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娇息喘喘、泪光微微;什么阮玉烟撑在床边,晶莹的汗珠缀在眼睫末端;什么娇软的叫声不绝于耳,一边被陆漾拨弄在指尖,一边痛斥她的大逆不道……
每次想起这些,除了尴尬,更重要的是……陆漾心里痒痒。
痒得她必须把双腿夹紧的那种。
尤其是配上阮玉烟那张富有攻击性美感的脸。
他妈的,画面感太强。
陆漾简直以为自己是个变态,居然对亲生上司有这样的想法,恨不得自己抽自己两个巴掌。
好不容易从公司里逃了出来,没想到一出门,居然在公司外的巷子里听到了一点奇怪的动静。
隔着一堵墙,她听见有一个女生在哭,好像还在一边哭一边打电话。
“你个混账王八蛋!以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现在我丢了工作,你就把王八脖子一扭,不管我了是吧?”
这个声音是……李落落?
这可出乎陆漾的意料了。
她还在迟疑自己是不是该走了,不料步子还没来得及挪动,李落落居然已经挂了电话,从墙那边过来了。
俩人相逢在只有一人之宽的窄巷里。
刚才果然是李落落在哭。陆漾看见她满脸的妆都花了,掌心被指甲刻出了几道痕,一看就是用力攥过拳头。
李落落也没想到陆漾会在这里,一时间面面相觑,二人谁都不知道怎么开口。
最后,还是陆漾看着她狼狈的样子,小小地说道:“那啥……我请你吃饭去吧?”
陆漾平时吃的饭店当然不是什么五星级酒楼,就连那种轻奢风格的私房菜馆也很少去。这是她能想到的最体面的一家,至少窗明几净,菜也很好吃。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忽然想领李落落过来。但必须承认的是,李落落给她下过那么多绊子,可当她真的亲眼看见李落落成了这样,心中却没有想象中那样痛快。
菜都上完了,还是没想到有什么可聊的,陆漾开始没话找话:“刚才在给谁打电话呀?哭得那么伤心。”
李落落的眼圈还是肿的,往嘴里塞了一大口菜,倔强着不让自己当着她的面哭出来:“没谁,一个臭男人。”
陆漾有点惊讶。李落落可是部门里男人缘最好的,也喜欢和男同事说说笑笑,居然也会管男人叫“臭男人”吗?
不过陆漾深表同意:男人就是臭的,只有女人才是香香的。
比如阮总,又香又软还黏人……
什么毛病啊,怎么又想这个!陆漾逼自己清醒一点。
“咳,是前男友吧?既然已经分开了,就别再想了,”陆漾给她倒了杯饮料,“吃好喝好,让自己吃饱穿暖才是最实在的。”
李落落哭得满脸苍白,现下已经哭累了,只是恨恨地盯着杯子哽咽。
半晌,陆漾正在啃一块排骨,却忽然听见李落落冷笑一声:“看我这个样子,你开心了吧?”
陆漾知道她为什么说这个话,但还是坦然地说道:“我也以为我会开心的,但其实并没有。”
李落落怔了一下。
陆漾擦了擦嘴巴,叹了口气:“你也别怪阮总,她也是按规则办事而已。”
“按规则?嗤,我知道,谁不说我是个潜规则搞破鞋的,”李落落忽然笑了,眼神却很落寞,“一个个哄我的时候说得好好的,恨不得把月亮摘下来给我。现在我倒了,又都不要我了。”
说罢,抿了一口饮料,用杯子掩住唇:“我就是个垃圾,还是不可回收的那种。”
“女人怎么可以说自己不行?既然以前做错了,那以后改过就好了嘛。”
陆漾皱着眉头劝道。
李落落的目光骤然抬起来:“你站着说话不腰疼。你以为谁都是你?天赋又好,又得阮总的喜欢。”
什么叫得阮总的喜欢?陈芷的那个鬼东西又不是阮总让她写的!陆漾的脸一下子就涨红了,好不容易才镇定下来,继续说道:“我也没想过要傍着阮总怎么怎么样的。和她一起去竞标,那是工作。她喝醉了没地方待着,我也是没办法才带她回的家。至于天赋嘛……”
说到这里,陆漾顿了顿,又笑道:“谢谢你夸我有天赋。学画画这么多年,你是第一个夸我有天赋的。”
李落落的动作停住了。
“读书那会儿,连我自己都以为,我以后不能靠这个吃饭的,根本没想到能走到今天这个地步,”陆漾垂着眸子小声道,又抬眸一笑,“你比我漂亮,社交能力也比我高到不知道哪里去,只要方向对了,以后一定会比我厉害的。”
说着,又忍不住自嘲道:“之前我也想过,要不就嫁了洛平算了,何必现在加班加点地工作。但是现在看看,靠谁都靠不住。都21世纪了,女孩子的价值早就不该在别人身上实现了。”
“就会说这些大道理。”
李落落嘟囔了一句,面色却不像刚才那样难看了。
把杯子一放,她向后靠在椅背上,索性说道:“就跟你说了吧,我确实是冒名顶替蕉下小鹿,也确实暗中调查了阮总的一些事情。”
阮总有什么事还得暗中调查?弄得跟间谍刺探情报似的。陆漾心里疑惑,李落落又进一步:“其实你想想,阮总这么个空降的人,谁都不知道她的过去,不是吗?”
