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采访无非就是邹窒有意无意地靠近,谌独有礼有节地闪躲,总之剪辑之后呈现给大众的会是满意的作品。
采访结束,邹窒坐在原位认真听助理汇报接下来的行程安排。
谌独准备走出咖啡屋,却被那位记者叫住。
“谌独先生。”
谌独不解:“请问有什么事吗?”凛哥警惕。
“这是我的名片,希望以后您达到一定高度后还愿意接受我们的采访。”
女记者递出的名片上写着:《朝夕娱乐》,林夕妍。
谌独接过:“谢您吉言。那我先告辞了。”
林夕妍莞尔一笑,看着人消失在拐角,而后向陌生号码发了一则短信:[谌独先生已结束采访。]
乘坐电梯没几秒,“哥,哪不舒服吗?”
凛哥表情痛苦,额头渗出点点冷汗。
“小独,我可能需要去一下厕所,快憋不住了……”
“啊?!”谌独连忙摁了电梯按钮,“哥,下次可不能这样憋着了……”
凛哥已经飞奔向厕所,谌独默,抬眼一看楼层愣了,自己竟然就在四楼,“……”
人生这狗血的巧合。
嗯?谌独忙后退一步把自己隐起来,不远处的邹窒从姜仇带自己乘坐的电梯出来,潇洒肆意地抬头看了一眼“四楼自习室”标牌,径直走了过去。
他们早就认识?谌独跟上去,停在深褐色门帘前,侧听里面的动静。
邹窒按住姜仇面前摊开的病理学书籍,姜仇抬眼,邹窒满意地收回手礼貌道:“打扰一下,想跟你确认件事,听说你也是独角兽的成员?”
他也是刚从他床伴李沿镐那得知,否则他也不可能轻易乘坐专用电梯。
姜仇面无表情看着他。
邹窒见状,也不想再立有礼貌的艺人人设,开门见山道:“所以说,谌独就是你的一个玩物了?”
提到谌独,姜仇后靠椅背,翘起嘴角。
邹窒拉下脸来:“还真是啊……”
听到这的谌独瞪大了眼,姜仇这是默认吗?
邹窒看到胜利曙光般坏笑:“把他借我一晚怎么样?不瞒你说,他可没你想的那么专一。他背着你在独角兽找了别人你知道吗?”
姜仇脸色阴沉,更带着一种逼问的目光。
邹窒觉得寒气逼人:“我也不知道他和哪个成员鬼混,总之,他不干净……”话没说完,邹窒就被姜仇嘴角勾起的笑恫吓住。
顷刻间,姜仇起身捏住他的下颚。
邹窒露出惧怕表情。
“那个成员就是我,邹窒先生。”邹窒瞳孔瑟缩,姜仇手劲加大,“还有,恶心的邹窒先生,我是不是跟您说过,让您管好自己的手和嘴,不要随便碰我的所有物吧?可您刚刚又做了什么呢?说吧,要废了你的嗓子呢,还是断了你的手?”
邹窒支支吾吾道不出声,下颚传出轻微咔擦的声音,姜仇松了点劲:“好吧,竟然您不说,那就断手吧。我看您使用咸猪手的频率可不一般。”
语罢掐住邹窒的手腕后抬,邹窒嘶叫一声:“啊!”
嘭!姜仇警惕看向门口,一个身影慌里慌张地离开,姜仇计谋得逞般满意,松开鬼叫不停的邹窒,凑到他耳边吐息:“下次,你只能死了。”
恐怖的窒息感从耳中窜遍全身,邹窒颤栗。
姜仇拿起书,关进储物柜,背对着抖着腿扶住桌面的人,好心提醒:“对了,邹窒先生,您应该不宜久留此地吧?”
邹窒看向窗外,消息灵通的粉丝果真在南溪书院百米外翘首以盼。
谌独刚坐上车,手机响起,来电:神经。
姜仇:“小谌独怎么先走了?说好的接你一起吃饭。”
谌独看着窗边划过的树影,有了些耐心:“我们不用装得那么熟。”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才姜仇对邹窒说的那番话,谌独心生感激,一直以来,他被公司保护得很好。但也只是阻了浮在表面的伤害,像碍于利益纠葛被伤害的时候,他不能言,凛哥也就不知道。
所以姜仇成了突兀的意外,意外地保护好了他。
但也正如姜仇所说,自己只是他的所有物。可能需要则用,无用则丢,仅此而已。
“都上过床了,谌独先生现在是想劝我也像您一样说忘就忘吗?”语气严肃,却夹带清凉风拂过:“我做不到。你现在在哪,我去接你,我们一起吃饭。”
谌独本想怒吼否决前一句,后一句又让他哑然,只好礼貌一句:“请您别多想,我也不会跟您吃饭。”
“嘟嘟嘟……”被挂电话,姜仇郁结,嘭地关上车门,把手机扔在座位上,启动车辆。
沉默开车的凛哥知道那是谌独的私事,也没多嘴,只是问:“今天还是去咖啡屋吗?”
