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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越在他身后叫了一声：“羿罗。”
羿罗勉为其难止住脚步回头看了一眼，露出客气的微笑：“邢队啊，怎么了？”
他指了指食堂，“边走边说吧，去晚了没好肉。”
邢越相当无言地看了他一会儿，迈步跟了上去。
两人并肩走着，邢越侧目看羿罗似乎没什么异常的侧脸。
他压根不是擅长猜测什么心理或者拐弯抹角的人，于是直截了当地开口：“开完会，现在你不担心了吧？”
“指挥部没打算要贺无宁辅助谁，还打算尽可能给他帮助，你这下放下心了没？”
“放心放心。”羿罗十分敷衍地点头，“哎，看路！”
羿罗话音未落，邢越径直撞上了食堂里那块“禁止浪费粮食”的挂牌，“咚”地一声，还挺响。
“嘶。”羿罗摇了摇头，“都让你看路了。”
他熟练地快步抢到窗口前，探头看向里面的打饭阿姨，露出十分讨中年女士欢心的灿烂笑容，“阿姨，两份，要这个，多点。”
“好，知道了。”打饭阿姨十分配合，她看了羿罗一眼，热心地问他，“最近怎么没看你来吃饭啊，出任务忙啊？”
“嗯。”羿罗应了一声，“其他都好，就是吃不到食堂的饭很想念。”
打饭阿姨立刻心花怒放：“哎哟，那难得回来还不多吃点！打两份都自己吃吗？”
“没有。”羿罗笑起来，“还有一份给小祖宗。”
打饭阿姨露出了更加八卦的神色，但羿罗没有停留，端着碗坐到了桌前，邢越捂着鼻子端上饭，目光复杂：“你还不走？”
“等会儿。”羿罗拿起一双筷子，一副贤惠居家的架势开始挑葱，“你懂什么，小祖宗嘴挑着呢，得先帮他把这个绿的挑了。”
邢越一副龇牙咧嘴的表情看着他：“你可真……”
“我看你在里面挨了两小时骂，怎么好像反而精神抖擞了啊？”
“两小时骂结束，我还不能精神抖擞，难道要我挨骂的时候精神抖擞啊？”羿罗挑眉，把碗里的葱挑干净，不客气地把用过的筷子塞进他手里，“帮忙放下啊，我走了。”
他站起来另拿了两双干净筷子，优哉游哉晃去了技术部。
邢越看起来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摇了摇头：“神经病。”
当初指挥部打算让羿罗离开特殊作战部，考虑到他个人还想继续参与战斗的意向，原本是希望把他调进作战部一队的。
为了这个，指挥部找邢越聊了好几次，给他做心理建设让他们俩以后好好相处，顺便做好羿罗可能不配合将来变成刺头的心理准备。
邢越好不容易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谁知道一转头，羿罗自己给自己找好了归宿——他已经私下里和贺无宁组成了小队。
邢越痛失成为羿罗顶头上司的机会，但即使这样，现在还是忍不住会对他格外关注一点。
他皱着眉看羿罗离开的背影，曹武端着饭盆慢慢吞吞也挪到他身边，抬了抬眼：“还操心呢？我看他俩相处挺好的，你瞎操什么心。”
邢越嘀咕了一句：“你就不觉得他不对劲吗？”
曹武剥虾的动作一顿，他认真思索了一遍然后虚心求教：“哪里不对劲？”
“很多。”
邢越表情严肃，“比如刚刚他在里面挨骂两小时居然没顶一句嘴，这已经够离谱的了。”
曹武眨了眨眼：“他都多大了，多少也该让人省点心了，不顶嘴不是好事吗？”
邢越看向他剥在碗里的虾，愣了一下：“你怎么吃东西这么麻烦啊？还得先剥？”
“那是给我老婆的！”曹武得意地扬起头，“我难得准点吃饭，当然回去陪我老婆吃了，你以为我在这陪你呢？”
他把剥完的虾壳包起来放到邢越手边，“喏，帮忙扔下，我走了啊。”
邢越看了看自己左手的脏筷子，右手边上的虾壳，一拍桌子：“等等！他刚刚也这样啊！你说你有对象也就算了，他怎么回事啊！”
曹武意味深长地回头：“人说不定也快有对象了。”
“队长啊，你就别操心人家了，操心操心你自己吧。”
