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着我累死累活的,让别人捡了个大便宜?方问海这板上钉钉的事,只要逮住他,罪名就能坐实了,这么个大好的机会,为什么要拱手让人?”
“我一会儿就去找李队要严百丽的电话,跟她好好说说今天的事。”
“哎?别别,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还不行吗?”
黎月白偏过头去看季无渡,棱角分明,皮肤光滑,衬衫半卷露出一小节手臂,开的也是进口车,一切看起来都是顶尖的优质男。
“看什么?”或许是感受到了黎月白的目光。
“没什么,我在想你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什么意思?”季无渡好像听出来些意思,“虽然我长这么大没谈过恋爱,但并不代表我不会谈恋爱。这事我总得有些自己的眼光吧,那也不能什么人贴上来我都照单全收吧。”
黎月白不禁嗤笑出声。
“笑什么?没谈过恋爱就要受到嘲笑吗?看来黎警官情史丰富啊。”
黎月白撇头望向窗外,太阳已经完全下山,只剩远处天边一片橙红,将这天地万物都渡上一层暖金色。他突然回想到那些不堪的过去,想到那满地狼藉的餐盘食物,想到那两把钝钝的餐刀狠狠划过背脊的感受,想到那扇门被踹开后,他是以什么心态去面对那个人,是怎么逃出魔掌的,渐渐的,一些细节他已经淡忘了。他实在不愿意去想起那个糟糕的傍晚,这样只会让他反胃恶心。
季无渡见他看着窗外不答话,寻思着:这是想起哪个前任了,这么入神?
“吃什么?”
“随便。”
“黎警官,你难道不知道百分之九十九的男人都怕听到这两个字吗?”
黎月白回过神,眼巴巴的望着他,“我说的随便就是真随便,你自己看着办吧。”
最后,季无渡将车子停在一家日式拉面馆的门口,俩人各点了一份豚骨拉面以及一份天妇罗和一盘唐扬鸡块。
“你说你,要是答应了那严百丽,现在就在某家高级餐厅用着刀叉了,至于在这吃拉面吗?”
“你怎么总是说她,该不会是你对她有意思吧?哎,黎警官,你不用顾及我的面子,喜欢就去追,免得以后后悔。”
黎月白搅起一筷子的面,低着头慢慢的吃着,“想多了,吃你的面吧。”
吃完之后,季无渡将黎月白送回了他的小公寓,车子刚停稳,距离车子不到二十米的地方站着个高大的男人,男人见黎月白下车了,压了压帽檐,朝黎月白走来,黎月白一眼就瞥到了来人是江序,他与季无渡道了别,下了车就往小区里一路小跑,江序见状也跟着他小跑了起来。
这时季无渡才注意到这个男人是冲着黎月白去的,他刚想掉头走人的,但却不知道是什么让他停下了步伐,想看看这个男人到底要对黎月白做什么,当江序从他车旁走过时,他忽然想起来,这个身形就是在地下原水和黎月白从同一间屋子出来的那个男人,当时他甚至从他身上闻到一阵淡淡的枪|火味。
季无渡看见那个男的追上黎月白后,一把抓住了黎月白的胳膊,但是还不到一秒就被黎月白狠狠的甩开了。
黎月白:“你怎么找到这来的?”
江序:“我说过,不要跟别的人走得太近,这样不仅你有危险,他也会有。”
黎月白约莫比这个男的矮七八公分,面对面站着的时候,需要微仰着头,季无渡没急着走,甚至摇下了车窗,想听听他们在说什么,奈何离得太远,只能依稀看见他们的轮廓。
黎月白:“你走吧,以后不许来找我,我跟那边已经断的干干净净了,我不想跟你们有任何一点关联。”
江序:“哪有你说的这么简单,把你送去当警察,可不是为了让你跟那边断的干干净净的,老板是不会放过你的,你就听听话,这样至少没有性命之忧。”
黎月白满眼冷漠的看着他:“从我当警察的那刻起,我就没有将性命看的很重了。”
“我今天来是想告诉你一个星期后老板会在上潼的郊区庄园举办一个慈善晚会,我们已经全部迁到上潼来了,老板需要在这建立人脉和市场,到时他要你到场参加。”
黎月白不禁冷哼,“慈善晚会?那个人配谈慈善二字吗?我是不会去这种恶心的场合的,你也没必要在我面前假惺惺的,当你选择了那个人的时候,我们之间就已经形同陌路了。”
“月白,你别这样,我,我是真的没法不听他的话,我的命是他给的。”
“那你就一辈子给他当条狗吧。”
说完黎月白怒气冲冲的转身就走,江序见状连忙追上去,挡住他的去路,“这事你必须得答应,不然老板有的是办法折磨你的。”
“让他来啊,反正也不是第一次想杀我了,我现在了无牵挂,死不死的对我来说,没什么大不了了。”
“别,我不是那个意思。”江序又想伸手去拉黎月白的胳膊,黎月白心想这边的房子应该是被他们摸了个透了,搞不好哪天那个人摸上门了,到时真的是想跑都难,所以这边大概是没法住了。
他转身往小区外走去,意外发现季无渡竟然没走,季无渡见他走过来,慌慌张张的去启动车子。黎月白一把拉开车门,钻了进去,“去你家,快走。”
季无渡看着后面跟过来的男人,再看看气呼呼的黎月白,心里也没个底不知道什么情况,但他还是听了黎月白的话,启动车子,扬尘而去。
“你怎么还没走?”
