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就是些无聊的人,先别管了,赶紧回去先。”
离开时,黎月白还四下观望了下。确保没人了之后,他才上了车。
回去躺下之后,他总感觉有些不安,总感觉那个人在给他一些警告。
这件事过了有一段时间,黎月白也没有再提,季无渡也差不多快忘了。
九月初的刑侦科,俩人从李集手里接到一个新案件。
来自一对姐弟的报案,姐姐余生雪十四岁,弟弟余生风十一岁。
基本资料显示,这是一个单亲家庭,他们的妈妈是上潼某个律师事务所的律师,平时不仅工作忙,其他事情也是很忙,至于是什么事情,这位母亲也从来不告诉他们,孩子们告诉警方,他们的母亲经常半夜才从外面回来,她跟一般的母亲不同,一般母亲从外面回来后,多少会悄悄打开孩子们的房间悄悄看一眼,尤其还是单亲家庭的孩子,母亲总会对孩子更多一份关爱,但余又彩不会,她从来都是回家之后洗漱完就爬上自己的床,从不去过问孩子们的学习情况,今天是冷是热,应该穿什么衣服。有的时候以至于孩子们好几天都看不到她的影子,因为她很晚回来,第二天又很早出门了。唯一的,她尽到一个母亲的责任就是她会给足孩子们零花钱,经常都是余生雪带着余生风去附近的小餐馆解决一日三餐。
这次与往日不同,余生姐弟已经三天没有见到母亲了,往日,余生雪虽然几天看不见她,但她总会半夜听到余又彩开门的声音,但这次她说她已经三天没听见开门声了。
当姐弟二人出现在刑侦科的审讯室时,所有人都多少有些许惊讶。俩姐弟穿着都挺讲究的,不像是没有爹妈管的孩子,但是余生风有点奇怪,余生风总是低着头,然后眼睛躲在刘海下面四下转悠,时不时抬起眼珠子盯着人的时候,多少让人有些不舒服。
余生雪拉着余生风的手并排坐在椅子上,余生雪的面容神情完全看不出是一个十四岁的孩子,反而给人感觉,这个孩子心里面藏有很多事情,承受着很多东西的感觉,眼神并不是孩子们该有天真无邪和清澈无边,她神情很是淡漠,甚至有些冰冷,盯着别人看的时候也毫不避讳,反而总是被她盯着的人先败下阵来。
至于为什么是两个孩子来报案,而不是孩子的父亲,黎月白翻了翻资料,原来两个孩子的父亲赵有为在去年二月份的一场车祸中身亡。也因为这场车祸,余又彩得到一大笔赔偿金,让原本普通的家庭在生活质量上有了改变。令人奇怪的是,赵有为去世后不久,她就将两个孩子改了姓,
为了不吓到孩子们,李集特地让甄一茴和关那那俩人进来帮忙做笔录。
季无渡在对待孩子方面从来是没有天赋的,他双手交叉着放在胸前,神色凝重的研究着面前这两个看上去和普通孩子不太一样的姐弟俩,怎么说呢,这俩孩子给季无渡的感觉就是,如果他们年纪再大点,如果他们不是来报案的,如果失踪的不是他们的母亲,如果,,,,走在路上他也会多看这俩孩子几眼,总感觉这俩孩子周遭气场跟眼神令人有些发毛。当然了,这全部都是他的个人感觉。
在看人这方面,黎月白比季无渡少了一根筋,他是那种不管谁,只要是第一次见且对他没有任何威胁的人,他总是没有一丝防备。
黎月白摆出一个人畜无害的表情,笑眯眯的面对着姐弟俩:“你们最后一次见到妈妈是什么时候?”
余生雪并没有因为黎月白的和善对他有一丝表情改变:“前天早上。”
黎月白:“你是怎么判断妈妈不见的?”
余生雪:“平时她回来我会听到开门声。”
黎月白:“也就是说,这几天你都没有听见开门声?那,那你知道你妈妈有哪些朋友吗?”
余生雪:“不知道。”
黎月白:“那你们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呢?”
余生雪:“死了。”
一旁的余生风开口了,“爷爷奶奶是,是好人,外公外婆坏,我,,我不喜欢,我要拿石头扔,扔他们。”他这不开口看不出来什么,一开口好像有暴露出点什么:余生风智力有点问题,从他进门那会儿开始,他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有关他的所有资料也没有说他有智力问题,学校也上的是正常的学校。但是刚那段话实在不像是个十一岁的孩子的口吻。
余生雪伸手去捂他的嘴,脸上闪过一丝愠色,眼神朝余生风递过去威胁的警告:“不要说话,我在家怎么跟你说的?”
季无渡来回扫了两眼这俩孩子:“为什么不让他说话?你弟弟有什么问题吗?”
