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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挺聪明的，人也勤快，就是太过随遇而安，又有点儿固执。”自己的心上人，当然怎么都是好的，缺点也是可爱的。
导演点了根儿烟，“屋里没有外人，我也就有话直说了，穆珂是个不错的演员，可以的话，你劝劝他转行，有你照顾，这一行里他一定吃得开。”
先不说穆珂现在能不能听他的，穆珂的老板就不好对付，从前他几句话改变不了什么，现在穆珂是他的心肝宝贝，只要穆珂说不愿意，他有什么办法呢？
况且，穆珂的性格未必适合做演员，这个角色出彩，纯粹是因为跟他自身有些像罢了，扔到其他的戏里未必会有现在这样出彩。
穆珂的路，还是要由他自己选，沈越不能代替他做选择。
沈越出了导演的小院，绕了个远去水果店，顺便买了个冰淇淋，天气太热，他怕冰淇淋化得太快，几乎是小跑着回到穆珂那里。
穆珂正打算玩他的大玩具，看到沈越进来也没理他。
沈越把水果交给邵文，凑到穆珂身边，跟他说，“我给你买了冰淇淋，要不要吃？”
穆珂当然想吃，但是想到要消耗的热量，只能忍住，假装不敢兴趣地说，“不吃。”
沈越看了一眼去洗水果的邵文，转过头来问穆珂，“吃过饭了吗？好吃吗？味道怎么样？”
他大老远带了锅和米，就想穆珂吃一口自己亲手做的，他没有把握穆珂一定会尝出来，他怕的是穆珂尝出来了会不吃。
“吃过了，不怎么样。”
听他这么说，沈越基本确定穆珂已经尝了出来，只是不想给他好脸色，才故意说不怎么样。
他能吃完，沈越已经很满足了。
“冰淇淋不吃就化了……”
“关我什么事……”
穆珂玩着他的游戏，完全把沈越当空气了。沈越心塞了一秒，坐在旁边把他的冰淇淋吃了。
“导演说你今天表现特别好，他希望你能做演员……你晚上吃过晚饭有没有走一走消化一下？长期玩游戏会伤害眼睛吧，玩一会儿歇一歇？嗯……我还没吃饭呢……”
穆珂忽然想到了什么，转头看着他。沈越忽然被他注目有点儿不知所措，迟疑地问，“有事？”
“游戏机……是你送的？”
知道他拍戏的地点，愿意送他这么大的玩具，故意除了沈越也没有别人了，他之前没想过沈越，是觉得他在沈越心里没有那么重要。
这会儿想到沈越愿意为他搬着一口锅来煮粥，忽然有些确定了。
沈越被他问得一愣，不想骗他，又不想承认，正在犹豫怎么说的时候。穆珂起了身，扬声说，“文哥，帮我关机。”
“阿珂……”
沈越小声叫他，站起来跟在他后面，趁他关门的时候挤了进去。
“二少，”穆珂表情严肃地看着他，“我要睡觉了。”
沈越笑了笑，“你下午睡了那么久，还能睡着么，我陪你聊天。”
说着，沈越坐在了床边，拍了拍自己身边，有些讨好地说，“你坐啊。”
穆珂看了一圈，拎过自己的剧本找了个小凳子，窝在小凳子上看剧本不理他。
沈越不放弃，蹲到他身边，仰头看着他，从眉毛看到眼睛，从眼睛看到嘴巴，看着他不自觉地跟着剧本做表情就忍不住笑。
他的心上人世界第一可爱——沈二少幼稚地想。
夜晚的空气静谧，蝉鸣一阵吵过一阵，沈越蹲在他身边也不说话，摇着手里的硬纸板给他扇风。
穆珂正想着怎么把他打发走，忽然眼前一黑，他有些惊慌地问，“怎么了？”
沈越的声音在他身边响起，“应该是停电了，你坐在这儿别动，我出去看看。”
小镇跟城市不同，整个院子停了电，一点儿光源都没有，眼前黑得像是忽然失明。
穆珂坐了一会儿，总觉得背后发毛，凭借着眼前的模糊的轮廓摸上了床。
门被人推开，手机的灯照进来，沈越的声音也跟着进来，“屋主打了电话一会儿就能……阿珂？”
沈越记得穆珂就坐在门口的小凳上，可是他进来用手电筒照了一下却连他的影子都没有。
“阿珂？宝贝？”沈越慌了，“你别吓我！”
穆珂只是躺着没想理他，但是他没想到会听到沈越这样惊慌失措的声音。
“邵文！邵文！穆珂他……”
穆珂听着他一边向外跑一边喊着邵文，叮叮当当也不知道撞到了什么，于心不忍地喊了一句，“我在呢！”
没一会儿，又是一片叮叮当当的声音，手机的光摇晃着，沈越跑了回来，看到他就好好地在床上，长舒了一口气。