确实,只听说她在国外留学,其余一概不知。
“她身上有疤痕,浑身都有的那种。”
李落落抄着双臂,对陆漾坦白道。
陆漾心说这我可太熟了。
但李落落接下来说的她就不熟了。
“她那个伤痕,说是车祸撞的,可是车祸怎么能落下那么细碎的伤?除非……”
“除非什么?”
陆漾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李落落身体前倾,压低了声音:“除非,是有人故意开车从她身上碾过去,碾了不止一次。说不定啊,还不止一辆车呢。”
陆漾心头一跳。
她知道阮玉烟身上的伤肯定大有来历,但既然人家不说,她想可能就是个意外。
但其实仔细想来,李落落说的这种情况也确实有可能,否则很难解释那样夸张的疤痕。
阮总在海外不就是个学生吗?怎么会招惹这么狠毒的人?
一个人在异国他乡,还要遭受这种事情,阮总的内心一定很痛苦吧?怪不得她脾气那么臭,看来以后要多担待她一点……
陆漾想着想着就出了神,李落落轻咳了一声,她这才回过神来。
“这就是我目前拥有的情报了,看在你请我吃饭的份上,勉为其难给你分享一点,”李落落把脸扭到另一边去,“好了,我吃饱了,回家了。”
走出餐厅的门,看着陆漾告别后的背影,李落落忽然叫住了她:“陆漾!”
“唔?”
陆漾眼巴巴地回过头来。
李落落有点不自在地摸了摸脖子:“今天谢谢你了,饭钱我会转给你的。”
说罢,也不等陆漾再跟她客气,李落落已经像往常一样潇洒地甩了甩新做的头发,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去。
***
从饭店回到家后,陆漾立马甩掉了鞋子,把自己往床上一扔,掏出手机查看画卷app。
自从昨天问太太受伤没有之后,太太一直都没有回复,惹得陆漾直后悔:人家自己都不愿意说的事情,你上赶着问个什么劲儿呢?唉,陆漾啊陆漾,你可真是关心则乱……
扔下手机,她失魂落魄地从床上坐起来,正打算用板子画几张练笔,却忽然听见手机在角落里滴了一声。
什么情况?是太太回话了吧!
陆漾赶紧滚过去拿手机一看,果然是太太发来的消息:【沧海月明】哈哈哈我家小鹿真可爱,别担心我啦~【沧海月明】我什么事都没有,只是这么多年太累了,所以就退圈而已。
【蕉下小鹿】呜呜呜那我就放心了,太太不管你是因为什么退圈我都支持你qaq陆漾赶紧表白道,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我就说嘛,太太这么好的人,不会遭遇那种不幸的。陆漾在心中暗叹道。
过了一会儿,太太又问道:【沧海月明】小鹿,我看你最近几幅画里的马尔斯绿用的很好啊?
上次改完竞标的稿子,陆漾又顺手画了几张同人图,用自己调出来的纯正马尔斯绿画了本命的一只眼睛,被评论区夸赞说“里面有星辰大海”。
她也确实是喜欢这个颜色,只是现实里一直没法用。
【蕉下小鹿】可是纯正的马尔斯绿颜料好贵,三次元里我都用不起……嘤!
正在写计划书的阮玉烟停顿下来,看了一眼屏幕边上的小窗,不由得微微蹙眉。
思忖片刻,她给林栖打了个电话。
“你说,如果我用绿松石磨成马尔斯绿送给一个画手,那个画手会开心么?”
她迟疑着问电话那边的林栖。
林栖一顿咂舌:“哎哟哎哟哎哟,你看上谁家小姑娘了?随便一句话,有的是人巴巴地往你跟前送,用得着你这么煞费苦心地讨美人欢心?”
对此,阮玉烟报以沉默。
无趣。林栖暗中吐了个舌头,又说道:“那是肯定的呀,画手本来就喜欢这些东西。用绿松石磨颜料,又名贵又浪漫,换我我都上赶着叫老公。”
又来了……阮玉烟腹诽着,脑海中鬼使神差地出现一个画面:陆漾拽着她的衣角,撒娇地唤道:“老公~”下意识地抿唇,暗自心跳。
阮玉烟不敢再遐想这些东西,又听林栖在跟自己打听:“话说回来,阮姐姐,你为什么突然有兴致干这个了?”