余生雪:“我弟弟没有问题,你们还有什么问的?”
余生雪的警惕性是非常高的,黎月白问的问题她都是挑了最精简的回答,没有任何的多余的话。
黎月白:“你们平时都是怎么上学吃饭的?”
余生雪:“餐馆,打车。”
“每天都这样吗?”
“基本,我妈偶尔送我们上学。”
其实今天的这趟笔录他们也跟本没想得到点什么有用的信息,原本署里还想派人去照顾这俩孩子的,但被余生雪拒绝了,她表示她平时就是这么和弟弟两个人生活的,自己可以照顾好弟弟。虽然话是这么说,李集还是私下派了两个人轮流暗中照看着两个孩子。甄一茴和关那那去送这两孩子回家的,严百丽倒是挺着急融入她们的,所以也一道跟着她们去了。
人送走后,季无渡再一次翻开了余又彩的信息档案。
季无渡:“从事律师行业五年?她以前是做什么的?”
黎月白:“好像没有记录,对了,李队,余又彩的事务所有没有打电话问过?”
李集:“还没。”
季无渡:“没有?没有传这两个孩子做什么笔录?万一余又彩只是跟哪个朋友或者同事出差了或者出去玩之类的,这么快就判断失踪,谁干的?”
李集一看不好,季无渡语气有变,现在最重要的是自保:“易临,是易临。”说罢,他头也不回的出了审讯室。
“易临!”
“哎,季哥季哥,什么事?”季无渡一嗓子立马把易临小老弟召唤进了审讯室。
“余又彩周边的同事朋友还有亲戚有没有都问过?”
“啊,这个这个,还没来得及,我现在就去。”易临如临大敌一般立马跑出了季无渡的视线。
大家都知道只要季无渡声音一不对,方圆十米内最好别待人,不然一定会遭殃。
黎月白伸手去拿他手上的资料,“为什么没有她之前任何的工作记录呢?总不能这前几年她都没有工作吧?”
“等易临那边调查完,如果能找到她是最好,如果找不到下午就去趟她的事务所看看。”
真是少见的,季无渡熄火了,没有沿着刚刚的□□继续发作。
“嗯。”
黎月白多少也从其他人嘴里听说过季无渡脾气不太好,但是这几个月的相处下来,他还没有看到他真正的发过火,所以对他发火这件事没什么概念。
易临也算来事的,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就把余又彩周围所有有关联的人的号码都找出来了,挨个打了电话,都说跟余又彩好几天没有联系了,基本可以判断为失踪了。
季无渡和黎月白出了审讯室,季无渡站到易临桌子旁,敲了敲他的桌面:“看看她名下都有些什么。”
“呃,三环处有套148平的房子,去年五月份才买的,一辆c级奔驰也是去年才买的。”
黎月白:“这些不会是她拿他老公的赔偿金买的吧。”
季无渡:“看这个时间,她能在同一时间得到这些,无疑就是拿的那笔钱。对了,,再看看那俩孩子的爷爷奶奶还有外公外婆是不是真的都死了。”
易临得令,立马啪啪的敲着键盘。
“爷爷是三年前因为肺癌过世的,这奶奶,咦?这奶奶刚好也是去年死的,在赵有为死后一个月。不过这外公外婆是还活的好好地,住址显示不在本地,在泉江。”
季无渡皱起了眉头,伸手摸着下巴,“奶奶是因为什么原因死亡的?”
“触电,家里电器漏电。”
季无渡抿了抿嘴,“奇怪,这一家子人有点奇怪。”他看看黎月白“你觉得呢?”
“余生雪为什么要说她外公外婆也死了?她奶奶怎么就正好死在她爸后一个月?我觉得我们下午不是先去余又彩的事务所,而是要先跑趟泉江。这老两口知道女儿失踪了吗?”
易临:“我刚打电话,没有明说,但是听他们的口气好像是不知道的。”
黎月白:“好,知道了,辛苦了。”转头又朝季无渡说道:“去吃饭吧,吃完下午跑趟泉江。”
第26章
都说七八月里的神鬼天,这都九月了也没逃过这个定律,上午还艳阳高照,下午转眼就是乌云密布了,两人驾车行驶在车辆稀少的高速上。泉江在上潼的东北方向,驾车至少也得三四个小时。
姐弟二人的外公外婆住在泉江的乡下,这泉江泉江,不仅没有江河,反而是成片成片的山林。
小村庄不大,户头也不多,坐落在一片林子中间,周遭都是些大大小小的山丘,地势还挺复杂的。两个人七转八绕的,问了好多人才找到坐落在村子最后头的姐弟二人的外公外婆家。
黎月白去敲的门,季无渡双手插兜站在黎月白身后。
开门的是个七十岁上下的老汉,身着一件对襟白衫,脚上一双干净的布鞋,脖子上挂着一根长长的佛珠,额头上布满深深的褶子,看起来像是个典型的农村老汉,但是眼神却给人感觉这个老汉很是精明的样子。他们估测这应该就是姐弟俩的外公了。
“你们找谁?”