“啊?我,我那个看看这附近有没有夜宵的?耽误了会儿。”好嘛,这真是个假到不能再假的借口。距离吃完晚饭前后不到半小时,半晌他才问道:“你朋友?”
“不是,只是认识的关系。”
“上次地下原水也是他?”
黎月白没想到季无渡靠身形就把江序给记住了,但所幸的是他并没有看出来在杨华成家与他们交过手的人也是江序。
黎月白微微点了点头“嗯”。
“你们什么关系?”一般人从远处看到这两个人这样拉拉扯扯,多半会以为俩人之间,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但是,季无渡不一样,他看到黎月白的眼神里满满的厌恶与不耐烦,明显是想躲得远远的,还是说:那小子单恋?怎么都追不到黎月白?啧啧,长得漂亮果然容易招桃花啊,这黎月白也是个奇葩,追着他跑的怎么都是男人,上次被一群小混混围着,这次被暗恋对象蹲点。
“不是说了,只是认识的关系。”黎月白转头看向他,“今晚能在你家借宿吗?”
“借呗,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说到这,两个人都不约而同的想到了昨晚的事,季无渡假装着干咳了两声,“话说,你就为了躲那个人?”
“嗯,我明天就搬家。”
“不至于吧黎警官,为了躲个男人,你还搬家?就像我拒绝严百丽那样,直接拒绝他不顶用么?”说着说着,季无渡还是转到这个上面来了。
“别开脑洞了,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我讨厌他都来不及。”
“别当真,开个玩笑而已。”
不多时,车子驶进季无渡的小区,黎月白忽然开口:“你这小区的安保怎么样?”
“那必然是整个上潼最好的啊,不是我吹,苍蝇都很难飞进来。”
黎月白不说话四下看了下,确实有不少保安,在进行夜间巡逻,门口两道关卡,直达电梯也是,没有专门的门卡都进不来。
“怎么?想搬到这边来?”
虽然黎月白这么多年来也攒了不少钱了,但是要想要住这边的房子那还是相当的吃劲。但他还是点了点头。接着就听见季无渡说道:“这边,买一套均价在两千万上下,租的话,好一点,一个月也就一两万吧。黎警官你一刑侦小警员,能负担的起啊?还是你有富婆包养?”
黎月白低着头不说话,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季无渡停好车,看着沉默的黎月白,就知道他在心里琢磨着这事,于是他走过去用肩膀顶了顶黎月白,“不过呢?我倒是有个两全的法子。”
“什么?”
“你可以搬到我家,跟我住,我家可是这个楼盘最大的户型了,我不收你房租,但是,我有条件,就是你必须什么都得听我的。”
“听你的?是什么意思?”
“放心我一不让你做伤天害理的事儿,二不让你做出卖灵魂的事儿。怎么样,黎警官?”
“我想想。”
“可以,你好好想想,明早给我答复就成。”
第22章
今早走的时候,黎月白还心想,再也不来季无渡这大平层了,没想到这么快就啪啪打脸了,早上带走的包袱自己的家门还没进,就又跟着主人到了别人家。黎月白打开衣柜将自己的包甩了进去,站在落地窗前,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洗漱完之后,他见季无渡正坐在客厅中央的电脑前,对着几块屏幕飞快的敲着键盘,于是他撑着季无渡的椅背,仔细的看起来,“你在干什么?”
