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黎国、赵国和郑国这次来会盟,纯粹是为了捡瓜落。郑国并不太强大,所以二皇子总是喜欢各种套近乎,扩充自己的人脉。
这次赵国来参加会盟的使臣,是他们的太子殿下。赵太子听说郑国二皇子来了,还带来了美酒和美人,当下很是欢心,便叫人进来了,大家一起畅饮起来。
他们喝的很是愉快,一直喝到了眼下的时辰。因着赵国的营帐距离郑国有些个远,所以刚才那一声从二皇子营帐内传出的大吼,根本没能传到赵国营地去。
而赵国人虽然得到了一些消息,可他们太子正在宴客,说了不让别人打搅,也就没有贸然去禀报。
如此一来,二皇子全不知道“自己失踪”的事情,喝的满意了,被宫女搀扶着,这才从赵国那边回来了。
“莫不是……”二皇子酒醒的差不多了,道:“莫不是有人想要整治我?当真太可恶了!”
二皇子非常气愤,道:“愣着干什么!快给孤收拾一个新的营帐,这帐子里乱七八糟的,怎么住人?”
“是是,小臣这就去。”侍从连忙道。
大半夜的,众人全都被惊动了,不过也没有久留,很快的就被送客回了各自的营地去。
二皇子毫发未伤,郑国人都是松了口气。他们营地里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说出去也是丢人的事,毕竟有人在他们营地来去自如,说明他们的守卫不过硬。
二皇子大发雷霆,觉得自己丢不起这个人,所以急匆匆将其他国家的人都送走了。
黎洛走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几个郑国的宫人,满脸都是为难的模样。他们手里提着一个布袋,里面装了东西,不过从外面看不出来,大约一个棍子状的。
几个宫人面色惨白,道:“这……这要扔到什么地方去?”
“我……我也不知道啊。反正二皇子说要处理掉就好。”另一个宫人道。
黎洛一瞧,立刻走了过去,说:“你们在处理什么东西?”
几个宫人虽然不认识黎洛,但是看黎洛的穿着就知道他是国君,连忙跪下来请安。
那几个宫人手里提着布袋,里面居然是那条断掉的手臂。
二皇子屋里出现了断臂,不知道是谁的,二皇子觉得晦气的厉害,所以让人直接丢掉。
宫人们得到这么一个棘手的任务,都不知道应该丢在哪里,想着干脆找个偏僻的地方,挖个土坑埋了算了。
谢长缨见黎洛在这边停留,也跟着走了过来,就见黎洛两眼放光的盯着那个布袋,仿佛布袋里装的是什么山珍海味,他都要流口水了。
果然就听黎洛说:“不如把这个给我罢,我来帮你们处理掉。”
“这……”宫人们傻眼了。
薛国的皇帝要一条断臂做什么用?
但是对方可是薛国的皇帝啊,他们不过几个宫人,也不敢违逆,生怕被砍了脑袋,只得将布袋交给了黎洛。谢长缨在旁边看的一阵头疼,有点想要出言阻止,不过又觉得众目睽睽之下,自己以大谢皇帝的身份出言阻止,好像不太妥当。
宋凭栏跟在黎洛身边,也是眼皮一跳,低声道:“陛下您这是……”
“哎呀还挺沉的。”黎洛拎着那个布袋,布袋不只是挺沉的,而且还挺长的,黎洛感觉自己拎着都要拖地。
他干脆笑眯眯的转身,将布袋递到了宋凭栏的面前,说:“摄政王,麻烦你帮朕拿一下,摄政王个子高,不怕拖地。”
宋凭栏:“……”
布袋里可是一条断掉的胳膊,宋凭栏一点也不想帮黎洛拿着。不过这会儿宋凭栏还在想着如何讨好黎洛,所以……
宋凭栏脸色变了变,终于硬着头皮笑了笑,说:“好……”
“真是麻烦摄政王了,带回去先储藏好。”黎洛说。
宋凭栏又干笑了一声,说:“好……”
谢长缨知道,黎洛一定是老毛病犯了。今天晚上的事情,的确有些匪夷所思,所以黎洛一定又被引起了好奇心,想要一探究竟,这才会将断臂给要过来带走,以方便后续的调查。
谢长缨摇了摇头,没有走过去,带着谢国的人转身往谢国的营地而去,看起来是要回去休息了。
只是谢长缨才回了他的营帐,便换了一身白色的衣衫,然后撩开帐帘子,急匆匆又要出门。
“陛下!”
营帐外面居然有人,是厉无争。
厉无争满脸的恨铁不成钢,说:“我一猜陛下您就是要逃跑!”
