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天都是被她害的,被她的两个小恶魔给传染了,鬼上了身,上了身啊.......”洪以秀总是时不时的来两句专业术语,又是抱头又是捂眼的。
黎月白看了看洪以秀,转头看向余家辉“方便问一下,你们平时都以什么谋生?”
余家辉四下观望了下,“如你所见,捉鬼算命。”
半天没开口的季警官凑到黎月白的耳边,“我就说吧,这世上是有鬼神的,你还不信。”
黎月白朝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小声说道:“办案呢,收起你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
忽然,洪以秀大声笑起来,“你们俩是天意啊,就算不被认可,你们还是天注定的。”
显然,俩人并没有听明白,洪以秀从一开始见到他们就一直“天意天意,天注定”的,不知道她到底想表达什么,二人权当是一个神志不清的人的胡言胡语。
余家辉催促她道:“你先进屋吧,别在这捣乱。”
洪以秀意外的很听余家辉的话,慢吞吞的站起身朝屋内走去。
乌云密布的天终于忍不住“轰”的一声,劈下一道厉雷,紧接而来的就是瓢泼大雨,天逐渐昏暗,走廊里有雨打进来,余家辉领着二人去了偏房。厉雷一道接着一道,大雨也毫无减弱的趋势。
季无渡:“余又彩五年前是干什么职业的?”
余家辉:“你们公安系统调查不到吗?”
季无渡:“要是能调查到,我何必问你?”
余家辉:“你们都查不到,何况我?”
这余家辉原来不止是看上去精明,说起话来方方面面都彰显着他老狐狸的味道。
季无渡:“你们和余又彩之间到底有什么恩怨?”
余家辉:“家事就不方便告知了,你们现在只让我做她失踪的有关配合,而不是她死了的有关配合。如果她现在死了,我们作为嫌疑人,我完全可以告诉你我们跟她之间的恩恩怨怨。但现在她只是失踪而已。”
只是失踪而已,这太不像一个父亲对女儿的态度,而从始至终,他都没有问有关两个孩子的任何情况,两人想不到,世上竟有这样的家庭。
黎月白看了看外头恶劣的天气,伸手戳了戳端坐着的季无渡,“要不今天就先这样?我们先撤?”
季无渡依旧端坐着身子,扭过头去,“嗯,先走吧。”
黎月白站起身:“谢谢您的配合,如果后期有需要,还请您继续配合。”
余家辉也站起身,微微朝黎月白点了点头。
二人才跨出偏房的房门,就听见村子里的大喇叭在撕扯着:喂,喂,各位村民,各位村民,请注意,请注意,由于大雨原因,村口的路被山上掉下来的流石挡住了,现在处于封村状态,大家就不要出门了,请大家互相转告,互相转告!
又是一道厉雷劈下,季黎二人整个愣住了,如果没有记错,进这个村子只有一条路,就是大喇叭里说的那条被流石挡住的路。二人怔楞的面面相觑了好一会儿。
后头的余家辉大约是看出了他俩的窘迫,“如果不嫌弃,你们可以在这将就一晚,明天应该就会有人去清路。”
黎月白去看季无渡,好像在询问他的意思。
季无渡的双眼那是充满了抗拒,且不说他没法接受睡别人的床,就这神神叨叨的洪以秀就够他受的。
余家辉也算自觉,“你们商议一下。”说着便走开了。
季无渡疯狂的朝黎月白摇头,“我睡不了,我真睡不了。”
“现在没办法啊,这么大雨,你去清路吗?”
“啊,对,去清路,问他们借两把铁锹,我们去清。”
“流石啊,肯定是大石块,铁锹肯定不顶事,再说了,雨这么大,万一再有石头从山上滚下来怎么办?”
“我睡不了别人的床,真的。”
“少来,干刑侦科的下基层什么情况不得面对,再说了,之前在暨兴,我看你睡我床睡挺好的,没看出你有半点失眠的意思,老实说,你是不是怕有鬼?”
