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很容易让齐麟把谢言和案子联系起来。走的这么急,极有可能是因为提前知道了自己的怀疑。
但是不能,至少不应该……
“那我们现在能进咨询室吗?”齐麟看向前台。
前台摇了摇头,“谢先生说了,不让任何人进入。”
“警察也不行?”齐麟用指关节敲打着厚重的木质前台,咚咚作响回响在宽阔的大厅中。
“这也不是我能做主的,还请不要为难我。”前台低下头整理桌面,“如果真的要搜查,还请回去拿来搜查令,这样我和谢先生也能有个交代。”
“好。”齐麟答应一声,却没有离开的意思。他左顾右盼看了看四周的环境,“明天关闭预约对吧?”
“是。”
“那我现在要预约,就预约今天。”
“?”前台露出苦涩的表情,“先生,您能不能不要逗我了,谢先生已经不在这里了,如果要搜查……”
“谁说我要搜查?我不搜查,我就是心理有问题需要咨询一下。”齐麟咧开嘴,“搞快点嘛,给我预约了。”
前台叹了口气。
齐麟的话倒是也没错,谢言说了明天停止预约,但预约今天,在规则上还是合理的。
想要拒绝也没有缘由。
她举起笔,犹犹豫豫没有下笔。
齐麟一把抢过了她手上的预约本。
“喏,这上面不是还有很多空位嘛。”齐麟朝前台摊开手,“笔。”
前台也没法再敷衍下去。她不情愿地把笔给了齐麟。
齐麟哗哗两笔,在空白位置签上自己的名字。
“现在预约好了,但是谢先生不在,所以也不能进行治疗,还请两人回去。”前台伸手要收笔和预约本,却被齐麟一手按住。
“我预约都预约了,难道不给我相应的服务吗?”
“谢先生都离开了。”
“没事,我不需要医师,只要能去治疗室坐着就好。”齐麟拍拍时乐的肩膀,不由分说地就按照记忆往办公室里走。
前台紧紧跟着,生怕两人闹出什么幺蛾子。
可齐麟和时乐不是那么容易被看住的。
齐麟走到办公桌前,想看看书下夹着的便签纸。
手还没有碰到书,前台就拦在了他的面前。
“先生,坐在那边的治疗椅上就可以了。”她的笑容标准,连嘴角僵硬的微笑都精心设计过。
“打工人干嘛为难打工人呢。”齐麟很无奈。有这个前台跟着,他想要好好找线索都没办法。
舔舔嘴唇,坏水涌上心头。
“你好,你们这边有速溶咖啡吗?”齐麟问。
“在大厅旁边的自动售货机有。”
“那真是太好了。”齐麟朝时乐挑了挑眉,随后转过头,走到售货机前,假模假样的拍了拍它,大喊:“你好,这个售货机好像坏了,我买的东西没有掉下来。”
“怎么会呢?”前台听见齐麟在喊自己,走过去,却看见齐麟买的速溶咖啡正在出货。
“哈哈,刚才有点卡,现在好了。”齐麟弯下腰拿出咖啡,还不等打开,就加快脚步来到了门口。
前台这才知道自己被忽悠了。她想赶紧阻止房间里面的那个小屁孩警察胡作非为,齐麟结实的身躯却挡在了她的面前。
“这里卖的速溶咖啡居然不是雀巢的,有点难喝,不是吗?”齐麟举起手中的咖啡,朝前台晃了晃,“你们老板一直这么没品味吗?”
不等回答,又接着说:“也不是,我看谢言他桌子上挺多现磨咖啡用具的。看来他只对现磨有研究,却一点都不关心我们这些喝速溶的人。”
齐麟吧啦吧啦说了一大堆,前台实在不想和他多费口舌,“能让一让吗?”
齐麟依旧充耳不闻,“这个咖啡真的很难喝,改天谢言回来了,你一定要叫他换一个牌子。”
正说着,房里传来一阵乒乒乓乓的响声。前台踮起脚去看,齐麟再次拦住了她。
不一会儿,时乐出现在了齐麟后面。
“前辈,收集的差不多了。”时乐说,“那张便签纸上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只是谢言用来提醒自己要记得吃维生素,此外,各个东西的表面也被擦的很干净,看上去都没有指纹,只有柜子里的一个高脚杯好像没有被擦干净。”
时乐把高脚杯举到齐麟面前给齐麟看。
上面布满灰尘,杯口好像确实有指纹的痕迹。齐麟记得,谢言偶尔会用酒杯喝酒。
有了这个,就可以知道谢言的指纹了。
“小姐,这个房间一般是谁在打扫?”
