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北街那边呢,经常出入的都是一些名门贵胄,富家子弟。”说完,李星文又指着另一边,“那边是南街,吃的玩的喝的比北街还多,虽然铺子没有北街那几家有名,但比北街热闹,街边杂耍繁杂多样,甚是有趣。”
“再说西街,西街平常都比较安静,因为西街都是读书人,那里有书肆,有书院,国子监也在那里,哦对,还有摇轩,”李星文回头去看姜声声,李星文的眼里有着醉意,看不清姜声声的神色复杂。
李星文越说越是激动,“你知道摇轩吧,就是摇轩书铺,前两年那凭借话本《元夕行》而闻名的墨客乐渊先生,听说就是摇轩书铺的老板,可惜了,这两年他都没再写过文章。”
听到乐渊先生这几个字,姜声声的表情微微一变。
他记得,自己在离开金亭江之前,父亲就曾跟自己说过,渝安有一个笔名,就是叫乐渊。
而乐渊写的文章跟话本,姜声声也都是看过的,非常喜欢,尤其是那本叫《元夕行》的。可姜声声怎么都没想到,乐渊竟就是渝安。
乐渊,乐元,渝安。
……渝安的字,不就是乐元吗。
姜声声听完李星文说完之后,才道:“你才刚来不久,怎么就能这么清楚大景城有这么多地方?你到底是来科举的,还是来吃喝玩乐的?”
“声声,你别把话说得这么难听。我不过只是找人打听过而已,知己知彼。”
姜声声呵的一声笑,“科举跟你知道这些吃喝玩乐的铺子能有什么关系?”
“……”答不上来的李星文恼羞成怒,语气也变差了,“我跟你说这些,无非是想告诉你,我想吃鱼可以让厨房的下人准备,也可以在大景城随便找一家酒楼饭馆,用不着你亲自下厨。”
良久,姜声声才低低的嗯了一声。
听出对方话里的惆怅与难过,李兴文不仅没有愧疚,反而有一种解气的快感。
云庆宫——
小家伙阿恒重新回到云庆宫,半点生疏都没有,咯咯笑的在榻上爬来爬去的,爬累了之后,就朝着坐在榻边的渝安咿咿呀呀的叫。
渝安将胖嘟嘟的小家伙一把抱起来,“玩累了?”
小家伙睁着圆熘熘的大眼睛,左看右看,然后看着窗口摆的绿植咯咯咯的笑。
阿恒的眉眼随了他父皇席辞墨,但性格却更像他的君父渝安,经常咯咯咯的笑得开心,自己一个人也能玩的开心。不过就是很认人,不准陌生面孔靠近自己,一靠近就要生气,叽叽咕咕的说着让人听不懂的婴语,然后又嚎啕大哭,直到那陌生的面孔走远之后才好些。
小家伙玩累了,在渝安的怀里待了一会就乖乖的睡着了。
渝安把小家伙放在床上,刚给他盖上小被子,听到有脚步声,抬头看过去,是一个来传话的宫人。
渝安摆摆手,示意对方别说话。
宫人等了一会,等渝安轻手轻脚的走出来之后,才道:“君后,南郡世子跟六王爷来请安。”
渝安点点头,吩咐在殿里候着的宫人们去榻边照看好阿恒,又整了整衣冠,便出去了。
云庆宫的清思殿,六王爷席奕泽跟南郡世子席聪坐一块聊天,两人年龄相差不大,聊了一会,便颇有些相见恨晚的意思。
南郡王是异姓王,姓薛,后来娶了先皇景帝席致的亲姐姐,也就是宝欣公主。
太皇太后在世时,甚是疼爱这远嫁的女儿宝欣公主,所以在南郡世子席聪出世之前,就已经让先皇景帝下旨,特准许宝欣公主跟南郡王的嫡长子姓国姓。
所以原本该姓薛的南郡世子,因着太皇太后对宝欣公主的偏心,所以才能姓席。
不过因为南郡王府跟大景城相距甚远,所以席聪从小到大只来了大景城两次,而现在是第三次来。
六王爷兴致勃勃道,“表哥,你这次要在大景城待多久?”
席聪眨了眨眼睛,不好意思说自己想在大景城寻一个名门贵族之女成亲之后再回去,他含煳其辞道:“大概再过段时间吧。”
他怕被六王爷追问,自己又回答不上来,于是连忙转移话题,“听说你还从来都没有离开过大景城,要不等我回南郡了,你跟着一起去南郡看看?”
六王爷果断拒绝了,“山高路远,本王可受不了这罪。”
更何况他母后也不可能让他去南郡那么远的地方。
席聪的嘴角抽了抽。
而渝安这时已经走过来了,两人看到渝安,便连忙起身,一个道“小六给皇嫂请安了。”
而另一个则道:“席聪给皇表嫂请安。”
渝安换了火红色的锦袍,步伐又轻又快,落座之后问道,“你们两个有事找我?”