谢长缨很淡然,道:“帮朕守着,朕一早就回来。”
厉无争道:“现在距离天亮也没有多久了,陛下何苦这般来来回回的折腾呢?”
谢长缨淡淡的说:“没多长时辰了,你还浪费朕的时间?”
厉无争:“……”
谢长缨要去再找黎洛,没时间与厉无争多说,急匆匆还是走了。
他到了黎洛营帐外面的时候,本来想要直接进去。不过动作却一顿,黎洛的营帐里竟然有声音,还有人在黎洛屋里。
谢长缨脸色有点黑,第一个想到的肯定是宋凭栏那块狗皮膏药,不过仔细一听,他居然猜错了。
是一个陌生的声音。
那陌生的声音很温柔,说话不徐不缓的,莫名叫人听了心情舒畅。
那人道:“陛下,下官是奉命前来为陛下诊脉的。”
“原来是薛彦叫你来的啊?”黎洛的声音说。
谢长缨太熟悉黎洛了,虽然他没有看到黎洛此时此刻的表情,但是光听声音,他就能听出来,黎洛这会儿心情不错。
至于黎洛为什么心情不错,谢长缨也不需要猜,肯定是因着此时和黎洛说话的那名医官……
长得不错。
没错,谢长缨想着想着,脸色都青了,黎洛每次见到长相好看的人,说话都是笑眯眯的。
原来在黎洛营帐内的人是一名医官,就是之前薛彦碰到的那个。薛彦觉得他的医术还挺厉害的,所以特意让他去给黎洛诊脉。
黎洛中了毒,虽然很多大夫束手无策,但是万一就有人能治疗黎洛呢?薛彦是抱着侥幸心里的。
医官道:“请陛下伸出手来。”
“好啊。”黎洛笑眯眯的将手递过去。
医官很专注的给他诊了脉,似乎一下子便发现了黎洛的问题,面色有些复杂。
黎洛倒是坦然,还是满脸笑容,打量了医官好几眼,忽然说:“你叫什么名字呀?”
医官回话道:“下官赵双溪。”
“咦?”黎洛一听,眼睛突然睁大了,说:“赵双溪?”
赵双溪微笑说:“是。”
黎洛说:“真奇怪,你的名字很耳熟啊。”
赵双溪这个名字的确很耳熟,只是黎洛并没有见过赵双溪本人。之前他们之所以可以混入吴家山庄,还是因为有人卖了他们一张请柬。
而卖给谢长缨请柬的那位公子就姓赵,而且名字就叫做赵双溪。
“这么巧……?”黎洛低语了一声,道:“你以前可曾经做过商人?”
赵双溪还在给黎洛诊脉,道:“回陛下的话,下官一直跟随汪大人学医,不曾经商。”
“这样啊,”黎洛道:“我倒是听说过一个和你同名同姓之人。”
赵双溪道:“那当真是缘分了,只是下官至今还未见过与自己同名同姓之人。”
“哐当——”
夜风有些大,一股寒风吹来,营帐的窗子都被刮得框框作响起来。
黎洛看了一眼窗口的方向,这才对赵双溪,道:“今天太晚了,朕已经累了,不如明日你再来给朕诊脉啊。”
赵双溪顺从的道:“是,陛下。”
黎洛站起来,亲自将赵双溪送到了门口,还对着他摆了摆手作别。
随即黎洛看着赵双溪走远,这才将帐帘子放下来。
黎洛放下帐帘子,还没能回身,便被人从背后给搂住了。下一刻黎洛感觉有人捏住了他的下颚,桎梏住了他的动作,狠狠的吻住了他的嘴唇,根本不叫他挣扎。
其实黎洛也不想挣扎,还非常的配合,只是两个人吻着吻着,黎洛实在是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还笑?”
原来偷袭黎洛的人便是谢长缨了。
谢长缨面无表情的盯着怀里的黎洛,说:“知道我来了,还敢与别人动手动脚的。”
黎洛说:“冤枉死了,什么动手动脚啊。那是医官,他不摸我的手,怎么能诊脉呢?”
他这么一说,谢长缨脸跟黑了,什么正经事情从黎洛嘴里说出来,都莫名的感觉不正经了。
刚才窗户发出“哐”的一声,其实根本不是寒风作祟,而是谢长缨敲了窗户一下,就是想叫黎洛赶紧把赵双溪给赶走。
谢长缨皱眉说:“那个医官叫赵双溪?这也太巧合了,我看他不是什么好人。”
“哎呀皮卡丘,你被醋腌过了吗?”黎洛道:“味道也太酸了。我刚才没尝出来,再让我尝尝酸不酸!”
