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你怎么也帮他?”月白这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只能费力地扭着头,眼望着越陈风皱着眉的样子,撇着嘴嚷道。
竹林里没有再传来越陈风的声音,月白幽幽叹了口气,这才认清了形式,不由得妥协道。“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越凌却没理他,直把他提溜进飞行法器里才放开他。冷眸一转,才凉凉道:“怕了?”
“你想让我做什么直接说不行吗?咱们兄弟一场,还有什么见外的呢?非要如此作为,白白在父皇面前丢人。”月白立场转变的极快,知道越凌铁了心要弄走他,而且还得了越陈风的默许。在越凌将他放下的那一刻就掸了掸自己的衣服,施施然走过去坐在椅子上给自己倒了杯茶。
“你师尊说你素来聪明又识趣,看来所言非虚。”越凌皮笑肉不笑地在那儿冷哼,恨不得明明白白地告诉月白已经心情不好,一手拍在桌子上,跟他道。“只是我不是父皇,也不是你师尊,不吃你这套。既然我能把你弄来,若是我不满意,你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那是自然,你是我五哥,我是你九弟,自然为你马首是瞻,对你鞍前马后。”月白丝毫不介意,眯着眼睛利落地奉承他,一点都不生气。
越凌:“……”
“你这个样子倒是显得我蛮不讲理了。”越凌肃着眉,明明月白全程都在应和他,可就是觉得牙痒痒,憋了一肚子的闷气就是发不出来。
“那怎么能叫蛮不讲理呢?识时务者为俊杰,别管怎么这份融洽怎么来的,只要目的达到不就好了吗?”
“你是料定了,我不能对你怎么样是吧?”越凌笑看着他,只觉得月白笑得太灿烂了,那清润明澈的眼里,像是蕴着一汪清泉一般,带着活泛的温和。
“嗯哼?”月白仰着脸笑,并不多说什么。看破不说破,他就不相信,自己就赖着不动,越凌真的能奈何自己什么一样。
哪怕出去了又如何,手脚长在自己身上,光脚的还怕穿鞋的?
月白这个自信的笑深深地刺痛了越凌,气得越凌恨不得一手掐在他那白皙细润的脸上好好揉一把,可是又实在不敢。只能扇子狠狠一展,气极反笑道:“知道把你弄出来干什么吗?”
“不知道。”月白抬抬眼,轻松道。
“父皇隐遁避世几十年,这妖界在我手里,说安宁也安宁,可若是说不安宁,也总有些不识趣的,想来捋虎须。”
“所以呢?”月白不为所动,只仰着脸敷衍问道。
“本来我一个独木难支,剩下的兄弟姊妹们也境况不佳。想要整饬他们,到底分身乏术,他们若是没太过分,我一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现在不一样了。”越凌笑看着他,那双狐狸眼轻眯着,闪着兴奋的冷光。“你回来了,就会是我的左膀右臂,这个时候不收拾他们,等着骑在我头上吗?”
月白这才理解,为什么越陈风方才不阻拦越凌任由他如此专横地将自己带出来。
越陈风躲在竹林里,将烂摊子留给越凌几十年,只怕自己也心虚得不行。听到越凌的要求,也不好意思不答应
“你们的心情我理解,你们的意图,我也明白了。只是你们是不是有些太过高看我了?”月白高挑着眉毛,眼角都恨不得翘得飞了,一脸嫌弃看他,不可思议道。“我是有本事能替你肃清政敌的人吗?”
“你自然是没有,可有人有啊。”越凌叹了口气,拍了拍他肩膀,颇为语重心长。“有自知之明是好事,可有时候,也要看到自己的巨大潜力。借力打力不会吗?”
“敢打我师尊的主意,怪不得你能继承父皇衣钵呢,”月白轻哼一声,嘲笑他道:“别说使唤他,你就不怕我师尊知道你的想法,先过来把你收拾一顿?”
“他不会。”
“为什么?”月白挑挑眉,非常好奇越凌的自信到底从哪里来。
“我自然有让他不得不做理由。”越凌直直望着他,脸上的笑意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兴奋,似乎已经提前看到了自己的成功,举手投足都带着势在必得的喜悦。
“你想干什么?”月白有些不妙,艰难地咽了口口水,才问他道。
“我要向天下宣布为你找个道侣。”
“只等着那些野心勃勃的蜂拥而至,再让我一个一个找他们算账。”
作者有话要说: 月白:????你礼貌吗?
第59章 真相
“为什么是给我找?”月白呆滞了半晌才不可置信道。“况且谁又会愿意无缘无故跟我结为道侣?”
