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下立刻激起了无数花痴似的起哄声。
这样一来,跪着的虽然是洛平,难堪的却是陆漾了。而且如果她仍然执意要走,看热闹的人们也必然要在背后议论她薄情云云,也更坐实了那个邮件的传言。
洛平把一切都计划到了,唯独没有计划到的是……
“阮总!阮总您可算来了,我就知道您得来!”
陈芷异常激动地嚎了一嗓子,引得所有人都往她目光的方向看去。
连陆漾的心头也打了个颤,不知哪个软乎乎的角落被触动了一下,怔怔地往门口看去。
阮玉烟冷着一张神鬼皆惧的脸,眼眸中的寒光看起来像是锁定了目标的汉尼拔。
所有人都不说话了,也不知道具体是为什么,只是看到阮玉烟目光的刹那,就被一种无声的压迫感给扼住了咽喉,像是快要窒息一样。
阮总不是有事出去了吗?难不成……是为了我特意回来的?陆漾心底不禁有一点小小的期望。
刚才被所有人逼进死角,而现在,是阮玉烟撕开了一道缝隙,让光得以透进来。
而陆漾不知道自己值不值得被这束光照耀。
但当她看见阮总手上那支百合花,一时间就怔住了,接下来的一刹那,失落、自卑、难过……复杂的心绪立刻淹没了心头。
果然,阮总只是恰好约会结束回来上班而已吧。
陆漾这样想着,却见阮玉烟朝自己这边过来了。
皮鞋的矮跟踏在地板上,听起来很坚定。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在陆漾不可置信的瞳孔倒影中,阮玉烟穿过人群,一脚踢掉了洛平手里的花。
洛平的身子也失去了平衡,一个不稳跌坐在地上,傻了。
目睹这一幕的围观群众也都傻了。
阮总刚才踢人了?而且……好像还是为了陆漾才踢的人?
连陆漾都傻了。
只有阮玉烟还是那副看不出心情的样子,径直来到她面前。
“怎么是这副表情?不希望我来么?”
因为比她高,阮玉烟稍微俯下身来,平视着她的眼睛问道。
陆漾不知道该怎样回答,舌头在嘴里都快打成死结了:“不是不是不是,阮总,我、你……”
“身为你的上司,这段时间我比较忙,却没及时向你说明情况,在此我向你道歉。”
阮玉烟严肃地望着她,身体稍微向下附了一点,以表达自己真诚的歉意。
陆漾发现阮玉烟老是这个样子,用最官方的语言说着一些非常不官方的话。
而且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
都给陆漾整得不好意思了:“阮总,您这是干什么……”
“就是把情况向你解释一下。”
阮玉烟的眸子微微一眯,满脸写着认真,正经得跟谈生意似的。
虽然整个美术部加上好多其他部门的人都在围观,但阮玉烟说的还是向“你”解释,而不是向“你们”解释。
她是解释给陆漾一个人说的。
想到这一点,陆漾的脸蓦地就涨红了。
阮玉烟却没有因此打住,将手中的百合花递到她面前:“这是送给你的。”
“啊?哦哦哦谢谢阮总……”
不知道这女人干嘛忽然做送花这种事,陆漾只觉得心尖尖上酥了一下,心说要是自己不接,阮总肯定会很尴尬吧?
她连耳朵都红了,垂着脑瓜接过了狐尾百合。
这花和阮玉烟的体香很像。
握着花,就让她想起阮玉烟肌肤旖旎的触感。
陆漾的头低得更深了。
旁边不知道谁小声不屑:“嘁,别是从阮总男朋友送的花束里拆下来的吧?”
阮玉烟却没理会这一句,只是垂眸看着羞红了脸的陆漾,轻声建议道:“你应该打开看看。”
陆漾疑惑地抬起头,眼巴巴地看着她,心说花居然还能打开?
阮玉烟的唇角翘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想到还有那么多人看着,又将笑意默默地压了下去。
见陆漾还傻呵呵的不知道怎么操作,她再次稍微俯下身,掌心覆住陆漾的手背,亲手帮她一瓣一瓣地拨开蜷曲的花芯。
淡粉色的花瓣被层层移开,里面竟露出一点蓝绿色。
还是陈芷眼尖,一下子喊起来:“哇!是马尔斯绿的颜料!”
花苞里藏着一颗纯正的马尔斯绿颜料,还透着粼粼的细闪,仿佛翠孔雀在阳光下熠熠生彩的尾巴。
陆漾的第一个念头:好美!
陆漾的第二个念头:好贵!
