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们的社会一直如此,又会有多少个时寒?
黑暗时代成就了《小寒时节》,它也不负众望的影响了时代走向,这部电影就像被倒进堰塞湖的最后一杯水,顷刻间,堤崩坝倒,洪流滚滚席卷,经过网络上多年的唇枪舌战和激烈争辩,如今终于皇天不负,明年三月,这个国家的同|性婚姻将正式合法。
唐安然翻了翻《江山计》的简介,这样一部大女主历史权谋剧里,官配cp是长公主和圣女,在过去简直是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
如今这个时代,也终算是守得云开了吧。
思绪抽离,她坐在沙发里,举着剧本看下午要拍的戏,时不时低头趴在茶几上,用笔在已经有很多笔记的剧本上再勾划两下。
景小桃和另外两个小助理轻手轻脚的不打扰她,盘子里的车厘子被她无意识的往嘴里放。
奚竹匆匆赶回来,一进来就看见唐安然一边认真的看剧本,一边塞了个红色果子到嘴里。她放轻脚步,遥遥和景小桃打了个无声的招呼,旋即上了楼梯。
二楼,苏清祭在窗边躺椅上闭目养神,听见奚竹回来的动静,懒懒抬了抬眼皮。
“你上来的时候看见唐老师了吗?”
“啊?”问话出乎意料,奚竹还以为她会先问那只猫怎么样了,反应了一下,她答道:“看见了,唐老师在一楼沙发上坐着呢。”
“在干什么?”
“看剧本。”
苏清祭眼神往旁边的细腿小圆桌上努了努,问道:“车厘子她吃没吃?”
玻璃盘里圆溜溜的红色小果子看起来新鲜香甜,奚竹忽然想起来,早上去片场之前,苏清祭特意交代要去取午餐的小助理回来的时候顺便买点儿车厘子。
当时她还纳闷来着,现在算是明白了。
原来是给唐老师买的....
她回忆了下刚才看见的画面,“吃了,我上楼的时候正看见她往嘴里放。”
苏清祭点点头,没说话。
眨眼的功夫,奚竹感觉瞥见她嘴角闪过一抹微笑,可仔细一瞧又没有,她揉了揉眼睛,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小圆桌上还放了杯奶茶,是早上唐安然送的那个,就剩一层底了,奚竹顺手拿起来,想扔到垃圾桶。
“等下。”苏清祭见她拿在手里,出声止住,“你要扔?”
“嗯...”奚竹动作悬在空中。
“给我。”苏清祭伸手。
奚竹递给她。
苏清祭一口气喝完剩下的部分。
奚竹:“.....”
她记得早上走之前苏清祭只喝了三分之一,可现在只剩个底了...
意识到什么,她问了句:“姐,你刚才回来又喝了?”
“嗯。”
奚竹小声嘀咕,“...都凉了您还喝。”
不是胃不好吗,不是在节食吗?
忘了?都忘了?
苏清祭抬眸看了她一眼,把彻底空了的杯子塞给她,转移话题道:“那只猫怎么样了?”
“宠物医生说没生命危险,但是后腿撞断了,要做手术,我留了联系方式就先回来了。”奚竹扔完垃圾,回来问:“您的腰怎么样了?”
“李医生带了个药水来,用在腰上效果挺明显的,现在已经没有上午那么疼了,下午你和唐老师学学怎么弄,那个药要每天揉在腰上二十分钟。”
“好的。”
苏清祭示意她吃车厘子,奚竹伸手拿了一个。
“嗯?你手心怎么了?”苏清祭凝神她右手手掌。
奚竹无奈,“我也被那只猫抓了一下,刚回来的时候我还顺便打了狂犬疫苗。”
她伸开右手,一道涂着碘酒的抓痕横在手心。
苏清祭:“.....”
“怎么了?”奚竹疑惑。
苏清祭无奈的默了口气,“那个药水不能接触伤口。”
奚竹眼睛眨了眨,“那....”
她脱口就想说,那正好啊!
可话到嘴边她没敢真说出来,于是改成了,“那怎么办?”
