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劣性失轨(近代现代)——郑九煞

时间:2021-10-31 09:13:58  作者:郑九煞
  几乎是在下一秒,顾鸣生就回道:还在生气吗?
  我捧着手机,上下两难。这回可是被顾鸣生抓到现行,连装死都不能装了,忐忑了好久,我才破罐破摔地回复。
  :没有。
  顾鸣生很快发来:你有。
  我没忍住发了一个捶他的Q版表情包:真的没有。
  谁料一眨眼的功夫他就发来一个猫猫道歉.jpg,配图可怜又可爱,搞得我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只能发过去一串省略号。
  顾鸣生:对不起小曜,那天晚上我喝多了,有些情不自禁才没有控制住自己,下次肯定不会再发生。
  顾鸣生:小曜,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吧。
  顾鸣生:好不好?
  情不自禁,不应该是耍酒疯才对吗?
  我反复划着上面三条消息,过了片刻后才默默打字回道:知道了,请我吃顿饭就原谅你。
  顾鸣生:好,我一定随叫随到。
  顾鸣生: 猫猫卖萌.jpg
  ......他都是从哪里找来这些可可爱爱的表情包的?
  但不管怎么说,萦绕在我心头的别捏已经因为顾鸣生没个正行的聊天消散了大半,只残留下些淡淡的无奈。
  他一个直男都不在意,我又在这纠结些什么?那件事情说到底还是我占了他的便宜,一直做缩头乌龟反倒显得像是我心里有鬼一样。
  虽然我也不清楚,心底那丝涩涩的悸动究竟算不算是鬼。
  想到这里我心一动,刚准备关掉聊天框的手指在停滞后缓缓打出几个字,按下发送。
  :那天的饭局是怎么回事?你什么时候认识星光娱乐的总裁了。
  发出这句话后,我油然生出一股紧张来,盯着屏幕等待顾鸣生的回复。
  半分钟后,顾鸣生发来一句话,哪怕隔着屏幕,我都能在脑海中想象出他漫不经心的慵懒语调。
  顾鸣生:一个工作上的饭局而已。
  饭局,然后呢?
  我拿着手机继续等待他的消息,只是过了很久,都没有等来第二句解释。
 
 
第28章 
  为期三天的元旦假期结束,各行各业都摩拳擦掌地要在春节前冲一冲KPI。
  新闻社的加班马不停蹄,我趴在电脑前,手边放着咖啡,文字在眼前蚊蝇般乱飞,只差一点就能猝死在桌上。
  每年这个时候,我都能切身体会到‘累得像条狗一样’的含义。等浑浑噩噩过完大半个月,一翻日历,才发现下周就是除夕。
  老妈的电话已经打来过一通,和往年一样问我回不回来,有没有女朋友云云,我的答案也是一尘不变的回去,没有。然后火速找到借口挂断,绝不给她任何介绍相亲的机会。
  陈锋在一旁听我打完,状似漫不经心地出声询问:“你下周准备回家过年了吗?”
  我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是啊,又被我妈唠叨了一通,你今年还是留在家里吗?”
  他不悦地沉下眉眼,刻意加重咬字:“我今年不想一个人呆在家。”
  我放下手,一时间有些答不上来。
  往年除夕,陈锋都是自己一个人过。
  自从与家里闹僵,他已经四年没有回家过年。即使我有心陪他,但还是没法抛下家里不管,于是拖到现在,我都还没有陪他过过一个完整的年。
  对他,我总是有太多愧疚。
  “那你今年准备回家吗?”我试探地问。
  “不了,他们不会想在过年的时候看见我。”
  陈锋平淡地说,像是无所谓般陈述事实,可他越是这样,我的心底也越是过意不去。
  “陈锋,你应该试着和你爸妈谈一谈,”我几乎每年都会这样说上一回,尽管知道这对他来说没有任何用处,“再大的事情也该过去得差不多了,说到底他们还是你的父母,怎么可能真的怨你一辈子?”
  他沉默地听完,冷不丁冒出一句:“万一他们要我分手呢?”
  我微微一愣,有些接不上来。
  我只见过陈锋母亲一面,也就是在被她撞破我与陈锋关系的那一天。
  印象里,她是一个保养很好穿着雍容的贵气女人。时至今日我都记得她看向我时的那个眼神,心痛,厌恶,不可置信。仿佛我是一个带坏她儿子、十恶不赦的男狐狸精。
  那时我就知道,用不着任何解释她就已经认定了事实。如果这些年下来她的态度依然是这样,陈锋说的事情绝对有可能发生。
  我犹豫了几秒,“如果你说我们已经分手了,你的父母会相信吗?”
  “我要是说了,他们能立刻安排女人让我去相亲结婚。”
  陈锋烦躁地揉了一把头发,并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小曜,我为什么不能去你家过年?”
  我无奈地问他:“你要是去了我该怎么和爸妈介绍你?”
  “你可以说是朋友,”顿了几秒,他冷着脸做出最大的让步,“或者说我父母双亡,无家可归。”
  “......这样咒你爸妈不太好吧?”
