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潇听到亓琪这个形容,应和着点头道:“是啊,看起来明明很高冷,实际上却是这个样子。”
少女说着, 脸上就露出了明媚又灿烂的笑容。
阳光穿过樱花交掩的林道, 落在她发间侧颜, 漆黑深邃的眸子里点着几个星星。
亓琪望着目光复杂,欣然又感慨,眼尾晕出了一丝红色。
她顺着季潇的话,继续道:“轻语的爷爷是S市作协的前主席, 她也靠着她的爷爷结交了不少人,但真正的朋友挺少的。她这个人老是闷在家里码字,有时候我都害怕她闷出毛病来。”
“就像轻语母校的这次毕业典礼,她本来是不想来的,也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想了,可能是有熟悉的人在吧。”说着亓琪就看向了季潇,“其实你有空可以多找她聊聊天,出去约着玩。”
话音落下,一阵清风就吹了过来。
季潇并没有对亓琪的这句话摇头,却也没有点头。
她明白亓琪话里的意思,也知道自己跟魏轻语相处的时候也会觉得很投缘。
她总感觉她跟魏轻语好像认识了很久,可实际上她们也不过才刚认识不到一个月。
就这样委于重任,是不是有些太草率。
可婉拒的话就在嘴边,说出来的时候却变了意思:“我尽量。”
仿佛在季潇的内心深处,也不想就这样放过她跟魏轻语有可能的交集。
亓琪闻言,满意的点了下头。
操场的音乐越来越近,两个人穿着jk校服的少女跑了过去。
飘落在地上的樱花被带起,亓琪望向那两人的视线里,不由得浮现出了她跟季潇过去的样子。
所幸神还是怜悯世人的。
在三年前的一次学术讨论会上,让这两个同样都带着另一个世界记忆的人相遇重逢。
亓琪看着身旁这个比自己小了不下五岁的少女,鬼使神差的问道,“你最近过得还好吗?”
季潇听到这个问题,怔了一下。
而后像是有什么在指引推着她,让她点了下头,一字一字的认真回答道:“我很好。”
上午八点,毕业典礼正式开始,操场上响起了令人昏昏欲睡的发言。
季潇将亓琪介绍给校刊的干事后便寻着陆宁给她发的位置,小心翼翼的坐到了马扎上。
正当她在陆宁的帮助下换学士袍的时候,观众席中便发出了此起彼伏的小声惊呼。
校长发言已经结束,魏轻语作为优秀校友代表,站到了主席台的话筒前。
阳光偏爱美人,在她站到台前的一瞬间便剥开了面前的云。
金灿的光落在她乌黑的长发上,雪纺长裙下冷白的皮肤在闪闪发光。
女人目光清冷,面容平静,在万千目光中优雅从容的向下扫视了一眼。
而就是这一眼,季潇看到了她向自己勾起的一抹温柔而不易察觉的笑。
扑通,扑通……
薄荷落在心上,在炽热的夏日瞬间掀起了清凉的风暴。
季潇不自然的眨了两下眼睛,一时间甚至忘记了呼吸。
“天哪,叫魏轻语的人都这么好看吗?”
“实不相瞒,我当初看《灼阳盛夏》的时候,带入的就是轻语学姐。”
“啊啊啊天哪,我是最后一个知道我们学校也有一个魏轻语的吗?我怎么错过了这个消息。”
“这不怪你,年初魏轻语拿繁花奖的时候,你还在为了班上的小孩焦头烂额呢。”
……
周围毕业生的讨论声不断的传入季潇的耳边,紧接着她的手臂就被陆宁拽在手里,疯狂摇着:“我靠季潇,这是什么情况,言肃居然是魏轻语,我当时看到咱们毕业典礼邀请嘉宾的时候还觉得我脑洞大了呢,结果现实比我的脑洞还大!”
季潇回过神来,面对着陆宁的激动,分外平静的点了下头:“对啊。”
陆宁看季潇这反应,瞬间明白了什么,“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季潇也不再隐瞒,点头道:“嗯,第一天的时候她就跟我说,她叫魏轻语了。但是我根本没有往这方面想,她居然是这么了不起的人物。”
怪不得刚才魏轻语能有底气对冯媛说出那样的话。
“靠!”陆宁情绪激动的甩出了一句脏话,不满又幽怨,“你居然不告诉我,你够不够朋友嘛。”
“虽然当时我不知道她这么厉害,但是她说言肃只是她《灼阳盛夏》的一个马甲,我就觉得这个事情还是不要有太多人知道的好,这才没有告诉你。”季潇解释道。
陆宁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听到季潇的解释也点了点头,“你说的也对……毕竟她还是推理小说界的大佬,这种事情是不能乱说。”
陆宁说着,就又陷入了想入非非。
她看了看台上的魏轻语,又看了看身旁的季潇,兴奋的讲道:“哎,我读《灼阳盛夏》的时候还站过你跟魏轻语的□□cp,这算是故事照进现实吗?”
