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已经乱成了一团,苏笙看着这漫天的天灯,萧璟安也抬头看着这些天灯,突然指着一盏天灯道:“苏笙,你看看那盏龙头天灯上是不是挂着什么东西啊?”
“东西,有什么东西吗?”苏笙说着也往那龙头天灯看,这天灯原本应该是飞在最前头的、最高的一个,可是因为现在它底下挂着一个东西,导致飞的极慢,而且偏离了航线。
苏笙望着那盏灯,却见他慢慢飘过来,苏笙眯起眼睛终于看清了他底下挂着的东西,惊得倒吸一口气。望了一会,那个东西竟然开始往下掉落,而掉落的地点正是萧璟安所在的地方。
苏笙盯着那东西掉落,千钧一发之际苏笙飞扑过去直接将萧璟安一把拉到自己怀中,两人由于强大的惯性扑倒在地上但躲过了那东西的掉落。苏笙将萧璟安护在自己身下,那东西的血直接溅了苏笙一身,在他的白袍子上落得点点红花。
“轰”的一声,那个东西落到了方才萧璟安坐着的桌子上,将桌子砸个粉碎。至于那东西,刚刚在天上看不清,现在看得清清楚楚,那乃是一具无头男尸,断口处还在源源不断地渗着血,显然是刚死的。
“三殿下,您没事吧?”
“没事。”萧璟安从地上坐起来,却看见眼前的一幕吓得捂住了自己的嘴,干呕不止。苏笙连忙用自己的手捂住了萧璟安的眼睛,道:“别看。”
苏笙盯着面前这具从天而降的无头男尸,从他的衣着来看,应该是高管家。
别人也认出来了,纷纷大喊道:“高管家!他是高管家!!高管家死了,高管家死了!!”
一时间人心惶惶,几乎是同一时间看向了高处被喷了一脸血的太子。
“苏笙,他死了是吗?我之前还跟他搭过话。”萧璟安说着,语气有些颤抖,身子也有些颤抖。苏笙握住他的手,尽量让他平静下来,道:“死了,头都没了能不死吗?”
华农从苏笙身边走开,绕着那无头尸转了一圈在断头处特意瞧了两眼又退回来。来赴宴的人都受到了惊吓,吓得大气都不敢出,都坐在自己位置上警惕这天上会不会再掉下什么东西来。
无头尸被抬走,但在地上还是淌着一大摊血液。苏笙松开捂住萧璟安眼睛的手站起来,一并也将萧璟安拉了起来。随后各位皇子被皇帝召去,让御医一一诊脉,得到的结果与四皇子所说的一致,除太子外皆有中毒现象或曾经中过毒。皇帝派人下去安抚,驱散了前去赴宴的人,让他们各回各家,并让他们管好自己的嘴巴,但纸终究还是包不住火,今晚发生的事还是在一夜间传遍了大街小巷,成为了人们口中的谈资。这速度就好像有人故意的一样。
太子生辰,当着皇帝的面死了个皇子和一具从天从天而降的无头尸。皇帝震怒,罚了太子禁足,名为禁足,实为软禁。并命手底下的官府调查此事!但现在最重要的是平息皇帝的怒火,将此事的风头降下去,至于真相什么的根本不重要。
于是,他们便随口编了个谎言,推上一名是囚称他与高管家勾结,太子并不知情为由将此案了结,可大家心底里都清楚,肯定不会这么简单,但都闭口不言不敢说一句话,默默接受了这个“真相”。
太后听闻此事,吓得直接把萧璟安接到宫中休养了大半个月,等风头过了才将他从宫里放回来。一回来,萧璟安便唤了苏笙过去。
苏笙前去见到了半个月没见的萧璟安,只见他脸比之前圆润了些,笑道:“看来太后娘娘把三殿下照料的很好,人都胖了一圈呢。”
萧璟安听了他打趣的话并没有像之前一样笑着回应,而是给自己倒了杯茶,道:“苏笙,你其实早就知道我中毒了吧,还替我解了毒,至于那药就是那苦的要命的丸子吧。”
苏笙挑了挑眉,也不再遮掩,道:“三殿下既然已经知道了,又何必要来问我呢?”
“我问你,华农到底是谁?”
“不是一开始就说过了嘛,我朋友。”
萧璟安轻笑了两声,道:“鬼影神医,华农,你这朋友来头可真不小啊,他来这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帮你查案的吗?”
苏笙笑着拍了两下手,道:“三殿下可知道的真不少呢。”
萧璟安拿杯子的手在微微颤抖,最后竟然直接将那杯子捏碎了,起身看着苏笙道:“你少给我打马虎眼,告诉我!我这半个月也不是白待的!!”
