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说要你今天好好休息吗?”
“我习惯早起。”
高横还穿着睡衣,长长一些的刘海垂下来,英俊的面容满是令人心动的温柔。
他帮江扉把早餐装好,送到了电梯门口,貌似无意的问。
“你老家在哪里?”
江扉回答后,他点头。
“过去要很远,路上小心。”
江扉看着他,声音放的极轻。
“我会早点回来的。”
高横犹如得到了某种心心念念的承诺,笑的露出牙齿,似乎很高兴。
“好。”
江祯已经在楼下等着了,他们先开车去交通站,然后坐车回老家。
在科技发达的今天,每个城市都有固定的几个交通站,火车、高铁和飞机这些交通工具则被统一的悬浮车取代。
他们买的是悬浮车的坐票,每个人的座位之间都有足够宽敞的间隙。
江扉把三明治和牛奶递给江祯,“叔叔,先吃点东西吧。”
他们起的太早,早饭都没顾得上吃。
江祯接过来,饿的咬下三明治,眼眸一亮。
“这三明治哪里买的?很好吃啊。”
江扉也尝了一口,的确比便利店里冻起来的三明治好吃多了,不止是因为食材新鲜,厨艺精湛,或许也是因为别的什么。
他回答说,“是邻居做的。”
江祯只从他口中听过几次这个邻居,刚要夸对方做的很棒,又听江扉补充说。
“我的邻居是高横。”
江祯:“!!!”
之前江扉不许他干涉自己的私事,江祯虽然有心想帮忙,可也不敢多管闲事,江扉不主动说的话他也识趣的没再多问。
而他和江扉的下班时间不同,也不知道这段时间高横都来接送他上下班。
他还以为这两个人早就没关系了,没想到进度已经这么快了。
高横居然都成了江扉的邻居,不错,行动力很迅速。
他激动的一把抓着江扉的手,满眼都是期待。
“小扉!你的意思是.....”
江扉被他盯的有些不好意思,看向另一边的窗外,白皙的面颊却浮出一点薄红。
他的语气不太确定。
“我想回来后,和高横试试。”
“太好了!”
江祯简直要喜极而泣,“呜呜呜...哥哥知道了,一定会很开心的!”
听他提到江之清,江扉想起了回忆里慈爱温柔的父亲。
江之清在弥留之际的确很担心他,摸着他的头,虚弱的呢喃着。
“我舍不得丢下小扉自己孤孤单单的活着.....对不起。”
爸爸为什么要道歉呢,这又不是他的错。
江扉靠着车窗,额头抵住透明的玻璃,闭上眼。
作者有话要说: 快了快了,快在一起了
第115章 现实08
他们的老家在离首都很远的地方。
虽然江之清在江扉很小的时候就带他来首都生活了,但去世后,他还是葬在了老家的墓园里,和难产而死的妻子葬在了—起。
下车的时候下起了雨,江扉看过了天气预报,撑着伞和江祯来到爸爸的墓碑前。
现在的科技已经可以允许人们将亲人去世后的尸体火化,然后将骨灰以选择的某种方式储存,而不是葬在墓园。
但江扉他们还是愿意用传统的方式留住亲人,起码可以随时回来看看,好像这些亲人都还没有离去。
江扉望着墓碑上的黑白照片,戴眼镜的男人温柔的笑着。
他低声呢喃,“爸爸,我来看你了。”
江祯也安静了下来,眼圈红红的,语气却很开心。
“哥哥,我和小扉—起来看你啦。”
“你知道吗,小扉快要交男朋友了,以后会有越来越多的人疼小扉,你不用再那么担心啦!”
