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姜芸下意识觉得,岳家大小姐更看重宫白,定然是年龄较长,更看重宫白的做事能力。在姜芸想象中,岳姝的风格也应该是贤惠优雅类的。
却万万没想到,岳姝竟然是一位样貌甜美的女孩儿,甚至,岳姝看起来还要比她小。
这、这让姜芸怎么开口喊她嫂子呢?
“岳姝,你怎么在这里?”宫白收回心思,问道。
“我是这里的老板啊,过来开口嘛。”岳姝说道,“白哥哥是刚刚在这里买了房子吗?”
“嗯。”竟然是岳姝的生意,宫白收回想要找麻烦的想法。
“要买房子为什么不直接找我呢?白哥哥,你回来这么久,都不来看我。我去宫家找你,他们都说你不在。”
言语之间,岳姝是有些责怪宫白的。
宫白不知道怎么应对这种小女孩,他对岳姝向来敬而远之。按理说,贵族女孩儿们要么喜欢姜寒藏这类看起来就有责任心又长得好看的,要么也是罗绝这种能能说会道的。可岳姝出生军政名门,却偏偏很喜欢做生意。
别看她今年才刚满二十,岳家的有一半的资产都是由她在打理。正因为对从商的极大热忱,她特别崇拜宫白。这也是为什么宫白能够在真假少爷事件之后,依然稳坐岳家乘龙快婿榜首的缘故。
岳姝不满地道:“不行。今天好不容易被我碰到你,今天一整晚你都必须陪着我。你不准有其他的理由拒绝!”
“那,好吧。”宫白头疼地说道。
宫白的木讷,引得岳姝身后的人的笑声。
“没想到传说中无所不能的白二爷,竟然对小女孩没有办法。”
来人的声音很特别,像幽暗河底流淌的河水,让人不寒而栗。
宫白看过去,才发现岳姝身后,站着一个年级与她一般的青年。
黑色的衬衣,衣领微微敞开,脖子上挂着一个银色的项链。额前有细碎的刘海,右耳上戴着耳钉。
至于样貌……细眉,长眼,雪肤,红唇。
宫白微微一惊。
这青年看向他的眼里,有炽热的仇恨。
这个人是谁?有些眼熟,但宫白想不起来。
显然知道他不认识这个人,岳姝介绍道:“白哥哥,这是我表弟,也是宋家的独子,宋离之。别看他比我小,比我可厉害多了。宋家的生意都是他在幕后操盘,他一个人就抵我们两个啦。”
宋离之。
一听到这个名字,宫白记起了。怪不得而他眼熟,却又不太记得。
作为四大家族之一的宋家独子,在一些重大的场合,宫白是见过宋离之的。只是这个男孩儿,每一次都只是独自躲在一个角落里,冷冷地看着所有人。而且,他每一次见宫白,都有非常明显的敌视。
作为紫锦城里带着没落宫家在短短几年时间之内逆袭四大家族的年轻人,宫白的崇拜者有之,嫉妒仇恨者也自然大大有之。
也不多宋离之一个。
但,宋离之对宫白的恨,来的莫名其妙。
首先,宫家和四大家族里的宋家,是最为亲近的。宫老太爷的三女儿,正是嫁入宋家联姻。宋家老三时常到宫家赛马场,宫老太爷每次都要作陪。至于两家的生意,更是时常交涉。可以说宫家和宋家是利益共同体,何以宋离之对宫白如此嫉恨?
再来,即便是嫉恨,宫白与宋离之也很少来往。前世他还只是觉得这个小孩儿不好相处,但这一次见到宋离之,宫白则是被宋离之目光里歹毒的恨意惊心。
岳姝的邀请宫白不好拒绝,让姜寒藏和姜芸先会去,宫白陪着岳姝一下午。当天晚上,宫白便去岳府登门拜访。岳姝的父亲岳胜涛看到他去了也非常开心,甚至在餐桌上暗示宫白可以跟岳姝尽早完婚。
奇怪的是,宋离之也在一旁帮腔:“我看大伯和表姐都对白二爷满意的很,择日完婚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面对岳家如此盛情的邀请,宫白委婉地表示道:“多谢岳叔叔的欣赏。只是,眼下我已不是宫家人,也没有自己的事业,实在是不敢奢求……我想,还是等C国那边的项目彻底起来了再说吧。”
这其实就是婉拒了。
岳胜涛笑了笑:“无碍无碍,年轻人追求事业是好事,以后你多来我们这里走动。”
“是,多谢岳叔叔。”
从岳府出来,宋离之竟然提出要送宫白。
“多谢宋少爷,我的司机已经在等着了。”宫白看向将车停在岳府对面的秦覆,礼貌地说道。
宋离之看了一眼秦覆,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好吧,那祝白二哥一路顺风。”
他这话怪怪的。
宫白同他告辞,一路上了秦覆的车。
上车后,秦覆似乎欲言又止。
宫白道:“你有什么好直说。”
秦覆想了想,道:“二爷,那个宋少爷,您最好离他远一些。我听说他……有点疯。”
“什么意思?”
