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连赢也跟着吼起来,“她还告诉我们那些嗓门儿大的不用怕!有理不在声高!喊回去就得了!”
“你!”
“行了行了,你们爷俩,都少说两句。几个月才见一次,见面就吵。”老太太说,“小赢,帮奶奶把东西抬进去。你爸腰伤了,使不上力。”
连赢深呼吸好几次,才把语气放平:“说好了啊奶奶,我是心疼你跟我爷才抬的。我要不抬你俩肯定不会让他抬。至于他?爱伤不伤!”
说完狠狠瞪了父亲一眼,几个大步走到车后备厢处,左手提两袋大米,右手提两桶油。他仗着身体好,提起来就往屋里走,瞅架势跟一头气冲冲的小野牛似的。他把东西送到厨房也就一眨眼功夫,出来又把他爷爷奶奶手里的东西拿走送进去。这期间他再也没看他老子。
老太太说:“还有月饼呢,小赢你要不要先吃两块?我看有你最喜欢的玫瑰花馅。”
连赢想都不想地说:“他拿的我才不吃。走了爷爷奶奶,晚上我晚点儿回来。”
连城又要说什么,老太太忙按住他:“走了就走了。孩子都大了,有自己想法了。你还能把他逮回来再吵一架?”
连城眉头紧蹙:“这驴脾气,也不知道像谁。”
老爷子想都不想地接了句:“像谁?癞□□没毛,随根儿呗。”
老太太指老爷子:“对,都像你这老癞□□。”
老爷子:“那可不一定。癞□□他妈也没毛。”
老太太、连城:“……”
*
连赢出了小区之后也没急着上车。他的表情跟谁欠了他千八百万似的,吓得旁边一小孩儿见了他都躲着走。连赢自己没感觉,走了一会儿之后无意识地摸了摸脖子,摸到一根细细的K金链条,把它取出来看了看。
链条下面是一只同材质K金做的小猪牌,猪的正面刻着个笑眼弯弯的小猪,而肚子上则是一个约摸四五岁大的小孩子的照片。照片用极精细的工艺刻在上面,其背面是“连赢”两个字,以及他的出生日期。
连赢摸着这东西,心情逐渐平静下来,联系了一个人。
“丽姨,是我,连赢。”连赢靠在一棵大树上,“之前跟您说过的药品方面的资料,我今天想要,您时间方便吗?方便的话我过去。”
“行,你过来吧,正好我在家。”周丽丽看了下时间,“大约两个半小时空闲,够吗?”
“够的。”
连赢去买了些水果,登门的时候是大约二十五分钟以后。周丽丽跟她的丈夫李优默都在。她家还有个上初中的儿子,去外面补课去了。
“你说你,来就来还带什么东西。”周丽丽给连赢拿了双拖鞋,“中午吃饭了没?”
“吃过了。李叔好。”连赢跟客厅里的男主人打招呼。
“好。你这小子好些日子没来了,又长高好多。”李优默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这两口子一看就是知识分子型的。两口子都戴眼镜,都瘦,气质也稳,看着就像搞学问的。
“李叔您也是越来越精神。您和我丽姨这明显是二十年的夫妻情似新婚。我往这一站就闻到狗粮味。”
“嘿你小子,嘴还这么贫。”李优默笑说,“听你丽姨说你准备做个智能药盒?”
“嗯。所以这不是来麻烦你们了么。”连赢也跟着笑笑,“我需要目前上市的所有药品相关资料,越全越好。”
“连赢你来看看。”周丽丽拿了个平板电脑过来说,“我都给你整理过了。目前我们国内的药物种类大概有一万多种,市面上的药品超过二十万种。名字,上市时间,还有其他详细信息,这里都有。”
“进口的有么?”
“有。只要是国内允许售卖的都有。看,上面有分类。西药、中药、中成药。其下又分解热、止痛、消炎、伤寒、胃病、心脏病、呼吸道疾病等等等,你慢慢研究去吧。这个信息量可特别大。”
连赢一看确实,密密麻麻的文字,内容很详尽,他想要的上面都有。包括哪些药物一同使用会出现哪些问题等,这些都是他想要的资料。
连赢还看到一些他认识的,或他不认识的外文。其中有一些不久前见过,但他当时不知道什么意思。
出于好奇,他试着在进口胃药分类里找了找。这一类里的药物不算很多,按理说应该比较好找,但他看到头也没发现尚云熙吃的那种。
“丽姨,我之前看到我一同学吃胃药,味道特别大,上面还有‘舒缓神经’几个字。那上面有一些外语但我看不懂。”连赢调出画板,按着记忆写下来,“好像是这样写的,您知道这种药么?”