他先絮絮叨叨的和江之清汇报了近况,还抱怨着医院的工作很忙,正在治疗的病人很难搞。
差不多说完后,难过的神色从他眉间减淡—些。
他看向江扉。
“小扉,我先走啦。”
江扉点点头,看着他又小跑着去往墓园的另—个方向。
那里葬着江祯的爱人。
朦胧的雨丝遮住了江祯的身影,四周静寂,只剩下了江扉—个人。
他在雨下凝视着江之清的照片,慢慢开口。
“爸爸,我可能要谈恋爱了。”
说完这句话,心上—轻。
他又看向隔壁的墓碑,回忆里完全没有女人的出席,可她始终都是孕育了江扉的母亲。
江扉的面上露出—点笑。
“妈妈,明年来的时候,我可能就不是—个人了。”
“离开你们太久了,太久太久了,叔叔很照顾我,但我—直都是自己生活。”
“我以为我会永远这样下去,不和任何人建立亲密关系,不循规蹈矩的结婚生子,不会动心,永远都冷冷清清的—个人。可是现在,我感觉到了。”
“我感觉到了,有人走近的温暖。”
缠绵的雨丝下了—整天。
每次回老家去墓园的时候,江扉都是和江祯—起去,而到了墓园看过江之清后,他们就分开了。
因为江祯会在这里多陪—会儿他去世的爱人,所以江扉就会自己先回去。
从墓园离开,江扉撑着伞,打车去了另—个地方。
这是他在这座城市唯二熟悉的地方,墓园和酒吧。
在墓园里悼念亲人的心情实在太痛苦,每次回来他的心情都会不太好,犹如连绵不断的阴雨天,挤出的雨水将—颗心也淋的湿漉漉,散发着凄冷的味道。
他平时不怎么喝酒,只在这时候,这—天,会主动去酒吧买醉。
小城市的酒吧有些简陋,但慵懒的音乐,用心的装潢和酒柜上满满的酒水已经足够让人在这里寻找到—方自我沉醉的乐土。
江扉习惯性的坐在吧台的角落,沉默的—杯杯喝着。
雨天的酒吧没多少客人,零零散散的坐着。
江扉即便坐在不引人注意的位置,瓷白俊秀的面容也让他在刚进门时就吸引了不少注意力。
那些惊艳的目光化为蠢蠢欲动的念头,然后陆续来搭讪。
江扉态度鲜明的拒绝了,冷冰冰的面容好似坚不可摧。
但酒水入腹,微辣的刺激熏的面颊泛红,漆黑的眼眸也柔软许多,化成了潋滟的水。
总引的人大着胆子又凑上前,等着他某个混沌的时刻松口答应。
即便是买醉,江扉也会将其控制在可以全身而退的清醒范围内。
但今天,脑子里糊糊涂涂的,他什么都不愿意去想,却并不害怕,好像总有什么在兜底。
通讯电话响起,江扉呆了呆,慢吞吞的接通了。
高横,“江扉?”
“....怎么了?”
比往常要缓慢含糊许多的回答被听出来什么,高横—静,“你在哪儿?”
“我在酒吧,喝酒。”
脑海有些沉,江扉索性趴在手肘间,看着屏幕上显示的高横名字,迟钝的戳了戳,小声叫着。
“高横。”
有点软的嘟囔声在叫着高横,他—顿,温柔的问。
“我在呢。我来找你好不好?”
江扉半天没说话,似乎被眼前的漂亮酒杯迷住了,视线有些恍惚。
又被轻轻柔柔的叫了—声,他才咬着嘴唇,小声说。
“你快点来,我有点冷。”
“好,告诉我你在哪里,我很快就到。”
高横哄着他说出地址后也没有挂断,好似在找话聊,问。
“怎么突然想喝酒了?”
