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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暮色(近代现代)——初禾

时间:2021-10-23 09:38:19  作者:初禾
  地图倒不全是靳哥画的,但靳哥找来几位汉族艺术生,帮了大忙。
  后来地图初稿出来,是靳哥改的,把一些繁杂的东西去掉了,很受游客欢迎。
  斯野又要了一份地图,叠好夹入记事本里,拿着另一份出门了。
  浮尘天气虽然烦人,但做好防护也不会太难受。
  斯野到底把围脖戴上了。
  沿着地图走街窜巷,经过有名的喀什老茶馆时停下来,听着楼上传来的乐声,拍下老人们闲适演奏的场景。
  古城在正午醒了过来。
  店家忙碌着往街上洒水降尘;
  铁锅打开,白气蒸腾,炖着的大骨头羊肉咕咕作响;
  铜铃声传来,住在古城外的跟团游客们进来了。
  这鲜活旺盛、有别于大城市的生机让斯野放松下来。
  他避开观光骆驼和马,朝地图所指引的,一条适合“出大片”的巷子走去。
  医生建议他旅游散心。
  但他这趟出来,也不全是为了散心。
  否则也不会选择喀什。
  这里有他眼界之外的艺术,天地赋予的恢弘色彩。
  他想看看,走这一趟,会不会有意外的收获。
  圈子里的人都觉得他垮了,他确实病得很严重,但从头至尾,他没有放弃过自己。
  那条巷子似乎在举办什么活动,比老茶馆门口还热闹。
  斯野凑近看了看,原来是几家民宿合搞了个摄影大赛。
  身着鲜艳民族服装的年轻男女在黄墙彩绘间载歌载舞,对着镜头露出灿烂笑容。
  年纪稍长的则围坐一圈,手持民族乐器为他们伴奏。
  斯野被这气氛感染,立即打开单反,拍着拍着,听见熟悉的笛声。
  是鹰笛。
  即便在各种交汇的乐声中,鹰笛的辨识度也极高。
  斯野循着笛声走上一条石阶,又转了个弯,瞳孔轻轻收缩。
  挂着地毯,放满铜壶、果盘等拍摄道具的顶楼,靳哥正吹着一支鹰笛。
  两位穿着民族服装的女孩——此时斯野尚且分辨不出是哪个民族的服装——正在笛声中起舞,另一位男孩为她们伴舞。
  他们都很年轻,脸上的笑容有一丝羞涩,眼中却有希冀的光。
  在这民族风格浓厚的顶楼,靳哥是唯一穿着黑T与迷彩裤的,明明格格不入,却像与周遭浑然一体。
  他就是那笛声。
  孤独,高远,护佑着听见笛声的人。
  斯野定定看着靳哥,当靳哥的视线转过来时,他已经无从躲藏。
  笛声停下,起舞的三人也随着靳哥的目光看过来。
  两位女孩像是被打搅了,齐齐躲在男孩身后。
  斯野尴尬道:“抱歉,我听见鹰笛,很……好听,就过来看看。打搅你们了。”
  靳哥摇头,“没事。”
  斯野知道应该立即离开,但内心又不大想走。
  他们是靳哥的朋友吗?
  靳哥说今明两天有事,就是参加摄影大赛?
  两位女孩虽然胆小,但眼神很友善,她们小声与靳哥说话,斯野听不懂,觉得和这几天听过的维语不大相同。
  靳哥走过来,在单反上扫一眼,“来拍照?”
  斯野马上点头,“随便逛逛,看到这里有摄影活动,就拍了不少。”
  “能给她们拍几张吗?”
  “嗯?可以吗?”
  “嗯。”
  斯野当然愿意,问有没有什么要求,靳哥说没有。
  斯野开始找角度时,他却又走近说:“她们很腼腆,你能引导她们一下吗?”
  斯野:“没问题!”