“自然是那些利欲熏心的人。”越凌道。“结为道侣不重要,你是我家小九,总不会随便将你托付给一个不知根底的人。我只是想知道,在知道你是我妖界九皇子,还是云静宗宗主座下弟子之后,上赶着想来浑水摸鱼的人是谁。”
“理是这个理,可若是没有人,我岂不是很没面子?”月白一点都不想听他忽悠,起了身子就想跑。
只越凌却不给他机会,一把捞住他,轻轻叹了口气,有些无奈道。“你到底还是心性不稳,方才的怡然自得哪里去了?不过是为你找道侣罢了,又不是真的逼你大婚,何必如此抵触?”
“因为要去找道侣的不是你。”月白翻了个白眼,随后却板着脸认真看着他道。“如此儿戏,岂不是太过分了?”
越凌没说话,望着他那双明澈的眼睛有些怔,轻松了手,出神问道:“若是你不喜欢,五哥自然不会拦你。”
“这跟喜欢没关系。”月白同样望着他,急忙道。眼望着越凌,却总是忍不住地觉得心虚。
陈知渊若是知道自己大张旗鼓地找道侣会是什么样子,月白不知道,也压根不敢想。待在他身边惯了,月白哪怕脑子想不清楚也下意识地用这人喜恶来衡量一件事能不能做。
以前是不想捋虎须,现在是为了什么呢?月白有些想不明白,好似自己下意识就做了,就只是不想让陈知渊不开心。
“若是非要如此,也得跟我师尊说一声,决不可故意利用他。他帮你清除异己不过是举手之劳,可故意想要骗他,你这是逼我把我师尊当外人。”
平日里能将场面话脱口而出的五皇子,罕见地呆在原地缄默了,明明脸上毫无波动却却对着月白直眨眼。
“我没有想到他在你心里这么重要。”越凌说话有些干巴,不安地捏了捏自己的扇子。
“在没有你们之前,他曾经一直是我努力活着的目的。”月白沉吟道,脸上没了笑意,想到陈知渊的时候,眼里甚至带着些茫然。“哪怕有了你们,我也想要让他活得更好。”
“他是第一个让我相信这世界的人,像是一抹沉郁厚重的一笔墨彩,直直泼在这苍白孤孑的纸上,让我不由得想要付出全身心,努力将它画得好看些。”月白歪着头,苦苦思索道。
穿书多么荒谬,月白兴许在初来的时候觉得这世界也不过如浮花泡影,总不真切。可陈知渊的悲痛喜乐是那么的真切。真切到让人感同身受,不知不觉早就穿透了原书那几张薄薄的纸,让月白相信,这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虽然这个人不完美,甚至不太美好,看似清冷颓丧,却罕见地热忱且用心,最重要的是,这样的陈知渊永远都值得被回报同样的热忱和心意。
越凌没有多说什么,待到回了皇城,安顿好月白后就迫不及待地出去了。
清楼玉阁里,越凌去的时候,一旁的水月镜上已然变成了空茫一片,陈知渊半躺在榻上,扭头对着那空空茫的水月镜久久失神。
“仙尊也看到了。”越凌讪讪摸着鼻子,半是悲悯半是忐忑地望着陈知渊,有些尴尬地站在一旁,笑也不是,哭也不是。
被忽视了良久,越凌才咳嗽一声,轻轻对陈知渊道。“您多少也达到目的了,他甚至都舍不得欺骗你。”
陈知渊躺在榻上久久出神,直到越凌已经在思考他是不是偷偷神魂出窍了,他才起了身。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自己的袖子,才垂着眸跟越凌道。“月白说得对,帮你不过是举手之劳,交易作罢,一家人怎能做买卖?”
“您倒是,自信。”越凌凝滞地点点头,听着他兀自说着一家人颇有些恍惚,只觉得陈知渊大概是误会了月白的意思。
不忍坑陈知渊的良心与对月白的维护在不断地拉扯,越凌忍了又忍,还是秉持着那微末的同情跟陈知渊道。“凌道仙尊出手相助晚辈感激不尽,日后只要是不违背月白意愿的事情,我族定当赴汤蹈火。”
“偏偏我所愿只此而已,却得不了旁人的丝毫帮助。本尊要你赴汤蹈火有何用?”陈知渊苦笑一声,只觉得越凌不过给自己画了个大饼。可想到方才月白说的话,又觉得自己努力没有白费。
沉默了一会儿,还是道。“先带本尊去寒山狱,有些事情,总要在尘埃落定前算个分明。”
“嗯。”越凌这才敛了神色,转了身将陈知渊带到一个僻静的地方。
待到站定,从怀里拿出自己的扇子,只挥袖凌厉甩着扇子飞舞。扇面上的红梅似血一般流溢出来,随着扇子的飞动,在空中留下了点点残痕,待到红色残痕组成一个繁复的血印后,丝丝的寒气凛然从四周蔓延而出。
“轰隆”一声,地面猛地开裂,凹陷处,一块足以遮天蔽日的黑石竖立在眼前,石上红色的“寒山狱”三个大字,鲜艳又夺目。
“如此大费周章,看来吃了不少亏?”陈知渊静静看着越凌这一顿忙活不由得眯起了眼,半是揶揄半是严肃问道:“前段时间,还说他是你倾心之人,现在倒是不顾念半分情谊了?”