季无渡没有回头看他,修长的手指不停的来回移动,“要想住安保性好的房子,单靠刑警那点工资肯定不行啊。”
“你在做兼职?”
“算是吧。”
“敲代码真这么赚吗?”
“怎么?心动了?”这回季无渡停下了,扭头看向黎月白,突然间的四眼相对,又是季无渡先败下阵:他怎么回事,洗完澡怎么像个出水的白莲似的,难道真是我单身太久了?现在看个男的都这么眉清目秀了。
季无渡抿了抿嘴,又扭过头去继续敲键盘,“我可不是简单的敲代码,信息安全,游戏开发,数据维护等等,我什么都会的,我一套编程下来都能卖到大几十万的。”
黎月白甩了甩半干的头发,心里琢磨着这自卖自夸的本事,季无渡要说第二,没人敢认领第一,他要不是个刑警,应该是个很厉害的黑客,毕竟像他这种人,就算是个刑警都能时不时的知法犯法。
但是他确实也厉害,年纪轻轻单单靠自己的本事就能混到这一步,在这一点上黎月白还是很认可他的。
季无渡见他站在后面半天不说话,又问道:“你老家就是暨兴的?”
“不是。”
“那你父母还在暨兴吗?”
“不在。”
季无渡感觉自讨了个没趣,便没再理会黎月白,自顾自的干着自己的事。
“你呢?”半晌,黎月白开口了。
“我什么?”
“你老家在哪?你父母不经常来看你吗?”
这回换季无渡顿住了,他似乎在考虑要不要说,然后他就像唠家常一样开口说道:“我老家在城北的小树苗福利院,我父母早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他说的很淡然,甚至连手中的工作都没有停下,不带任何情绪的阐述了这件事。
黎月白好似被浇了一盆冷水似的,呆若木鸡的站在原地,半晌才开口道:“对不起,我不该问的。”
季无渡转过椅子,两条手臂支着椅子的把手,“这有什么好对不起的。”其实当他从福利院出来的时候,他就一直是一个人生活,这么多年他甚至连一个关心他的人都没有,他习惯了用自己的方式保护自己,身边没有一个亲近的人,所有的事情都是自己经历,所有的情绪都是自己消化。然而,当他自己邀请黎月白一起住的时候,他一时竟不知道是为什么,或许是一个人孤单太久了,找一个室友可能是个不错的选择,反正暂时他是这么认为的。
黎月白忽然间觉得自己也不是那么悲惨了,世间万物,人间万事,不如意的事太多太多,太多的人有着自己不为人知的故事。
“不早了,那个,那个,我先去睡了,你也早点休息吧。”黎月白显现出不多见的局促。
说完他就往卧室去了,躺在床上时,他想了不少,想要摆脱那边,他需要季无渡的帮忙,但另一方面他又不想季无渡卷进来。就这样,他带着纠结睡了一宿,以至于,早上醒来眉头都是皱着的。
黎月白走到客厅时,季无渡还是坐在落地窗前,双眼放空的吸着牛奶,“醒了啊。”
黎月白发现这么多次,他就没一次在季无渡前面醒的。
“早。”
“想好了吗?”
“啊?”
“住我这儿的事,想好没?”
“嗯。”
“嗯是什么意思?怎么搞得好像是你吃亏了似的。”
“我,我每个月给你房租。”
“一个月两万,你确定你要给?”
“总也不能白住。”
“我说了,我需要你的时候,你适当帮帮我就好了。”
“什么需要?”
“这不是还没有发生这种状况吗?以后总会有的。”这句话,确实没错,以后总会有的。
一星期后,上潼郊区的那片庄园,名义上的慈善晚会如常举行。
下午黎月白正在翻看以前的旧案,手机忽然想了,他一边翻着东西,一边拿起手机,也不去看是谁来的电话。
“喂。”
“你怎么还没有过来?”
黎月白突然手一僵,喉咙一哽,霎时就像说不出话来,他僵硬的拿着手机出了门,往走廊走去,他压低了声音且带着一丝狠戾“我说过我不会去的。”
“你不来,我怎么向大家介绍你?”
“我不需要!”
“你是不需要,但你父母的骨灰你总得需要吧。”
“你什么意思?”
“你不来,我就让人把你父母的骨灰给搬走,让你再也找不到。”
“宋正时!你敢动一个试试!”
“那你还不乖乖的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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