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不对。本来想带你在成都好好玩的,结果一回来就让你给我打工,一天空闲都没有。”
靳重山轻笑,“本来就是陪你回来参赛。”
“那哥,等比赛完了,我们在成都多待几天好吗?”这话来成都前斯野不太敢说,生怕靳重山不陪他回来,“我想带你把成都走遍。好多吃的,你只在视频上看到了,我还没时间带你去吃。”
他舍不得成都。靳重山想。
“好。”靳重山眼神仍旧温和。
斯野眼睛忽然变得很亮,环住靳重山的脖子,差点亲上去。
靳重山将他挡开,“不亲。”
“哎?”斯野高兴过头,这才意识到他们这是在公众场合。
靳重山说:“你嘴上有奶油。”
斯野:“……”
原来不是因为公众场合,是嫌他呢!
展会进行到后半程,“旷野”一路过关斩将,共有三件作品进入决赛。
其中就包括斯野的“鹰还”。
斯宇推掉工作,去现场支持弟弟。
而这一天,展会上来了个不速之客。
聂云清以媒体人身份入场,穿着聂云滨生前设计的女装,抱着聂云滨的立牌,大呼主办方利益熏心,让失德设计师参展。
斯野讶异地看着这个疯癫的女人。
她对着他高喊:“你想复出?你想拿奖?你也配?”
会场哗然。
成都设计圈几乎都知道这件事,也清楚斯野无辜。
但展会是全国性质,评委也来自全国。
许多外地设计师低声讨论起来,看向斯野的目光带上怀疑、探寻的意味。
斯宇刚到,知道聂云清又来闹事后,立即报警,并向漩涡的中心挤去。
但有一个人,已经先于他,挡在了斯野的前面。
第30章
靳重山将斯野拨到身后,迅速拿过斯野的手机。
斯野尚不明白靳重山为什么要拿自己的手机,就见靳重山点开相机功能,对着聂云清连按数张。
然后从拍照换成录像,从左往右记录。
聂云清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喊道:“你拍什么!”
而周围的人群在被镜头对准后,要么挡住脸,要么将正在拍摄的手机收回去。
展会开始后,靳重山无疑是最受关注的模特。
但最多的时候,聚焦在他身上的镜头也没有此刻对准斯野的多。
人们欣赏美的冲动,远不如看热闹的本性来得汹涌。
他们中的一些人不清楚聂云滨的事。
而一些人明明知道内情,此时却仍旧抱着看戏的心态,暗戳戳地拿起手机。
他们想记录别人的无助,却不愿自己成为被记录的人。
靳重山的镜头扫过来时,他们只好粉墨退场。
斯野明白靳重山的用意,又在靳重山的保护之下,顿时有了底气。
他本来就是受害者,他已经走出来了。
如果他这么容易又被聂云清拉回去,那他怎么对得起挣扎了一年的自己?
斯野轻轻握住靳重山的手,靳重山立即回握。
聂云清是个虚张声势的,她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直接伤害斯野。
但她要让斯野不好过。
她自己就是做传媒的,太明白怎么毁掉一个人。
在时隔一年的复出展会上声名扫地,成为全国设计师的笑柄,就算事后澄清了又怎么样呢?
人们会记得闹剧高潮的一幕,记得斯野惊慌痛苦,又百口莫辩的神情。
那她的目的就达到了。
她要在斯野职业生涯的每一个节点制造噩梦。
她要让这个才华横溢的人,像弟弟一样摆脱不了泥潭!
但是这个突然出现,将斯野彻底挡住的模特却打乱了她的计划。
他的举动让不少看热闹的人转身离去。十人转身,很快就有百人转身。
围观仿佛成了一件很不体面的事,尤其对这些自诩清高的设计师来说。
但围观正是她想要的。
斯野会在无数道嘲讽、看戏、奚落、怀疑,或者单纯充斥恶意的目光中再度崩溃。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这个模特彻底挡在身后。
靳重山还在拍,围在最里层的人已经散去大半。
镜头再次对准聂云清,她表情狰狞地惊叫道:“你拍什么拍!”
靳重山平静道:“收集证据。”
他的语气似乎和平时差不多,即便这种时刻也不见多少起伏。
但只有斯野听得出,这份平静里多了一簇冷意。
像寒流从白沙湖上刮过,卷起冰渣和雪尘。
因为他,靳重山动怒了。
聂云清难以置信,“收集什么证据?你想干什么?”