黎月白上前一步:“您好,请问你是余家辉老先生吗?”
“我是。”
“您好,我们是上潼警署刑侦科的,上午您应该接到过我们的电话,有关您女儿的事,我们想做一些调查,方便让我们进去吗?”黎月白掏出证件给余家辉确认了下。
余家辉左右看了看门外,又用浑浊的双眼上下打量了下两人,半晌才道:“进来吧。”
进了院门后,俩人有些被怔住了,这老两口搞信鬼信神这一套,院子里到处贴的黄符,木质推拉门上挂着成串成串的大蒜,客厅整个就是个小型的做法神坛,墙壁上贴满了各种张牙舞爪的神鬼图像,正中间摆着一张长长的矮桌,上面放着香炉香烛水果供盘,地上还有一些洒落的大米,整个客厅在这乌云满满的天气里显得昏暗阴潮。
好在是白天,这要是晚上,季无渡一个人不定能呆得下去这鬼地方。
两人刚踏进客厅,忽然一个只睁着一只眼,头发花白的老太婆不知从哪儿冒出来,凑在两人面前仔细打量着,她一身花花绿绿的碎花套衫,花白的头发用筷子高高叉起,跟余家辉一样穿着一双黑布鞋。
可没把季无渡吓出个好歹来,季警官的胳膊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搭上了黎月白的肩头。
“天意,天意,上天注定,上天注定啊!”这正是姐弟俩的外婆洪以秀,她不停地上下打量着二人,嘀嘀咕咕着“天意天意。”不用仔细看就能看出,她瞎了一只眼,另一只眼睛正努力睁着,不停地在二人之间游走。
“这边坐吧。”余家辉招呼二人在走廊的石板凳上坐下。
二人转过身去,黎月白微微朝洪以秀点了点头。
落坐后,余家辉给二人倒了茶水,“你们刚刚说余又彩怎么了?”
黎月白:“您的外孙女和外孙去报的案,余又彩已经消失三天了,你们现在是他们唯一的监护人了,这件事情你们应该了解且要全面配合我们调查。”
洪以秀圾着步子一深一浅的朝这边走来,“报应来了,来了,不听话,终究要受到神的谴
责。”
余家辉喝了口水,并没有显现出很着急的样子,良久才问道:“我要怎么配合你们?”
季无渡:“她最后一次跟你们的联系是什么时候?”
余家辉:“最后一次联系,最后一次联系,呵,半年前了吧。”
季无渡:“这之后,就再也没有联系过了吗?”
余家辉:“没有,我们的话她也不听,她的事我们也不管。”
老两口的反应确实让二人费解,虽说这余又彩不是独子,但至少是亲生的,为什么老两口听到有关她失踪的消息反应这么平淡无奇,就像是一个与他们毫无关联的人。
“那你们知道她还有什么比较亲近的人吗?”
“这个臭丫头天生命贱,遇谁克谁,没有谁能亲近她的,谁亲近她谁就要倒血霉啊,她身边的那两个小恶魔,你们见过吧,那就是她生出来的恶魔啊。”洪以秀在一边瞪大了唯一的一只眼睛,面目可憎的盯着面前的人。
黎月白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形容自己的亲生女儿和亲生外孙外孙女。
“那她会去什么地方,你们知道吗?”
“她,她就该去地狱啊,带着那两个小恶魔下地狱啊......对,就应该这样。”洪以秀捂着那只瞎了的眼睛,神情忽暗忽明,面目一时狰狞,一时缓和的,好似在演一出独角戏。
季无渡更纳闷了:这一家子什么情况,从老的到小的,没一个正常人,到底是故意装神弄鬼,装傻充愣,还是原本就是这样的。
黎月白对眼下的情况也很是纳闷,他望向稍微正常点的余家辉:“老先生,现在余又彩处于失踪的状态,是生是死我们也没法断定,如果您知道她还有什么有关联的人,请您立马告诉我们,早一天找到她,她就早一天脱离危险。”
“我明白你们的意思,但是,我能告诉你们的信息很少,她在外面干什么我们根本不知道,平时也没有什么联系,我们基本一年见不到她两次,除非她回来找她哥哥。”
余又彩还有个哥哥,这个资料上面是有写的,她这个哥哥也是个奇葩,吃喝嫖赌样样精通,前前后后局子就进了三回,大小恶劣事迹比比皆是。
“那她有可能找她哥哥吗?”
“她找他一般都没什么好事,两人每次见面就差拿刀子互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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