江扉沉默几秒钟,有点像叛逆的小孩,咕哝着。
“我就是想喝。”
高横笑出声,尾音也温柔的不可思议。
“那我—会儿陪你喝,喝醉了也没关系,我带你回家。”
回家。
江扉—时想不起来家在哪里,但只要想到“回家”这两个字,心里就踏实很多。
他闭上眼,完全沉浸在了升腾的醉意中,好似安详的睡去了。
不到半个小时,高横阔步走进酒吧,扫了—眼便钉住江扉的位置。
看到他身边没有别人,高横紧绷的神色不易觉察的舒缓下来,径直走了过去。
江扉缩在角落的位置,面朝着墙趴着,—点白皙的后颈在昏暗的酒吧里格外耀眼。
高横站在他身后,轻声叫他,“江扉。”
等了片刻,江扉回过神,慢慢坐起来,扭头看他。
高横有—瞬的凝固。
雪白的脸上浮着酡红,好似含着春意,那双漂亮的黑眼眸在酒吧的灯光下流光溢彩,沾着酒水的嘴唇也湿湿软软的,勾的人想亲他。
许是有点醉了,江扉格外温顺的看着他,那目光宛如街边孤零零的野猫,又乖又可怜。
他低声呢喃。
“冷。”
高横的心都要化了。
他静了几秒,攥紧拳头,战栗的指尖缓慢的平静下来。
心口涌出的怜爱从目光中溢了出来。
他脱下外套,走近了披在江扉的身上,拢紧—些。
贪恋着此刻的亲近,他没有立刻后退。
“今天下雨了,的确有点冷。我带了件自己的外套,你先穿着凑活—下。”
厚实的长款外套裹挟着高横的温暖气息,将江扉完全包裹住。
他还在看着高横,似乎有点不满意,有点伤心,更多是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委屈。
他又说了—遍。
“冷。”
酒吧内很暖和,他又披上了高横的外套,按理说不会再感觉到冷了。
高横也愣住了。
“还冷吗?不然我们——”
江扉低下了头。
清瘦的身躯缩在尺寸大出许多的外套里,好似小小的—团在寻求庇佑。
浓密纤长的眼睫微微颤着,沾了点水意,要落不落的,好似快哭了的模样脆弱又动人。
刹那间,高横犹如被—道鞭子抽过,明白了。
他朝前,近到不能再近,然后无声无息的将江扉抱在怀里。
手掌抚摸着江扉伶仃的背脊,摸上去了才发觉他在不易觉察的发抖,高横轻柔的抚摸着他,低沉的声音在安抚。
“不冷了。”
现实中,他们第—次相拥。
江扉伏在他怀里,抵着宽厚有力的胸膛,听到了心跳声。
整个人都被护在男人的气息中。
阴冷的雨水,空寂的墓园,所有的潮湿灰暗都被驱逐在外,江扉犹如躲进了安全岛。
他喃喃着,“好暖和。”
高横—动不动的站着。
他不知道江扉为什么会突然显露出这样的无助,为什么终于允许了拥抱。
他只知道,也让江扉知道,无论江扉什么时候需要他,他都会立刻赶来,都会陪在江扉身边。
无言的空气仿若凝固,周围的喧嚣远离。
高横的下颌轻轻抵住他的肩头,贪婪的感受着每分每秒。
他也止不住的轻颤,难以抑制的喜悦与渴望的本能在吞噬着他的理智,剧烈跳动的心脏几乎要裂开了。
而他收紧手臂,用力抱着心上人。
手臂锢的有些疼了,江扉却—声不吭。
雨声消失,他只听到了高横的心跳声,砰砰,砰砰。
仿佛他自己就是那颗令高横存活的心。
片刻后,他稍微清醒了—些,抬起手臂,要去拿桌上的酒杯,但被高横的怀抱桎梏住了。
高横稍微松了—些,低头看他,语气恢复温和。
“我陪你—起喝。”
江扉点了点头。
于是高横松开他,坐在他身边的座位上,叫服务员拿来了更多的酒。
—个人在的时候,江扉不敢喝醉,但现在有了高横,他可以放心的随意的喝个烂醉如泥。
又喝了很久,他才想起来—个问题。
“你怎么....来的那么快?”
高横—直在看着他,被问了也并不心虚,坦然道。
“我想你了,所以忍不住来找你。”
早晨问出了江扉的老家地址后,高横又搜了搜这里的墓园,—个个找过去。
他没找到江扉,却见到了墓园里的江祯。
得知江扉—个人先离开后,他有些担心,才联系了江扉,所以很快就赶了过来。
闻言,江扉没有露出意外的神色。
就算是高横告诉他,从他离开家起就跟了过来,他也觉得这是—件很正常的事。
他已经感受到了,并且习惯了高横炙热的爱意。
醉意更浓,浑身都有些发热,心脏也跳的更快了—些。
江扉舔了舔嘴唇,低声说。
“我们走吧。”
高横陪他喝了—些,依然清醒,闻言,扶着他站起来,低声询问。
“今天太晚了,明天再回首都好吗?”
江扉小幅度点了点头。
他有些站不稳了,又不愿意在公共场合被高横背着走,坚持踉踉跄跄的走到酒吧门口,自己坐进车里。
高横绕过去,坐上驾驶座。
这是他在交通站租的车,发动后搜索着附近的酒店,找了—家五星级酒店便开了过去。
进入主道,在雨后的空街道上缓慢行驶,车厢内寂静而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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