“我也是听别人说的,不一定准确。”秦覆迟疑道,“听说宋离之才七岁的时候,囚禁了他的一个家庭教师,就藏在宋公馆里,长达半年时间。后来还是一个保姆,偷偷报警……听说那个家庭教师被接出来的时候,饿的连路都走不动,身上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
宋离之七岁,也就是大约十二年前。宫白蹙着眉:“我怎么没听说过这件事。”
秦覆道:“这种事情外界怎么可能知道,宋家遮掩下来了。我也是听一个学长说的,他以前在宋家当过保镖。反正按照他的说法,这个宋离之,实在就是魔鬼转世。所以您要是没什么紧要的事情,最好不要跟他来往太密切了。”
宫白没有说话。
怕他觉得不以为然,秦覆继续道:“这个人做事情没有逻辑,全凭喜好。您知道他为什么要囚禁那个家庭教师吗?只是因为他觉得人家唱歌好听,他要别人天天唱歌给他听。他知道人家不会答应,于是让人把手机给他玩游戏,然后将人骗到地下室。他还用别人的手机在朋友圈发出国留学的信息,还定期会跟别人的家人朋友互动,给人送礼物,拍吃饭的照片。这样那个老师的亲戚朋友就不会怀疑。
您肯定会奇怪,宋离之做这些事情,他身边的人不会发现吗?呵,这个小孩的心思,普通的成年人根本抵不上。他甚至会哄骗一个小孩推另一个小孩从天台摔下,然后在旁边录视频。以此作为要挟,经年累月地让对方帮他做事情。哪怕这个孩子长大了,也依然无法过正常的生活……而他在设计这些事情的时候,甚至都没有七岁。您说,这样的人,难道不可怕吗?”
秦覆的声音低沉,他平淡地跟宫白讲着宋离之的种种事情,事无巨细,就像他曾亲眼所见。
“所以我才说,请您千万不要接近他。这种人渣,实在是没必要跟他纠缠在一起。否则……一辈子您都甩不掉的。
然而在回到现实,嘱托宫白的时候,秦覆又非常的急切,甚至是乞求。
“我知道了。”宫白点点头。
车窗外茂密的树叶楼下稀疏的灯光,路灯一路后退。宫白打开车窗,夜晚的凉风吹拂在面上。
秦覆所说的宋离之的事情,虽然倒不至于吓到宫白,但总让宫白有些心事重重。
他回到住处的时候,姜寒藏正在客厅沙发上看电视。
“你怎么在这儿?”看他大列列地躺在那里,身边零食薯片一大堆,宫白有些不满。
姜寒藏却道:“这里好像是我家吧?我怎么不能在这里。”
“你说的对,这里是你家,我才是外人。”
说完,宫白转过身朝门口走去。
姜寒藏动作极快,也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怪物,扔了手上的零食一个箭步就蹿上来。下一秒就到了宫白后面,拉住他胳膊。
“我开玩笑呢,你怎么这么不禁逗,动不动就要离家出走。”
说着还有些委屈的样子。
宫白看了他一眼,“谁跟你说我要走?我是去换鞋。”
挣脱姜寒藏的手,走到鞋柜旁边。
一听说他不走,姜寒藏非常主动地去帮他拿了拖鞋放在地上,还帮他脱西服外套。
“你这么殷勤,是有什么事情找我帮忙吗?”宫白看他蹲在地上放拖鞋又是整理西服的,觉得有些好笑。
“看你说的,我就不能对你好点吗?”姜寒藏把宫白的西服仔细地挂在衣帽间,还偷偷闻了闻上面有没有酒味。
“姜芸也大了,我老住在爸妈家也挺不好的。我跟他们说了,从今天起,我也住在这里了。”
说着这些,姜寒藏已经在厨房里,打开冰箱拿牛奶开始热了。
俨然一个家庭主夫。
宫白在洗手间,解开衬衣袖口的手一顿。想了想,算了。他有什么资格让姜寒藏不住在这里,反正他的房子很快就下来了,到时候再搬出去。
洗漱完毕,姜寒藏喊他喝牛奶。
宫白的手机却在这时响了。
“等一下,我接个电话。”
烘干了手上的水,宫白一看是许默的电话,拿着手机走到阳台。
“那你快一点,牛奶一会儿凉了。”
姜寒藏坐在沙发上吃葡萄不吐葡萄皮,看着宫白穿着白衬衣灰西裤的身影一路从面前走过,眼睛也不眨一下。
原本想继续直愣愣地看,谁料宫白拉上了落地窗。
姜寒藏:“……”
关上落地窗后,宫白才转过身,望着夜幕,沉声道:“说吧。”
“二爷。我听您的吩咐查余霜程进娱乐圈的事情,但是除了他官网上的记录,其他的根本查不到。更离奇的是,余霜程的档案履历,只有他从您高中当音乐教师开始。在那之前的经历,无论是出生地点日期,还是从小学到大学的上学记录,全都没有。对外他的官网上是宣称他毕业于首都传媒大学,但是我在他们系统里查了,首都传媒大学的那一届,根本没有他这个人。”
第35章
接完许默的电话, 宫白有些凌乱了。他没有急着进屋,而是站在阳台上捋了捋前世今生的人和事。
前世他一心扑在打拼事业上,对身边的危机少有防范。但也知道, 有很多人想要他死。
这些人即便是想对付他,也不会亲自动手。而是从四面八方伸手,在宫白的身边构陷出一张巨大的网。
等宫白回过神时,他已经身处一个巨大的蜘蛛网中。好像全是线索,然而四通八达, 密密麻麻。
这些人为了对付他,可谓是殚精竭虑,无孔不入。
已经暴露出来的, 从小照顾他的周妈,甚至是他的高中老师余霜程,都只是这些人的蛛网。而在这蛛网的尽头、张网以待的,会站着谁呢?