  他并非专业的摄影师,这趟嫌长枪短炮扛着累,只带了一台入门机出来。
  但客串一下摄影师也不是不行。
  如靳哥所说,她们果然很害羞。
  斯野尝试与她们搭话,但语言不通,她们只是羞涩地对他笑。
  但不久,斯野就找到了路子。
  她们的美是质朴而天然的,根本不需要过多的修饰。
  穿上精美的民族服装,她们无疑是雪山流云下的明珠。
  他唯一该做的,就是让她们适应镜头。
  靳哥再次吹起鹰笛。
  斯野忘我地投入。
  不知是他的外形对女孩来说很有亲和力,还是拍摄手法让人舒适,女孩们的拘谨消失了,大胆地展现着笑容和纯粹的美。
  拍摄结束,女孩们对斯野说了几句话。
  他看向靳哥。
  靳哥说:“她们说谢谢你,可以勇敢地去参赛了。”
  楼下的欢呼比刚才更加热烈。
  靳哥和女孩们又交流几句,听语气像是叮嘱。
  她们便和男孩一起下楼了。
  顶楼只剩下斯野和靳哥,斯野突然不知道干嘛,只好没话找话,“她们是你的……”
  “村里的小妹。”
  斯野想了想,“从塔县来?”
  “嗯。”
  斯野明白他们说的话为什么和维语不同了。
  住在塔县的多是塔吉克族,说的也是塔吉克语。
  他昨天先入为主以为靳哥有维族血统,现在看来,其实是塔吉克血统?
  “很多人从其他地方赶来参加活动吗?”
  “塔县、莎车、阿克陶……都有。”
  靳哥弯腰收拾地上的道具,“维族,哈萨克族,塔吉克族,柯尔克孜族,很多民族,汉族也会参加。”
  斯野说:“你留在喀什,是因为这个活动?”
  “嗯。她们第一次离开塔县,想参加,又胆小不安。”
  斯野记得女孩的眼神,胆怯与向往同在那双蓝色的眼睛里。
  就像高耸的雪山,与雪山脚下静默的冰湖。
  她们渴望来到更广阔的天地,又矛盾地退缩。
  所以靳哥才会留下来帮她们,而刚才他也帮到了这些女孩。
  她们在他的镜头下,变得自信了。
  斯野胸中畅快,忍不住用力呼吸一口,却被浮尘呛得直咳嗽。
  靳哥沉默而视,等他缓过来了,才拿起放在地毯上的水壶,“自己倒。”
  那是一个保温水壶,斯野暗自吐槽七月还喝热水。
  结果打开倒出来,居然是冰的。
  茶水在杯盖里呈淡金色,有一些他叫不出名的小茶叶。
  一喝,冰凉入喉,味道乍一尝十分奇怪,但又忍不住继续喝。
  “这是什么茶?”
  “药茶。”
  “……什么药?”
  “不知道。”
  斯野来喀什之后吃过不少味道奇怪,香味浓郁的东西,现在又添一样。
  靳哥问:“还喝吗?”
  斯野将保温壶还回去,“谢谢靳哥。”
  “嗯。”靳哥给自己倒一盖子,仰头而尽。
  斯野耳根有些发烫。
  也不知道靳哥碰到的,是不是他碰到的位置。
  “对了。”斯野拿出手机,“我们加个微信吧,方便联系。”
  靳哥直接点出名片码给他扫。
  头像是一座巍峨的雪山,名字三个字:靳重山。
  作者有话说:
  重念chong
 
 
第4章 
  攻略上说香妃墓没啥看头,斯野本着“来都来了”的四字箴言,还是顶着热浪去了。
  确实没啥看头。
  香妃墓算是喀什最商业化的一处景点,有导游,还有歌舞表演。
  斯野看了一圈,热闹归热闹,但缺点东西,没有那俩塔吉克少女跳得自然。
  中午加上靳重山的微信后,他就继续背着相机游逛了。
  靳重山也没跟他多说什么。
  他问香妃墓值不值得看。
  靳重山淡淡道:“想看就去。”
  这和“来都来了”异曲同工。
  从香妃墓出来,斯野随便找到一家鸽子店用餐。
  他来喀什之前以为新疆最多的是羊肉店,到了才知道,遍地开花的是鸽子店。
  这会儿过了午餐时间,离晚餐还早,店里只有他一个客人,清静。
  鸽子和拉面端上来之前,他抽空点开靳重山的头像。
  靳重山。
  这一下午,他脑海里已经多次浮现这个名字。
  重山,是重重山岭的意思吗?
  靳重山算塔吉克族还是汉族?
  如果是塔吉克族的话,还有塔吉克名字吗?