六王爷果断出卖了席聪,“表哥告诉臣弟,皇嫂你的乔装术很厉害,能不能教教臣弟?”
席聪:“……”
席聪的表情复杂,心情更是复杂。
他之前在绵山镇的客栈第一眼看到渝安的时候,渝安当时乔装了,根本看不出被世人称为景幽国第一美人的美貌,顶多算是俊俏,所以席聪最初的时候还以为那都是别人为了拍马屁,才把渝安的美貌吹捧的天上有地下无。
其实也不过如此。
但后来渝安擦干净了涂在脸上的妆粉,露出真容之后,席聪才明白,是自己太狭隘了。
没想到这君后居然还会乔装术,实在是令人佩服。
渝安低头吹了吹茶盏里的热茶,头也不抬道,“不教。”
“……”
渝安想了想,怕伤到他们的心,于是又补充道,“太难了,你们学不会的,算了吧。”
“……”小六被气的差点掉眼泪。
席聪硬着头皮道,“皇表嫂,臣弟收到了家母的飞鸽传书,信里,母亲有一件事想请你帮忙。”
渝安把茶盏放下,“世子对我跟陛下有恩,能帮得上忙的,我绝不推辞,你但说无妨。”
席聪道:“臣弟还未娶妻,所以母亲想请皇表嫂在皇都帮我安排一门婚事。母亲说先成家后立业,所以希望我能先在大景城这边成了家,然后再回南郡。”
“……”
渝安啧了一声,自己年纪也不大吧,怎么现在就有人上赶着请他来说媒了呢?
渝安委婉道:“我……我倒是想帮你,只是我也不擅长帮人说媒拉纤,更何况,我也不太清楚这城中有多少待字闺中还没定亲的哥儿小姐。要不这样,你去找太后,她应该是乐意帮这个忙的。”
谁知道席聪却苦笑一声,“您若是不肯,太后娘娘就更加不肯了。”
当年,在宝欣公主还没远嫁到南郡的时候,宝欣公主跟罗家走得近,所以就帮着罗家,处处针对慕容太后。
慕容太后当时因为碍着先皇景帝的面子,不敢撕破脸,所以在罗家跟宝欣公主的手里吃了不少闷亏,因此,就一直记仇到了现在。
而南郡世子席聪这一次护驾有功,席辞墨赏了不少东西,渝安刚刚也交代了章公公准备一份厚礼给席聪。但慕容太后那边却始终寂静无声的,不说赏东西了,到现在都没有召见过席聪。
而按照辈分,慕容太后是席聪的舅母,她应该见一见对方,顺便问一问宝欣公主这些年在南郡过得可好?但慕容太后不理也不问,由此可见,这么多年过去了,慕容太后对宝欣公主的恨意到现在都没有消退。
而宝欣公主恐怕也是知道慕容太后恨自己恨的牙痒痒,所以也没让席聪去找慕容太后帮忙,而是来找渝安。
而对于慕容太后跟宝欣公主之间的这些恩怨,渝安一点也不知情。
第146章 互相找茬
回宫第一天的晚膳是在云鹤阁用的,渝安与席辞墨并肩坐在主位上,慕容太后坐在侧边,算是半个主位,然后依次就是六王爷,席聪,兰太妃等人。
还有在城中的皇亲贵戚们都过来了,满满当当的坐了一整个殿,煞是热闹。
酒过三巡后,热心肠的六王爷突然提起了席聪的事,“母后,您最近有空吗?要是有空,就帮聪表哥做个媒,聪表哥想在大景城成家之后再回南郡立业。”
很显然,六王爷也不知道慕容太后跟席聪的母亲宝欣公主之间的仇恨,否则他哪敢提出这话。
而席间有不少上了年纪的席家人却是知道这回事的,闻言,有不少人悄悄的竖起耳朵,等着看热闹。
慕容太后板着脸想斥责,但开口的是自己小儿子,而且这席间又有这么多人,慕容太后也不好当场翻脸拒绝,怕留下话柄。
慕容太后面无表情道:“席聪才二十吧,还早着,再过两年成家也不迟。而且皇都的女子与南郡不同,席聪怕会不习惯,所以还是回你们南郡,让你母亲安排吧。”
这明摆着就是拒绝的话了。
六王爷喝了点酒,迟钝的没有发现异样,正要再说什么,却被坐在他旁边的席聪扯了扯衣角,虽还有些疑惑,但六王爷也闭嘴不言了。
渝安啜了一口钓诗钩,朝旁边看了看,席辞墨示意他回去再说。
待回了云庆宫,席辞墨去看还未处理完的奏折,渝安则去看了看阿恒,阿恒这小家伙白天是睡够了,晚上就有精神了,抱着宫女绣的老虎布偶玩得起劲,等玩腻了就踹一边,哼哧哼哧的爬过来,又想玩渝安手里的拨浪鼓。
渝安玩给他看。
小家伙也不生气,呆呆的看着咚咚响的拨浪鼓,等鼓声一停,就咯咯咯的笑。
渝安也被逗乐了,“没心没肺的胖娃娃。”
章公公走进来,手臂上一如既往的搭着佛尘,“启禀君后,老奴都已经重新安排好在皇子身边照顾的人了,您要不要见见?”
