声可还没在她的耳边散去,唐安然拉回她探寻的手的动作也尤有记忆。
那两条白。花花的胳膊和清晰的锁骨“勾。引”着她的视线,简直让她自耻。
她不由在心里默念:想什么呢?现在想那些有的没的,还是不是个人了?
唐安然再抬头时,苏清祭的神色早已调整好——十分关心,八分焦急,以及三分色即是空的波澜不惊。
“后边我不方便看,一扭身另一边又疼,你帮我看看后边有没有渗出血?”
说罢,她整个身体半转。
纱布没有束缚的地方,透白的脊背肌肤光滑,却因为刚才侧躺的原因,半边身子还带着未褪去的绯。红。
苏清祭弯腰上前,目光专注在纱布上,可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就没人知道了。
半饷,她在“好生查看”后,终于憋出了一句话。
“没事,没有血,我去喝点水。”
扭头,深呼吸,下床接水。
唐安然把衣服穿好,眼睁睁的看着苏清祭一连喝了两杯凉水。
又接好一杯,苏清祭忽然瞥见,唐安然在看她。
“......”
她端着那杯水,霎时进退两难,清了清嗓子,扬起眉梢问道:“....你喝吗?”
唐安然摇头。
“哦,你要是喝我就给你接热水,我看这盆花好像该浇了......”
于是,唐安然就愣愣的看着苏清祭把那杯水倒进了花盆。
那叫一个有条不紊,优雅流畅,淡定自如,丝毫没考虑这盆水土十分平衡的花会不会因为满满的一杯水涝死。
接下来的一夜,苏清祭根本没睡好。
满脑子都在想,这盆花浇的是不是太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第144章 余生(七)
第二天早上, 陆松来时,告诉苏清祭,薛曼绮也来了医院。
她在警局受审时, 趁看守不注意, 把自己的手链用牙齿扯掉, 好在看守眼疾手快, 没让她吞下去。
检查后发现,手链的吊坠内有高浓度的剧毒物质, 虽然薛曼绮没把吊坠咬碎,但警察还是赶紧把她送来医院急诊洗胃,以防万一。
“洗完胃了?”苏清祭在唐安然的病房外, 问向她汇报此事的陆松。
“已经完事了。”
“我去见她。”苏清祭说罢,脚步停顿,又道:“你先进去和安然说我有点事,别告诉她薛曼绮来医院了。”
陆松颔首,“是。”
唐安然没多问苏清祭去干什么了,苏清祭带陆松一起等电梯, 电梯的数字缓缓上升到这一层,门开,迎面碰见了一个熟人。
是鱼凌亦, 她昨天晚上从隔壁城市返回京城,但因为太晚,就没来医院探望。
鱼凌亦右手提着一篮水果,电梯门开的额瞬间, 她抬起头,见到苏清祭,右手把墨镜往下推了推, 略微一愣,“清祭?”
从电梯里走出来,她问道:“你这是刚好要出去?”
她只告诉苏清祭今天会来医院,但并没说什么时候来,所以刚出电梯就碰上苏清祭绝对是个意外,并没有往苏清祭来接她那方面联想。
苏清祭也没想到会这么巧,眼中的惊讶一闪而过,淡淡笑了下,低声解释薛曼绮的事之后,她问道:“薛二还没走,我去一趟,你要去吗?”
她和鱼凌亦以及薛曼绮,都是高中校友,彼此认识。
但鱼凌亦没有想见薛曼绮的打算,侧身让出一步,“我就不去了,你去吧。”
“那你到病房等我吧,不会很久。”苏清祭指了指走廊,“前边右转,第三间,安然一个人在。”
听到只有唐安然一个人,鱼凌亦面色有些迟疑,苏清祭并未察觉,下一趟电梯到了,她说了句一会见,就和陆松都进了电梯。
鱼凌亦缓步走向右转第三间病房,每一步都落的很慢,站在门前,看着门把手,眸中闪过某些决断,唇角苦笑一番,旋即释怀。
她后背挺直,坦然的敲门。
“门没锁,请进。”门内传来年轻女孩温柔清脆的声音。
鱼凌亦利落的推开门。
今天上午,唐安然刷微博看完了苏兰、高毅彬与高子荣的警方通报,也通过总结贴理清了在她被绑架期间,网上发生的事。
看到苏清祭回国后就被苏兰软禁,她心里一紧。
苏清祭并没有和她说过这件事,她心里想着,一会等苏清祭回来,要好好问问她,警方通报里只是短短一句话,稍微联想,却让她感觉心惊胆战的。
鱼凌亦敲门的时候,她刚好下床,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
门开的刹那,她回头,见到来人不免有些意料之外。
“鱼总?”