见陆漾的瞳仁都在颤动,阮玉烟知道她喜欢,这才稍微放下了心,开始履行自己刚才说出的承诺,当真一字一句地解释起来:“这是我用高纯度绿松石磨的,又加了祖母绿和曜石调光泽。因为这种工艺并非百分百成功,我怕让你失望,所以没有提前让你知道。”
陆漾错愕地猛然盯住她的眼睛。
所以说,阮总之前那些空运宝石的快递,还要那些避着人的电话……
其实都是为了这颗颜料?
陆漾怀疑自己在做梦。
“这一颗虽小,但浓度还好,用水稀释仍然能用。”
阮玉烟的话又把她拉回到现实。
陆漾还是不敢相信:“这、这是送给我的吗?”
“当然。”
阮玉烟心说难道我表述得还不够明白?这么好的东西,不是送给小鹿的,难道还是送给小王八的么?
说罢,阮玉烟缓缓回过身去,居高临下地逼视着洛平:“来欺负我手下的人?”
洛平还兀自嘴硬,强笑着道:“阮总真会开玩笑,我是来跟陆漾表白的,怎么能说是欺负呢?”
“让陆漾跟你谈恋爱,可不就是欺负她么?”
阮玉烟冷哼一声,也不顾洛平的脸色有多难看,眼神环顾四周,最后又回到洛平的脸上,眼形眯成一双犀利的柳叶:“我手下的人都金贵得很。向美术部的女孩表白,至少要送我这样的礼物,否则我可是不放人的。”
说着,声调一沉:“懂吗?”
这句是威胁,不是提问,所以阮玉烟并不打算听洛平的回答。
说完了话,她示意自己的秘书:“洛先生累了,送他回自己办公室休息。”
在周围人又惧怕又艳羡的目光中,她板着面孔默然走出人群,又忽然目光一软,回眸向陆漾道:“你来一下。”
哪怕是瞎子都能看出来,阮玉烟的温柔仅对陆漾可见。
见那帮人还好戏地往这边看,阮玉烟眼刀一扫,立时又吓跑了一大群人。
陆漾像小尾巴似的赶紧跟过去,诚惶诚恐战战兢兢。以至于在跟着进了副总裁办公室以后,她甚至把颜料双手捧到阮玉烟面前:“阮总,这个还是还给您吧?”
阮玉烟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安,尽量保持着平静问道:“你不喜欢么?”
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脱去了沧海月明光环的自己,是倾尽心力也无法让别人喜欢的。
但好在陆漾不是不喜欢,只是哆嗦着手摇头:“不是不是,是这个礼物太贵重了……”
“是贵重了些,”阮玉烟放下心中的不安,“不贵重也配不上你。”
陆漾的脸已经烧起来了。
反省了一下,阮玉烟觉得自己那句话说得确实有点肉麻,一时间也有些不自在,于是岔开了话题:“那个邮件的事,你打算怎么应对?”
“放心吧阮总,我有办法的!”
陆漾实在地说道,为了让她放心,还呲牙灿烂一笑。
这一口小白牙,晃到我了。阮玉烟默默地想着,随后若有若无地轻笑一声:“好,我相信你。”
“那阮总……没啥事的话,我先出去啦?”
陆漾很局促,说话的时候手都不能老实地放着,还得抠脑壳。
阮玉烟点头示意,她就颠颠儿地跑了出去。
刚虚掩上办公室的门,她又忽然把脑袋从门缝里伸进来,像个小王八似的说道:“谢谢阮总的礼物,我非常非常喜欢!”
说完就赶紧关门退了出去。在阮玉烟看不见的地方,赶紧拍拍自己的小胸脯,灼热的余温还没有完全从脸颊褪去。
刚才阮玉烟那一套,实在是让她羞得话都说不利索了。
现在复杂的心思都退了下去,只留下仍旧怦然的心跳。
长了这么大,陆漾从未有过这样酥软的心悸。
这种心悸,让她感觉新奇又危险。
同事们有好多都在偷看她,她一溜小跑逃进洗手间,找了个没人的隔间把自己藏进去。
确保不会被人看见后,这才悄悄摸出手机,强忍着指尖的战栗,给自家太太发消息:【蕉下小鹿】太太太太!我觉得我好像有点喜欢上我们总裁了!qaq收到消息,阮玉烟的心中一软,有点忍不住唇边的笑意。
正想好好给她讲讲,喜欢同性并不是一件无法接受的事情云云,却见小鹿又发来了消息。
【蕉下小鹿】太太,我的心永远是属于你的,我不能干这种精神出轨的事!
【蕉下小鹿】所以我决定,每天对你说几句我们总裁的坏话,以此提醒我要保持精神的忠贞!