宫老太爷?四大家族?罗绝?还是姜寒藏?
还有其他人吗?
一阵风起, 带来深秋的寒意。夜幕中黑云动荡,风起云涌。
面对如此周密之局势,白二爷并没有心生惧意。他只是有些苍凉, 因为他忽然有一种感觉, 他身边没有一个可以信任的人。
他是重生了, 看似掌握了先机。但说句离谱的话,难道只有他可以重生吗?他的敌人就不能吗?他只不过是一个反派, 为什么命运只眷顾他呢?
宫白意识到,他不能再这样被动地等待着剧情发展了。
前世的重大剧情依然在挨着发展,先是马场,再是车祸。C国的项目如约而至,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 宫老太爷和罗绝在试图架空他。
在前世,C国项目在发展过程中因为一直有宫白的把控,所以没有出大的乱子。
这一次,宫白决定将这个项目,作为一个诱饵。如果真的有重生的人,一定会想办法把宫白从这个项目挤出去。所以他纵容宫老太爷和罗绝的架空,就是要看看他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但他还得继续行动,因为敌人看起来不止一个。
赛马场的事故是周妈的儿子刘小波受人威胁,而刘小波是在刘慧天的地下钱庄借的高利贷。根据许默的消息,刘慧天的惠天资本,像是一个盘丝洞,汇集了四大家族、宫家、罗家……
宫白决定明天就去见一见这个刘慧天。
思考完这些,宫白拉开落地窗,发现客厅已经没有人,桌上放着一杯牛奶。
宫白端起那牛奶看了看,先是轻微抿了一口,然后再慢慢喝完。
放下杯子的时候,客厅里的卫生间传来‘咔哒’一声。
宫白动作一顿,心道不妙。回过头,果然见姜寒藏围着条白色毛巾、赤身果体地走出来。
“……第二次了。”
两人面面相觑片刻,宫白面无表情地开口:“你以为你是希腊雕塑吗?为什么每次都这样出来?就不能穿好衣服?”
姜寒藏撇嘴一笑,“还真拿出哥哥的样子了啊。我说,这套房子只有两个卫生间,你住的主卧里有一个,另一个就在这外面。”
“这跟你不穿衣服就出来有关系吗?”白二爷教训起人来孜孜不倦。
姜寒藏头发又长了一些,他一边擦着头发一边从宫白面前走过,湿漉漉的刘海霞,黝黑的眼睛透着亮光。
看他走过来,宫白往后退了一步。
“知道了你很介意了,放心下次不会了。”显然看到他退半步的动作,姜寒藏目光暗淡下去,转过头径直进了卧室。
“对了我明天要去上班了,你自己有什么事情就说。”
临进门前,姜寒藏这样说道。
不知为何,那一瞬间宫白有一些失落。
他和那个义正严词光明伟岸的男主难以相处,但是眼前这个姜寒藏他并不讨厌。
他只是觉得,比起那些围绕在自己身边的阴谋诡计,姜寒藏偶尔的无厘头纠缠似乎让他要轻松一些。
大概是他重活一世,从前世的醉心事业,到今生才看清很多身边的人,变得有些多愁善感。所以面对突然一本正经地说着要去上班的姜寒藏,他竟然再次感受到了孤独的感觉。
想着想着,宫白自嘲地笑了笑。因为他忽然意识到,他其实是很失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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