苏笙顿了下眼神,叹了口气走到萧璟安身边将他那捏碎杯子的手掰开,细心地给他挑出来其中的小碎渣,道:“三殿下想知道,我一定会回答何必如此动怒呢?”
萧璟安直接甩开他的手,用带血的那只手揪住苏笙的衣领,怒道:“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不同我说!是怕我打草惊蛇还是根本不相信我!!”
苏笙被拽住领口,只能看着萧璟安道:“三殿下,您言重了。”
“苏笙,我问你。当初你从我手里抢走那杯茶的时候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万一那茶有毒呢,是入口即化的毒药呢!你也不过脑子的就喝了吗!”萧璟安吼着,眼中竟蓄满了泪水,苏笙盯着他的脸,道:“我很庆幸喝下了那杯茶,万幸他没有毒。三殿下,您是我的主,为您清除一切障碍是我的责任。换句话说,为了您死,我并不后悔。”
萧璟安眼中的泪淌下来,两只眼睛红彤彤的。苏笙盯着他,笑道:“三殿下,您哭了。”
萧璟安吸溜了一下鼻涕,道:“那是眼睛进沙子了,苏笙!接下来我说的话你听好了,你的命是我的,你要死也只能经过我的同意。”
“好。”
“你以后不许有事瞒着我,要干什么,要查什么都必须带上我!!”
“好。”
“这些可都是你自己亲口应下的,不许反悔!”
“不反悔,好了,三殿下您就别哭了,怪难看的。”苏笙道。
“我才没有哭!”萧璟安揉着自己的眼睛喊道。
“我知道,您只是眼睛进沙子了,能把手放开了吗?”苏笙说着,萧璟安见自己还拽着他的衣领连忙松开。苏笙盯着他的手,走到角落的一处柜子,从一个抽屉中取出了一个小药箱,萧璟安盯着药箱看,问道:“你怎么知道那有药箱的,连我都不知道呢。”
苏笙轻笑一声,拉住萧璟安的手,给他上药包扎,并道:“您府里的房间我都查过,自然知道哪里有什么。”
“都查过,你好变态啊。”
“咳咳,我这不是变态,只是防范于未然而已。”
第十五章 皇子当乞丐(一)
萧璟安十分嫌弃的看了一眼苏笙,苏笙低头笑着给他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萧璟安看着手上的蝴蝶结笑了一下,道:“苏笙,你查了这么久都查到什么了?”
“我查到李生是别人派过来的探子,他在您的茶里下毒。”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张纸递到萧璟安面前,又道:“这些是他混入了毒物的茶,我建议三殿下您把他们处理掉,再进一批新的。”
萧璟安接过纸看着上面的茶名竟然都是平时自己喜欢喝的茶,心悸之余道:“你查了这么久就查到这么点吗,而且这个李生已经死了。”
苏笙点点头,道:“没错,死了。但我们还查到了很重要的一点。”门外响起敲门声,苏笙直接回道:“是华农吗?进来吧!”
门被打开,进来的人正是华农。萧璟安看着苏笙,苏笙道:“我叫他来的,我猜到您找我来的原因,既然要查,那便一起来查。”
萧璟安收回眼神,道:“你刚刚说查到很重要的一点,是什么?”
苏笙扬起嘴角,盯着萧璟安直盯到他回避眼神,才道:“李生不止一个,有两个李生。”
“两个李生!!”萧璟安站起来说道。
“对,当初我和华农一起查,我让他盯着李生,李生去了青楼后又到了外头,而我在宅子里却又见到了李生,那天三殿下您也在,您还把人吓跑了呢。”萧璟安回想起那天晚上咳嗽了一声,道:“咳,你接着说。”
“之后我又与华农核实了一下,发现确实有两个李生,想要再进一步调查的时候,李生死了但不知道死的是哪一个。”
“这个时候死,那也太巧了点吧。”
“嗯,我们推测出三种情况,一是高管家杀的,但现在高管家也死了,这个怀疑就不攻自破了;二是另一个李生;三,或许他就真的只是一个巧合。”说着看向萧璟安突然发问道:“三殿下,您认为是太子杀的吗?”
“不可能,太子有他的原则,他只会光明正大的杀人,不会在背后搞小动作。”萧璟安十分坚定地道。
“我也觉得,因为没有人会在自己的生辰上杀人。”苏笙道。
“为什么?”
华农接过话,道:“因为晦气!”
苏笙笑了一下,道:“没错,太子生辰多么隆重的大事,皇上、皇后都会亲自到场。我想不到他有什么理由偏要在这个时候杀人,而且四皇子这么闯上来,也没人阻拦,太子会蠢到这种地步吗?”