鱼凌亦穿着黑色的风衣,高马尾,虽然是素颜,但戴着墨镜,冷白的脸抿着唇,把气场妥妥的提到了两米八。
好在左手拎着水果看起来是来探望的,不然还以为是来约架的。
唐安然端着水杯,对鱼凌亦的迎面走来的样子产生短暂的停顿后,整理好表情,浅笑道:“苏老师有事刚出去。”
她下意识以为,鱼凌亦是来找苏清祭的,毕竟她和鱼凌亦没什么交集,甚至初次见面时还有些不愉快,苏清祭和她可是旧相识。
鱼凌亦摘掉墨镜,放下水果篮,貌不经意的点头道:“我知道,刚出电梯就碰见她了。”
“那....您稍微等会吧,她看见您来了应该很快就会回来了。”
“好。”
鱼凌亦点点头,走到另一张空床,刚坐下,看到唐安然要给她倒茶水,又站了起来。
“你坐——,不,你躺着吧,你是病人,不用招待我。”
她拿走唐安然手里的茶壶,让她回病床上,然后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
“就你一个人?护士呢?还需要什么,我帮你。”
“你吃水果吗?我昨天问了清祭你喜欢吃什么水果,让助理早上去买的。”
唐安然坐在床边,看着她:“......”
两个人对视,不到两秒,鱼凌亦又把视线移开,左右打量。
“咳,这屋挺大的哈,环境不错。”
唐安然感觉自己的脑回路不够用了,第一次见鱼凌亦她还和自己剑拔弩张,今天是怎么回事?
见鱼凌亦四处观望,她轻轻开口:“鱼总,这屋.....没有监控。”
鱼凌亦:“??”
唐安然:“苏老师又不知道您在干什么,您不用这么.....”
她脑海里闪现好几个词,不知道用哪个合适,卡壳了半天,才表情纠结的试探道:“您不用这么....这么的....殷勤?”
眼前的女人暗恋苏清祭她知道,她也知道自己在这女人心里的定位是情敌,既然是情敌,见面不是应该交锋吗?
可是这位鱼总现在是在干什么?
唐安然把问号都写在脸上了,她是真没看懂。
“咳。”
鱼凌亦清了清嗓子,闹了个红脸,尴尬在原地,又觉得唐安然说的有歧义,赶忙道:“我对你殷勤?!”
她声音提高几个度,又嘀咕了句:“我可没有,我还想活。”
“那您这是.....?”
鱼凌亦身体微微后靠在茶吧台边,正面双手抱臂,与唐安然面对面,歪着头看她,“什么这个那个的,我来看望老同学的女朋友有问题吗?”
“额.....”
话是这么说,但是.....
鱼凌亦把水果篮打开,“她说你喜欢吃车厘子,草莓,芒果,我都买了,你要吃哪个?”
“必须选?”唐安然语气怯怯,鱼总今天闹哪出?
鱼凌亦鼻子出气,大有不洗水果不罢休的架势,“嗯哼。”
“车厘子。”
“行。”
片刻之后,鱼凌亦用一次性盘子端着洗好的车厘子过来了,单手递出去,“给。”
唐安然低头看看车厘子,又抬头看看她,鱼凌亦腰都没弯,毫无表情,唐安然心里打怵,双手接过来。
“吃。”
唐安然:“......”
不是,这位总裁大人今天吃错药了???
她捏起一颗殷红的果子,鱼凌亦的眼神让她很不舒服,犹豫几秒,她开口:“鱼总,您早上吃饺子了吗?”
“啊?”鱼凌亦懵了。
唐安然满脸迷茫却又认真:“您是不是醋蘸多了?”
鱼凌亦腾的一下转过身,往窗户疾步走去,站在里唐安然最远的地方,先是抬头望天,然后单手扶额。
唐安然被她突然转身的大幅度动作吓一跳,手里的车厘子都掉了,骨碌骨碌滚到了地上。
时间与空间从来没有如此漫长与尴尬。
半晌,鱼凌亦幽幽的声音传来。
“我在你这还能洗白吗。”
唐安然迷惑中,听到鱼凌亦这么说,没反应过来,“.....什么?”
鱼凌亦转身,两人隔了五六米,“我说,我在你这还能洗白吗。”
“洗什么白?”
“我说我现在根本不是吃醋,你信吗?”
“我....我信?”
鱼凌亦尴尬的清了清嗓子,“我承认,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态度确实不好,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我都知道,昨晚你们的直播我也看了,现在我就只是把清祭当老同学,也把你当成她的女朋友,除此之外,没有别的意思,更没有吃不吃醋的心情。”
“你懂了吗?”鱼凌亦说的很真诚。
唐安然在她说完后,停顿了三秒,点头道:“懂。”
见她僵硬点头的动作,鱼凌亦捂住脸。
算了,看来一时半会是洗不白了,她第一次见这小孩表现的很吓人吗?很凶吗?
忽然想起了什么,她迈开长腿走到唐安然前面,“那次在钱塘,清祭让我把口红擦掉,说你害怕,我今天妆都没化。”
唐安然梗着脖子,一动不敢动,尴尬的笑了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半天憋出了一句:“是,您今天挺好看的。”
鱼凌亦:“......”
她比划自己的脸,又比划车厘子,“这些还不够诚意吗?!”
“够、够诚意....”唐安然示意对面床,“您坐,坐。”
鱼凌亦叹了口气,坐下喝茶水。
唐安然着实感觉时间太漫长了,现在这情景是某人的暗恋者在向某人的正牌女友寻求关系破冰,唐安然深感自己从小到大没看过这方面的剧情,该怎么办她不懂啊,实在是太尴尬了,瞄一眼墙上的钟,都过去十分钟了,苏清祭怎么还不回来?
鱼凌亦也挺尴尬的,一杯接着一杯的喝茶。
好在护士敲门进来给唐安然换药和输液,终于缓解了一些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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