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渝安席地而坐,他刚一动,旁边的宫人们就下意识开口要阻止,但是刚说了一个字又咽了回去。
君后虽是哥儿,但是性子却不拘小节,席地而坐而已,早就见怪不怪了。
只是宫人们看到之后,偶尔还是会下意识的想提醒一两句。
渝安把竹条拿起来看了看,兴致勃勃的,看样子是打算亲自扎风筝。
钱宝蹲在地上,忧心忡忡的问:“主子,你真的会扎风筝吗?”
渝安信心十足,“当然会。”
可钱宝还记得渝安去年扎风筝的场景,他吞吞吐吐的道,“要不,还是等陛下回来再说吧?”
“不。”渝安让星转把扎风筝要用到的东西都拿过来,然后让钱宝离远点,别碍着自己。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左右,席辞墨从御书房回来了,刚踏进云庆宫的大门,远远的就看到渝安背对着自己,盘腿坐在地上,似乎是在鼓捣着什么,席辞墨的眉头跳了一下,阔步走过去。
渝安已经把风筝的骨架给扎好了,他这次扎的是一个蝴蝶,这个比较容易,但渝安也鼓捣了好久才弄好的。
正准备煳纸的时候,渝安这才发现席辞墨,立即得意的显摆,“怎么样?”
席辞墨斟酌着道,“不错。”
渝安越看越满意,闻言更是开心:“我觉得非常好。”
“礼部跟钦天监已经在准备春猎的事了,今年的春猎,要带上阿恒一起。”席辞墨顿了顿,道:“顺便踏春。”
渝安丝毫不意外的点头,“算算日子,也确实差不多该到春猎了。大概什么时候去?”
席辞墨漫不经心的碰了碰渝安的脸颊,见渝安不解的望过来的时候,席辞墨这才道:“半个月。”
皇帝要出宫春猎,宫里宫外的,都要先提前准备好,最少十日,最晚半个月内。
渝安点头,低着头,认真的给风筝煳纸,他忙碌的时候,有几根头发散落在耳侧,清风吹来,发丝挡住了视线,渝安头也不抬的说,“帮我弄一下头发,我手脏。”
席辞墨嗯了一声,仔细的把渝安散落在耳侧的挽到耳后,这之后,席辞墨虽然无事可做,但是他也没离开,深邃的眼眸一眨不眨的盯着渝安漂亮的眉眼。
渝安头也不抬的:“我好看吗?”
声音不高不低,但只有他旁边的席辞墨才能听到。
席辞墨唇角弯了弯,嗓音低哑,“好看。”
很好看。
好看到他三年都没有看够。
—
崔白锦在刑部狱待了一晚之后,受了点惊吓,第二天出来之后就得了风寒,过了两天病一好,崔叔父跟崔叔母就交代两个小厮收拾好行李,准备回灵州青县。
崔默特意跟刑部请了半天的假,刚走到刑部门口,迎面看到从外面进来的薛文川。
薛文川的手里还拿着几本册子,看到崔默的时候还特意问了一句,“刑部侍郎在吗?”
崔默点头,薛文川是吏部的,来刑部应该是来送手里的那几本册子的,但崔默并不打算过问,他刚走两步,想起什么,问道:“文川兄,张侍郎现在在吏部吗?”
薛文川点头道:“在。”
崔默犹豫了半晌,还是放弃了去吏部找张冷一起去送崔叔父他们的计划,张冷太忙了,他不想去打扰张冷。
薛文川叫住崔默,好奇问道:“广陵,你与张侍郎在一起这么久,后悔了吗?你能受得了他那脾气啊?”
崔默正色道,“他很好的。”
张冷很好。
薛文川听到崔默话里的维护之意,不以为然的挥了挥手里的册子,“我先去忙了。”然后心道,也就你觉得张冷那厮的脾气不错。
反正他们吏部的人都觉得张侍郎脾气差,不过张冷做事果断,雷厉风行,从不拖泥带水,这点倒是令他们都佩服不已。
崔默见时间也差不多了,怕再耽误下去,崔叔父他们就已经出城了,也就不跟薛文川继续聊了,他匆匆地朝客栈的方向赶去。
崔默疾步走着,等他赶到客栈的时候,崔叔父他们的行李都已经搬上了马车。
崔叔父一看到崔默,不知想起了什么,脸色黑了一些,“怎么你自己来?”
“啊?”崔默一头雾水,“对啊,就我一个,不然还有谁啊?”