奚竹看她也不知是什么心情的长出了口气,而后开口说道:“你下午问问唐老师助理,她平时喜欢吃什么。”
苏清祭作势要从躺椅上站起来,奚竹上手扶她。
“从明天开始午餐多准备一份,以后中午她给我敷完药,留她吃午饭。”
第42章 吻的全情投入
下午要拍的戏比较零碎, 两人没有对手戏。苏清祭先拍, 唐安然排在她之后。主要剧情是宁岚在莳花馆内外和太子的对话;还有冷蕊在被宁岚搭救之后, 谋划逃出莳花馆的行动。
唐安然过了遍下午的台词,顺便多翻了翻之后几天的拍摄内容。等从剧本上抬起头, 她看了眼手机, 距离化妆师来给她上下午戏份的妆还有一个小时左右。
脖子有些酸, 她把剧本放下,靠在沙发里想闭眼睛歇一会儿。结果眼睛一闭,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这两天她一直在为开拍做准备, 休息的不算好。此时刚看完的剧情在她脑子里变成了毫无章法的梦,左跳一段、右跳一段, 活跃的不行。
梦境在《江山记》的剧情里兜转了两圈, 忽然,场景陡然一变,画面跳到了早上对戏的时候。
和苏清祭猝不及防的那个吻, 在她梦里重现了出来。
其实早上的时候, 唐安然整个人几乎是懵的, 事情发生的太快太意外, 她虽然和苏清祭结结实实的吻到了一起,但震惊之下, 她还没来得及多反应,苏清祭就迅速的把嘴唇错开了。
留在她脑子里的感觉只有一瞬间的温软。此时在梦中,这唯一的印象被无限的加工放大,甚至连情节都与现实产生了很大偏差。
梦里她们不是在对戏, 而是在实拍,现场气氛安静,好几台机器正对着她们。
韩山文喊了一声A,苏清祭的眼神和那天练习室里的一样深情,真实的恍若就是现实,唐安然梦见她动作轻柔的捧着自己的脸,低头吻了下来。
声色形具真,她那总是淡色的唇,柔软而温热,唇瓣缠绵的和她贴合触碰,渐渐带着些温柔的吸|吮,唐安然甚至感觉闻到了她鼻息里呼出来的、身上好闻的冷香味道。
她在梦里顺从的迎合,可潜意识迷迷茫茫的在想这是哪段剧情。
随着她这一细微的分神,梦境也有了变化。
苏清祭放过她的嘴唇,在她眼睛和脸颊上轻缓的落下一个个细密的吻,最后转移到了她右耳边,暧昧的呼吸声在耳边放大。
唐安然感觉半边身子募地一麻,苏清祭深深浅浅的吻在她耳垂上,温柔低语着叫她的名字。
“唐安然...”
女人爱怜的声音叫的竟然不是冷蕊,唐安然被这一唤,沉浸在梦境中的意识忽然警觉了一下。
“我喜欢你。”
深情表白的话,带着些情|欲的气息。很明显不是在对冷蕊说,而是在对她自己。
唐安然混沌的意识开始思考。
不对...这已经不是剧本里的内容了....
导演怎么不喊卡呢?
随着意识的波动,梦境顺着她的想法自我完善,韩山文喊卡的声音紧接着传来。
一切理应结束,可吻在她耳边的人还没离开。
唐安然猛地心里一绷,意识彻底占了主导,忽然反应出来这是个梦。
似是怕继续梦见什么可怕的事情,她想赶快醒过来,然而就在清醒与梦境的临界点上,她硬是挣脱不出。
她一害怕,梦果然就变了。
“呵。”耳边的女人,忽然轻笑了一声,她声音带着轻佻的风情,截然不同于苏清祭。
随着声音的改变,唐安然感觉鼻子里闻到的味道也忽然变了,幽淡舒服的冷香突然变成了一股馥郁型的花香香水味。
这声音和味道,是那个.....
唐安然心下大骇,可却醒不过来。眼睛想睁但睁不开,身上也动不了,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梦境继续。
那女人从她耳边抬起了头。
唐安然呼吸紧张了起来。
这张脸,她这辈子都忘不了。
深棕色的大波浪,眼线勾的很媚,烈焰红唇噙着危险的弧度,盯着她的眼神带着赤|裸的轻浮,就像在戏弄唾手可得的玩物。
景小桃见唐安然闭眼没一会儿就睡着了,于是找了个薄毯子,蹑手蹑脚的过来想给她盖上。可走近两步,却发现她眉头紧缩,呼吸急促,眼球不安的转动着,好像做了可怕的噩梦。
她把毯子搭在胳膊上,弯腰晃了晃唐安然的肩膀,“姐?”
唐安然清醒不过来,意识又坠了下去,深陷进了噩梦里。
画面的背景不知道什么时候变了,从片场变成了一个阴暗的、装修豪华的房间。窗帘紧紧闭合着,半点儿光都透不进来,整个屋子里只有天花板上一盏黑色的细绳吊灯亮着惨淡的白光。
强烈的惧怕和压抑感瞬间席卷全身,唐安然感觉手脚腕忽然产生了逼真的勒紧感,让她一动不能动,皮肤上的某些地方开始火辣辣的疼,血腥味混进香水钻进她鼻子里。
“唐安然,我说了,我喜欢你。”那女人笑容玩味,勾着火红的唇,声音透着浓重的威胁,“所以你逃不掉的。”
景小桃语气急促的叫了她两声,没叫醒,另外两个小助理也跑过来叫她。
楼上,传来了开门的动静。
苏清祭带着奚竹和保镖下了楼,她依旧穿着那套东宫内侍的戏服,还是女扮男装的扮相,准备去片场。
一楼中厅里,三个人围着唐安然一个,语气紧张、连晃带拍的叫着她的名字。苏清祭下楼的脚步一顿,目光直切的望过去,皱眉问:“怎么了这是?”