季潇抿了下唇,当机立断的否定道:“不算。”
阳光落在少女的眼睛里,明媚中平添了几分阴郁。
她又想起了她跟魏轻语第一见面时,魏轻语对她讲的那些话,还有她在想起她的那个已经不在的初恋时眼眶的殷红。
没来由的憋闷感攒聚在季潇的心头,上不来也下不去,让她觉得很不舒服。
她突然有些不喜欢《灼阳盛夏》这本书了,不是因为那里面的恶毒女反派跟自己重名,而是因为魏轻语的念念不忘。
她有些嫉妒,嫉妒魏轻语的那个初恋。
拨穗,握手,拿着空壳子毕业证书跟不认识的校领导合照。
太阳一点点攀升到天空的正中央,赶在阳光变得更炽热前,毕业典礼结束了。
陆宁正拉着季潇意犹未尽的想要找亓琪帮她们拍照时,亓琪就拿着她的相机走了过来。
她主动走到季潇身旁,将她刚才拍的校长帮季潇拨穗的照片展示了出来:“看,怎么样,我这次拍的很不错吧?”
亓琪的声音带着笑意,季潇听着觉得分外耳熟。
就好像很久很久的之前,亓琪也这样跟她说过。
什么时候……
只是还不等季潇再探寻,她的手臂就被人挽了起来。
黑色的袍子纠缠在一起,陆宁激动的向亓琪询问道:“亓琪姐,你能不能帮我跟季潇拍一张毕业合影啊。”
“既然穿着学士服,还是不要挽手的比较好。”
周遭喧嚣,一声清冷的声音清晰的从几人身后传来。
魏轻语抱着一束精致的花束,目光平静的看着陆宁。
陆宁不知道为什么瞬间觉得心中一紧,忙松开了挽着季潇的手臂,道:“我觉得也是,两个袍子重叠在一起不是很好看。”
魏轻语很满意陆宁的识趣,将手里捧着的花送给了季潇,“毕业快乐。”
微风轻拂,被包裹在浅绿色的卡纸中的花朵迎风而颤。
那纯白的花瓣交叠重合,一丛丛的带着分外清新的香气,流入了她心中的空洞。
她茫然的看着魏轻语,询问道:“这是什么花?”
魏轻语:“荼蘼花。”
那声音就像这花瓣一样轻轻地,可落在季潇的心上却让她觉得心尖一颤。
她清楚地听到自己心脏处又一次传来的咚一下,咚一下的跳动,就好像这轻盈的花瓣承载了超出它本身重量的记忆一般。
亓琪在一旁看着,提议道:“既然这样,那轻语跟季潇也拍一张吧。”
魏轻语自然同意,她转头看向季潇询问道:“可以吗?”
阳光落在魏轻语那双清澈的眼睛里,闪着许多期待,让季潇就算是有不想的意思也都消散了。
“好。”季潇点头。
亓琪闻言便将手里的相机架到了面前,长方形的镜头又一次将这两个人框在了一起。
她看着季潇同魏轻语之间的一条缝隙,摆手示意道:“两个人可以站的稍微近一点。”
季潇闻言便听从的朝魏轻语的身边迈了一小步。
她方才跟很多人都这样并肩合过影,可那捧着荼蘼花的手却依旧紧了几分。
亓琪满意的看着她的镜头,比了一个“OK”,便进入了倒计时。
“3,2……”
就在“1”被说出口的时候,季潇却感觉到自己手臂传来一阵温热。
两只垂在一起的手臂严丝合缝的贴在一起,魏轻语表情平静又清冷,却格外主动挽住了季潇的手臂。
学士服贴在魏轻语白净的手臂上,薄荷香气星星点点的落在季潇的肩头。
季潇像是想起了什么,阳光明媚的视野里突然出现了许多堆积着的白雪。
她就这样看着亓琪的镜头,耳边传来了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声音:“还要再看它最后一眼吗?”
是她自己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 我吃我醋季怂怂。
第123章
“还要再看它最后一眼吗?”
这个它是谁?
是人, 还是物?
为什么自己要说“最后一眼”?