作者有话要说:沧海月明:我谢谢你啊陆漾。
小鹿啊小鹿,你还说你不是傻狍子?感谢在2021-08-14 20:26:38~2021-08-15 18:46: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故人叹 18瓶;50411156 4瓶;51678651 2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二十七章
坐在咖啡馆的卡座里,阮玉烟翻看着最近画展里的作品照片,心里却总是想着那句话:“放心吧阮总,我有办法的!”
以及说这句话的时候,小姑娘笑出的那一口小白牙。
阮玉烟肯定是相信陆漾的,既然人家自己说能解决,那她所要做的就是看看自家小鹿到底有什么招数。
当然,如果有什么人居心叵测,要动用手里的权力进行不公平的镇压,她也会第一时间保护小鹿安全撤退。
说的就是秦东林那边。
因为之前秦东林对自己母亲的态度,阮玉烟跟秦东林一直没什么感情。
要不是除了阮玉烟,秦东林想不到更好的人选来挽救ctm于将倾,阮玉烟想他肯定恨不得自己死在国外,才不会让她回来当这个副总裁。
阮玉烟知道他对自己不好。但她没想到,秦东林作为自己的亲生父亲,居然会和那件事情搅在一起……
手里的动作一僵,默默攥紧了,攥得骨节硌硌作响。
就在此时,却忽然听见有人在唤她的名字:“阮玉烟?是你吗?”
她立刻站起身来,见到眼前这个短发高个子的女生,脸色不由得缓和了一下:“白月,你和以前也大不一样了。”
厉白月曾经和她是同窗,当年上学的时候还是个黑长直的圆脸小女孩,长得像个棉花玩偶似的,却是个硬脾气,路见不平必须上去踹两脚的那种。
那会儿厉白月就总说长大后想当警察,这么多年过去,真成了省厅的刑警组长。人也精干了,头发也剪了,和以前简直是两种气质,只是眉眼之间还依稀能看出记忆里的旧影。
她是刑警,没那么多虚头八脑的客套做派,直接拍着阮玉烟的肩头让她就坐。
“我就是瘦了一点,你可比我夸张多了,”在阮玉烟对面坐下,厉白月还是忍不住多看几眼她的面孔,“整容都没你这个彻底吧?”
阮玉烟有些苦涩地自嘲一笑:“毕竟是完全毁容后做的手术,肯定彻底。”
提到这个,厉白月的神色瞬间就凝重了:“我听林栖说你在国外出了车祸,到底是怎么回事?”
顿了顿,又压低了声音质问道:“是不是有人蓄意报复你?”
阮玉烟的眸子沉沉地垂下去,但厉白月还是在她眼中看见了一些曾经痛苦的隐秘。
再抬起眼来,阮玉烟又恢复了那副冷冷的漠然,好像刚才心中并没有动容似的。
那件事情很复杂,即使是面对又是老同学、又是警察的厉白月,阮玉烟也不知道自己应该从何说起。
厉白月看出了她的心思,停下了搅动咖啡的勺子:“能说什么就说什么,你自己斟酌就好。”
将平板电脑收好,阮玉烟捧着温热的咖啡杯,疲惫地靠在椅背上:“当年我在国外,确实是知道了一些事情,但也只是一点端倪而已。可那帮人却急着对我下手,这才有了那场车祸。”
她蹙着眉,缓缓地阖上了眸子,仿佛那场梦魇又缠上了心头:“我正在马路上行车,被一辆超速的货车迎面撞了过来。当时我还有一线意识,浑浑噩噩之中,感觉有人拖着我,不知道把我拖到了什么地方,然后就手臂一麻……”
“他们给你注射了药物。”
厉白月接话道,连听着就替阮玉烟感到胆寒。
阮玉烟闭着眼睛点了点头,心头突突乱跳,深呼吸一口气,好不容易才调整好自己的状态:“我不知道那是什么药物。在医院接受治疗的时候,那东西屡次发作,每每发作我都痛苦不堪,恨不得用手亲手把自己撕碎。”
她疼得哭不出眼泪,绝望的鸣喊撕坏了嗓子,在亲手打碎的遍地碎玻璃里痛苦挣扎。
满身的伤痕就是那个时候落下的。
厉白月长叹了一声:“你受苦了。”
阮玉烟摇了摇头,艰难地抿一口咖啡,竭力让自己平复下来。
“都过去了,”她冷静地说道,漠然的冷毅又重新回到目光里,“重要的是,现在秦东林在我的酒里下东西,而这东西和我体内残留的药物有反应。”
自己的酒量她自己再清楚不过,很少有人能在酒桌上胜过她。
但是上次,不过是几杯而已,就已经意识模糊、任人摆布。
她怀疑酒里有东西,上次与秦东林的通话也证明了,秦东林和这东西是有关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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