季无渡抿着嘴想了好一阵,“你知道,还说出来。”
“怕啥,人家捉鬼的,又不是招鬼的,来一个给你捉一个。”黎月白事实上已经在心里笑开了花,堂堂拽的二五八万的季警官,怕鬼神怕到这个地步。
“你能闭嘴吗?”
“嗯,能,有我在呢,怕啥。”
上一次说这话话,还是季无渡带黎月白翘班时说的,现在却是两极反转了。
黎月白见他半天不吱声,便独自去找了余家辉,说了声“麻烦了。”
余家辉就将他们安排在刚刚谈话的偏房,房间不大,但也算干净,床也不是很大,他俩得挤挤了。余家辉虽然表面看起来水火不侵,实际上还是挺有眼力见的,还给他们拿了床干净的被褥。
消失了好一阵的洪以秀出现在了房门口,又把季无渡吓了个结结实实。
此时的洪以秀,不似刚刚的疯癫,竟主动来帮他们铺床褥。与刚刚的态度简直大相径庭。
洪以秀笑眯眯的夸赞黎月白,“我看小伙子你面相很招桃花啊。”
黎月白被她突如其来的转变搞得摸不着北,只得尴尬的干笑两声。
洪以秀又继续说道:“小伙子,我看你这面相,你的有缘人要不了多久就会出现了,抓住了这次你以后的日子将会顺风顺水,因为你将会碰到一个爱你如命的人,你要多看看周围人啊。”
黎月白没当回事,只是朝她微微一笑。
末了,洪以秀出了偏房,又回过头朝着季无渡“你这小伙子也要加油啊!”
季无渡一脸懵逼:这老太婆还有两幅面孔呢,刚是捉鬼,现在又是算命。
第27章
这雨就好像没得停了似的,一直下一直下。不知是接近傍晚还是乌云的原因,天空一片昏暗,加上这里的周遭环境,一切都显得阴森可怖,季警官一动不动的坐在床边,百无聊赖的划拉着手机。
黎月白一直在小屋子里转悠,他从书桌上拿起那个躺倒的相框。屋子里其他地方都挺干净的,唯独这个相框布满灰尘,但是也没有被扔掉。这是一张余家辉夫妇二人带着余又彩和余又天的合照,这个照片看起来有些年头了,有些地方已经泛黄。从照片上老夫妇二人的状态可以看出,这张照片最起码有十五年了。
黎月白仔细端详了一会儿,还没来得及拿给季无渡看看,外面余家辉喊俩人吃饭。
乡野间的饭食本身就比较粗茶淡饭,虽然看的出来,余家辉还是花了点心思的,但是整个桌子看上去仍然是绿油油的一片,唯一的荤腥就是那盘西红柿炒蛋了。黎月白倒是挺入乡随俗,吃的挺香的。这季警官就不一样了,这一桌子基本都是他的死敌,芹菜,菠菜,荠菜,韭菜,菜菜致命。
吃饭期间,洪以秀又像个正常到不能再正常的农妇一般,不停地让他们多吃点,还告诉他们,她和余家辉两个人近几年戒荤腥,所以没有肉食,要他们多担待。
黎月白好打发,温顺地像个第一次去丈母娘家的新女婿似的,什么都说好,什么都没关系。季警官就不一样了,完全没点寄人篱下的样子,筷子时不时的挑两下白米饭,也不吃,饶是洪以秀瞎了一只眼也看的出来他不喜欢这样的饭菜。
洪以秀:“小伙子没对象吧?”
季无渡抬头,冷不丁对上她那一睁一闭的眼睛,“啊?”
洪以秀:“这么会挑食,以后成家了,老婆孩子不吃的东西,还得你吃啊。”
季无渡:“……..”
一顿饭就这么吃完了,外面依旧黢黑一片,雷声滚滚,雨势也不见小。
季无渡盘坐在床边,一边看手机一边时不时的抬眼去看坐在椅子上的黎月白,心里想着:之前刑侦科休息室那么大的床,都不愿意跟我趟一块,今天这么小一张床,翻个身都能碰到,我看他怎么睡,这地上也没法睡人,总不能趴桌子上睡一宿吧。
这么想着,黎月白突然站起身朝他走来,“你车上有换洗衣服吗?”
