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
晏峤浅笑:“房子钥匙。”
邢白鹿诧异道:“我知道是房子钥匙,哪……哪的钥匙?你们家?”他说着朝窗外看了眼,又想起他们御泷弯的房子是密码锁。
晏峤取了邢白鹿手里的钥匙,将外面那层膜剥下,这才郑重地放在了邢白鹿的掌心:“是宁工大边上一套公寓,写了我们俩的名字。等我们上大学,就一起住在那里。”
晏峤的每一句话都普普通通,每个字都与惊艳不搭边,可是听在邢白鹿的耳朵里却又生出了别样温柔甜蜜的味道。
邢白鹿有些语无伦次;“你、你什么时候买的?你哪来的钱?”
“寒假的时候买的,跑了好几天才定下的。”晏峤有些不好意思,“用我的压岁钱、攒的零花钱买的,不是我们家的楼盘,没有折扣,所以房子很小,一室一厅,但我想我们两个人住够了吧。”
够了,足够了。
晏峤他……他怎么想得那么周到,那么远!
邢白鹿情不自禁扑过去抱住他:“想吻你。”晏峤是真的在计算他们的未来,他做好了一切准备等他去宁海上大学。
晏峤嗤的笑,揉着他的后颈让他抬头:“吻吧,我也想吻你。”
邢白鹿抿唇:“可是不行。”
“怎么不行?那我来吻你。”晏峤托住邢白鹿的后脑,俯身便想吻上去,吓得邢白鹿忙捂住嘴往后缩。
“不行,你别乱来!”邢白鹿空出一只手推住晏峤的胸膛,急着说,“我不想传染给你!你别过……咳咳咳……”
他又咳起来。
晏峤忙替他拍背:“好好,我不乱来,你别激动。”
邢白鹿咳了一阵,又听晏峤委屈说:“去年还说等你18岁生日我就把自己送给你,结果现在连亲都不给亲。”
邢白鹿牵住他的手笑,晏峤偶尔认真撒娇的样子特别迷人。
两人聊了会儿,邢白鹿的嗓子还是不舒服,时不时会咳嗽,晏峤不忍心,不想他多说话,于是坐了会儿便回去了。
邢白鹿盯着手里的钥匙看了好半天,找了只精致的锦盒出来,把钥匙放进去,锁进了保险箱里。
从抽屉里拿出了去年生日收到的MP4,插上耳机收了心,开始认认真真复习。
晏峤把一切都准备好了,他绝对绝对不能掉链子。
-
复习的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便到了2011年的高考。
邢白鹿虽然在前世已经考过一次,但五年过去,他甚至都不记得高考作文是什么了。毕竟前世他对成绩都没在意过,仗着家里有钱,想着反正到时候回家继承家业就好。
以至于现在想找未来的自己作弊都不行。
邢白鹿不知道的是,晏峤这几天也一直都这样的烦恼,邢白鹿才隔五年就不记得了,更别说晏峤时隔十年再次高考。
晏峤细细想了半天,觉得还是靠自己现在的努力更有用。
高考前一晚,邢白鹿和晏峤、张青柚一起吃了晚饭,这天大家也不复习了,天南地北闲聊。
秋姨和郑艳玲跑了好几座庙给邢白鹿求了各种逢考必过符,几乎把他的房间都挂满了,邢白鹿这几天回房睡觉都觉得有点瘆得慌。
晏峤更是收到了一大堆开了光的菩萨摆件,甚至还有所谓的仙方。
邢白鹿忍不住问:“那是什么东西?”
晏峤憋着笑说:“案前的香灰,让我冲了水喝。”
张青柚:“……你爷爷确定不是想让你考试时拉肚子?”
晏峤无奈道:“我妈妈也不敢让我喝。”
邢白鹿:“哈哈哈——”
张青柚蹙眉道:“你爷爷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怎么还这么迷信啊?”
邢白鹿本来想说晏老爷子除了迷信之外,其实人真的挺好的。
却不想晏峤说:“我以前也这样说他,每次他给我求那一堆东西我都要和他顶嘴,觉得就算被朋友知道也是挺丢脸的事。可是后来我就理解他了,人年轻的时候,觉得自己无所不能,什么妖魔鬼怪都不信,就算有些事现在做不到,也没关系,不必焦虑,因为我们还小啊。我是后来才知道,成年人开始相信迷信,与其说是一种心理慰藉,其实也是无奈。”
爷爷曾经经历过两次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但那时都还没有晏峤,他自然也不会有什么深刻感悟。
直到父母出事时,晏峤听闻爷爷成天跟魔怔了似的到处求神拜佛,甚至医院都宣布死亡了,爷爷还不信,还觉得可以让他们醒过来。
后来,爷爷在父母尸体面前坐了好半天,哭着说:“是爸爸没用,爸爸没能救你们。”
那时晏峤才意识到,其实爷爷不是不明白,他是实在没办法了,还能求谁?还能指望谁呢?