“说来不怕你笑话。”越凌将扇子收回来了才扭头跟陈知渊道。“说对他倾心的时候全无半分假意,可待到看清了他的那一刻,仿佛曾经的一切都湮没无痕了。”
“就像,”越凌顿了顿,想了好一会儿才跟陈知渊道。“就像我命中注定要爱上他,可爱上他的那个人,却连我自己都陌生。陌生到只觉得脑里只剩回忆,全无心动时候触动心神的点点滴滴。”
“仙尊,晚辈是不是病了,亦或是,我本就是如此无情的人,只是对做错了事的他格外明显罢了?”越凌想到这件事皱了皱眉,边引着陈知渊走进去,边沉思道,看起来颇为心烦。
“若是无情,又怎会对自己的家人如此尽心?”陈知渊淡定应着,白皙的手落在脸上,下意识拂过自己的眼角,那里尚有一个极为清浅的墨痕,淡到几乎和陈知渊那白皙的皮肤混为一体。
“放心,要说有病的不止你一个,这天下脑残的千千万,不必太过介怀。”
系统为了让那所谓的剧情线得以顺利进行下去,怕是花费了大功夫。这一环一环,一桩桩的事情,哪怕全部被月白破坏得面目全非,却还是能看出极为清晰明了的,与前世别无二致的发展线。
这条线没有因楚宁的一次次的失败而消失,却正因为楚宁的一次次失败后的落魄,越发地显得突兀。
比如,安排了每个甫一出现,都对楚宁情深似海,爱到不能自拔,愿意飞蛾扑火,只等着楚宁按部就班地将他们气运夺走的男配们。
他们毫无缘由的爱上楚宁,要是没有人插手,便会为楚宁不断付出,至死都没察觉到他们那奉为圭臬的爱其实毫无根基,有如海市蜃楼般虚无缥缈。
正是有了他们。楚宁才如百足之虫一般,死而不僵。
既然如此,只怕得让这条线彻底分崩离析才行。
陈知渊仔细地想了想,似乎自己好还漏掉了一位对楚宁死心塌地的追随者。
越凌丝毫没有因为这份一点都不走心的安慰安慰到。哽了半天,实在是不想理陈知渊,只能一扫袖子,在前面乖乖带路。
黑石后面是一条长长的甬道,肆虐的寒意似乎能凝成水滴,慢慢地凝聚在壁上,再缓缓滴落在地上。
甬道里越走越黑,待到伸手不见五指之后,才隐隐约约听到人断断续续的吸气声。陈知渊和越凌的脚步不急不缓,在黑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师尊,是你吗?”楚宁虚弱的声音从最深处传来,随后便是沉重的锁链杂乱摇动的声音。
陈知渊没有理他,只旁若无人地朝着越凌挑了挑眉,清冷问他道。“听着挺惨,有人救他?”
“如若不然,又怎么会如此大动干戈?”越凌声音里布满寒霜,只可惜那张臭脸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让人不能察觉。
若不是陈知渊第一次来,自己本不必亲自带路。这寒山狱里,永远都泛着让人难以忍耐的寒气,哪怕是自己待久了都不舒服。
可只有这样的地方,才能让越凌安心。
寒山狱除了自己,其他人连门都遍寻不得。若是这样还能让人劫了去,那他才是丢人丢到家了。
“救他的,是不是不是人?”
陈知渊面上透着一丝古怪,只是越凌看不到。只听着他的声音,凝重地点了点头,颇为诧异地反问道:“你如何知道的?”
陈知渊得到了答案却没回答他,直走到楚宁的面前,才百无聊赖地抬起手来,在牢顶上布了一道照明术。
楚宁没有想象的那么惨,被锁在牢内也是端正坐着。清冷的脸上满是木然,含着秋水的眼睛直直望着陈知渊。淡色的唇轻动,又叫了一声:“师尊”。
“救你的是谁?”陈知渊耷拉着眼皮,明明对着他,却丝毫没有将眼神放在他身上,仿佛楚宁丝毫不值得一提,自己能站在这里都是个意外。
“师尊就只想知道这个吗?”楚宁抬起头来望着陈知渊,突然咧开了嘴,轻笑道。“师尊不杀了我吗?”
“你若是想,本尊倒是不介意。”
“徒儿自然不想,徒儿不仅不想死,徒儿还想出去。”
“你做梦。”越凌眼里清寒,皱着眉头上前一步,冷冷道。“利用我在先,伤我族人在后,甚至连仙尊都想谋害,即便仙尊不计较,你也休想从这里出去。”
“是吗?”陈知渊淡漠道,没有越凌的那么大情绪,微笑了笑,抬了抬眼问道。“凭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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