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来福乖乖跪成一坨,不敢再言语。
陆惊尘扯开衣领透气,同时下令:“一组封锁现场,二组协助押送嫌疑人!”
许深带着医疗队抵达,忙问:“受害者呢?!”
话音刚落,林宸抱出施姿崖。
本缠在他手上的绛紫色丝带蒙了施资崖的眼,绕到脑后打了结,丝带尾端在冷风的带动下扬起。
洁白的礼裙穿在身上,若不是悬空的右手残留昨夜的血腥,他好像就只是抱着一位沉睡的公主。
许深忙开口:“救护车在前面五十米!”
林宸前往放下施姿崖后,医生急忙接手,发现人早已没了呼吸。在盖上白布的刹那,林宸转了身冲向被押往警车的孙来福。
陆惊尘应激回头,他本可以拉着孙来福避开,但他没有,而是接了林宸那拳“别碍事”的警告。
“惊尘!”许深惊诧欲出手,陆惊尘抹了嘴角抬手示意他止步。
林宸往回拽孙来福将其压制在地,发了狠地一拳一拳砸下去。
“对……对不起…啊……”
悲泣的求饶声旋在林间一圈一圈。
孙来福的脸逐渐血肉模糊,陆惊尘吼了一声:“林宸!”
林宸充血的眼睛怒火熊熊,扬起的带伤拳头还是停了下来,自顾自地揪起奄奄一息的孙来福。
陆惊尘心猛地一紧,生怕林宸生出邪念。
不过,林宸只是凑到他的耳侧,用仅两人听到的话语开口:“我会安排最好的侍者去监狱照顾你。”
哪怕被打得意识混沌,孙来福还是因为这刺骨的话不禁颤抖了一下。
“走!”陆惊尘扯起孙来福交给下属。
剩下的交给现场搜证的搜查鉴定科,一行人回炎阳刑事侦查局,徒留簌簌落叶。
·
陆惊尘进入尸检房,姜仇刚好脱下手套,正在文件上填写最终结果。
姜仇没有抬头,目光专注文件填写:“死因:阴·道撕裂。死者生前曾因窒息昏迷,身上有多处勒痕,由布料之类造成,但没有被性侵的痕迹。”
虽然抵触姜仇,但陆惊尘自认公私分明。
冷着脸拿出手机,里面有现场拍摄的衣物照片:“她的衣服被换过,现场有一圈蜡烛,这代表什么?”指尖滑动,屏幕现出白色蜡烛照片。
姜仇填写结束,合上文件递给陆惊尘,接过他递来的手机:“可能是祭奠之类,大多数杀人犯都有属于自己的杀戮方式。不管是不是模仿,主要都是为了留下痕迹炫耀。当然,这个结论针对的对象大都是连环杀人犯。”
陆惊尘斟酌了一番:“如果这次案件凶手是他的话,从存档案来看,这是他第一次杀人。但是……他有过多次杀人倾向。”
“可他……孙来福。”陆惊尘不打算隐瞒,因为姜仇早晚会知道,如果他好奇自己这颗棋子的话,“他是这次案件的犯罪嫌疑人,在上次李沿镐坠亡的山崖被前捕获。之后他没有狡辩,当场自首。而巧合的是上次他与他有所牵扯的命案,受害者是坠入塑料桶被淹死。”
姜仇听得专注,手指滑动,看到了手机上悬崖前的衣物:“跑到山崖前?打算扔掉衣物?”
陆惊尘恍然大悟,“所以相同点是坠落!”
姜仇不禁一笑可,看上去很纯粹,话却打脸:“陆警官还是请专业的心理侧写师来分析,这种推理太随意。”
陆惊尘缓下略微激动的情绪,想不到自己可以和姜仇这么合拍。不不,这只能代表不是自己脑袋抽就是姜仇抽。
但还是不怎么情愿地道了声:“谢了。”
姜仇嘴角带笑,递还手机。
陆惊尘眼神捕捉到他衣袖口若隐若现的白色绷带,想法不禁往他的变态心理方面挤。
姜仇注意到陆惊尘的脸色变化,随口说了句:“狩猎时伤的,小东西不温顺。”
陆惊尘看了他一眼,却看不出什么深藏,只好先办自己手中的事。
·
林宸和施姿崖的母亲已经站在门外等了很久。
陆惊尘打开门道了句:“请节哀!”看了一眼林宸,憔悴了很多,但是坚韧气息仍在。
许深跟着陆惊尘回审讯室,途中许深说:“昨晚,也就是你在追踪嫌疑犯的时候,我在狩猎区和冒险区的分界处看到了姜仇。”
陆惊尘停下脚步:“他在干什么?”
