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寻一如当年,慢慢走向了她,心疼摸了摸她的泪,眉眼里,还是那抹熟悉的温柔:
“小孩,姐姐很遗憾,那时候没能带你回家,让你一个人辛苦了那么久,对不起……”
“既然你不敢找到我,那就让我找到你吧。”
姜亦恩隔着模糊的泪水望着安寻,这些年为爱穿起的铠甲,又在这一刻,因为爱,慢慢瓦解掉落。
“安姐姐……”
她哽咽住,怔愣片刻,而后脱下外套,把只穿了礼服的安寻裹紧之后,才投入怀里:“我怎么会没有认出你……明明第一天就感觉到特别了……我为什么就是不敢认你……”
原来至始至终,她都只爱过一个人。
原来这份不寻常的爱,从七岁那年就埋下了种子。
体贴的温暖,让安寻心底一阵柔软,双手慢慢搂上女孩的肩背,下巴埋怨似的在女孩肩头戳了戳,柔声宠骂:
“你是个小笨蛋啊。”
她在女孩耳边轻轻承诺:
“傻丫头,别怕。我会尽力让我们的爱,比月亮更长久。”
姜亦恩一颗心全部软在了安寻怀里,抽抽噎噎地点了点头。
十九年前,因为父母的离世,她再也不相信人世间有永恒。十九年后的今天,她比七岁以前的任何时候都更加相信永恒。
这份相信不源于童话,只源于安寻。
拥抱过后,安寻拿起桌上准备好的戒指,只是一个眼神的对视,不经询问,就轻轻戴在了女孩无名指上。她知道也无须询问,这是女孩给她的底气,再问愿意与否,反倒是辜负。
姜亦恩都来不及细看戒指,就揽着安寻的脖颈,鼻尖蹭了蹭她的脸颊,千言万语在心中交杂,最后只凝成一句:“安姐姐,我爱你。”
戒指不算惊喜,甚至于久别重逢也不算,安寻本身,就是她人生中最大的惊喜。
时过零点,泪与笑,惊与喜交织的生日会完满而终。
书店打烊,几人前前后后往巷口走,苏问气不过两人都知道要求婚还没人告诉她,勾着姜亦恩的脑袋走在前头,非要追究到底。
李敏无奈在一边提醒她:“你悠着点吧,咱两加起来都打不过安寻。”
苏问这才怂怂回头一看,继而翻了个白眼:“安寻喝醉了,和老太太聊天呢,今晚谁都救不了你!”
姜亦恩委屈巴巴:“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嘛!明明是你瞒着我安姐姐要和我求婚的事,怎么还怪我啊……”
“嘿你还反咬一口,你个小南瓜派!有安寻撑腰了不起了是不是?”
纪小瑜一路都低头看着石板路,身边的文静沉默许久才问她:“今晚住哪?”
“酒店。”她冷不丁回答。
这三年来,她拿下了执照,毕业以后,进了家乡的仁卓分院规培,上个月,她就递交了转调申请,拿着第一笔工资买车票回了清欢市,租到了一间廉价公寓。
她还是把姜亦恩的话听了进去,虽然没有办法做到像姜亦恩一样,迅猛地成长为仁卓医大的新生们津津乐道的女神,但她也一步一步走得踏实,得到了父母的信任,也赢取了真正的独立。
其实,她从来没想过要真的离开。
文静怅然若失,以为纪小瑜还会和当年一样,给点苗头就疯长。可想来她也从来没有为纪小瑜勇敢过,因为有一个传统的父亲,她自始至终都没有在医院公开承认过和纪小瑜的关系。
她不想把好不容易拿起的希望又一次放下,咬了咬牙,终于勇敢了一次。
“介意多一个人吗?”
纪小瑜顿了顿步子,又怔又喜,笑容里,终于逐渐看出一点当年的狡黠:“那……姐姐今晚能带我上王者吗?”
文静脑子里嗡一声响,眼眶一润,心口的熟悉感,在这一刻才完全找回。从前,她怪过纪小瑜幼稚,时隔三年,她也年近三十,却越发懂得珍惜幼稚。她勾了勾嘴角,扬了扬下巴,轻声道:“冲!”
安寻确实被酒意缱绻着,微醺状态,礼服都没换下,裹了件绒大衣,踩着高跟鞋,走路居然也一点没晃,扶着陈念慈走在最后。
陈念慈和蔼如常,握着她的手拍了拍,笑问:“你们两个打算什么时候办婚礼啊?”
安寻看着姜亦恩的背影,弯了弯眉眼:“我和小恩商量过,婚礼就不办了,明年,我们旅行结婚。”
“是嘛,准备去哪里?”
“佛罗伦萨。”
话音刚落,安寻感受到陈念慈的手颤动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看见那双慈爱的眼睛里,闪过了一瞬间的苍凉。
“好啊,是个好地方……”陈念慈婉婉一叹,而后又笑问:“既然都去欧洲了,不打算去其他国家转转吗?”