陌生的雪景将操场上的喧嚣熙攘盖过,让那声音听起来格外的平静,却也夹杂着许多的不舍。
就像是即将分离的时候说的话。
可这些年季潇从来都没有同朋友亲友分离过, 更无从论什么时候她对人说过这种话。
雪景逐渐被大片的绿色代替,绿皮火车快速的穿行在绿野之中。
少女将手撑在一侧的窗框上, 浓密的睫毛点着阳光垂下,没有目的的望着飞逝而去的景色。
视线里的绿色将炽热的阳光变的清凉起来, 就像是曾经落在她肩头上的薄荷。
尽管季潇现在已经踏上了去往新疆的火车, 但她还是会不由自主的想起这件事,不由自主的会想起魏轻语。
毕业典礼结束后, 季潇就投入了高中紧张的期末工作, 跟魏轻语的联系也只停留在手机里。
季潇觉得跟魏轻语聊天是一件很舒服的事情,每当夜晚郁结重袭的时候,她都会想起魏轻语。
魏轻语让季潇觉得, 她不像是一个新的朋友, 反而像是一个同自己久别重逢的友人。
甚至是……恋人。
不过她最近好像有些忙, 得了繁花奖的那本书最近开始了重新修订的工作。
季潇不想打扰她, 干脆跟陆宁来了一个说走就走的毕业旅行,脱口而出要去新疆。
“请问这位忧郁小姐,又在忧郁什么事情啊?”陆宁坐在一旁看了季潇好一会儿,看的眼睛都累了, 忍不住问道。
季潇最近不在状态, 陆宁看的一清二楚。
她将手里的啤酒塞到了季潇手里, 道:“感觉你最近不在状态。”
季潇接过酒,想把最近的心里的事情说给陆宁听。
可她想了下,却发现竟然无从说起,只好喝了口酒, 道:“可能有些累了吧,连轴转了大半年。”
陆宁性子直,看不出季潇的遮掩,点头应和道:“也是,我最近也这样,醒了还觉得睡不够,还头疼的要命。”
说着,陆宁就打了个哈欠,脑袋一歪靠在了季潇的肩膀。
季潇看着笑了一声,“你怎么不说放了假后你晚上天天去泡吧呢?能不又困又头疼嘛。”
陆宁听着拱了拱鼻子,不满的讲道:“哪里有天天,我是一周才去几次啊。哎,我昨天晚上做攻略,听说咱们住的那地方不远就有一个酒吧,今晚你要陪我去吧。”
“我不去,我对这种地方不感兴趣。”季潇说着就挑开了陆宁的脑袋,靠在座椅背上闭目养神,“我明天还打算早起去爬山呢。”
陆宁干笑了两声,“潇潇啊,你不应该跟我出来的,你应该跟夕阳红老年团出来的。”
而后她像是想起什么来一样,坐直了身子,神神秘秘的伏在季潇的耳边:“你跟魏轻语怎么样了?”
季潇闻言睁开了眼睛。
她警惕的看了眼陆宁,模棱两可的讲道:“就,就那样啊。”
“就那样?就哪样啊?”
陆宁反问着,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季潇。
盯得她做贼心虚,嘴唇煽动却回答不上来。
可也不等季潇回答,陆宁就清了清喉咙,一本正经的引出了她的问题:“潇潇,你知不知道为什么你脸也不差,身材也不差,就是找不到女朋友吗?”
因为作为一朵母单花,季潇也很苦恼这件事:“不知道啊。”
陆宁:“因为你老是不去年轻人多的地方,爬山怎么找女朋友?得去酒吧,那里姑娘多!”
说着她就挽住了季潇的手臂,诱惑道:“这样,今天跟我去一次酒吧,试一试,万一跟哪个维吾尔族的漂亮姐姐看对眼了呢?或者,碰到了魏轻语第二了呢!”
陆宁就这样靠在季潇的肩上,画着韩式三点妆的大眼睛不灵不灵的闪着,里面写满了期待。
季潇对维吾尔族的姑娘不是很心动,更对魏轻语第二不感兴趣,但看陆宁这一定要去的样子,她也不放心,只好妥协道:“那……好吧。”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光怪陆离的灯光略过昏暗的街道,断断续续的歌声从酒吧门口开开合合的门中流出,那沙哑低沉的嗓音在这喧哗的街道上分外独特。
陆宁知道季潇这是第一次跟自己来酒吧,便选了这家相对静一点的清吧。
装潢精致的场馆里流动着昏暗的灯光,季潇跟陆宁刚坐下就有服务生过来递上了酒单。
“看看喝什么,今天本小姐请客。”陆宁夹着她手里的卡,语气格外阔绰。
本也是一起长起来,季潇也不打算给陆宁省钱。
远处旋转着的灯球将斑驳陆离的光打在菜单上,她一眼就看到了鸡尾酒一栏里的薄荷鸡尾酒。
鬼使神差的季潇便伸手指在了上面,道:“薄荷鸡尾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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