“嗯。”周六谌独都会去一趟勺芋咖啡屋,今天也不例外。
第七章 惊尘
勺芋咖啡屋,近几年来大受追捧。因为由机器人咖啡师直接管理,只要支付的金额足够,包个场轻而易举,更深得人心的是方便谈私事。
“你好,我是陆惊尘,常队派我来认脸。”
来人穿着休闲服,标准板寸干净利落,配上阳光自信的脸,容易让人因他外表的温柔深沉而误解,坠入他那引人沦陷的成熟之中。
陆惊尘初上任不久,和谌独同龄,但一来就是炎阳刑事侦查局的队长,诠释了什么叫年轻有为。
但也没办法,因为常队被派去淋城协助调查“红色发绳少女死亡”事件。
谌独知道接下来一段时间有求于人:“你好,我是谌独。”
以前都是直接和常队交流案件,常队在刑事侦查方面干了大半辈子,人一站那就能使人信服。
可眼前这人,自己不熟不说,怎么看都残有富贵少爷的影子。
虽然常队长事先告知陆惊尘能力不假,但是,能相信他吗?
陆惊尘察觉对方的戒备,看着垂眼盯咖啡的人:“谌独先生,我可以直接叫你谌独吧?我们的年龄应该差不了多少。”
谌独抬眼:“当然。”
陆惊尘开门见山:“关于冷娴小姐的案件,我已经完全梳理清楚,常队和你这几年坚持的原因、调查的进度也已掌握。以后我会竭尽所能帮助你,逮出始作俑者,所以,现在需要你放下对我的戒备心。”
谌独发现自己错了,当他的温柔样带上了属于正义的凛然,他就不再温柔,而是一把剑,可以趁人不备刺破心脏。
陆惊尘递出手中的文件袋:“这是本周孙来福在监狱的情况。”
谌独有些惊讶,监狱里的犯人信息有这么容易得手?现在有一点可以明确,陆惊尘是有背景的。
他暂时无暇深究,因为离孙来福出狱的日子越来越近。
见人警惕了不少,陆惊尘转述:“‘我出狱之后,一定会买一捧玫瑰去冷娴小姐的墓地道歉’。”
刚从文件袋里拿出的照片从谌独的指尖抖落,散开一张张,全是孙来福用指甲在墙上刮刻出来的字迹,歪歪扭扭,反反复复:
「冷娴小姐,对不起!」
陆惊尘继续说:“负责监管孙来福的狱警说,最近一个月孙来福总是一本正经跟他说自己出狱后的打算,且张口不离冷娴小姐。”
谌独捏皱了那张殷红字迹的照片,抬眼,都是克制的怒火:“我查到了锁定人员的基本身份信息,还有目击者的新证词。”
拿出自己所带的文件袋,得之不易。
因为时间线过长,当初的容貌都发生了很大变化,在独角兽凭借记忆力记住那几个成员的脸,又拜托好友弄到了弘瑞斯都学院的学生花名册,一比照,全都对上了号。
——与冷娴的死脱不了干系的人。
陆惊尘拿起其中一张照片,谌独开始简要说明:“第一个,洛彧折,LK集团继承人;第二个,李沿镐,MK集团继承人,目前和邹窒关系暧昧;第三个,章帧洋,TK集团继承人。三大娱乐公司的继承人。”
打造邹窒所在团N-G的三大公司,在娱乐圈子搞起“垄断”,打压所有威胁他们的公司,因此粉丝戏称其为“流氓兔”。
而三位继承人,他们的名字谌独早已滚瓜烂熟。
只是没想到时间都过了那么久,容貌也变了很多,那三颗心却还是肮脏的。
高一分班前惜别晚宴的那天,三人被传讯时的面不改色仍历历在目。
接受审讯后的警局走廊,章帧洋擦身而过时的轻笑着的那句,“我们约好了的”,让他再也按捺不住怒火,压着人揍了一顿。
可没人相信他对三人的指控,因为现在想想,那年手中没有半点证据的自己是多么搞笑。
紧接着传来三人已转学的消息,谌独连质问他们的机会都没有,所以他瑀瑀独行,多次造访临出庭否认一切的目击者。或是良心谴责,逃避几年后再次见到谌独时终于道出实情。
孙来福不过是个背黑锅的,在承担他应有罪责的同时,还帮他们背负了最重的罪名。
但洛彧折三人却早已遁迹匿影。
事件转机在三个月前,谌独和成员参加暮春拼盘演唱会,在后台待机时听到工作人员言及三人在独角兽俱乐部活动。
为了接近,他瞄准了姜仇。
·
陆惊尘放下照片,直截了当点出现实:“你应该知道,就算最后查出就是他们,他们也能再次逍遥法外这个事实吧?”