没看到穆珂的一瞬，他以为自己那些迷离的梦境成了真，他在无边的混沌里，一个转身就丢了自己最宝贝的穆珂，而他困在混沌里，一辈子都走不出去。
沈越扔了手机扑过去紧紧抱住他，来不及多想会不会惹他嫌弃，轻吻着他的唇，喃喃着，“你在就好。”
相爱已经成了奢望，还好，至少现在，他还在他触手可及的范围里，平安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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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零章 你知道了
穆珂被他扑倒在床上，下意识想推开他，可沈越吻上来，他又忘了自己的高冷人设了。他感受到沈越的慌张，但是他不懂他为什么慌张。
邵文一早起来去为穆珂准备早饭，眼看着旁边的门打开走出来了沈二少。
“二少？”邵文目瞪口呆地看着神清气爽的沈越，他忽然明白昨天晚上他听到的丝丝缕缕不甚清晰的叫声是什么了……
沈越问了声早，奔着屋主的厨房去了。邵文跟过去，问道，“二少要做早饭？”
“嗯，你去休息吧，我来做，做好叫你。”
邵文看着热火朝天的沈越，不太忍心泼他冷水，犹豫了半天才说，“二少，这些碳水太高了，昨天吃了一餐了，今天再吃就……”
“没关系。”
什么？没关系？邵文要崩溃了，每天叮嘱自己要合理规划穆珂菜谱的不就是你吗？怎么现在又没关系了？搞毛线啊？
沈越才不管他自己之前说了什么，他宝贝爱吃最重要。
熬好了粥，沈越才去叫穆珂起床。穆珂睡得迷迷糊糊，被叫醒了第一句就问能吃了吗？沈越笑着摸了摸他的一头乱毛，“能吃了，起来去洗澡。”
穆珂清醒过来，想到昨天晚上的事，立刻又高冷起来，瞪了沈越一眼，爬起来去洗澡了。
小镇的早晨还没有完全地变成一个大蒸笼，空气正好，穆珂洗了澡出来，在昨天的吃饭的地方，邵文又放了一张小桌子，看他出来招呼着他，“阿珂过来吃饭了。”
每天蛋白粉配燕麦，他已经烦得不行了，但是又不能不吃。
眼看着沈越端了一锅粥出来，穆珂几乎想转身就走，但是那香味儿勾引着他，让他根本舍得不挪半步。
“阿珂，来吃饭啊，愣着干什么？”邵文帮他盛好了粥，“马上要杀青了，偷偷吃点儿没有关系，我不告诉顾老师。”
穆珂犹豫了半天，还是坐下了。
沈越简直要乐开花了，尽管穆珂明显不想理他，但是完全不影响他欢快地给穆珂夹菜。
“再吃一口这个，就一口……”
穆珂躲得远远地，说什么也不肯吃。
邵文作为一个旁观者电灯泡，默默地喝着碗里的粥，不断地反思自己，为什么要接这么个差事，为什么这个差事最后会变成莫名其妙被虐？
穆珂本以为沈越来睡他一次就要回去了，没想到的是，沈越竟然就这样住了下来。每天也不做什么过分的事，就是在片场转转，给他做做饭，接替了大部分邵文的工作。至于晚上穆珂锁上了门，沈越敲敲门说句晚安就会回去了。
搞不清楚他的目的，穆珂有点点生气。
《归里》大部分场景都已经拍摄完毕，穆珂的戏份也要杀青了鉴于他对人物情感的把握并算不上专业，导演把他的最后一场戏放在了杀青当天。
画家要离开小镇了，少年来跟他告别，两个人在阁楼上拥抱，下楼的时候，少年回头笑了笑。
最近穆珂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要喊了开始，眼睛里总是有水汽，看上去格外楚楚可怜，虽然剧本里没有特殊设定，但导演觉得他这个状态也挺好的。
最后一场戏，穆珂要跑过小镇最长的巷子，象征着影片里的少年冲出绝望和茫然。
导演要求他务必拼尽全力，不要考虑上镜是否好看，一定要演出拼命的感觉。
穆珂跟摄像机试了两次，正式拍的时候摔了三次，石板路不平，膝盖和小腿都磕破了，可他也不觉得疼。
少年沿着黄昏的小巷子奔跑，眼里含着水雾，他想奔向更远更自由的地方去，他想冲破束缚他的一切，他想把无疾而终的爱恋抛在身后。
他迎着夕阳，忽然笑着哭了起来……
穆珂最后跑了一边航拍镜头，他的戏份终于杀青了。
他第一次拍戏，结束了还没有真实感。全剧组的工作人员给他鼓掌，剧务还送上了一束花，庆祝他顺利杀青。