  陈锋满不在乎地撇开视线,“反正他们又不知道。”
  可尽管这样,我还是没有立马答应,只踌躇地说:“你再让我想一想。”
  尽管我爸妈并没有关于同性这块的知识储备,但他们到底是世上最了解我的人。万一我与陈锋不小心做出什么下意识的小动作,很有可能瞬间掉马被他们识破,到时候好好的过年不就变成批斗大会了?
  更何况家里还有一个林诺,现在的小孩最喜欢脑补些有的没的,万一看见什么顺口和爸妈提起,最后翻车的还不是我?
  这种大风险的事情,我的确不想为陈锋而去轻易冒险。
  ......
  过年的事情还没有想出眉目,与蒋秋时的邀约就先一步到来。
  年后有半个月时间谁也抽不开身,我怕等过去那么长时间,蒋秋时连我姓甚名谁都要忘记,于是顶着‘看望要要’的借口,约他见了面。
  路过街边的花店时,我进去买了一捧花束,白玫瑰中穿插着几株百合与满天星,简约又漂亮。虽说结账时我就开始后悔,但纠结了一路还是没有舍得扔掉,万一他会喜欢呢,是不是?
  等磨磨蹭蹭走出电梯,我抱着花忐忑敲响了蒋秋时的门。
  片刻后,大门‘咔’的一声从里面拉开。蒋秋时的目光先是在我脸上停顿,继而缓慢下移到我手中的花束,镜片下的眼睫略显意外地颤了瞬,半晌,唇角勾出一个浅淡的微笑。
  “这是送给我的吗?”
  我佯装镇定地把花递过去,“对,提前祝蒋老师除夕快乐。”
  这个借口要多冠冕堂皇就有多冠冕堂皇,但我知道他一定不会质疑。
  果然,蒋秋时没有推拒。他自然接过后将花抱在怀里,沉静的双眸仿佛能看穿我心底的紧张,继而抿唇一笑,“谢谢,我很喜欢这个礼物。”
  我在心底松了一口气,没忍住翘起嘴角。
  一开始我想包个红包,可先不说蒋秋时的年龄比我大,朋友之间送红包也显得太过正经。又害怕买其他礼物会被蒋秋时拒绝,思来想去,只有送花最不会出错。
  哪怕动机容易让人误会,但我要的不就是蒋秋时的‘误会’吗?
  待换好鞋走进室内,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整间房子的人烟气都比第一次来时要浓郁许多。桌上摆了新鲜的水果,入口处的高台放着崭新的摆件,透过格挡厨房的磨砂玻璃还能隐约瞥见地上的超市购物袋。所有的一切都与上次大相径庭。
  要要似乎能感应到我的存在,小猫灵活跳上沙发,迈着优雅的猫步朝我走来。他身上的绷带已经全部拆掉,浑身上下都圆润了一圈。这种感觉在他跳进我怀里后显得尤为明显,和从前都不是一个重量级别。
  我顺着猫毛,回过头发现蒋秋时依然抱着那束花,站在原地。我以为他大概是在为找不到适合的容器而发愁,于是出声提醒:“其实不一定要用花瓶装,这几枝花都是刚从店里拿出来,先这样放着也没事,一时半会儿枯萎不了。”
  “嗯,等晚点我再去买一个花瓶把它装起来。”
  说罢,蒋秋时低垂下头,修长的手指拨弄起娇嫩的花瓣,像当初逗猫似的略带些新颖的愉悦,“这是我第一次收到别人送的花。”
  “嗯?”
  我意外地卡了壳,下意识问:“我是第一个吗?”
  “是,”蒋秋时望向我,加深了眼底的笑痕,柔和得不真切,“你是第一个。”
  他声音不大,却字句清冽,如溪水般淳淳淌入心谷,夹杂丝丝动人的甘甜。
  我差点溺进他此刻难得泻出的温柔,心跳声声振动耳膜,为我成为蒋秋时的‘第一个’而感到欢心雀跃。只是紧接着浮起一丝浅浅的疑惑:蒋秋时拥有这样出众的外貌与气质,或许还外加不错的家庭背景,居然从来没有收到过别人送的花吗?
  不过也是,送花这种手段大多是男生对女生,就算有女孩主动追求,送的也应该会是自己亲手做的点心或者领带手表。我这一回,竟然还是误打误撞。
 
 
第29章 
  逗了一会要要,小猫有些累了,慢悠悠走回自己的窝趴下休息。我正想着该找什么借口多留一会,蒋秋时就在一旁出声:“你有什么忌口的食物吗?”
  “没有,我不挑食,”待我反应过来他问了些什么,起身意外地放下逗猫棒,“蒋老师,你准备做饭了吗?”
  蒋秋时正在厨房门口系着围裙,听闻浅浅地嗯了一声,“我没有给你准备新年礼物,就用一顿饭作为回礼,可以吗?”