崔青青迫不及待的插话,“张侍郎呢?他没有来吗?他救了白锦,我们还没有好好的感谢他呢。”
崔叔母一脸尴尬的把崔青青给拉回来,低声呵斥了两句,崔青青被母亲骂了,终于不甘不愿的安静下来。
崔默这才了然,他道:“吏部很忙,他不会来。”
崔叔父冷笑道:“最好如此——那你告诉他,答应他的事情,我们会做到的。”
崔叔母也在旁边补充道,她说话温声细语的,“对,我们崔家言而有信,他既然帮了我们的大忙,那我们答应他的事情也会说到做到,请他放心。”
崔默一脸茫然,他们答应了什么事情?
崔默还想问,但是这时候,崔白锦从马车里探出头,不耐烦的问,“爹,娘,就这两句话,至于说个没完吗,真是啰嗦!”
崔白锦连着病了两天,虽然已经病好了,但是崔叔父跟崔叔母都不准他在外面吹风,所以崔白锦一出客栈就被赶上了马车。
崔默蹙眉,厉声道:“白锦,你怎么跟你爹娘说话的!”
崔白锦在刑部狱待了一晚,一听到刑部两个字都有些胆怯,而崔默刚好又在刑部任职。闻言,崔白锦的气焰一消,也不敢凶了,讪讪的躲回了马车的车厢里。
崔默见状,虽然还有些不悦,但也没再说什么。
崔默送崔叔父等人出了城门口,在城门口的时候,崔叔父他们下马车,跟崔默道别。
崔叔父说道:“你与张冷的事情,我们会帮你劝你父母,还有那些族亲们。”
崔叔母也温声道,“对,我们回去之后,会帮你好好劝劝你父母,还有崔家的族亲们,我们也会劝他们,就当是感谢你跟张冷帮忙救出了白锦。”
崔默惊愕,然后行了一礼,“多谢叔父,叔母。”
崔叔父突然道:“其实,你的名字并没有被崔家族谱除名——之前那么说,都是吓唬你的,你考了这么好的功名,现在还能在刑部任职,前途无限,崔家上下都以你为傲。”
崔默楞了一下,结巴道:“我……我以为……”
崔叔父难得笑了一下,他拍了拍崔默的肩膀,什么都没说,拉着崔叔母重新走上马车。
崔默站在原地,直到视线之内再也看到崔家的马车之后,这才转身回城。
等到晚上的时候,崔默询问张冷,崔叔父跟崔叔母今天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他们答应了张冷什么事情?
张冷正在喝排骨汤,闻言道:“排骨好吃吗?”
崔默下意识道,“还行吧,口味偏淡了,而且我更喜欢红烧的。”说完,崔默先是一静,然后又道:“我叔父叔母都答应帮你什么了?他们怎么会愿意帮我们劝家里同意我们俩的事情?”
张冷反问道,“你觉得,我跟崔家非亲非故的,为什么要帮他们救出崔白锦呢?”
为了救出崔白锦,一向傲慢的张冷可是低声下气的去求了沈晨卯。
崔默不解,用眼神示意张冷继续说下去。
张冷继续道,“我告诉他们,我可以帮他们救崔白锦,但是他们得帮我们说服崔家同意我们两人的事情,你叔父叔母都是聪明人,他们同意了。”
崔默道:“那你为什么之前不告诉我?”
“忘了。”张冷低头喝汤,敷衍道。
事实上,他是担心崔默会不开心。
崔默不信,不过也没放在心上,他道,“对了,你知道蓝家退婚的事了吗?说起来,那蓝家小姐虽体弱多病,但性子却刚烈的,眼里容不得一粒沙子。”
张冷点点头,他不想谈沈家,于是不动声色转移话题,“再过几日就要春猎了,离寒山寺挺近的,等回去的时候,我们顺道去寒山寺看桃花,可好?”
寒山寺的桃花已经开了。
崔默眼睛一亮,“你上回说,你去年在你家后院埋了两坛桃花酿,到时候一起带上,赏着桃花,喝着桃花酿!好不好!?”
“……”张冷道:“你要在寺里喝酒?”
崔默不以为然,“那我们可以下山之后再喝,而且,我听说春猎的地方也有桃花树,在哪里喝都差不多,反正跟你一起喝就好了。”
张冷听到后面那句话,心里一暖,答应了:“好。”
第271章 桃花酿
叩叩叩。
渝安正在看章公公刚刚交上来的册子,这册子记的都是这次春猎出宫之后用的东西,需要君后过目,当听到门口的敲门声时,渝安下意识的抬头去看,因为一般都没人敲门的,宫人们进来都是行礼问安。
章公公也看过去。
是席辞墨,他在书房处理完折子就回来了。
渝安把册子交给章公公,“就按你定的来,不用再问我了。”
“是。”章公公拿着册子,朝席辞墨行了一礼,然后识趣的先出去。
席辞墨将挂在墙上的长剑取下,长剑出鞘,一道亮光从剑身滑落到剑尖,锋利、肃杀。
渝安托腮,看着席辞墨安静的擦着长剑,道:“这次春猎,你要带剑吗?”