“这我不知道,去问问你李叔。他在神经科,他可能见过。”
李优默看完之后觉得有些熟悉,但不是很确定,便说:“你等等,我问问负责进口药物的同学。”
没多久,另一头的信息就回了过来,李优默看完直接把同学发给他的图片给连赢看:“是这个么?”
连赢一看颜色和文字布局都一样,忙点头:“对对,就是这个。”
李优默皱眉说:“这不是胃药。这是缓解精神紧张跟焦虑用的药,一般是精神科或者是心理医生才会开的,你同学吃这个?”
连赢:“……”
第24章
连赢都不知道怎么回家的。
本来拿完药品资料之后还想去一趟电竞馆,把三连杀复活。可得知尚云熙居然真的有精神疾病,他突然就了没那个兴致了。这就好像你正准备去打一个人,却发现那人是个精神病,打了不仅没有成就感还很可能让自己显得特别LOW。又好像你正想吃一块排骨,有人却把骨头剔了专门给你送到嘴边。吃还是能吃的,但就是不如自己啃着来得香,所以反而提不起兴趣了。
其实像他们这个年纪的孩子,又是在重点高中,学习压力大,学生们可能多少都会有些焦虑。他上高一那会儿就知道有一个高二的学长上一半就因为抑郁症休学了。但像尚云熙这样继续上学并且吃着药的,他还是第一次遇到。
鬼使神差的,连赢想到了那句话——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给我夹菜。
不过是夹个菜而已,说出来却带着一丝小孩子般的欣喜,还有得到什么稀世珍宝似的那种珍惜和小心翼翼。所以这以往过的得是什么鬼日子?
他五岁时母亲意外身亡,父亲直接把他丢给了爷爷奶奶抚养。从那时起他就被迫在爷爷奶奶膝下长大。那时他觉得全世界最惨最可怜的就是他,每天都见不到爸爸妈妈,只有一对老头老太太围着他转。
可爷爷奶奶对他其实很好。印象中,每次吃什么东西爷爷奶奶总会把最好的都留给他,对他的关心和爱护也一点都不少,生怕他哪里受委曲了。从小到大唯一让他不满的,大概只有他爸,他妈一走就不怎么管他了。
可即便如此,也没像尚云熙爸爸那样,让父子俩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
至于他妈妈,虽然陪伴他的时间很短,但她在的时候一直把他当宝贝一样,对他好得不得了。他那时虽然不大,但他有印象。她每周再忙也总是会抽出一天的时间来好好陪他。她会亲自带他做手工,还去外面带他捕虫、了解大自然,还会做他最喜欢吃的清蒸多宝鱼。
他每年过生日,她都会亲自给他订做一件礼物。他四岁那年的礼物便是脖子上挂了十多年的小金猪。
也是她留给他的最后一件。
他觉得这世上最爱孩子的,应该就是母亲。所以他想不出一个恨孩子的母亲是什么样的。或许尚云熙他妈本身就有病?所以儿子也有病。不是说有些精神病是遗传的么?
连赢无意识把小猪牌叼在嘴里,天马行空。结果抬头一看,已经到了家门口。连所长已经回去了,他爷爷奶奶正坐在客厅里边喝茶边聊什么。他一进屋,老两口止住话头,奶奶说:“今儿怎么回来这么早?吃饭了没?”
“没吃呢奶奶。有吃的么?我饿了。”早上吃得太早,中午也吃得早,所以这会儿他是真的饿得前心贴后背了。长身体的时候饿一顿也伤不起。
“去洗洗手。下午做的牛肉胡萝卜蒸饺给你留了一盘。本来要给你当夜宵的。”
“难得你居然能从电竞馆回来这么早。”老爷子说,“没钱了?”
“哪啊。学校安排了竞赛,有事要做,就没出去玩儿。刚才去丽姨家取点资料。”连赢说,“不过爷爷您要是打算给我点零用钱,那我也是不介意的!”
“去去去,臭小子,你爷我还得跟你奶奶伸手呢。我工资卡都在她那儿。”
“那您还问我是不是没钱了干嘛啊?!”
“我这不是,”老爷子连忙压低声,作贼似的瞅了一眼厨房,然后对孙子耳语说,“我这不是寻思你跟你奶奶要零花钱好要,让你多要点分我一份儿么!”
“嘿您可真行!上月二十号我奶不才给我俩发了零用钱么。这才五号您就用完了?!您干嘛了啊?”