“谢先生一般不让我们动这个房间,都是他自己打扫。”
“那就行了。谢谢你,我的病好多了,再见。”齐麟让时乐拿大号证据袋把酒杯装好,和前台告了别,准备往前走。
“等等!”前台叫住齐麟,“这个酒杯是谢先生的私有财产,你们不能带走。”
“嗯?”齐麟顿住脚步,“我又不会把它弄坏,用完了就还回来了。你不说,我不说,谢言怎么会知道呢?”
可前台还是不同意,她是个尽职尽责的人,说什么也不让齐麟把酒杯带走,还说什么只要把酒杯带走就去警局举报齐麟。
齐麟也表示很无辜。
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前台要这么坚持,或许是因为谢言给工资给的多吧。
“行吧行吧,我不拿走了。”他放下酒杯,“是不是不把这个房间的东西带走就行?”
“不能带走,也不能搞破坏。”
“那好办。”齐麟拨通了电话,“小王,带着你的检测工具来一趟谢言的心理咨询室,要快。”
他吸了一口气,“哦,能带多全面就带多全面,最好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仪器都带过来。”
齐麟觉得,前台的执着绝对不只有爱岗敬业这么简单。
第一百零二章 玫瑰重启9
前台眼睁睁地看着小王和田薇带着一大堆工具走进房间里,又用小刷子又用探照器,知道的这是心理咨询室,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是某处皇帝陵墓考古现场。
但是她刚刚把话说得太满,现在也不能反悔。她试过反悔,结果却被齐麟瞪了一眼后,她便再也不敢说话,只立在旁边看。
不一会儿,小王那边有了发现。
“齐队,你看这本书。”小王把一本书递给齐麟,书上面少了两页。
《福尔摩斯》,第一百一十一到第一百一十四页丢失。
“为什么,这是有什么特别含义吗?”时乐喜欢《福尔摩斯》,但是他没有理解谢言撕掉这两页的动机。
齐麟对于所有的推理小说都是通读。以前走马观花似的看过,不过现在记不清了。他问时乐,这几页上写的是什么内容。
“是血色的研究,按照前后文来看,应该是关于华生回忆录的记载。”
时乐这么一说,齐麟想起来了。这一段是关于案子的后续,杰斐逊·霍普在面对法庭审讯时的一些表现以及对没有叙述到的事件的补充。
不过和谢言好像没什么关系。
齐麟重新观察书籍的撕口。撕口参差不齐,纸张毛毛躁躁,不是纵向的撕扯,而应该是横向的撕裂,而且没有用东西作为标尺,力度也用的不太合适,看样子是急急忙忙间撕掉的。
“这纸张,能大概知道是什么时候撕掉的吗?”齐麟问小王。
小王看了一会儿,“不久。按理说,纸张被撕裂之后内部的纤维结构会慢慢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氧化变黄,而这纸张特别赶紧,连一点点脏东西都没有,大概率是今天撕掉的。再早些,不超过一个星期。”
齐麟点了点头,继续审视这两张纸。一般来说,对于这种情况,齐麟的第一反应是检查后续页码的纸张痕迹,查看是否是在前一页写下了关键信息后把信息撕掉。但是谢言一撕就撕了两页,显然是注意到了这一点,特意把有记录痕迹的那一页也给撕掉,从而完全掩盖痕迹。
但是,齐麟看见前一页也有痕迹,是淡淡的小黑点,在白纸黑字上显得格格不入。
“你看这是什么?”齐麟指给小王看。
小王左看右看,给出了答案,“是墨迹。”
“那我的猜想就是对的,谢言是在这一页记录了什么东西,然后匆忙下把它撕掉了。目的尚且不明朗,如果能够搜索他的家或许会有更多发现,但现在光靠这个拿到彻底的搜查令并不现实。”齐麟背过手,想象谢言可能会在房间里留下的证据。
而后,时乐抢先一步,“如果有预约单来证明之前每一个案件的人都与谢言有关系,是不是就可以进一步搜查了?”
“难,这里收拾的这么干净,预约单不可能会留下。”齐麟看向前台,“你说呢?”