黎洛勾住谢长缨的颈子,主动的亲了他一下,笑着说:“还真是酸的,太酸了,不好吃啊。”
“又皮?”谢长缨忽然将黎洛打横抱了起来,走进里间去道:“看来要给你一个教训。”
他们方才走到里间,就听“咕噜噜”的声音,是谢长缨一个没留神,踢到了什么。那东西圆筒形状,直接滚了起来。
黎洛低头去看,道:“怎么有个画轴啊。”
谢长缨也低头去看,还真是个画轴,掉在地上。
谢长缨将黎洛放下,黎洛立刻跑过去将画轴捡了起来。
“小心。”谢长缨没有让黎洛打开画轴,生怕里面有诈。
之前他们离开营帐的时候,地上绝对没有画轴。刚才回来的时候,黎洛也确定,地上也没有什么画轴。
可是现在……
画轴好像凭空出现的一样。
黎洛眨了眨眼睛,若有所思的说:“难不成是那个赵双溪不小心‘落下’的?”
说是不小心落下的,但是画轴如此之大,这是要多不小心才会落下?
况且这么大的画轴,怎么会有人随身携带呢?实在是不方便。
而画轴凭空出现,这屋里除了赵双溪来过之外,便没有其他不速之客。
谢长缨在画轴上摸了摸,确保里面没有暗器,这才缓慢的一点点打开。
的确是个画轴,而且是个普通的画轴,并没有暗器或者藏、毒。只是当画轴打开之后,黎洛和谢长缨都是满脸惊讶的表情。
“这画里的人……”
黎洛满脸惊讶的盯着画中之人,竟是有点不知道怎么开口。
谢长缨道:“你认识画中之人?”
黎洛何止认识这画里的人,简直再熟悉不过了。黎洛穿越过很多次,总是变成莫名奇妙的人,黎洛差点忘了自己原本长成什么模样。
此时此刻,黎洛看着这幅画,就感觉像是在照镜子一般。
黎洛没有回答,惊讶的抬头去看谢长缨,说:“难不成你也认识画中之人?”
谢长缨的表现不同寻常,一看就是识得画像之人的模样。
谢长缨并无保留,道:“当然认识,他是幼时教我读书写字的师父。但是……很早便过世了。”
第63章 一颗,脑袋
“你……师父?”黎洛惊讶的眨了眨眼睛,说:“还已经过世了?”
谢长缨提起这件事情来,似乎有些许的失落,道:“是啊,在我还很小的时候便过世了。那个时候……”
谢长缨有个教他武功的师父,便是四时山庄的老庄主。他曾经在四时山庄里住过一段时间,这个黎洛是知道的。
其实谢长缨还有个教他读书写字的师父,便是画中之人了。
那个时候谢长缨还很小,还是皇子并不是王爷,皇帝乃是谢长缨的父亲。
谢长缨体弱多病,并不适合继承大统,尤其和兄长相差的年纪巨大,根本无法与兄长争位。皇上因为谢长缨体弱,所以有些不喜欢他,平日里多半是忽略他的。
说起来谢长缨曾经的处境,和小太子谢棠有几分相似,只是谢长缨恐怕比谢棠还要可怜一些,他甚至不是太子,只是一个皇子罢了。
小时候的谢长缨性格有些孤僻阴沉,他可以一整天不说一句话,甚至好几个天不说一句话。因为谢长缨觉得,自己没有说话的必要,他不想和身边那些人说话。
后来皇上给谢长缨指派了一个教他读书写字的师父,在谢长缨的形象中,师父是一个很温和的人,是曾经那段时间对他最好的人。
“可惜,”谢长缨摇了摇头,说:“他很快就‘离开’了,我等了他好些天,每天都等着他来,但是他再没出现过,不辞而别了。后来我才听说,师父莫名其妙的过世了,至于是什么缘故,我不知道……”
那时谢长缨太小了,他查不到原因,也没人会跟他一个孩子说这种事情。
等谢长缨大了一些,他想要再查起师父的死因,可是毫无线索,毕竟已经过去太多年,什么蛛丝马迹也是没有的。
黎洛听着谢长缨的叙述,莫名心口有点酸溜溜的。刚才他还说谢长缨是被醋腌过的,结果现在被腌过的人反而成了黎洛。
黎洛酸溜溜的说:“看来你很喜欢你这个师父啊。”
这可是头一个对谢长缨好的人,谢长缨对他的父亲没有太多感情,至于母亲……他又没有太多的印象,所以回忆之中,占比最大的人便是这画中之人了。
谢长缨哪里听不出黎洛那酸酸的口气,道:“怎么了?难道吃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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