“家世跟脾气秉性都查清楚了?”
“查清楚了,都是些忠心老实的,他们家里那边也都派人盯着,要是有点风吹草动,咱们定会第一时间就知道,”章公公道,“按照您的吩咐,一共安排了四个太监,分别是风雨风华关小树年三九;四个宫女,分别是胜春临夏秋枫霜冬。”
“还有两个奶娘,是太后之前安排的,叫杜如春跟赵兰,都查过了,没问题。”
渝安嗯了一声,察觉到腿上一沉,低头一看,是小家伙趴在自己腿上,像小乌龟似的。
渝安将小家伙抱起来,“行,我知道了,就让这些人照顾阿恒,不过还是要盯紧些他们。”
“老奴晓得。”章公公犹豫了一下,还是道:“君后,陛下吩咐,让老奴重新挑几个人在君后身边伺候,老奴已经选好了,君后要先见见他们吗?”
“你明日带他们来见我,若是合眼缘就都留下。”说罢,渝安想起了一个人,“钱宝呢,钱宝不是跟着潘成杰他们一起在符南上岸了吗,怎么回宫之后却没见到他?”
“回君后,钱宝他坐马车回来的,紧赶慢赶今天才回了宫。”章公公犹豫道,“但陛下说钱宝胆子太小,在船上遇到海寇的时候,钱宝半点忙都没帮上,还差点连累了君后,所以让老奴把钱宝另外安排去了别处。”
渝安不甚在意道,“钱宝确实胆小没什么出息,但好歹忠心护主,让他继续回来伺候吧。”
“可陛下那边……”
“没事,我跟他说。”渝安说完,低头一看,发现刚刚还精神十足的小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竟趴在自己怀里睡着了,睡得还挺香,他笑了笑,把小家伙放在床上,盖好了被子。
如白天那样,留几个宫人在旁边轮流照看,然后便回去找席辞墨了。
渝安回来的时候,席辞墨已经沐浴了,正打着赤膊坐在矮榻边擦着剑,烛光照在他身上,衬得他肤色有些黑。
现在已经是盛夏了,殿里放了几盆冰块,所以殿里一点也不热。但席辞墨后背的伤口已经结疤了,所以到了晚间,席辞墨沐浴后都不会再穿着衣裳,说不舒服。
渝安走过去,把今天问欧阳太医要的祛疤的药膏拿了出来,道:“我给你涂药。”
席辞墨微微蹙眉,隐隐可见眉宇间的不情愿,他十几岁就上过战场,受过不少伤,身上的伤痕比起军营里的部将们只多不少。
所以,从来都没有涂过祛疤一类的药膏的席辞墨直接拒绝,“不必这么麻烦。”
渝安说:“我来涂,你坐着就好,不麻烦的。”
席辞墨拗不过他,便随他去了。
涂完祛疤的药膏之后,渝安洗净手,问起了刚刚在云鹤阁的事,“你母后似乎不喜欢席聪他们一家?”
席辞墨告诉他宝欣公主跟慕容太后之间的旧怨。
渝安面露喜色,“真的啊?”
席辞墨不解他为何会这么开心,“自然是。刚刚母后还差人告诉朕,席聪想在大景城找一门亲事,无非是想在大景城这边扎根,想以后就留在皇都这边,让朕不要理会。”
——南郡王府虽好,但毕竟不如大景城这皇都好,宝欣公主自小在宫里长大,她离宫这么多年,早就想搬回大景城住了,可疼爱她、事事都依着她的母后跟皇兄都已经仙逝,而她以前又把慕容太后得罪了干净,所以宝欣公主当然不敢直截了当的开口说要回来住。
所以,宝欣公主就想让儿子席聪在大景城找一门亲事,在这边娶妻,顺势就住下来。再过两年,宝欣公主也能打着来看儿子儿媳的名号,光明正大的回来住。
“原来如此,”渝安把擦手的帕子往架子上一搭,开开心心的走出殿外,交代道:“快,找个人去宫外的驿馆传话,说本君答应帮南郡世子做媒了,让南郡世子明日回话他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子,说准确些,本君好给他安排。”
守在殿外的宫人:“是,君后。”然后就去照办了。
渝安转身回殿里,一对上席辞墨似笑非笑的目光,强装镇定道:“看我作甚?”
“你这样跟母后对着干,当心母后找你茬。”
渝安无所谓的一摊手,“就算我安分守己的,她隔三差五也得找我茬。不如我先膈应膈应她,也省的她有事没事就挑我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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