邢越嗤之以鼻：“都还被困呢，谁有心思谈恋爱！”
……
羿罗端着饭晃晃悠悠进了技术部，全然不顾自己这一路带着饭香影响了多少科研人员坚定的意志，他还一路敲锣打鼓，拉门开窗地招呼：“干嘛呢，还不饿呢？”
“吃饭了吃饭了！”
他一路晃进了左千明的实验室。
左千明抬起头，面露惊喜：“啊，你怎么来了！还给我带饭呢？太客气了，来，正好我有个实验数据……”
“谁给你带的饭。”羿罗一脸嫌弃，“贺无宁呢？”
左千明面露茫然：“啊？”
两人大眼瞪小眼对视一会儿，羿罗反应过来，贺无宁多半是压根没来。
羿罗有些犯难地揉了揉太阳穴，如果他没来这里，按照贺无宁的性格……随便找个空房间钻进去睡一觉也不是没可能，跟路边的小野猫一个德行。
他不太抱希望地给贺无宁发了消息：“你在哪里？”
“饭到，速来。”
贺无宁居然回了：“所长研究室。”
羿罗哑然失笑：“怎么跑到那里去了。”
他摇摇头，无视渴望他帮忙实验还被勾起了食欲的左千明，又一路敲锣打鼓地晃去了所长办公室，只丢下一句：“饿了自己去食堂打饭。”
他猜食堂阿姨大概会奇怪，今天技术部那群三餐时间严重不稳定的家伙，怎么都知道准时吃饭了。
贺无宁和李量子两个人站在实验室门口，看起来似乎在说些什么，贺无宁脸上的表情还挺严肃，好看的眉毛蹙起来，带上点嫌麻烦似的臭脸。
羿罗往前走了两步——他可不会自作多情地以为贺无宁是来等他的，他们多半在聊什么正事。
李量子回头看了他一眼，轻轻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羿罗走近，听到她说：“总之，他几乎完美通过了图灵测试，可以确认拥有智能。”
羿罗听得云里雾里：“怎么，认识这么久你终于怀疑Q酱是个弱智，带它去做智商测试了？”
贺无宁：“……”
李量子哑然失笑：“它可无论如何都算不上弱智，他拥有完美的基础运算功能，恐怕是依托于高频服务器进行的。”
“根据目前获取的信息，我们推测，这个游戏本身是一个架构，而怪物和我们这群玩家，同样都是活着的东西。”
她伸出手比划出对立的两方，“我们一开始以为这里的怪物都是游戏设置的，但根据游戏逐渐更新，我们开始遇见真正的有智慧的怪物，暂且让我们把他们称之为怪物玩家。”
“根据我的推测，最开始的游戏版本，或许只是为了让我们熟悉游戏，那些没有智慧的简单小怪物是游戏提供的简易模拟体，后续随着版本的更新，难度不断上调，才会逐步用真正的怪物玩家取代简易模拟体。”
羿罗脸上的笑意换换收敛，他低声说：“如果是真的，那可真是个糟糕的消息，这意味着游戏才刚刚开始。”
李量子轻轻点了点头，她往里看了一眼：“我一开始怀疑，系统会不会也是那群怪物玩家送来的东西，类似于间谍，用于检测我们的进度。”
“但根据刚刚的测试结果，它的计算能力是货真价实的，除非对面的怪物玩家本身就是类似人工智能的智械类产物，否则……应该没有办法伪装得如此逼真。”
“你的意思是……这里一共有三方人物？”羿罗挑了挑眉毛，“被迫接招的人类玩家，主动攻击的怪物玩家，还有暂时不清楚立场的系统一方？”
“我们暂时把系统一方和游戏本身归于一方。”李量子用词相当严谨，“现在我们还不知道，游戏方到底是把我们两方强行拉入游戏的幕后黑手，还是只是提供平台，被怪物玩家操纵的框架。”
“说回你的系统。”
“你知道图灵测试的主要目的是用于测试机器会不会思考，而Q酱给出的答案是‘会’，它拥有一套完整的思维模式和人格模型。”
贺无宁掀了掀眼皮：“高科技产物？特别像人的机械？”
“按照我的猜测，或许相反。”李量子和他对视，“也许是增加了机器算力的人。”
“他的人格太完善了，甚至有很多没有必要的地方。”
“举个例子，他喜欢粉色但十分讨厌色域和粉色调有些接近的紫色，据说是因为小时候穿紫色的时候被人嘲笑过像个类似茄子的蔬菜。”
李量子推了推眼镜，“但有一个问题，对于系统来说，真的有‘小时候’这种年龄断定吗？”