席辞墨声音淡淡的,“不带。”
这次出宫春猎会带上小太子阿恒,因为阿恒也在,所以春猎那两三天,席辞墨跟渝安大概都不会进山狩猎,而是一直陪着小太子,赏赏花,放放风筝,就当是踏春了。
不过对于那些跟随而来的文武大臣而言,是春猎。
说到阿恒,渝安想起了什么,他询问道,“阿乖呢?”
星转出去了一下,再回来之后就答道,“景德殿的宫人说了,二皇子刚刚已经睡下了,太子还没睡,刚刚闹着要跟鹦鹉玩,胜春她们劝了半天,太子才安静下来,现在在玩七巧板。”
那只鹦鹉是席辞墨前段时间刚送给渝安的,名字叫冬天。
但是,渝安还记得之前那只叫乐乐的鹦鹉,再加上前段时间心情也不好,所以一直都没怎么逗过冬天,倒是阿恒,他很喜欢跟那只鹦鹉冬天聊天,虽然基本都是鸡同鸭讲的,但是一人一鹦鹉却都聊的很开心。
听到阿恒在玩七巧板,渝安想了想,问正在擦剑的席辞墨,“对了,阿恒是不是该开蒙了?”
所以,需要在翰林院选一位学士来教导、辅佐太子。
席辞墨:“等春猎回来之后再决定。”
渝安哦了一声,他看到席辞墨还在擦剑,起身走到席辞墨的身边,弯腰看着席辞墨,“你有心事吗?”
席辞墨说没有,还反问渝安,“怎么这么想?”
渝安眉眼带笑,“那你进殿之后怎么都不看我?”
“……”席辞墨将剑放进剑鞘,将渝安抱进怀里,然后皱了皱眉,道:“瘦了。”
渝安坐在席辞墨的怀里,反驳道,“才没有,我这两日吃的好多,我感觉都要胖了。”
席辞墨摸了摸渝安的脸,目光牢牢锁着他,“瘦了。”
渝安不想跟他说话了,伸手去够桌上的茶壶,倒了一杯茶,慢吞吞的喝了两口,润了润嗓子,“我刚刚扎了一个风筝。”
“嗯?”席辞墨当然知道,他当时可一直都在旁边看着渝安给蝴蝶风筝煳纸、绘画、还试飞了一下,不过当时天已经黑了,而且没风,所以风筝没放起来。
不过,席辞墨一时没想明白,渝安怎么会突然说起这个。
渝安把茶杯放下,回头去亲了一下席辞墨,然后才道:“你给我扎一个风筝吧,还从来没有人给我送过风筝。”
席辞墨唇角扬了扬,语气有些无奈,“今天吩咐他们准备的那些竹条,本来就是我想亲自扎一个风筝送给你,谁知道你抢先一步了。”
渝安什么都没说,但是又亲了一下席辞墨。
席辞墨哄他:“明日,好不好?”
“好。”
—
这样又过了几日,到了出宫春猎的那天。
这次参加春猎的除了有皇帝跟君后,小太子,还有大景城里的皇亲贵族们,以及一些官员大臣们,还有一些官员的家眷也会跟着,还有禁军,宫人们。
浩浩荡荡的车马,一眼望去都要望不到底。
皇帝的马车里,小太子阿恒第一次出城,车窗的帘子特意挂起来,让小太子能通过车窗去看外面的风景,而钱宝也坐在窗边,时刻护着小太子。
阿恒开心坏了,指着城外的那棵树:“君父君父,那是什么树啊?”
渝安瞥了一眼,道:“枫树。”
过了一会,阿恒又开心的指着刚刚飞过的一只鸟,“君父,那个好像冬天,冬天也能飞这么高吗?”
渝安说可以。
阿恒惊喜的挥着手,“那我想看冬天飞起来。”
渝安提醒他,“要是放飞冬天的话,它可能就飞走了,不回来了。”
阿恒懵懂的眨了眨眼睛,道:“那冬天为什么不回来?”
渝安想了想,“有翅膀。”
阿恒坚持的问,“可是冬天为什么不会飞回来呢?”
“……不知道。”渝安不知道该怎么说了,而且他不明白,为什么小家伙的问题会一个接着一个,没完没了的?
阿恒嘀嘀咕咕的,过了一会,他突然认真的说:“冬天飞走了肯定会回来的,阿恒想看冬天飞起来。”
渝安推了推席辞墨,示意席辞墨这个当父皇的该说两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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