渝安说这番话是极没分寸的,毕竟那慕容太后就算再不是,论辈分而言也是他婆婆。
更何况他说这话的时候,居然还是当着慕容太后的亲儿子的面说的,这更显的渝安没大没小,没心没肺。
席辞墨气的扶额:“……”
……罢了罢了。
无伤大雅的小事而已,随他怎么折腾吧。
驿馆——
席聪一得知从宫里传出来的消息之后,原本闷闷不乐的心情顿时就一扫而光,但他不懂渝安之前不是都拒绝帮自己做媒了吗,怎么这一转眼又答应了?
席聪想不明白,于是去问了自己的谋士。
谋士今天也没闲着,到处打听了不少消息,闻言道:“年初的时候,慕容太后听信小人谗言,去云庆宫大闹,气的君后早产了,九死一生才生下了皇子。”
席聪满脸惊讶:“那渝家可不得气坏了?”
“听说慕容太后出手阻拦了,没让消息传去金亭江,所以渝家那边好像还不知道,毕竟也不是什么好事,”谋士猜测道,“不过听说那之后,君后只会在每个月的初一、十五会去华阳宫给太后请安,其他时间都不会去华阳宫。看样子是心里的坎还没过去。”
席聪点点头。
谋士又道:“所以属下斗胆猜测,可能是因为君后知道慕容太后跟公主之间的恩怨,所以才决定要帮世子您。”
席聪庆幸的笑,“那我还得感谢太后年初时闹的那一出了。”
谋士笑而不语。
席聪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干咳一声,清清嗓子,道:“本世子打听到一个消息,听说朝廷打算重罚慕容辰,因为灾民的事。”
谋士道:“此次慕容辰办事不力,确实该罚。”
席聪猜测道:“你说慕容太后知道会想方设法的阻拦吗?”
“说不准,”谋士压低了声音,“但属下觉得,慕容太后应该不会插手。”
“为什么?”
谋士不敢把话说的太仔细,含煳其辞道,“要是罚了,得罪的只是慕容家。”
但如果没罚的话……
席聪若有所思。
程府——
程府的管家送走了那几个从蓬莱岛来的远客之后,就转身去找程阁老了,却是见程夫人也在,便识趣的站得远远的,等他们聊完再过去。
程夫人用手帕擦着眼角,“这次的药方不错,行儿喝了药之后,精气神都好了很多。只是,这蓬莱岛的药能用多久?”
程阁老揽着夫人的肩,道:“没事,至少能用上半年。”
程夫人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下来了:“半年之后呢?我可怜的行儿,病了这么多年,什么时候才能彻底好起来啊……”
程阁老面色凝重,但还是哄着夫人,道:“无事,迟早会好起来的。”
片刻后,程夫人强打起精神,“行儿吃了药应该会饿了,妾身去给他煮些清淡的粥,煮好之后也给你送一碗过来,你也吃些,别累坏了。”
程阁老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意,“好,有劳夫人了。”
等程夫人走远之后,程府管家才上前,道:“阁老,之前安插在华阳宫的宫女秀秀被君后察觉到了异样,人已经被赶出宫了。现在皇子阿恒身边的宫人全都换了,我们根本插不上手。”
“没用的废物,”程阁老苍老的脸上满是不悦,“算了,别打草惊蛇了。”
程府管家怕程阁老会怪罪自己办事不力,又赶忙道,“还有,禁军左将军潘成杰今天偷偷去了郊外的云凤台,温以谦也出现了。”
说到这里,程府管家又有些不解,“老奴不懂,温以谦都逃走了,为什么还会回来?而且还来找潘成杰?”
程阁老一皱眉,脸上的皱纹就更明显了,“潘温两人曾经都是陛下的心腹,也难怪温以谦会找上潘成杰。不过,潘成杰没有把温以谦的行告诉刑部?”
“没有。”
“多派些人手盯着潘成杰,一旦再看到温以谦,直接拿下。”
“是。”
第147章 取笑
到了夜里,阿恒果真是哭闹了起来。
守夜的宫人们怎么哄都哄不好,急出了一身的热汗,万般无奈之下只得去敲了陛下跟君后的殿门。
说来也是奇了,原本哭闹不止的阿恒一到了他君父的手里,便渐渐停了哭声,抽抽噎噎的靠着君父又睡着了。
渝安也是困得要死,也睡着了。
独留席辞墨在旁边看了一会,把小家伙给抱到他们榻边的小床上,留了一个宫人照看,这才上床,重新将渝安揽在怀里,睡着了。
次日一早,渝安是被小家伙的哭声给吵醒的,那哭声如雷轰一般,仿佛是在他耳边炸起来,渝安吓得一抖,梦中惊醒,直愣愣的坐起来。
席辞墨正站在旁边,几个宫人在帮他整理龙袍的带子,见状道,“终于醒了?”
