晃荡了几下之后,门外出现了几道黑影不断在门外徘徊,似乎是没有脚,在门外飘动。
他们的目的都有一个,就是紧紧盯着房间内的动静,他们的视线似乎已经穿透房门,看到房间里的景象一般。
——飞星沙城分明就是一座鬼城。
江怀玉收起扫人的尾巴,任由尾巴垂在床榻下,他看向谢眠。
谢眠吻落在他唇边,轻轻碰了下,修长手指却在他掌心轻轻划动,江怀玉忍着痒意,随着他划动的笔画,慢慢在脑海里拼出一句话。
[情非得已,冒犯师尊,弟子回去自会领罚。]
江怀玉闻言,长舒了一口气,明白谢眠吻他是为了骗过外面那些东西,他并不是想要自己。
江怀玉转动被捏痛的手腕,拉过谢眠的手,在他掌心,一笔一划,狠狠戳出一句话。
[混账东西,你不知道早点说。你要是再晚一点说,本尊就……]
谢眠抬眼看他。
[就?]
江怀玉阴测测的继续写。
[废了你。]
[师尊如果想,当然也可以。]谢眠顺从写到,[师尊开心就好。]
江怀玉想起水潭时,谢眠这混账东西,无耻至极,居然逼着自己教他,瞬间闪过,要废了他的念头。
这个念头在脑海里一闪而过,瞬间被江怀玉给抹杀,真要废了他,谢眠还不得当场弄死他,血溅三尺。
炽热的吻顺着嘴角一直滑到下巴,江怀玉强迫自己忽略触感,拢住四条尾巴,把尾巴放在床榻外,避免被压着了。
拢好尾巴,江怀玉偏过头不去看谢眠,注意力集中在门外。
门外那些东西停歇了,一动不动的注视着房间内。
江怀玉只听见风声呜咽,穿过曲折回廊的声音。
忽然下巴一痛。
江怀玉吃痛,不明所以,余光瞥向谢眠。谢眠指尖在他掌心轻轻划动。
[师尊看着弟子。]
江怀玉本就敏感,长出狐耳狐尾之后更敏感,能忍受他在自己在唇上下巴脖颈处亲吻,已经是极限。怎么会想去看他?看他做什么。
睫毛微微有点湿润,江怀玉依然偏着头,他抓过谢眠的手,在他手心写字。
[看你做什么?要亲就亲,闹什么。]
谢眠在他掌心写到,[师尊情动的人,眼睛不应该看向别处。师尊已经忍受到这一步了,为了不功亏一篑,就不能看着弟子吗?]
少年在他掌心写的话,直直撞入江怀玉心里,江怀玉咬了咬牙,转头看向谢眠。
眼睛看着谢眠时,那些细碎亲吻的感觉瞬间放大,江怀玉能清楚感觉到脖子处的热度。
江怀玉在看着谢眠时,谢眠也打量着江怀玉。
江怀玉艳丽的脸在模糊。火光下有些不清晰,显得极其朦胧。他以为眼尾睫毛都压着羞意,自己轻轻吻过的地方,微微泛红。
怎么会轻轻碰一下就红了。
娇气。
门外抓门的声音已经非常轻,几乎快没有了,但两人心里都清楚,那些东西还在外面,只是紧紧盯着房间内,似乎要盯到事情真正进行到“完事”,或者是天亮。
江怀玉实在受不了亲近,扭头看了看门外,勾住谢眠的腰带,直接灵活解开他腰带。
在谢眠不解的目光下,仰头咬在他喉结上,含羞带怒。
“你是不是不行?”
江怀玉咬的这一口力度很轻,只是报复性的咬了一下。凭什么谢眠咬我这么多次,我不能咬回去?