“是的,而且有很多人是谢先生亲自处理预约,不会到我的手上。”
“行吧。”齐麟叉着腰,看着已经查无可查的小王,有些无奈,“走吧,回警局去。”
……
搜查失利,一下午的士气都不怎么高涨。坐在办公室里,大家都耷拉着脑袋,提不起精神。
“前辈,你说谢言到底是怎么能够知道我们的计划?我们今天才临时起意要去搜查,他却今天刚刚好跑掉了。”
“人家会算呗。”小王趴在桌子上,“如果他真的是幕后凶手,那他的算计能力实在是太强了,他要同时算凶手,被害人以及警方的动作,那么,能算到我们去查他也是合情合理的事情。”
算?
“你当是算命先生吗?”齐麟皱起眉头,“所有的算计都需要足够的数据与信息支撑,不然,就和空想没有任何区别。”
“你的意思是……”小王好像听懂了齐麟的言外之意,他压低嗓子,“是有内应?”
齐麟没说话。
内应这件事情,他已经不是第一次思考了。可是身边的同事们都很正直,实在不想要往这方面靠是一回事,可幕后人确确实实在内部拿到了他需要的信息又是另外一回事。
在爆炸案里对时乐的绑架,蜡像案里对巧合的处理,蓝宝石失窃案里信息源的传递,这些都完美避开了警方的流程,就连初中生嫁祸案中,对死者的第一次人际关系检查也什么都没有检查出来。
这很不合理,非常不合理。
齐麟沉默不语。
小王分析道:“如果真有内应,那么一定是和谢言很熟的人,但我平常也没有听说过警局里谁和谢言关系好。而且谢言做过警局的顾问,我不觉得他会是凶手。”
“凶手不凶手现在还看不出来。”齐麟说,“况且,正因为他做过顾问,所以他更有嫌疑。他有更大的机会能够了解运行机制,也有更大的机会能够结识警局内部的人。”
他顿了顿。
“你说警局没有人和谢言关系好——这不对,警局里还是有人和谢言关系密切的。”
小王问:“什么意思?”
齐麟不说话了。
“齐队,你倒是说啊!那个人到底是谁?”小王显得很焦急,他盯着齐麟的嘴,希望能够第一时间听见齐麟的看法。
但齐麟始终没有说出来。
最后,还是时乐缓缓开口。
“黄源良。”
“黄源良?”小王惊恐地看向时乐,“不可能,齐队,你说这不是真的,对吗?”
齐麟还是紧闭着嘴巴,只抬起头看小王。
小王一瞬间觉得双腿发软。
黄源良也算是他半个师傅了,很多事情都是黄源良教给他的。
现在和他说这些,他不能接受。
“不,不可能,老黄是什么样的人大家都有目共睹,而且,他还为了任务牺牲了。齐队,这真的不可能,这一定不是真的。”小王的情绪一点点被推到失控边缘,从平静的质问慢慢变得歇斯底里。
齐麟看着小王这样也很疼心,但他现在没有办法,只能静静看着他,然后竖起食指,抵在嘴唇中间。
“嘘——”
第一百零三章 玫瑰重启10
黄源良,的确是和谢言走的近,当初谢言成为顾问也是他进行引荐的。
不过,齐麟相信黄源良,更相信警局里的所有人。
那么,问题一定就不是出在内部。
又没有内应,又想要知道警局的情报,那么只有——
齐麟示意小王别出声,然后轻轻摸过桌子底下,最后,扯出一根细细的数据线。
顺着数据线继续往前摸,是一个小小的黑色盒子。他把整个仪器扯出,轻轻放到桌面上。
时乐立刻心领神会,拿来一个木盒子把仪器装好,放到了远离几人的地方。
小王也聪明,即使看到了仪器后,还是追着木盒子发了好久的疯,又哭又闹,撕心裂肺地控诉了一堆后才坐回原位。
“戏有点过了。”眼看小王坐回对面,齐麟压低声音说,“不过还行,谢言不了解你,估计听不出来。”
“这玩意真是谢言安在这里的窃听器?”小王不解,“他是怎么装的?”
“之前他来过一次警局,估计就是那个时候安装的。这种窃听器后面有黏胶,应该方便些。”
说完,齐麟看向办公室的门口。
他清楚地记得,那天谢言从门口进来后,在柜子旁边转了两圈,于是便走到了桌子旁。
那么,应该不止一个窃听器。
齐麟站起身,寻找了几个隐秘的,但又不影响声音传递的地方,最后,在锦旗与花盆下各找到了一个窃听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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