萧璟安、华农都摇了摇头,苏笙又道:“反正现在查那么多也没用了,案子也已经结了,那条蛇也已经被惊的缩进洞不敢出来了。所以,现在也没有理由再查下去了。”
“就这么算了,那之前的不就白查了嘛。”萧璟安道。
苏笙叹了口气,道:“是啊,白查了。现在皇上明显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我们又何必去当这个出头鸟呢。”
三人皆是叹了口气,神情有些低落,苏笙为了活跃气氛又开始提议起一件事,道:“我和华农明天要去干一件事,三殿下要一起去吗?”
“去!不过,是什么事啊?”
苏笙半笑着推门出去,只留下一句:“您明天就知道了。”彻底将萧璟安的兴趣引了起来,期待着明天的到来。
大街上,一处巷子中,传来一声怒吼:“苏笙!!你竟然敢让我来当乞丐!!”说着就要跑过来打苏笙。
苏笙、萧璟安和华农都换上了破布衣裳,头上的发带也都换成了粗布麻绳。苏笙看着冲上来要打的萧璟安,道:“三殿下,是您自己要来的。如果不想当,现在就可以回去。”
“我···我才不要回去!!”萧璟安闻言大声喊道。苏笙笑了一声,接着道:“那三殿下可要想清楚了。这次一当就要七天,中途不可间断,而且每天的吃食也全要您自己讨来,但我们会适当接济一下,毕竟您是第一次当乞丐,您想清楚了吗?”
“想清楚了!!”
“好,那你们两个过来。”说着,指了指萧璟安和华农,两人一靠近苏笙便一人一巴掌在脸上糊了些泥,特意抹的脏了一点,萧璟安见状伸手就要去擦被苏笙阻止,道:“别擦。”
“这么脏,为什么不让我擦?”
“你们两个长得太俊了,当心被别人拐到南院去。”说着给自己也抹上了些。萧璟安看着自己这脏兮兮的模样,皱起眉头道:“南院是什么地方?”
“戏院,顺便给一些特殊癖好的人找乐子的地方,小孩子别问那么多!”苏笙说着又给两个人递上乞丐的标配,一根长棍和一个破碗,道:“好了,去街上吧。”
萧璟安被推搡着来到街边上,苏笙站在街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冲着站在两边的人道:“我先示范一遍,等会你们来。”
苏笙在人群中瞧着,确定了一个人就上去天花乱坠地夸了一遍,说得那胖子商人是喜笑颜开的,往苏笙的碗里扔了块碎银子开开心心的走了。苏笙颠着碗里的钱过来,拍拍华农的肩道:“华农,接下来你去。”
华农被推出去,撞到一个人,华农低着头道:“对···对···对不起。”撞到的是一位姑娘,那姑娘见面前低着头的人,道:“没关系,小乞丐。”
“这位···姑···姑···姑···”华农突然紧张的说不出话,姑了半天,那姑娘拍拍他的肩,极为感慨道:“原来是个小结巴,太可怜了。”
“我不、不、不···”又不来半天,那小姐看起来似乎是有急事,给华农碗里放了三文钱,道:“小结巴,你拿这些钱去买点吃的吧,太可怜了。”叨叨着走开了。华农看着碗里的三文钱回来了。
苏笙一拍华农的肩,赞扬道:“不错啊!知道学结巴来博得小姑娘的同情,以前怎么没看出来啊?”
华农辩解道:“不是,我只是见到陌生人说不出话而已,我没有学结巴···”
“嗯,我知道。三殿下,该您了。”说着又拍拍萧璟安的肩。萧璟安揉揉自己的脸,信心满满地出发了,在人群中物色人物,突然看见一个身穿华服的妇人,便凑上去拍了她一下,甜甜的道了一声:“这位姐···”
妇人转过身来,正对着萧璟安,萧璟安另一个“姐”字仿佛凝在嘴边,因为面前的这个妇人竟然是一个五大三粗穿着女装的男人,脸上的胡茬都没刮干净,只听他道:
“小乞丐,你刚刚喊我什么?”
萧璟安笑容僵在脸上,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好道:“姐姐?”
“哎哟!!”男子叫了一声,叫的萧璟安头皮发麻,只听他又道:“这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这样叫人家呢!小乞丐,多夸我几句,说不定我一高兴就给你们赏钱了。”
萧璟安看着他,扭头望向远处偷笑的两个人,又转回来见那个男人还在笑眯眯的看着自己,深吸一口气道:“姐姐,你长得···可真是···闭月羞花···沉···沉鱼落雁,赛···赛···”萧璟安见他晃动他那个水桶般的腰,只听见他问:“赛过什么,快说啊,人家等不及想知道啦!”说着用手轻轻推了一把萧璟安,差点儿把他推飞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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