怀揣着这种报复心理,江怀玉又咬了一下。
谢眠僵住,他喉结轻轻滚动,江怀玉挑衅地睨他,转而一把扯过床榻上的被子,将两人严严实实盖在被子中。
门外发出铛铛铛撞门声。
有东西要破门而进。
被子中可活动的空间并不大。江怀玉用被子盖住两人后,立刻拿出刚才收起来的《狐狸精的自我修养》。
江怀玉记得他当时翻《狐狸精的自我修养》手册,学撒娇时,看到《狐狸精自我修养》手册,最后几页好像有不可描述。
修士在黑暗中并不能看清楚手册上的字,但是转变成妖之后就能在黑暗中视物。
江怀玉拿着《狐狸精的自我修养》,从后面开始倒翻,翻了一两页,果然看见了不可描述的字。
他抬起头瞥谢眠一眼。伸手拉过谢眠的手,在他掌心写到,[谢眠,等会你要是敢笑,本尊就杀了你喂狗。]
江怀玉威胁完之后,低下头面红耳赤的看着《狐狸精的自我修养》手册上那几页不可描述的字,压低嗓音,跳过一些不重要的字眼,直接将重要的字眼给挑了出来。
“轻……轻点……”
“嗯,好痛……”
谢眠:“……”
黑暗中,谢眠微微蹙眉,不动声色看向江怀玉手中手册,手册的名字叫狐狸精的自我修养?乱七八槽。
再一看书页上的字,更是乱七八糟。
龙族也可以在黑暗中视物,更况且他本来就是妖。
柔软的狐狸耳朵轻轻颤动,碰在他下颌骨,谢眠移开看手册的目光,盯着雪白的狐狸耳朵。
狐狸耳朵耳尖似乎有一点红,不知道是不是看错。
谢眠抬起手,冰冷指尖碰了碰喉结,先前被咬的温热触感似乎还遗留在喉结处。水潭时,他逼着对方教自己的画面在此时浮现于脑海里。
谢眠本来是不应该记得这段记忆。
江怀玉却带了影石,想抓他把柄。他拿到影石后,本想看看江怀玉究竟抓到了他什么把柄。
冷笑却凝固,映入眼帘的却是极具冲突的画面。
江怀玉一句接一句,面无表情,非常难堪的念着《狐狸精的自我修养》上的字。忽然,他感觉到自己似乎被什么东西给盯上了。
一阵寒意爬上背脊。
抬头一看,谢眠正低头看着他。
谢眠垂着眼帘,眼睛里的情绪叫人看不清楚,他骨节分明、修长的手指在江怀玉掌心轻轻滑动,如同毒蛇吐信子。
[水潭那日是师尊?]
[师尊已经知道弟子是妖,为何不揭发弟子?是想等到回宗再揭穿弟子吗?]
江怀玉羞耻褪尽,念字的声音一顿,他摸了摸画带发带上的影石,影石还在,没有被拿去。
看来对方是在试探他,在这个时候试探是威胁吧?
江怀玉冷冷撇他一眼,在他手心写字。
[你是在质疑本尊?本尊名门正派,怎么会收妖做弟子。]
短短两句,否认完自己并不认识他是妖,也并没有去过水潭。
江怀玉低下头,继续翻手中的《狐狸精的自我修养》,这手册,看着薄薄几页,里面的内容和花招倒是挺多。
不收妖?谢眠极轻的笑一声,没在说话,似乎在想什么。
他目光落在江怀玉鼻尖,顺着鼻尖往下,唇色嫣红。
门外的那些东西似乎守了一整夜夜,江怀玉念着念着都睡着了,等他再次醒来,门外还是有着抓门声,那些东西还没走。
自然,也没有进来。
江怀玉正要拿起《狐狸精自我修养》手册,打算继续念,翻来覆去的念,谢眠按住了他的手。
江怀玉呼吸一滞,他听到床边传来一个男人幽幽的声音。
声音空灵,带着阴气。
[真的好像哥哥呀。]
[是哥哥回来了吗?]
那声音悠悠的在床边念叨了许久。江怀玉从一开始的紧张,害怕,担心他忽然揭开被子,发现他和谢眠两个还是衣冠整齐的躺在床上,什么也没做,严重崩人设。
到最后已经麻木。
当听新闻重播一样。
不,新闻重播哪有他这么无聊,翻来覆去说的这两句话江怀玉一脸麻木的想。
也不知道那男人念了多久,江怀玉忽然感觉到一阵阴风吹来。
被子明明严严实实,盖着连头都蒙着,哪来的阴风?
江怀玉这样想着,惊悚的发现,被子被掀开一角。
透过那一角可以看见屋子空荡荡的,也不知道刚才在他们床前说话的那个男人到底在哪里。
被子只掀开了一角,就没有再掀开,那个男人在床边自言自语。
[不,哥哥不喜欢我这样做。]
[我这样做哥哥会生气的。]
[哥哥他不会理我。]
[为了条野狗不理我,为什么呢?我哪一点比不上那条野狗?]
男神经叨叨自言自语几句,抬手猛地掀开被子。
[如果是哥哥,他不会怪我。]
第三十九章
空灵的声音夹杂着阴风一起灌入,被子忽然被掀开,微弱光线刺到眼前。
江怀玉背后冷汗涔涔,他挣开谢眠压着他的手,抓住被子,猛地压住,压在床榻上。
男人见被子被一只手快速抓住,又压了回去,怔了一下,阴森森的笑出口。
“梦西洲,哥哥,是你吧?”
“一定是你。”
“你又跟谁在一起?”
“躲着不想见我。”
他问着,被子又被一股劲风揭开,阴风比刚才更甚,似乎要撕破房间里所有的东西,直接撕成碎片。
下一瞬,被子从床榻上脱离,但并不是被男人掀开的,而是被江怀玉直接掀开的。
被子扬在空中,飞快落了下来,落到床边时,碰到什么东西没有在继续下落,而是沉甸甸的搭在了半空中,距离地面还有一段距离,就那么诡异的飘浮在半空中。
“走!”