张口正要回答,阮玉烟却发现,这个问题把自己问住了。
……是啊,为什么呢?
一时就沉默了。
没等到自己想要的回答,林栖以为她不想说。正要挂电话的功夫,阮玉烟才终于想出了一点端倪:“以前我总以为,脱去沧海月明光环的阮玉烟等于死了一半,没理由再活着。”
顿了顿,她有些喑哑地低声说道:“现在我想试试,如果这样死了一半的阮玉烟也能让人喜欢,或许……我还有活下去的理由。”
***
最近几天,不止是美术部,大半个ctm内部都在流传着一个说法:优质单身女性阮玉烟谈恋爱了。
对于这个说法,有一些男同事表示无法理解:“阮总心气儿多高啊!这个年纪正是事业上升期,阮总能放弃事业,转去相夫教子?”
“对啊,而且阮总是多厉害的一个女人,啥男人能征服她啊?每次和她说话我都觉得特有压迫感。”
不过事实毕竟摆在那里。阮总这几日确实不太一样,老是背着人偷偷打电话,语气还很耐心,有些话不厌其烦的程度简直出乎意料。
平时工作里,阮总的要求简直算是严苛,很难想象她会对谁这么耐心。
但如果是爱人,那就有可能了。
另一项铁证是:阮总平常什么首饰都不带,连手表都很少,最近几日,却总是收到一些从国外空运来的宝石。
每次去取快递,碰见的女同事都艳羡不已。
这样的重大新闻,当然逃不过陈芷的法眼,陈芷也必定不能放过陆漾,必须和她共享这份惊讶,甚至还要求她生气。
“漾漾!阮总马上就要被人抢走了,你得采取行动啊!”
陈芷一巴掌拍在陆漾的画纸上,恨铁不成钢。
陆漾感到非常迷惑:“阮总是人,谈个恋爱不是很正常吗?我采取啥行动?”
对于她这种消极怠工的态度,陈芷非常不满:“屁!阮总那么优秀的人,哪个男的能配得上她?肯定是哪个雄性绿茶把她给骗了!”
“所以你得去解救阮总啊!漾漾,你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被男人给坑了吧!”
“再说了,那可是你的阮总,你就这么舍得把她拱手让人?窝不窝囊啊!”
煽动就算了,还得转圈煽动,给陆漾营造3d立体环绕音。
陆漾被她吵得头疼。
其实陆漾对那些话都有所耳闻,而且自己也推测了:从这些迹象来看,阮总肯定是找了个和她门当户对的高富帅,还是挺会疼人的那种。
阮总很优秀的,明非那种大项目都能谈下来,就该和这种人在一起才对啊。
优秀的人应该和优秀的人在一起,无论是朋友还是爱人,就像阮总和林栖,以及阮总和这个高富帅男朋友。
像自己这种穷酸小社畜,也没什么惊人的才华,以后肯定随便找个人结婚然后平淡度日吧?也不对,说不定还会孤独终老呢。
陆漾暗自琢磨着。
陈芷却好像意识不到这层,一个劲儿地撺掇她,直到陆漾的外卖到了才得以脱身。
终于逃脱了的陆漾赶紧下楼取奶茶,不料在公司门口的收发室,居然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陆漾忽然有一种尴尬的感觉,本打算拿完奶茶就溜,没想到阮玉烟竟先开口问道:“你买了两杯奶茶?”
“……嗯啊,是,”陆漾挠着脑袋,有点语无伦次,“因、因为第二杯半价嘛……”
看她一个人点两杯,阮玉烟不满地颦蹙了一下,听她说只是因为第二杯半价而已,眉头才缓缓地展开了:“喝得完?”
陆漾摇了摇头:“拿回去放冰箱里,留着第二天接着喝嘛。”
一边靠搭话转移阮玉烟的视线,陆漾一边朝她手里偷摸看去。
阮玉烟的手里拿着个精致的锦缎小盒,看来又是来取恋爱礼物的。
也不知道怎么,陆漾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好像一个从来没被大人重视过的小孩子,每天乖巧听话委曲求全,终于大人承诺要给她过一次生日,最后这个承诺却被大人轻飘飘地忘在脑后。
而且阮玉烟好像还在避着她,有意无意地将小盒藏在身后,略略点头示意后就走了。
为什么还要瞒着我?是我不配知道吗?陆漾牙根发酸,用力地咬紧了。
19/72 首页 上一页 17 18 19 20 21 22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