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与溪在教室角落里捡到一把小刀,生了锈,跟他一样,注定要做个被随意丢弃的废物。
他觉得自己像被强行按回水底的溺水者,咸湿海水灌进五脏六腑,蛮不讲理地放大着每一分痛苦与挣扎,被拉扯着越坠越深,无处逃离。黑暗吞没一切光亮,连带着宿修温柔的笑都在顷刻间破碎,梦里一遍遍回响的,只剩下带着消毒水味道的卫生间,和门后肆无忌惮的笑声。
信纸连同着最后半分希冀一同被撕碎,柔软纸片划出最锋利的弧线。分明是不见血的伤口,却要他鲜血淋漓,为贪心与妄想付出最昂贵的代价。
枕头底下藏着捡到没多久的小刀,邱与溪忽然觉得他们同病相怜——于是他第一次试着在月光下划开自己的皮肉,看鲜血涌出躯壳,他闻见铁锈味,还有模糊不清的圆月,隔壁房间的吵嚷与笑声。
直到心跳平息,手腕动作时的疼痛才一股脑涌上来,眼泪又不受控制了,他连哭都不敢发出声音,只能咬着嘴唇把一切情绪都重新吞咽,不让血滴到刚漆好没多久的白墙上。
他比谁都怕疼,连被门夹到手指都会哭了眼睛,又心甘情愿让自己疼。
邱与溪不敢再奢求什么,可还是想要一个足够温热的怀抱,一双沉浮窒息时得以紧握的手。
宋泠寒把他带回家的第一周,他不小心摔碎了男人的水杯,慌张地想要捡起玻璃碎片,手指却被割出了血,红溅到明净碎片上,像亵渎,更像玷污。
来不及掩藏一切肮脏的罪证,宋泠寒就顺着声音走进书房。
一地狼籍再也无法抹去,邱与溪小心翼翼地低头瞄着男人,可宋泠寒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就像无论他做错了什么,总会得到原谅,他听见宋泠寒轻声问他:“秋秋,怎么了?”
道歉早就成了本能,视线早在对方映入眼中的瞬间模糊,他只能一遍遍地重复着最无意义的三个字:“……对不起。”
手被捏住,没止住的血沾到男人衬衫上,脏兮兮的一小片痕迹,和邱与溪自己一样,格格不入,废物得彻底。
宋泠寒冷着声问他:“动不动就道歉的毛病是跟谁学的?”
第一次生出想要牢牢抓住什么东西的念头,邱与溪眼眶发红,说不清是觉得自己搞砸了一切,还是因为宋泠寒的过度温柔与纵容。直到最后也只是捏着宋泠寒的袖子卑微地恳求:“你能不能……别丢掉我?”
男人盯着他没说话,邱与溪快要用尽一切力气与勇气时才动了动嘴,留下最轻描淡写的一个字。
“傻。”
邱与溪被七点的闹钟吵醒,醒来时迷迷糊糊,他记得自己做了个梦,试图回想却记不起任何内容,只剩手摸到眼眶的一片湿润。
不自在地眨了眨眼,梦里残存的难过像死缠烂打追到了现实里,在没看见宋泠寒的第一秒便蒸腾挥发,化作想要立马见到对方,讨来早晨第一个吻的冲动。
连拖鞋都忘了穿好,邱与溪直接赤着脚跑进厨房,从背后抱住正在煎荷包蛋的宋泠寒,不顾对方的诧异便踮起脚索吻。
“哥,早上好。”
“没什么……就是一醒来没看见你,想你了而已。”
他记得福利院的月亮,总是挤走每一分黑暗,也最冷淡地嘲笑着一切痴心妄想与伸手不可及的荒诞梦境。
而宋泠寒伴着最温柔缱绻的暮色一并闯入他狭窄又阴暗的世界,强硬劈开一切昏暗,让邱与溪不知所措,却甘愿用虔诚目光仰望亵渎。
邱与溪觉得自己实在太笨,除了莽撞又胆怯的爱外一无所有。
所以他问宋泠寒愿不愿意被他这样的小废物爱。
“笨蛋。”宋泠寒看着他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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