安寻顿了顿,放弃了去追寻那一丝微妙,回答道:“小恩说不想走马观花,假期也不长,就把意大利好好看看……”
言谈间,不知不觉出了巷口,姜亦恩没有问纪小瑜今晚住哪,只知道那家伙和文静上了一辆的士。
安寻先给苏问和李敏的车叫了代驾,那两人非要用自己的车送陈念慈回家,连陈念慈也笑说不打扰她和小丫头甜蜜,安寻哭笑不得,也只好应下。
正要把陈念慈送上后座,安寻顿住片刻:“干妈……”
陈念慈回过头看她:“怎么了?”
“您……”她犹豫片刻,还是问出了藏在心底的疑惑:“您说过的那个女孩……是我妈妈吗?”
陈念慈眉间一凝,眼里的笑意也沉落了几分,她看着安寻忐忑不安的眼神,沉吟半晌,还是笑了笑道:
“是我们医院的同事,和小恩的父母一样,在泥石流灾害那次牺牲了。你怎么会觉得是你妈妈呢?”
“对不起,我……”安寻羞愧难当。
她只是想到墓前的百合,想到陈念慈对她种种超乎于寻常亲友的照顾,如果这些都可以用友情深厚来解释,可她两次拉小提琴时,陈念慈眼神总是晦涩难懂,那泪光中流露的不寻常的爱意甚至是悔恨,真的只是友情而已吗?
“好了,你的小丫头还在等你呢,快回去吧。”陈念慈和蔼一笑,坐进了车里。
看着车慢慢开走,安寻心里总觉得空落落的,经历了人间百味,她能共情的事也越来越多。哪怕只是刹那间的怀疑,只要想到陈念慈或许真的是为了她的母亲而孤独终老,又因为她没能继续在医疗一线坚守,心里就百感交集。
转身回眸,姜亦恩站在身后不远处望着她,笑得温软可人。温老板说得没错,那孩子的梨涡浅笑,永远是最治愈人心的。
“回家吧,老婆。”女孩歪头俏皮道。
安寻一惊,心里一阵颤动,耳朵连着脖颈都烧得滚烫,娇嗔道:“不许这样叫,好肉麻……”
“好嘛,安姐姐~”
女孩嘿嘿笑了两声,跑上前来迎她。到也奇怪,明明刚才还健步如飞,一到女孩靠近,就瞬间失了力似的,刚想走两步,细跟不小心跌入了石板路的缝隙里,踉跄两下,差点摔倒。
女孩稳稳接住了她,让她落在怀里,一脸清甜地打趣她:“这位小姐,您是故意的吗?我可是有家室的人哦。”
安寻羞恼得想挣脱怀抱,身子却软烂如泥,全然不听使唤,贴近在女孩的脸庞,干脆借着醉意,扬着下巴眯了眯眼软声回问:“是吗?家室是谁?能不能动摇?”
女孩一双梨涡漾得更明媚了,微微低头蹭了蹭她的脸:“家室是你,不可动摇。”
安寻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女孩一下子背了起来,神色慌张道:“小恩,放我下来,太重了你背不动的……”
“我老婆,我当然背得动!”女孩满嘴骄傲。
安寻皱了皱眉,羞涩地把脑袋埋到了女孩肩上:“都说了不许叫老婆了……”
“就要叫,老婆!老婆老婆!”
安寻忍俊不禁。
“别闹了,快把我放下来!姜亦恩!我要生气了!你……”
姜亦恩背着安寻雀跃着往车边小跑,撞见了正好赶到的代驾,一脸茫然地看着她们:“那个……是你们叫的代驾吗?”
安寻敲打一下女孩的肩膀,女孩才收敛着把她放下来,递过车钥匙:“嗯,是……”
司机尴尬地笑了笑,眼里分明在说:嗯,喝大了,可以理解。
后座上,姜亦恩伸手揭了揭安寻的外套,往里看了看:“安姐姐,这是我小时候看过的那套礼服吗?”
安寻颔首:“嗯,就穿过那一次,还好一直保存着。都小了一圈了,我的体重成年后就没怎么浮动过,肯定是跟着你这个小吃货天天吃,都胖了。”
姜亦恩低了低眼,目光落在起伏的胸口。她不记得从前是什么样子里,不过现在看上去,好像确实有些束缚。
一抹春柔随着呼吸起落,像随时都要绽放。
她忍不住吞咽一口:“嗯……衣服是有点小了……”
安寻无意间看到女孩的眼神,面红耳赤地拉了拉外套,无措地扫了眼驾驶座的外人,对着女孩低骂一声:“姜亦恩!”