“你多次骚扰斯野的证据。”靳重山收回手机,不紧不慢地按了几下。
斯野见他打开相册,在里面翻找。
聂云清:“骚扰他?是他害死了我弟弟!”
“聂云滨的事,警察已经调查清楚。他是加害者,斯野才是受害者。”
“不是,不是!”
靳重山似乎找到想要的东西了,“过去的一年,你多次因为聂云滨的死骚扰斯野。每次他接受心理治疗,眼看着要好起来时,你都会给他发几十上百条消息,辱骂他,贬低他,让他无法从聂云滨的死里走出来。”
偌大的会场突然安静,评委、赞助方、媒体、合作方、同行,都听着这位俊美模特淡漠却有力的回击。
斯宇讶然地看着靳重山,和靳重山身后的斯野。
他多次推掉工作,亲自开车送斯野去看心理医生,但他从来不知道,这一年斯野还忍受着聂云清的折磨!
斯野为什么不告诉他!
“因为你是聂云滨的姐姐,斯野知道你也在为聂云滨的过世痛苦,所以他一次次原谅你。你却至今不肯放过他。”
说着,靳重山将显示截图的屏幕转向聂云清,“但你所有骚扰他的消息,我们都保存了。”
聂云清目瞪口呆,两秒后,情绪失控,冲上来想要抢夺手机。
靳重山立即收回手机。截图展示给聂云清看的时间非常短暂。
之前聂云清只是语言骚扰,但现在已经算袭击。
靳重山制住她,保安赶来,架着聂云清往会场外走。
靳重山竟是跟了上去,再次晃晃手机,“一个人的忍耐有限,斯野忍你一年,不会再忍你第二年。聊天证据和今天的视频证据我将一并交给警方。聂女士,你好自为之。”
会场里响起聂云清发狂的尖叫,几番回荡,消失无踪。
展会继续进行,警察赶到,将聂云滨、斯野、靳重山都带走协助调查。
斯宇因为是报警人,也一同来到警局。
斯宇特别火大,“她骚扰你的事怎么不跟我说?我不能给你解决?”
斯野揉揉耳朵,指指警局墙上贴着的“请勿喧哗”。
斯宇:“……”
他心里其实很清楚,自己此刻像个炮仗,不单因为聂云清,更是因为弟弟受了这么大的罪,他这个当哥的还没一个刚认识的外人清楚。
当时那个情况,如果挡在斯野面前的是他,他未必能处理得比靳重山好。
他很难形容这个边疆来的男人。
靳重山过于冷淡,又和斯野过于亲密,斯野好像被迷住了。
这不是什么好兆头。
可靳重山又切切实实维护了斯野。
就算不愿意,他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个在关键时刻很可靠的男人。
警察做完笔录,除了聂云清,其他人可以回去了。
斯宇已经冷静下来,打算把这件事一口气解决掉,着手联系分局的朋友和律师。
时间已经耽误太久,斯野想赶紧回去。
拿不拿奖无所谓,但他得给主办方一个交代。
回展馆的路上,斯野问出那个一直忍着的问题,“哥,我没有截图,你哪儿来的截图?”
从盘龙古道回来后,斯野就将聂云清拉黑了。
事后也想过应该截图,如果聂云清继续做出让他忍无可忍的事,这些截图就将成为他递交给警察的证据。
靳重山将刚才展示给聂云清看的截图找出来,手机递给斯野。
那哪里是聂云清的骚扰记录,只是一个服装店的老顾客半夜给斯野发来的彩虹屁!
这位老顾客就是曾经追过靳重山的艾依。
斯野的服装店开起来后,艾依是最早的那批顾客之一。
聪明的维族姑娘爱美,喜欢斯野的衣服,连带也喜欢斯野。
大约因为追了靳重山许久,艾依渐渐发现斯野和靳重山关系不一般。
一问,斯野还没说话,靳重山就承认了。
艾依难过虽然难过,但生性豁达,看上的男人有了伴侣,她便果断放手。
入冬时艾依跟斯野抱怨,说太冷了,穿什么衣服都不好看。
斯野便一时冲动,说给她设计一套。
成品放在艾依面前,姑娘喜欢得热泪盈眶,当面吹完彩虹屁还不算,半夜还嗡嗡嗡“骚扰”斯野。
斯野嘴上嫌弃,却把聊天记录截图保存下来,时不时拿出来美一下。
好巧不巧,艾依的头像和聂云清头像的颜色很相似。
斯野恍然大悟,“所以你才一上来就拿走我手机!”