江怀玉一把拽住谢眠的手,从床榻上转移到殿门口,谨慎的盯着床边。
殿门外站着几个黑影,黑影一动不动。
寒风呜咽着从殿门门缝里吹进来,灌入人后脖颈。这寒风还比不上床附近的阴风,那里的阴风刺骨寒,像是冰窖。
床边,被子盖住的地方,渗出一点鲜血,那血是污浊的。
随着污浊的血液顺着被角滑落在地上,流成一摊,被子开始缓慢向下滑动,啪嗒一声被子砸进污血中。
只见床边出现一个血淋淋的人,或许那应该不叫人。
他没有脚,更没有手,带着血的袖子,空荡荡的在空中甩动。他的脸上,骨肉已经剥离,露出两颗亮晶晶的眼珠,那眼珠黑溜的像是反着光。
顺着他脸往后脑勺看,可以看出他后脑勺已经缺了半块,只有一半的头发垂在肩膀以下。
因为缺了半块后脑勺,所以有一部分头发杂乱的杂在缺了那一部分的后脑勺的血肉中,看起来极其惨烈,让人作呕。
男人见真面目已经暴露,抬起头缓缓看向江怀玉,两颗晶亮的眼珠在眼眶里转动。
他阴沉沉道:“你很像他,但你不是,哥哥不会这样。”
他一边说着,一边速度极快的向江怀玉两人袭来,江怀玉立刻拉着谢眠,往旁边一躲。
江怀玉躲开之后看向男人撇了一眼门外,门外几个黑影依然一动不动。
刚才江怀玉拉着谢眠从床上起来,衣冠整齐,按理说应该是崩人设了。
但奇怪的是,被这男人看到,也没有触发外面黑影狂躁起来,进而对他们攻击、抹杀。
江怀玉看向男人,这男人肯定是城中人,但肯定不是普通身份,身份特殊。
——普通城东人看到扮演者崩人设就会直接发狂,带动所有人进行抹杀。
江怀玉弯眼笑了起来,他说,“我不是梦西洲是谁?我就是你哥哥。”
男人顿住了,他顿在原地,身体扭成麻花状,江怀玉看到,污血顺着他脏兮兮的衣摆留了一地。
“你不是……你是……你是吗……”
男人的目光有点迟疑,他看着江怀玉身后的四条尾巴,以及他头顶的狐狸耳朵。
从眼眶里流出污浊的血泪,他挣扎许久摇摆不定,半响,才阴森森又空灵的怒吼。
“你不是!你不是!你不是!”
接连否定三声。
江怀玉放开谢眠的手,朝前走了两步,站定在男人面前,他指了指自己头顶的狐狸耳朵笑着说,“你确定我不是?我是你哥哥,真的。”
男人口中的哥哥“梦西洲”应该就是城主,而自己现在扮演的就是城主。
江怀玉想男人应该是因为狐狸耳朵和尾巴把他错认为是他的哥哥,直到刚才把被子掀开,发现自己与他哥哥长相不一样。
才觉得不是。
男人神情有点迟疑,他似乎已经没有多少神智,不太分得清眼前的人到底跟他心中的哥哥有什么不同,明明都是有耳朵有尾巴。
“你是………是我哥哥?”
江怀玉笑着点头,“对,就是你哥哥。”
“不对,不对,不对!你不是梦西洲,你绝对不是!”男人疯狂摇头,“你不是!”
江怀玉:“我就是!”
男人:“你不是!”
江怀玉:“我就是!”
污浊血液顺着脸庞往下流,男人愤怒低吼,胸口剧烈起伏,他脸已经开始扭曲,身体愈发扭得紧,似乎要扭成一根绳。
他阴测测的笑,肉眼可见,头掉在地上,眼珠滚了出来,没有脚的下半身慢慢延伸出肉沫,肉沫不断纠结在一起,居然变成了一条有些腐烂的蛇尾。
蛇?!
江怀玉看到蛇尾的瞬间,心跳剧烈加速。
他竭力冷静,捡起滚到脚下的头颅,三步做两步走到男人面前,把头颅给他按上去。
谢眠:???
“你头掉了,别想吓我,我是你哥哥,根本不怕。”
话音刚落,一阵颤抖的声音,颤巍巍的传入谢眠,耳中是江怀玉的心声。
“救命救命救命救命,我好怕。”
“怎么会有人长着蛇的尾巴,又不是美杜莎!”
“啊啊啊啊啊!”
“富强,民主,文明,和谐。相信科学,相信科学,相信科学。呜呜呜,救命,我压根相信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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