“还有就是他描述的类似茄子的紫色蔬菜，到底是生长在什么地方的？”
她递过来一张纸，那是一张画着紫色蔬菜的图画，“这是你的系统画给我们看的，我们根据这幅图找了一些蔬菜样品给他看，但他都否认了。”
“他能够辨认这些蔬菜，拥有基础知识，但却没有相关的记忆。比如他知道茄子是茄科茄属的植物，却不知道自己爱不爱吃。”
李量子推了推眼镜，“所以我猜测……他本身，或者他现在使用的人格模型，应该是某个真实存在过的外星生物。”
作者有话要说：Q酱：你在说什么啊我可怎么可能是外星人，我们人类不都吃*%&*的吗？嗯？你们为什么奇怪地看着我啊，你们难道不吃*%&*的吗？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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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第四十五杯
“当然，如果你直接问他，你来自哪个星球，或者你是不是外星人，他会直接否认。”李量子耸了耸肩，“我推测是游戏方的存在，在建立他的人格模型的时候，把相关的经历抹除了。”
“但是无数次的重复提问，我们总能从里面找到蛛丝马迹。毕竟要完全脱离经历创造一个人格更像是悖论，性格形成原因与经历息息相关，总会留下一点痕迹的。”
李量子往里看了一眼，“他们该出来了，好了，我把他还给你，有机会再来，看看能不能再挖出点什么。”
贺无宁扭头看向房实验室，Q酱经历了时间不短的问答，看起来依然精神十足，看见贺无宁立刻飞扑上来：“宝贝！”
他有些得意地转了一圈，“他们说我答得很好哦！”
“我有帮上忙啦！”
贺无宁难得没有回嘴，他顿了顿，伸手拍了拍他的脑袋：“嗯。”
Q酱受宠若惊地滚了两圈：“哎？”
“难道说我不知不觉帮大忙了吗？”
“算是吧。”贺无宁随口回答，“走了。”
Q酱乖乖跟上：“去哪里呀。”
贺无宁双手插兜：“征用某个人的宿舍洗澡吃饭。”
羿罗自觉往前：“某个人来了。”
薛寻赶紧从里面探头：“哎，你弟弟还在里面呢……”
“没事的，我一会儿会自己回家的。”贺安安露出笑意，他看向缩在他身边，明明体型看起来还比他还要大一点，姿态却畏畏缩缩，低头小心翼翼拉着他衣角的启鸿，“能帮上忙我也很高兴，以后有什么需要，都可以找我的。”
他放柔了声音，“你刚刚看见什么了？启鸿，能告诉我们吗？慢一点也没关系，想到什么说什么。”
他缓缓抬起头，迟疑着说：“什么都要说吗？”
“我看见……”
他缓缓仰起头，指着天上，“那里，那里有怪物下来。”
薛寻呆了呆：“天上？”
……
羿罗从浴室里出来，他才迈出一步，沙发那里就飞过来一个枕头，Q酱大声嚷嚷起来：“臭流氓，不穿衣服！”
“是不穿上衣。”羿罗纠正他，往自己衣柜那里走去，“忘拿了而已，干嘛，我在我自己宿舍里不穿上衣你有什么意见？”
Q酱捂住自己的眼睛，又飞过去帮忙伸手捂贺无宁的眼睛：“宝贝不要看他！”
贺无宁懒洋洋收回视线，不屑地哼了一声：“谁还没在男生宿舍里见过穿着裤衩到处跑的男的。”
贺无宁垂下了眼，似乎对他还挂着水珠，线条鲜明肌理顺滑的窄腰宽背毫无感觉。
“我这能叫裤衩吗？”羿罗低下头看了看自己宽松的长裤，他缓缓转过身，“我要穿衣服了，要再看一会儿吗？”
贺无宁抬了抬眼，从头到脚仔仔细细看了他一遍，羿罗居然也就大大方方让他看，贺无宁笑了一声：“这么喜欢显摆，要不要给你拍个照放大了展示到服务大厅楼下去？”
羿罗乖乖转身穿衣服：“不，那还是不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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