渝安双手虚握成拳,揉了揉眼睛,白皙的脸上满是倦意,“醒了,你这是要上朝了?”
外头的天还灰蒙蒙的亮着。
渝安清醒了一些,接过正闹个不停的阿恒抱在怀里,又问道:“用早膳了吗?”
席辞墨的龙袍已经穿好了,走过去,在渝安唇上亲了一下,道:“尚未,等下朝再吃,不必等着朕。”
“嗯。”渝安知道席辞墨最近几天要忙着慕容家的事,左右不讨好,正是烦心的时候,便也不问他。
不过席辞墨一走,刚刚还睡眼惺忪的渝安就没了困意,起身洗漱,换了一套雪白的锦衣,前襟跟袖口都绣着淡雅的云纹,腰系一条朱红色的腰带,又别着宫绦。
宫人替他仔细的梳好泼墨般的长发,正要用镶着金珠的白玉发冠束好,却被渝安拦住了,“今日要出宫,换个发带吧。”
于是换上了一条浅色发带固定好头发,本又想插上一根羊脂白玉的玉簪,又被拦下了。
渝安对镜端详了一会,觉着差不多了,便理了理衣冠,起身道:“就这样吧。”
宫人往旁边退了退,“是。”
驿馆——
席聪昨晚得知了那么多宫里的事,翻来覆去睡不着,心想着自己到底该不该蹚这趟浑水,差不多天边发白了才迷迷煳煳睡过去。
没想到他这刚睡着没多久,外头就有人敲门了。
席聪又气又困,外头的日光照在他床上,刺的他眼皮疼,只得拉起了被子盖住脸,但这驿馆的房舍里又没有降温的冰盆,盖上被子他又热得慌,根本睡不好。
门外的人又敲着门,半点不给他睡回笼觉的机会。
门外的人小声喊道,“世子爷,快别睡了,君后在北街的丹轩酒楼定了一个雅间,在那设了宴,让您晌午之前过去呢。”
席聪一听到这话,困意就消了一半,但还是没好气道,“这离晌午还早着呢,催什么催。”
门外的人更着急了,“世子您睡煳涂了吧,这还要两刻钟就到晌午了,您赶紧起来吧,莫要误了时辰,得罪了君后。”
席聪呲熘一下从被子里钻出来,愕然的看着木窗外面的骄阳,“这就晌午了?本世子还以为才辰时刚过……”
待席聪急匆匆的更衣洗漱,又乘着马车赶到了北街的丹轩酒楼时,已经是晌午过两刻了,酒楼的掌事一听席聪是来赴谁的宴,便亲自领着他到了后面那些清净的雅间。
雅间的门是半开着的,来送菜的店伙计们鱼贯而出,席聪站在一侧,听到雅间里传出了几个人的说笑声:
“我说渝五,你现在可真是出息了,好端端的怎么还做起了做媒拉纤的活儿,这么吃饱了撑的?”
“我看他就是纯粹给慕容家找不痛快,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哈哈哈,也就渝五能想出这么笨的损招了。”
“嘁,小侯爷你怎么一句也不说?”
“我连着骑了几天的马,累的不想说话,”彭小侯爷撇嘴道,“话说回来,渝安你这小子够可以的啊,信里也不讲清楚些,害我以为你在绵山镇是缺胳膊断腿了,连夜就带人去救你。幸亏我彭家消息灵通,得知你跟陛下已经在回宫途中,又掉头回大景城,否则我火急火燎的赶去绵山镇,怕是得扑了个空,白跑一趟。”
渝安被几个好友轮番挤兑,半点都不气恼,“我这不是忙忘了吗,来来来,几位赶紧给劳苦功高的小侯爷敬上一杯寒潭香。”
雅间里的几个人嘻嘻哈哈哈就喝了一杯酒。
渝安又问起了张皓井,“阿井呢,不是都已经回来了吗,怎么今儿不见他?”
“噗……”彭小侯爷一听到张皓井的名字,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咯咯咯的乐了一会,他这笑的突然,把其他几人都整的莫名其妙的。
“你笑什么?”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小侯爷现在可不兴吃独食了,快说快说。”
彭小侯爷勉强止住了笑,“张皓井跟张冷昨天打起来了,哈哈哈……这两堂兄弟第一次打起来了。”
彭小侯爷讨厌张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以前还怂恿张皓井跟张冷翻脸,现在倒是如愿了,也难怪他笑的不能自拔。
几个哇喔了一声,纷纷追问道:“怎么就打起来了?是个什么情况?”