所以这次回来,爷爷给他求那一堆小佛像,他二话不说全都接受了,还认认真真摆在自己房间的书桌上、床头柜上。
张青柚笑得不行:“什么‘年轻的时候……后来才知道’,你不是和我们一样大吗?撑死也就大那么几个月!”
晏峤笑而不语。
邢白鹿靠在桌上凝视着晏峤看,觉得这一刻的晏峤有些不一样,他说话的样子也不傻里傻气了,他的眼神稳重得像是他从没见过。
-
第二天一早,邢远霖送邢白鹿去学校,出门就遇到了佟倩和晏峤,两辆车便一前一后出了御泷弯。张青柚的考场分去了市一中,李婉更是早早就开车出门了。
该复习的也都复习了,临到头邢白鹿反倒是没有那么紧张了。
第一天考完,也没有全力以赴的疲惫,只觉得神清气爽。
就是出考场时,有个小插曲。
陆明嘉的考场居然就在邢白鹿考场隔壁,他破天荒跟邢白鹿打了招呼。
陆明嘉给他的记忆,还停留在江怀夏的案子庭审前夕,陆明嘉拦住他质问的时候。
邢白鹿没理会,径直朝校门走去。
在门口接孩子的家长们乌泱泱扎了一堆。
邢白鹿刚找到邢远霖就听边上一个女同学走出校门就“哇”地一声哭着扑在了她妈妈怀里,女同学妈妈居然也哭了起来,这还什么都没问呢。
邢远霖忙说:“小鹿,考过就算了,咱什么也别想了,明天考完就彻底解放了。”
“对对,你爸爸说的对,不管怎么样,考过了就翻篇了。”佟倩附和着,她很快见了晏峤,“峤峤!这里!”
邢白鹿回头就对上晏峤的笑脸,他眯起眼睛冲他笑。
回去路上邢白鹿就接到了张青柚的电话:“妈的,胡林林简直是个神经病!刚出考场就跟我对答案,然后我发现我数学选择题错了一道!我现在想掐死他的心都有!”
邢白鹿好一顿安抚,张青柚才终于平静了些:“小鹿,你说第三道选择题选什么?我感觉我还想挣扎一下……要不,我和你对一遍?反正我已经被胡林林对了个底朝天。我第一题选的是……”
“嘟嘟——”
邢白鹿毫不客气挂了电话。
张青柚又打来,邢白鹿继续挂断。
张青柚发信息来:「干嘛挂我电话」
邢白鹿见那边“正在输入”,快速回复:「你再说一个字我就拉黑你了」
张青柚:「……」
邢远霖听到了这通电话,又嘱咐了一遍就算有错题也没事,千万不要影响明天的考试。
邢白鹿应声点头。
他经历了那许多才好不容易回来,这些小事根本不会影响他的心境了。
更别说这一次,他很有信心的。
邢远霖小心翼翼从后视镜看他,又安慰:“高考虽然很重要,但其实也不是那么重要,你放宽心,就当寻常测试一样就好。”
李舒妍走前,邢远霖从没关心过邢白鹿的成绩,更不可能会对他说这些话。
他现在会关心他的生活、学习,会像个爸爸一样和他相处了。
邢白鹿没多说,笑着应了声。
但这一次他不会再考得那么狼狈了。
-
回家后,郑艳玲做了炸鸡。
邢白鹿便给张青柚和晏峤发信息让他们来吃。
晏峤直接过来了。
张青柚秒回:「。」
邢白鹿又问:「你到家没?」
张青柚:「。」
邢白鹿:「说话啊」
张青柚复制黏贴:「你再说一个字我就拉黑你了」
邢白鹿:“……”
后来,张青柚还是来了,一进门就哈哈大笑:“我发现用标点聊天好爽啊,发送贼快,你不懂就是你理解有问题。”
邢白鹿服了。
晏峤笑问:“今天阅读理解好好做了吗?”