“应该是狩猎,我看到他身上有伤,右手拿着滴血的匕首,左手拎着猎枪从灌木丛里走出来。他走近他的车时发现了我,还朝我点个头。”
陆惊尘:“查了他的轨迹没有?”
“嗯,没有什么可疑之处。而且监控视频显示,他是在你们进入森林之后才进的狩猎区。大约一个小时后出来,就恰好碰见了我,其他防守分界处的同事也不见他来到冒险区。”
许深见陆惊尘脸色警觉,又补充道:“需要他来录口供吗?”
陆惊尘抬步:“暂时不用。”
许深沉下心来,生怕自己的轻易放过酿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昨晚的姜仇模样又浮现眼前,许深忍不住感慨几句:“姜仇怕是上流圈层最不惜命的了吧?!看他昨天那个伤,应该是故意放下猎枪换成徒手对付猎物。我真是搞不懂,他是觉得自己的身子像钢铁侠吗?”
陆惊尘眸色渐沉。
他知道于姜仇而言,根本就不是什么不怕死,那只是他释放杀欲的方式,并且开始极端化。
那么谌独还待在他身边的话……
·
尸检房内,姜仇在整理工具。
施姿崖的母亲趴在女儿身前不停呜咽。
姜仇视线落在站着的林宸身上,他垂着头,眼泪无声地流,手轻轻握着施姿崖的手,生怕弄疼了她。
置身这样悲伤的场景里,姜仇并没有任何触动。但突然想起了那天中午,他坐在读书室看着这对情侣恩爱的模样,而坐在他的对面,是章帧洋。
回到办公区,姜仇看着电脑上的案件分析报告。
他知道蜡烛是祭奠,但发出祭奠号令的不是孙来福,而是章帧洋。
第四十章 预谋
明明封锁了一切消息,但孙来福是犯罪嫌疑人的消息仍旧不胫而走。一时间,不论忙与闲,网友都搅动着舆论漩涡,开始把孙来福和连环杀人属性挂钩。
“他不是曾经高中少女死亡案的凶手吗?”
“只能算半个凶手,那女生自已跌进水桶。”
“哇操,这人长得就很杀人犯啊!”
“人不可貌相吧……”
……
谌独从新闻上得知了石语森林发生的命案,也看到了孙来福的脸,还有……绛紫色丝带?!
急忙拨打陆惊尘的电话,而此时的陆惊尘刚从局长办公室挨训出来,因为放任林宸殴打了孙来福。
尽管如此,他的情绪仍没有被影响,因为他可以说服自己的做法是正确的,哪怕体制不允许。
见谌独的来电:“嗯,怎么了?”
“陆警官,石语森林的命案,孙来福的动机是什么?”谌独对疑惑有所保留。
陆惊尘稍显惊讶,脚步刚好停在办公区门口,看到了大厅里的新闻报道。
打了马赛克的图片正是林宸抱出施姿崖,但那条扬逸的绛紫色丝带以及孙来福的脸都直坦坦呈现,丝带四周加上了相映衬的“惨绝人寰”四个醒目大字。
看来是有人想借助媒介审判逼迫司法,会是林宸吗?
陆惊尘回电话那头的人:“孙来福在医院,审问结果还需要一段时间。”他知道谌独想知道什么。
那边停了几秒,继而开口:“好,打扰了。”
“谌独。”忙抓住尾音,“我想知道章帧洋上次约见你说了什么。”
谌独错愕,又纠缠在一起了吗?紫色丝带真的是因为自己才出现在那的吗?
曾经冷娴是因为自己,现在又……谌独不敢再想下去。
·
在记者蜂拥向江上医院之前,陆惊尘让许深将被林宸揍到头骨骨裂的孙来福转移回炎阳刑事侦查局医疗室。
隔天陆惊尘在勺芋咖啡屋面见了谌独。
谌独将章帧洋跟自己的对话概述了一遍,扯了扯领口。他穿了修身正装,一个小时后得很门口在车里等着的凛哥去拍摄新广告。
陆惊尘有关注D-Day的日程动态,知道现在的谌独本该在补觉,但却用来赴约。
所以他一开始就聆听,抓住了刚刚谌独话里的重点,诸如章帧洋会满足孙来福出狱的一个心愿;章帧洋提到的两次献祭,第一次神龛祭祀,第二次则是等着幻想中的谌独会亲自向他献祭。
“他没有提到任何关于你粉丝的事吗?”