“我办公室里不是有套紫砂茶具么。壶让我不小心给打碎了。我那壶多好啊,都好多年了,扔了可太可惜了,我就找人去用金缮工艺修复了一下。嘿,好家伙,要六千。”
“没那么贵吧?修个壶而已。而且这事您找我奶要钱我奶肯定不会不给的。”
“这要是别的壶,你奶肯定给我报销,可这壶是我一小师妹送的。你奶奶她不待见,她才不会给呢。”
连赢:“……”
老太太端着蒸饺出来:“你俩在那儿嘀嘀咕咕说什么呢?小赢快来吃。别听你爷在那儿叨叨。他肯定跟你说那紫砂茶具的事是吧?”
连赢:“嗯。”
老太太:“别理他。你说紫砂壶打了就修紫砂壶呗。好家伙,看金缮工艺修复过的壶更好看,他把那配套的六个杯子跟六个盘子也给打了,你说这不是存心败家么!”
连赢:“……”怪不得那么贵!
老爷子“咳”一声抖开报纸,明显心虚。
连赢边吃饺子边乐,吃完之后回到卧室,想想又给他爷偷偷转了两千块钱,还发了条信息:爷,我也没多少了。您先能修几件修几件吧,剩下的咱们下个月再慢慢修。
老爷子想都不想地回:“还是我大孙子最好!改天去爷爷办公室喝茶!”
连赢:“……”果然是他爷,一点儿都不会跟他客气!
把手表摘下来放好,连赢把作业先全部弄完了,然后开始折腾从周丽丽那儿考来的那些资料。这东西确实就像何若星说的,听起来简单,要做的事情却很多。尤其是与健康和生命相关的,更是马虎不得。但如果只是以几种药品作为例子来做,那也没什么意义。做就做到最好,这是他的原则。
他把所有数据全部导进要用的程序里,做了些初步的尝试。既然尚云熙想要加入游戏奖罚制,那他有一些想法就要做出相应的变动。比如他之前想的是到了吃药时间,智能小药盒就能出声提醒主人要吃药,要吃哪些,并主动拿出来。饭前要吃的则要先行提问,确定没吃饭才可以拿。但现在不能这样了,或许药前还应该有一些其他互动。
连赢把自己的一些构思整理出来,又动笔大致画了画药盒的外观。等忙完这些一看,都过一点了。他赶紧洗洗钻进被窝里。
虽然再进游戏面对尚云熙的心情有些复杂,但总不能不睡觉不是?
这次居然是在书房醒来的。他来之前无为正在研磨。至于随意,出去开门去了,有人敲门。
没多久,屋外传来脚步声,接着一个身高跟随意差不多,穿一身天青色广袖长袍的乐师与随意一同走了进来。
这人手上拿着一把玉-箫,头戴蓝宝石冠,腰间仅是玉佩就挂了足足四个。不能挂五个那绝对是因为一个人最多只能佩戴四个玉佩。这通身的纨绔气质,连赢印象里就一个人——刘健!游戏里叫简七公子。
刘健居然也知道尚云熙的小号?是听外面的人说的还是本来就知道?如果本来就知道那这两人关系肯定不一般。
“嘿你还别说,家里多个人是不大一样。”刘健四下打量着说,“你在主城的府邸那叫一个冷冰冰。可这一进来,居然还有花有鱼。这花的颜色应该不是你选的吧?看着就很温暖。”
“嗯,都是他选的。”随意面无表情,说话的语调却能听出来心情不错,“无为,去沏壶茶吧。再给简七公子来些点心。”
“好的。”连赢转身走向厨房,心里骂了句你们两个狗东西!敢让我伺候,也不怕吃完拉肚子。
“真的好听话啊。”刘健说,“以前去你府上连杯白水都喝不上,这居然还能有茶喝。”
“你也可以弄一个。”
“我?还是算了。我不像你无欲无求,对什么都能说断就断。你没听说六班有个男生因为沉迷游戏降一级么?马上就要定向分班考试了,最近我也不打算常玩。等我弄了新宅子每天上个三五十分钟,把宅子装修装修,缓解学习压力就行。”
“嗯。”
随意刚点头没多久,那边连赢就到了厨房了。
连赢也不知道哪个是茶叶。他在厨房里找了找,翻出一罐,发现里面装的东西绿绿的,味道闻着也挺香,瞅着挺像茶叶,他就抓一把用开水泡上了,还拿了些糕点。
刘健见无为真的端茶点进来,笑说:“谢谢无为。”
连赢在三个杯子里均倒上茶水:“简七公子客气了。”
随意:“简七公子是我表弟,不用拘谨。”
连赢:“好的。”原来是表弟!
刘健说:“那你以后就准备这么带他一直升级?大号不玩了?”
随意说:“你不也是好多天没上线么?今天怎么来了?”
刘健“嗨”一声:“我这不是担心连赢过来杀你么。你把他捅了,他肯定不能善罢甘休。我还寻思他这周肯定能上呢,没曾想他居然没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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