景小桃闻声转身,眉宇萦忧,声音略有些焦急,“然姐好像是做噩梦了,我们叫她叫不醒。”
噩梦?
不会是....
录音所描述的内容跃入她的脑海。
停顿短短两秒,苏清祭忽然抬起步子,加快着从楼梯上往下走。
奚竹追她不及,“姐你慢点啊!小心腰!”
唐安然蜷缩着靠在沙发的角落里,头偏向沙发内侧,闭眼紧紧锁着眉,额上冒了些细密的冷汗,呼吸极其不平稳。
苏清祭观察她脸上的神色,伸手碰了碰她肩膀,眸色担心,“唐老师?”
唐安然在用时强时弱的意识挣扎着,左手终于能动了,她五指攥紧,胳膊用力的有些发抖。
苏清祭看她这状态,眉头紧蹙,冷着声音说道:“竹子,给李医生打电话,叫她再来一趟。”
“是。”
奚竹掏出手机打电话,顺便给景小桃使了个眼色,让她往后退。
周围让出了地方。
苏清祭想靠近点,但腰上紧紧勒着护腰带,弯不下去身子。沙发的高度是那种比较低的,她想都没想,一撩袍子,单膝跪在了地面上。
冷香传到了鼻子里,梦境中馥郁的香水味在这真切存在的味道萦绕周身之后,瞬间消散的无影无踪。
苏清祭手掌抚上她发凉的脸颊,让她朝着自己的方向,一声声叫着她的名字,“唐安然?醒醒——”
呼唤声由远及近,清御冷静,是熟悉的声音。
唐安然听见了。
梦里,画面开始不平稳,那女人危险的笑容逐渐模糊、变形、扭曲,嘴唇红的像是涂了血,不甘心消散一般恶狠狠的重复着:
“呵,你逃不掉的,逃不掉,永远都逃不掉....”
阴瘆的话就像是在念最恶毒的咒。
苏清祭察觉到她一个颤抖的呼吸,随即身体惊惧的抖了起来,神色写满了恐惧和抗拒。
眼泪霎时就从紧闭的眼睛里流了出来,滚落到了她伸出的手上。
苏清祭眉皱的更深,刚才在楼上还好好的,怎么忽然就变成了这样?
她心疼又心急,单膝跪在沙发边,双手捧着唐安然的脸擦泪,细语轻声的安慰道:“别怕、别怕,我在呢,有我在没人能伤害你,不要怕....”
顺着耳边一声声的呼唤,唐安然终于找到了噩梦的破绽。
意识艰难的冲破了千万重阻碍。
她剧烈的呼吸了一口气,倏地一下,睁开了一直紧闭的眼睛。
两相对视。
唐安然眸光还涣散着,杏眸泪眼婆娑,睫毛上还挂着小泪珠。
苏清祭在她漾着水汽的眼睛里看见了自己,忽然意识到这有些近的距离,她收回手,从地上站了起来。
随着她的动作,唐安然的眼神也聚起了焦,刚清醒的脑子有点空,但看清眼前的人是苏清祭,她马上伸腿站起了身。
苏清祭理了下有些褶皱的戏服,抬起头来面上已是若无其事,她目光在唐安然脸上寻了一圈,淡声问:“这大中午的怎么还做起噩梦了?哭的可怜兮兮的。”
唐安然一看自己的三个助理都站在附近,猜测自己刚才可能明显表现出了陷入了噩梦。她垂了下眸,解释道:“可能最近没睡好,精神有点儿虚弱....”
“诶,您醒了唐老师?”奚竹举着手机进来,语气意外。
两人都看向她。
奚竹把手机递给苏清祭,“李医生找您。”
苏清祭接过手机,看了眼通话中的屏幕,对唐安然说:“既然你没事那我先走了,韩导还等着呢。”
“嗯。”唐安然朝她微笑,眼中有些抱歉,“让您担心了。”
“没事。”苏清祭确认似的在她脸上又打量了一圈,转身叫旁边的人,“走吧。”
奚竹和两个保镖跟上她的脚步。
唐安然目送她出了门,肩膀一松,叹了口气,无力的坐回了沙发上。
“姐,没事吧?”景小桃走过来,担忧的问她。
唐安然低头,手撑着脑门,摇摇头,“没事,就是有点累。”
身上出了不少冷汗,刚才的梦还残留着让她心慌的后劲,她狠狠闭上眼,再甩开,深呼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失序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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