“不知道,张家把消息瞒的死死的,要不是我派人去找张皓井取点东西,我也不知道这回事。”彭小侯爷两手一摊,一副只管勾起好奇心却不管后续的无赖样。
众人不满的嘁他。
听到这里,那送菜的下人们都走的差不多了,管事的上前去顶着半扇门,朝里头的人道,“五公子,世子来了。”
渝安嗯了一声,“请人进来吧。”
席聪走进来,丹轩酒楼不愧是大景城数一数二的大酒楼,里头的雅间布局摆件样样都极为细致,一进门便让人觉得心旷神怡,刚刚一路走来的烦躁全都被一扫而空。
席聪往旁边一看,果真看到了雅间里面摆了降温的冰盆,还有几个小厮在旁边拿着扇子扇。
当真是奢华到了极点。
席聪之前确实来过大景城,但前两次都是匆匆进宫待了几天又回了南郡,却还没有在大景城四处逛过,自然也没来过丹轩酒楼这些出了名的地方。
席聪暗暗羡慕,别说自己住的驿馆一块冰都没有,就连自家南郡王府每年的冰窖能保存的冰块都甚少,顶多只能冰镇一些吃食,像是在屋里摆上冰盆解暑的这种奢侈事,这就想都别想了。
也不是说南郡王府缺钱,只是在南郡那边,冰块实在是稀罕的东西。
席聪环顾了一圈,心道,难怪母亲这些年总是念叨着想举家搬到大景城住了,皇都这边确实比南郡住得更舒坦。
席聪看了一圈雅间,便去看坐在雅间桌子旁的一桌人,渝安坐在主位,旁边的是身穿紫衣,面容俊朗,神色满是倨傲,腰间挂着血棕色的短鞭,应该就是来自蜀地的彭小侯爷彭珏,善骑射,脾气差,常常得罪人。
在旁边的一袭靛蓝色的锦衣,长得俊秀白净,脸上还常常挂着笑,看着脾气好又软,但席聪注意到此人的左手一直都握着两枚文玩核桃,应该是城南的施家的三公子,在大理寺任职,专门负责审讯重犯的事,审问的手段可不一般。
同桌的还有两三个人席聪认不出,但想着能跟这几个凑一桌聊天吃菜的,这出身肯定是不凡,也不知道是哪家的权贵子弟。
彭小侯爷扫了一眼走神的席聪,撇撇嘴,狭隘的心想:这位南郡的世子也不过如此嘛,不如他蜀地的男儿郎英姿飒爽,风度翩翩。
不过今天是渝安做东,渝安主动让席聪快快落座,又道:“你来的也巧,刚点的菜都送来了,要是没有你爱吃的,就再多添几样。”
彭小侯爷懒洋洋的补充道,“不必太拘束了,这丹轩酒楼是这渝五名下的,他说了算,想吃什么喝什么尽管点就是,他不会要你银钱的。”
闻言,席聪的脸色难掩惊讶,这丹轩酒楼竟是渝安的?
他之前只听说南街那边有一条街的铺子是渝安名下的,而且还是道听途说的,当时便觉得渝安这本事了不得,没想到竟然连丹轩酒楼都是他的。
施家三公子把玩着手里的文玩核桃,乐呵呵道:“渝五每次做东都在自家的酒楼,实在是太抠门了些。”
渝安啧了一声,晃了晃手里的折扇,慢吞吞回道:“少发牢骚了,等下回我请各位去摇轩看书喝茶,你们便知道什么才是抠门了。”
席聪笑了一声,随口一道:“难不成那摇轩也是皇表嫂名下的产业?”
话落,席间众人都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
席聪呃了一声,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丹轩与摇轩只有一字之差,而且刚刚听这几人的语气,如果没猜错的话,那摇轩应该也是……渝安名下的吧。
彭小侯爷乐开了怀,“你这捡来的表弟可真是够迟钝的,比张皓井还好玩。”
渝安笑眯眯的用扇子指了指他,“彭小猴,你少说两句吧你。”
好歹也是皇族贵戚,彭小侯爷这般当面取笑人家,这要是结了梁子对他侯府可没什么好处。
第148章 吵架后续
张府——
张皓井鼻青脸肿的坐在桌边,望着满桌的清汤寡水的菜品就气不打一处来,直接摔了碗筷,“张家是要破产了吗,怎么吃食还比不上街边要饭的!”
“你要是再胡闹下去,怕是再过不久,咱们整个张家就都得出去要饭了!”张冷一边冷笑着说,一边掀开帘子从外头走进来。
张皓井看着张冷的脸上跟自己挂着差不多的伤痕,难得厉色道:“我好歹是你兄长,你若是再这般阴阳怪气的挤兑我,我就罚你去跪祠堂,让族老评评理。”
张冷却丝毫不忌惮他,手一扬,满屋子的下人便都退出去守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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