谌独:“没有。”
“如果背后操控者是章帧洋的话,那他肯定很早就盯上了这次的受害者,这样方便提供更多信息给当时还在监狱里的孙来福。等到孙来福一出狱,谋杀成功率就会提升,同时案件会被定性为一时起意。”
谌独凝神看着咖啡。
陆惊尘知道他担心什么,也知道自己的这个猜想恰好戳中了谌独的软肋。
但自己瞒不了他什么,只能说:“不要什么都揽在自己身上,你并不是什么神人。”
谌独抬眼看向他:“如果审问结束,希望您能告知一二。”
如果孙来福的动机仍旧源于自己,那么,为了不伤害爱自己的人,隐退是将会是最好的一条路。
陆惊尘没再开口,静静看着他远去的背影,那么坚定,却又不知道会在哪一秒倒下。
·
很快,孙来福接受审问,承认了换衣等行为,但否定了杀人的说法,声称是施姿崖自行的了断。
而被关在医院治疗的章帧洋的口供已经失去了法律效力,案件陷入僵局。
从尸检报告来看,施姿崖身上留有孙来福的皮肤组织只有被划伤的下巴,其他身体部位都没有孙来福的指纹。
陆惊尘攥紧报告书怒吼,目前来看,孙来福绑架虽事实成立,但仅凭间接证据来定谋杀却很微妙。
就算不能定死刑,孙来福也必须烂在监狱。
陆惊尘知道,他上次说的“原来杀了人就能得到好吃的”已经扎根在他的价值理念里,所以放他出狱无异于放虎归山。
孙来福被暂时收押,因为涉嫌的案件性质恶劣,所以关押的房间是密闭的门,门上开了一个小框。
孙来福慢悠悠享受完晚餐后,仰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惬意十足。
“诶听说了吗?明晚凌晨两点这间房会转进一个死刑犯。真想不通那些上面的人,本来牢房就稀缺还接收,还是和一个绑架犯关一起。”
两位狱警站在孙来福牢房外闲聊。
孙来福应激起身,蹑手蹑脚蹲到门背后。因为他想起了林宸说的那句:「我会安排最好的侍者去监狱照顾你。」
警员乙臭骂一声:“那小子简直炼狱来的魔鬼,知道自己只剩一个星期就执行死刑,已经在他之前待过的四五个牢房拉了好几个垫背的。不过说来也怪,那混蛋杀的都是因为伤害女性入狱的。”
孙来福打了一个寒颤。
警员甲:“手段极其残忍,先奸后杀又奸尸。”
警员乙:“看来我们的安稳日子到头了,明晚开始得加强巡逻了。”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那家伙十分狡猾,连最严苛的东路监狱巡逻都能躲过去实行犯罪。”
孙来福仰脸看向斜上方窗户,慌乱地抹了抹脸。
警员甲:“那就只能竭尽全力了。唉,这些人干什么不好,非得和人过不去!说真的,他们也是死有余辜。”
“嗯。走走,再巡一圈就轮班了,回去好好睡一觉,明晚可不容易。”
孙来福视线突然定在对面上方的铁窗上,月色投照下锈迹斑斑,孙来福一步步靠近,眼里的慌乱转为得意。
因为过于明晃晃,所以都被默认为最牢固的铁窗,其实早就存在了几十年,从未更换过……
·
林宸放置好施姿崖的骨灰,坐在地板上凝望着,整个人憔悴不堪,却又恒毅忍艰。
手机来电:“孙来福已经有所动作。”
“按照计划行动。”出口的话一如既往坚韧,掺杂着等待猎物入套的势在必得
放下手机,看着骨灰盒柔声说:“我会让他血债血偿。”
第二天清晨,陆惊尘仍连轴转于怎么保证孙来福不被即将转狱的家伙弄死。
请示上级后得到地竟然只是通过层层盖戳,调遣警力二十四小时看守,下令让他们坚持一个星期。
这低劣的解决方案着实让人火大,但因为没有其他替补方案来辩驳,所以只能敢怒不敢言。
晚上七点,陆惊尘绕道去了监狱,“在里面吧?”
警员甲:“是,放完风之后就一直面墙躺着。”
“一直?”陆惊尘疑惑地往里看。
由于封闭的缘故,加之今天天气阴冷肃杀,站在他的角度只能大概可看见一个人裹着棉被的轮廓。
陆惊尘视线上移,铁窗框竟然倾斜了。
陆惊尘急声:“钥匙呢?开门!”
警员甲不知所措,咔哒打开铁门。陆惊尘上前一掀棉被,空无一人,就是棉被拢出了人的形态。
陆惊尘:“去监控室调取监控发到办事系统!”
警员甲慌里慌张离开,陆惊尘打电话给许深,两人携带一组人员展开追捕。
许深实时汇报警员甲提供的孙来福逃亡路线:一个小时前破窗跃狱,而后坐上了出租车,最后在肋圆路口下车,跑进人烟稀少的步道。由于步道没有监控录像,孙来福最终去向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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