“所以陆警官的意思是让我就此打住了吗?”谌独目光狠厉,果然,陆惊尘也是普通的,理性地考虑到最坏结果就会畏缩不前,和老警员差个十万八千里。
陆惊尘感受到了谌独的不信任:“我想知道,如果走向就是如此,谌独你打算怎么做?”
谌独毅然决然:“我会用自己的方法让他们付出代价!当然,是在法律允许的范围之内。”
陆惊尘指腹摩挲咖啡杯,而后递给谌独一个文件:“这是我查到的关于他们的信息。”
谌独讶异,他是专门为这个案件而来的吗?
打开文件,搜集到的信息详细记录了当年洛彧折三人接触的不良社会人士,其中和孙来福的接触频率最高。甚至于,孙来福被判刑后章帧洋还去探监过一次的信息也囊括在内。
当年案情彻底被封锁,所有办案人员就像拿了封口费一样只言不提,常队前往也一无所获。
那么,陆惊尘是怎么做到的?
陆惊尘也不想遮掩:“这类信息搜集,只要人脉广和信息技术手段在行,总能挖出点什么。”
谌独没再追问:“谢谢陆警官。”
手紧紧捏住其中一张照片,眼神变得幽暗。
照片地点是废弃的砖厂,过期的砖块堆叠成阶梯式站台,每堆四周又有两米高的白色塑料水缸。
时节是夏天,但坐在站台上的孙来福却裹着破烂的外套,缩着脑袋,怎么看都是落魄的乞丐。乱发下阴戾的眼睛不经意扫过来被镜头捕捉到。
坐在他对面稍高一些的是章帧洋和李沿镐,居高临下笑得痞里痞气,而站在最高处的就是洛彧折,面朝夕阳半回头,那妖孽邪魅未曾减少半分。
谌独看着给洛彧折充当背景板的橘红色天空,低声一句:“这夕阳都脏了。”
陆惊尘呼吸一窒,视线扫了一眼夕阳装点的照片,喉咙滚动了一下看向仍垂脑袋的谌独,不自觉握紧了放在膝盖上的手。
“我会帮你抹去。”
陆惊尘的话过于郑重,以至于将谌独从久远里拉回来。他收了外露的思绪,把文件整理好归还陆惊尘。
陆惊尘接过:“你不能再进独角兽,如果他们知道你的目的,你会陷入窘境。死性不改的人,往往只会对猎物变本加厉。”
谌独:“谢谢你的好意,我会自己看着办的。”
陆惊尘提高音量:“你知道独角兽是怎样的地方吗?你能保证你进去之后出来,还能够坦然面对你的职业身份吗?只要他们愿意,你的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被放大到网络上,他们更有能力让你社会性死亡!”
谌独柔笑:“我一直都是社会性死亡状态,没什么可失去的。”话里却是悲凉。
虽然现在他频上热搜,话题也接踵而至,什么“谌独演技”,什么“谌独的笑好苏”等等。但都和组合没有半点关联,反惹得急红了眼的对家粉阴阳怪气压了他们家的热度。
他深知,等《去舍离》热度下去,连路人粉会丢下不称职粉丝头衔,而自己也无需营业“言离”人设。
到头来,一场空。
他不是没考量过这些,而正是因为连最坏的结果都考虑了,他才这么坦然坚毅
陆惊尘沉声:“那你考虑过一路支持你的粉丝和队员了吗?偶像组合,牵一发而动全身,你不明白吗?”
他不是没考量过这些,而正是因为连更坏的结果都考虑了,他才这么坦然坚毅。
而他最放心不下的确实是这些,但在决定他走上这条申冤不归路时,他就已经做好了如何在剔除自己后团队能够全身而退的策略。
这些,他并不打算向任何人倾吐,不想再连累任何人:“没有什么是一蹴而就的,成功都伴随着代价。”
陆惊尘没想到谌独这么执拗,压下过于激动的情绪:“如果你非要亲自入虎穴,那我建议你不如直接利用网络舆论来得快。毁灭性证据我帮你查,你只需好好维持你现有的热度。”
陆惊尘忽略了舆论一直被压制这一事实,想突出重围难上加难,更何况是直接牵涉三大公司。
谌独露出柔笑:“谢谢陆警官的建议,不过,其他的我会按照自己的计划来。”
怎么看陆惊尘都要代替他靠近洛彧折几人,这显然是异想天开。以他的刑警身份,弄不好还会被举报个接受贿赂什么的,毕竟里面的少爷小姐们很擅长对制度内的人员来这一套,一击一个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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