靳重山点头,“我的手机虽然也可以拍照,但我没有艾依的截图,而且用你的手机展示截图,更能让聂云清相信。”
“那刚才在警局时……”
“现场照片和视频交给警察了。给她看截图主要是让她别再瞎闹,证据有今天的就差不多了。”
靳重山看看斯野,见他的头发有一缕乱了,帮他理好,“她知道我们有截图,今后不会再敢骚扰你了。”
斯野心脏怦怦直跳,顾不上司机还在前面,埋进靳重山的怀里,甜着嗓子喊了一声“哥”。
充盈在胸口里的是感动。
但又不完全是。
感动似乎太正直又太疏远,那鼓震着的应该是又一次的心动。
每一天,靳重山都让他更加心动。
即便不在喀喇昆仑上,帕米尔高原的雄鹰还是翻越千山万水,护佑着他。
回到展馆,还未到奖项公布的时间。
星姐和“旷野”其他几位高层正在与主办方沟通,告知一年前发生的事。
见斯野回来了,星姐担忧地跑过去,什么都没说,一把将他抱住。
斯野沉稳地笑笑,“星姐,我去跟他们说。”
斯野独自来到会议室,其他人不能进去。
他在里面待了半个小时,靳重山就在外面等了半个小时。
门打开,斯野第一眼看见的就是靳重山。
靳重山牵住他的手腕,将他拉向自己,按住他的后脑,让他没有负担地靠在自己身上。
“我解释清楚了。”斯野说:“成都这边的赞助方也已经为我作证。哥,她没有影响到我。”
靳重山摸了摸他的灰发,轻笑:“那就好。”
展会结束前,最重磅的九个奖项公布。
斯野的“鹰还”获得创意大奖。
靳重山作为模特,还得再换上衣服,站在聚光灯下。
斯野上台发表获奖感言时,感谢了很多人。
长枪短炮对准他们,斯野却还嫌拍得不够,下场后举着手机,远远和靳重山自拍。
但镜头里,靳重山从台上下来,向他走来。
就像告白后的第二天,他和小羊自拍,靳重山擅自闯入他的镜头。
斯野没动,看着靳重山越来越近。
等到靳重山已经贴在他背上,他突发奇想,比了一个“耶”。
照理说,靳重山会学他比“耶”。
然而靳重山手臂从他头上绕过,直接拿走了他的手机。
“咦?”
“我来拍。”
画面定格,是刚获奖的优秀设计师,和被他打扮得如同鹰神降世的模特。
他们的身后,是光华,是璀璨。浪漫的才华熠熠生辉。
“哥,后面几天我就可以带你到处玩了。然后我们回喀什,我打算开个‘旷野分野’。”
第31章
靳重山问:“为什么?”
斯野被问懵了,他以为靳重山会为他这个决定高兴。
成都是他的家乡,而帕米尔高原是靳重山的家乡。
雄鹰就该翱翔在雪山之上,所以他不会将靳重山留在成都平原。
是他去追随靳重山。
“当然是因为你在喀什啊。”斯野环着靳重山的脖子。
他很喜欢这样贴着靳重山,感受得到靳重山的心跳,连呼吸也纠缠在一起。
靳重山眸底的暗色晃了晃,眉心很轻地蹙起。
这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但今天是斯野的好日子,尽管心里涌起一股难以克制的茫然和无解,他还是牵起唇角,温柔地笑了笑。
“喀什和成都离得这么远,单程一趟就要花大半天。”
“这有什么。”斯野早就设想过两地跑的情况,“我大部分时间就待在喀什,那不还有我的服装店吗?成都需要我,我再飞过来。”
服装店。
靳重山想起斯野在服装店里忙碌的样子。
顾客太多的时候,斯野吃个饭都吃不清净。
有的顾客要求还很多,他代替斯野都不行,他们说他不懂,一定要让斯野给搭配。
斯野跑前跑后,白天没时间,只有晚上关了店,才有时间画图。
斯野从来没有抱怨过。每次他端着一盘宵夜,斯野都冲他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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