张青柚:“草。”
-
高考最后一天,校门口的家长似乎更多了,好多都是父母双方一起来了。
晏继成也说要来和佟倩一起等晏峤考试,被晏峤拦下了。
邢白鹿早上考完英语出来先去了趟洗手间,刚打开水龙头就听到有人叫他:“邢白鹿。”
他本来又以为是陆明嘉,本不想理,却不想抬眸就从镜子里看到了站在他身后的人。
邢白鹿吓一跳,猛地转身,这张脸乍一眼有些陌生,但他很快想起来了。
徐江桦!
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不是进去了吗?
徐江桦笑了笑:“很意外?你该不会天真地觉得我这种小打小闹的事进去了就出不来了吧?”他往前走了一步。
邢白鹿警觉地站直了身体。
徐江桦又笑:“你放心,这里是学校,我也不是来打你的。我帮人给你带句话。”
“不想听。”邢白鹿直接走出洗手间。
“你不是问我是不是江怀夏找我打你吗?”
邢白鹿的脚步微顿,当时他避而不见,今天特意来跟他说这件事?
不听。
是不是江怀夏现在对邢白鹿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徐江桦跟着邢白鹿出来,不紧不慢道:“不感兴趣吗?好吧,其实我今天是帮你哥给你带话,他想问问你,你爸爸都去看过他了,你怎么不去看他呢?”
邢远霖不过是送郑艳玲过去,根本不是特意去看江怀夏的,江怀夏到现在还想挑拨离间?
“你哥还问你,你知道你妈妈出事那晚打电话联系过他吗?”
什么?
邢白鹿停下脚步。
徐江桦走到他身后,话里带笑:“想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吗?究竟他们说了什么,让你妈妈出了车祸……”
邢白鹿垂下的手有些颤抖:“你是说我妈妈的死和江怀夏有关?”
徐江桦朝邢白鹿走去:“谁知道呢?要不,你去看看你哥,听他亲口告诉你。”
“徐江桦?”陆明嘉老远看见有人在和邢白鹿说话,他起初还以为是看错了。
邢白鹿见陆明嘉过来,他下意识握紧了拳头快步离开。
“邢白鹿……”陆明嘉见邢白鹿的脸色很难看,他回头问徐江桦,“你来这里干什么?你怎么进来的?”
毕竟现在这种时候,学校不可能放外人进来。
不过看徐江桦的样子,翻墙、爬树,他有的是进来的办法。
徐江桦冷笑一声,推开陆明嘉就要走。
“喂,徐江桦!”陆明嘉抓住了徐江桦的衣服,“你跟他说了什么?”
徐江桦嗤的一笑:“你不知道吗?难道小夏没找你转达吗?啊……我想起来了,你没同意啊。陆明嘉,你不会真对那个小白脸动心了吧?”
“胡说八道什么你!”陆明嘉压着怒火,“我只是觉得……用这种手段影响他考试很不道德!”
徐江桦笑出声来:“怎么办……他刚才好像都快哭了,要不,你去安慰安慰?告诉他,我说的其实都是骗他的,看看他信不信你?不过我看,也不必了吧。好奇怪啊,你现在装什么好人?”他伸手拍了拍陆明嘉的后脑勺,“啧,你这副内疚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陆明嘉愤怒推开他的手:“滚!”
-
晏峤等了许久才见邢白鹿从教学楼出来,他疾步过去问:“怎么去了这么久?”
邢白鹿笑了笑:“没事,我们去食堂吧。”
“嗯。”晏峤走几步,又下意识侧脸看看他。小鹿看着兴致不高,晏峤不敢问他是不是上午没考好。
进食堂时,晏峤不经意回头,见陆明嘉就跟在他们身后。
晏峤脱口问:“陆明嘉和你说什么了吗?”
“什么?”邢白鹿回头,见陆明嘉正看着自己,他忙摇头,“没有,你别多想,我们去排队吧。晏峤,最后一门了,一定要好好考,我们约定好的。”他悄然拉住了晏峤的手。
晏峤反握住了他的手:“嗯,约定好的。”
在另一边排队的陆明嘉注视着邢白鹿,他和晏峤说话时一直是面带笑容的,垂下目光时,眼底却有恍惚。
陆明嘉微微皱眉,他这样,下午会考砸的。
-
邢白鹿刚拿了筷子转身就见陆明嘉端着餐盘朝自己走来,与此同时,找好位置的晏峤立马转身过来了。
“邢白鹿,不管徐江桦和你说……”
“住口。”邢白鹿打断陆明嘉的话,越过他的肩膀看了眼正在朝他们走来的晏峤,沉声道,“走开!和徐江桦有关的事,你要是让晏峤听见一个字,影响了他考试,你信不信,我真的会弄死你。”
晏峤已经赶了过来:“小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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