  我连忙应道:“当然可以。”
  一束花换一顿亲手做的饭,简直没有比这更划算的交易了。我压着喜悦走进厨房,摩拳擦掌地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我来给你打下手。”
  “没有几个菜,你去外面坐一会就行。”
  蒋秋时打开超市袋,里面都是新鲜的蔬菜和肉类。一瞬间我差点以为这些都是早有预谋,连食材都准备了齐全。但这个想法很快就被我否定,说不定蒋秋时原本是打算做给自己吃呢?
  虽然袋子的量对于一个人来说的确有些过多了。
  我卷起袖子从里面挑出土豆和其他蔬菜,“洗菜的活就交给我吧,平时我也经常在家里做饭,这点小事还是做的好的。”
  蒋秋时没有坚持,颔首应了一声,“那就麻烦你了。”
  “不麻烦。”陪美人做饭一点都不麻烦。后半句话我只敢在心中默默接道。
  蒋秋时今天穿了一件浅灰色的高领毛衣,为了方便做饭把袖口挽到手肘,露出一截瓷白修长的小臂,几乎可以窥见皮下青色的血管。他偏爱这种简约的浅色穿搭,也的确相称他的气质。
  此刻他正有条不紊地切着砧板上的青椒,架着银框眼镜的侧脸线条优美不失棱角。我忍不住用余光瞟去,这样近的距离居然都找不出一处细微的毛孔,不禁感叹时光对他的偏爱。
  我一直觉得蒋秋时无论外貌还是气质都足以配得上‘美人’二字。他五官不算英俊,也丝毫没有攻击性,一颦一笑,从眉眼到薄唇都格外富有古典韵味,沉淀着浓郁的温文与儒雅。让人不自觉沉静下心,再躁动的情绪都能被他一个眼神安抚至平。这样神奇的魔力,我也说不清究竟是来自蒋秋时,还是我的私心在作祟。
  做饭时他很少说话,或者说他一直都是这样寡言少语却又全然不会让人觉得内向孤僻,反而更适合用内敛这样柔和的词调去形容。除了偶尔的提醒和让我小心油烟,蒋秋时全程都格外安静,只专注做手上的事情。
  我头一次发觉做饭也能这样赏心悦目,等三盘热气腾腾的菜肴端上餐桌,我还有些结束观赏的意犹未尽。
  “不知道做的合不合你胃口,”蒋秋时摆好餐具,落坐在我的对面,“我盐放的不多,对你来说可能有些清淡。”
  我夹了一块青椒炒肉放进嘴里,的确尝不出多少调料,但却更能凸显食材原本的鲜,味道对比餐厅也毫不逊色。我夸赞道:“味道刚刚好,我很喜欢,蒋老师的手艺要比我好多了。”
  “你喜欢就好。”
  蒋秋时短暂地勾了下唇。
  这顿饭显然比第一次要来得更加自然,也许是这个让人觉得温馨的环境,也许是我与蒋秋时之间微妙且稍稍拉进的关系。我不自觉放松下来,也慢慢放下拘谨,与他聊起了天。
  蒋秋时是一个很好的聆听者,大部分时候都是我在说,他在听。偶尔的回复简洁明了,又丝毫不显不敷衍。和这样的人聊天总是很舒服,让人有种被格外重视的满足感。我不自觉越说越多,等反应过时间时,墙上的挂钟已经走过了三点。
  这会儿我正吃着蒋秋时刚刚切好端上的水果,脑子有些紊乱,想着事情怎么突然就发展成了这样?可又想着似乎一切发展都十分顺其自然。就连先前那种‘老师与学生家长’之间的隔阂都随着对话消散了大半。
  “时间好像不早了,”我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摸了摸鼻子,“刚才没注意就越说越多,都忘记看时间了,我是不是打扰你休息了?”
  蒋秋时的脸上依然挂着浅淡的笑意,丝毫看不出内心的不满或是其他情绪。他咬了一块苹果,“没关系,我也没有其他事情,和你聊天的感觉很舒服,算不上打扰。”
  我有些不好意思,笑着调侃道:“蒋老师不会觉得我吵吗?”
  蒋秋时垂下眼,仿若认真思考了少顷,才浅浅摇头,“不会,你说的那些都很有意思,也可能是因为从来没有人和我说过这么多的话。”
  我略有些尴尬地笑了笑,不清楚这究竟是夸还是贬。我说的不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吗?几个小时都浓缩不出一句有用的精华,蒋秋时对我究竟有什么奇怪的滤镜?
  但不得不说,这样的情景让我莫名滋生出一股身在我妈最爱的古早偶像剧里。傻白甜女主噼里啪啦地说着弱智对话,霸总男主不仅不觉得她聒噪,反而心想‘从来没有哪个女人敢在我面前说这些,她成功的引起了我的注意’之类的。我一时间有些想笑的冲动,但在蒋秋时面前还是努力压了下去。
  幸好,我不是什么傻白甜女主,蒋秋时也不是什么霸道总裁。他似乎想到这句话略有歧义,很快便又加上解释:“我的朋友不多,也没有像你这样性格活泼的人,你说的那些都是我没有接触过的领域,听起来很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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