穆珂有些茫然地跟每一个人拥抱，导演说等回去之后再请一次杀青宴。邵文说穆珂给大家准备了礼物，他还在想他什么时候准备的……
回到小院里，邵文帮他把花放好，嘱咐他，“你要是累了，就去睡一会儿，晚上我来帮你整理行李，明天早上我们就回去了，顾老师说明天下午，你还有拍摄。”
他的剧中人生结束了，这里无忧无虑的生活也就结束了，明天回去了，他又要回到光怪陆离的城市生活中去了。
穆珂一个人坐了很久，也没有动手收拾行李。邵文过一会儿来问他晚上吃什么，剧组那边有夜戏，应该是不能一块吃了。
“哦，你也辛苦了。”
明天，邵文也不再是他的助理了。
邵文看着他一脸要哭的表情，赶紧问他，“怎么了？”穆珂有些哽咽地说，“文哥，咱们以后还能再见吗？”
“当然能啊，傻孩子。”邵文拍拍他的肩膀，“镇上猪蹄特别出名，我带你去吃啊。”
穆珂是个很神奇的人，初见的时候觉得他简单直接得不真实，相处下来又觉得他真实得简单直接。难怪一向风流的沈越都非他不可了。
“嗯……”
邵文扯过纸巾，让他擦眼睛，“你最近怎么总是要哭得样子？”
“不知道，大概是沙眼了吧……”穆珂揉了揉眼睛，“我先收拾行李吧。”
邵文出去的时候被门口的沈越吓了一跳，回头看了一眼屋里，小声跟他说，“伤心呢，我说一会儿带他去吃猪蹄。”
沈越没什么情绪地嗯了一声，穆珂拍戏的时候，他一直悄悄地看着，看到他整个融在戏里，就跟着他一起难过。
他站在门口看着穆珂慢腾腾地收拾东西，看着他把一件件东西装进行李箱，又一件件拿出来。
沈越忍不住开口说，“家里有的就不要带回去了，轻装简行。”
难得穆珂这次没有冷着他，小声说，“有感情了，不想扔，还浪费。”
听到他回应自己，沈越进了屋，蹲在他行李箱边上，帮他把一件件衣服叠好。穆珂仰头看着紫檀雕花的大床，说道，“这个床我都有感情了，可惜带不走，就算屋主愿意卖，我也带不走。”
他停了停，又说，“不是你的东西，怎么都是带不走的，是不是？”
沈越心疼地揉了揉他的脑袋，“你要是舍不得，以后有时间我陪你过来度假好不好？”
穆珂收拾着手里的东西，没有回应。
哪里有那么多以后，现在他们之间的关系他都说不清，贪恋一点儿沈越施舍的温柔和肉体的欢愉，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突然结束。
从前他跟沈越畅想过那么多以后，一个回应都没有得到。
晚上，邵文带穆珂去吃了猪蹄和红烧肉，穆珂觉得自己今天终于像个游客了。在沿河的小馆子吃了晚饭，穆珂回去的时候发现没出现的沈越正在把他塞得乱糟糟的行李箱，重新整理装箱。
他洗了澡回来了，沈越还是没有要走的意思。
穆珂想，算了，荤戒都破了，何况一个色戒呢？
第一百章 有变态.7
第二天一早，接穆珂的车就来了，拖着行李离开小镇，穆珂一路戴着墨镜没有什么表情，沈越不方便跟着他一起坐车，偷偷嘱咐邵文多照顾他。
坐车，坐飞机，又坐车，穆珂简单地重复着别人给他指令，他自己疲倦又茫然。
分开几个小时，在自己楼下看到沈越的时候，穆珂忽然有些控制不住，他想问他究竟还想从他这里得到什么。
一走两个月多月，北方的天气已经转凉，并不暖的风席卷着城市的大街小巷。
穆珂从未像现在这样觉得身心俱疲，他厌倦了去猜测沈越的动机，厌倦了到现在沈越还把他当成另外一个人，厌倦了自己心里的那一点儿侥幸。
看着眼前的人，穆珂慢慢地说，“沈越，我不是萧宇星，你不明白吗？”
沈越走到他身边，想帮他拿过行李箱，轻声说，“我知道。”
穆珂忽然推开他，向后退了一步，“你知道？你知道什么？”
沈越认真地说，“我知道，你会买通狗仔拍那组照片，是因为，你知道我把你当成星星。”
穆珂惊讶地看着他，喃喃地说，“你竟然知道……”
沈越想摸他的脸，终于能郑重地说，“对不起。”
这一句对不起，来得太晚了。沈越一直在等，在等穆珂亲口问出来。穆珂心里埋了太多太沉重的东西，他一直忍住不解释，就是想让他自己说出来。
可是刮骨疗毒，一样鲜血淋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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