  在这之前,他对塔吉克族的了解几乎为零。
  和很多第一次到新疆的游客一样,见到街上深目高鼻的人,就以为是维族。
  现在因为靳重山,他对这个崇拜鹰的民族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靳重山的朋友圈发了不少图,而且没有设置多少天可见。
  斯野一条条翻,大多数是高原上的风景和喀什街头。
  也有卖货链接、拉客信息、类似摄影大赛的活动广告。
  靳重山发朋友圈的频率不低,有时三天一条,有时一天能上四五条。
  单看这些朋友圈,看不出靳重山是个冷淡寡言的人。
  斯野之前察觉到的矛盾感又上来了。
  他看着这个人,总觉得他眼里看不进东西,对一切都不太在乎。
  但这个人做的事,又让他觉得他心怀万千。
  同乡小妹胆怯,靳重山会留下来陪她们,给她们吹家乡的鹰笛。
  维族男孩遇险,靳重山给了他第二次生命。
  古城发展旅游,靳重山找来汉族学生,帮忙制作手绘地图。
  对他这个丢失边防证的冒失鬼,开两个多小时车施以援手。
  边疆人民信仰雪山,信仰大地,信仰翱翔的苍鹰。
  靳重山像这些信仰的具象。
  鸽子汤和拉面上桌,斯野放下手机。
  他也许想得太夸张了。
  靳重山是个人,怎么能扯到信仰的高度?
  顶多,是个看似冷漠,却乐于助人的人。
  斯野吃完鸽子,将拉面倒入金黄色的汤中,刚搅拌好,就听见手机嗡嗡震响。
  是斯宇打来的视频。
  斯野犹豫了下,接起。
  一个身穿西装的三十多岁男人出现在屏幕上。
  斯野说:“哥。”
  母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父亲工作繁忙,他算是被年长十岁的亲哥拉扯大的。
  这些年他们虽不像少时那样亲密,但出事之后,是斯宇一直撑着他。
  家里的公司现在是斯宇在管,斯宇很忙,压力也大,抽空给他打来视频,他不可能不接。
  斯宇看了他一会儿,似乎是在观察他心情好坏。
  “哥,我吃鸽子呢,喀什的鸽子汤很有特点。”
  斯野对准汤碗,又转回来,脸上已经挂上笑容。
  “哥,我挺好的,你别操心。”
  大约是刚喝过热汤,斯野面色红润。
  斯宇这才点点头,“还在喀什?”
  斯野一边吃面一边和他聊,只说想多在喀什待几天,没提忘记边防证的事。
  斯宇是会议间隙抽空打来,只聊了不到十分钟,挂断前说:“放心玩,有哥在。”
  斯野鼻腔泛酸,挤出笑容,“哥,我知道,我会好好照顾自己。”
  放下手机,斯野一动不动地坐了会儿,手机又震动起来。
  嗡嗡,单调的两声。
  靳重山的雪山头像跳了出来。
  斯野眼尾很轻地一张,立即点开。
  [靳重山:想明天去塔县吗?]
  嗯?不是说最少今明两天都会待在喀什吗?
  [野:你明天能走?]
  [靳重山:嗯。]
  虽然差不多适应喀什的浮尘了,但能早点上高原的话,斯野当然愿意。
  [野:行,那就明天出发。]
  靳重山直接拨了个语音过来。
  语音和文字就像两个维度的事物,斯野和靳重山打字时没觉得有什么。
  但听见那磁性的声音从手机中传来,斯野耳边很浅地嗡了一下。
  像靳重山就在他耳边,隔着一张半透明的面纱,和他耳语。
  靳重山的唇碰到了他的耳尖。
  可事实上,碰触他耳尖的只是面纱。
  不,连面纱都不是。
  斯野一刹那心悸。
  靳重山问:“在哪里?”
  斯野还陷在方才的心悸中,“啊……我刚看完香妃墓。”
  “发个定位,一刻钟后我来接你。”
  “接我?”
  “嗯,去办边防证。”
  一想到边防证,斯野彻底清醒了,看看店外的阳光,想起办证大厅外的长龙,“要排很久……”
  靳重山说:“不用排队。”
  是托关系的意思?
  靳重山应该门路很多,斯野没继续问,发去定位,靳重山果然准时来接他了。
  到了游客集散中心,斯野才发现,靳重山根本没托关系。
  长龙不见了,大厅空空荡荡,不到三分钟就拿到了边防证。
  斯野:“……”
  所以他们前天为什么会排几个小时?
  “游客都赶着上午和中午来,就算不是当天走,也想早早办好证。”
  靳重山淡然道:“但其实这儿每天五点就没什么人了,掐着点来不用排队。”
  斯野有种跟对了大佬的感觉。
  和靳重山相比,小杨还太嫩。
  回民宿的路上,斯野问不陪那俩女孩比赛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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