姜亦恩可怜巴巴收回了目光,软糯糯地搂着安寻的手晃了晃,用眼神无声地撒了个娇。
安寻无力抵抗,也只好搂回她的女孩,在耳边轻柔安抚:“乖,回家再看。”
作者有话要说: 代驾:如果我有罪,请拿法律制裁我。
第110章
刚进电梯, 姜亦恩就软呼呼贴了上来,明明没喝多少酒,却故意松散着醉意哼哼唧唧地往安寻颈窝里钻,像只等待青睐的小猫:“月亮, 你好香呀……”
“小恩, 就快到家了。”
安寻故意冷淡了语气, 想提醒她不要那么着急。却是背靠着电梯扶手,无能为力地放任着女孩, 任由那鼻梁鼻尖在她脆弱的耳垂脖颈间来回轻点柔蹭, 煎熬地看着电梯一点点上升, 身体紧绷着不敢松懈,生怕多呼一口气就会土崩瓦解。
哪知道下一秒, 电梯就突然顿在了九楼和十楼之间,里头的照明灯灭了,一瞬间伸手不见五指。
“怎么了?电梯坏了吗?”姜亦恩背过身, 什么也看不见。
“没事,可能是电路故障。”安寻打开了手机电筒照明,冷静地按响了警铃,和物业联系。
工作人员回馈说下午就收到过业主反映电梯运作不正常,正在检修,在门口贴了告示,两人显然是忽视了。好在问题不大, 预计十分钟后就能恢复正常运行。
刚决定要耐心等待,手机电筒也灭了,姜亦恩的手机同样耗完了最后一丝电量,无奈电梯里只剩下昏漆一片。
“早知道在车里的时候就充会儿电了……”安寻轻叹一声,言语间还在些许自责, 确实没想到会被困在电梯里。
姜亦恩抿了抿唇,往安寻身边挪了两步:“安姐姐,别怕,就十分钟而已,还没到十二楼,这个高度就算掉下去也摔不死的,对吧?”,话没说完,手就已经摸上了身后的栏杆。
安寻听着女孩的语调,也能想象到她紧张兮兮的神情,不由得觉得可爱,顺手把她掳进了大衣里。
姜亦恩踉跄两步,后背落入了安寻怀里,寂静里,耳边的呼吸声清晰温和,大衣柔软的毛绒扶风而动,在她脖颈边挠得心乱如麻。
一想到此刻是被她的月亮搂着,第一次感受到真实的美好是可以超越梦境的。毕竟她在梦里,都不曾感受过月亮此刻这般的温度。
安寻在耳边柔声哄她:“电梯一般情况下是不会极速下降的,在检修的话,应该人为断电,很快就会恢复的,别担心。”
“这样啊!那我就放心了!嘿嘿……”姜亦恩松了一口气,嘿嘿傻乐了两声,而后反应了一下,又觉得不好意思,嘟囔了两声:“我不怕,我是怕你怕……”
安寻忍俊不禁,侧脸轻笑一声,点了点头顺了女孩的意思:“嗯,我知道。”
姜亦恩面红耳赤。
“对了,纪小瑜送了我个小夜灯呢!我看看不插电能不能亮。”
她转移话题,低头翻了翻手里的礼盒,把小夜灯拿了出来,灯罩底座下有一个开关,打开以后,白色的底座亮起暖橘色的灯,把电梯里照得微微亮。
从侧后方,安寻正好能看见女孩纤柔的睫毛,被小夜灯照得如星辰闪烁,心里也不由得吹过一阵暖风,漾起甜蜜的悸动。
“这个小海豚怎么不亮?”姜亦恩疑惑不解,本来以为发光源应该是小海豚,没想到是灯罩的底座,摆弄一番,才发现灯罩可以打开,小海豚可以独立拿出来:“这里还有一个开关诶……”
一按下开关,那小海豚忽然就发出了震动的声音,在狭小的电梯里如雷贯耳,她握在手了心里,呆滞了几秒。
这几秒,她感受到耳边的呼吸也凝固了,环在腰间的手臂先紧了紧,而后又不知所措的松开几分,后背和胸口的贴合间,只隔了薄薄的礼服布料,她能清晰的感受到安寻的凹凸有致。
纪小瑜果然还是那个纪小瑜!
“这这这……怎么关啊……”她慌里慌张地转过身求助,再按了两下按钮,结果也只是调换了两个频率。
安寻把那小海豚夺了过来,长按了几秒才关掉。沉默片刻后,她温声斥责:“这个纪小瑜,真得好好说说她才行。”
姜亦恩眼睛还盯着小海豚,只觉得新奇,藏不住笑意,还跟着应和:“就是说啊!都把单纯可爱的宝贝恩带坏了!”
安寻借着底座的暖光,看着那得了便宜卖乖的笑容,又羞又恼地点了点她的脑门:“还笑!没收了。”,她紧握着小海豚,往身后藏了藏,不想让女孩再多看一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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