“有啊,怎么了?”
“总不能穿成这样睡觉吧。”
季无渡上下打量了下两人的衣着,嗯,是不太适合。一般干刑侦的,车上总会备一些换洗衣物,因为什么恶劣的环境他们都会接触,有的时候甚至会沾上尸水,抓捕犯人时,摸爬滚打是常有的事,与歹徒搏斗的时候衣服都能撕了。
季无渡去车里取了两身衣服,幸好车上带的不是衬衫西裤,而是两套偏运动风的套头衫,是季无渡为数不多的休闲装,正好可以拿来当睡觉的衣服。
他给黎月白递过去一套,季无渡转过身去就开始解衬衫的纽扣。老房子因为常年失修的缘故,墙角处有了一丝裂缝,又因为雨太大的缘故,水正沿着裂缝往屋子里隙,墙角处有些霉黑了,距离裂缝不远的地方挂着一个挂钟,或许是电池不够电的原因,秒针正无力的滴答滴答的在原地止步不前。
门窗隔断了外面的雨声,屋子里只有季无渡换衣服的声音,黎月白也背过身去,十分迅速的换好了衣服,等他转过身时,那位季警官正慢条斯理的卸下手表。
季无渡的衣服,黎月白穿着肉眼可见的大了,但是总也比小来的强。在这荒野乡村外面还下着雨的地方,对于年轻人来说实在是太难熬了,没有可以打发时间的地方。
黎月白看了眼手机,才八点多,也是毫无睡意。他顺手从包里把余又彩的相关档案拿了出来。季无渡见状,也凑了过来。
“她这一家子都太奇怪了,但我又说不上来。”黎月白一边翻着资料,一边小声说道。
“是太奇怪了,感觉没有一个正常人。她老公还有她婆婆的死亡时间颇有蹊跷,还给孩子改姓,这又是为什么?”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要先找到她,明天去她那个哥哥那摸摸情况?”
“也是住这个村子吧?”
“嗯,是的,但是好像跟老两口来往也是甚微。”
“我记得余生风说过,外公外婆是坏人,难道是老两口做过什么刺激到他的事了?”
“一个智力不全的孩子说的话怎么可信。”
“我反而觉得一个智力不全的孩子的话是最真实的,因为他没有那个脑子去撒这个慌。”
说到这,季无渡将腿抬到椅子上,双手抱住膝盖,皱着眉头瞥了瞥嘴,“晚上你睡外边。”
“什么?我睡外边?这外面下着雨,你让我睡外边?”
“不是,我没让你睡门外,我是说我俩谁床的时候,你睡外侧。”说着季无渡朝床比划到,“懂吗?床的外侧,你睡外侧,我睡里侧。”
黎月白算是见识到了啊,站起来一八几的大男人,还是个刑侦二级警督,神神叨叨到这种地步“你是真怕啊?”
“我有必要说谎吗?其他我不说,就现在你让我在太平间,跟一堆尸体睡一块,我都不带眨一眼的,但是要是涉及到神神鬼鬼的东西,我真有点发毛,就这洪以秀,我看她就挺毛的,我觉得她挺邪门的。”
“她是挺邪门的,一会儿一个样儿。哎?你说她真会算命吗?”
“这我哪知道,不过她今天说你快要遇到真爱了,啧啧,恭喜啊黎警官,单身生涯即将结束了。”
黎月白捋了捋有些长的衣袖,不禁嗤笑,“这你也信?看来你迷信程度真挺深的。我看你还是别回去,跟着这洪以秀学点本事吧。”
这吃过晚饭后,就再也没听到余家辉老夫妇的动静了,好似家里没有这两个人似的,房间里连灯光都没有,寂静的很。
黎月白伸头朝走廊斜对面的屋子望去,里面黢黑黢黑的,没有一点光亮。
“他们睡这么早吗?还是出门了?”
“下这么大雨,出什么门。年纪大的人睡的都比较早而已吧。”
“难道是出去捉鬼了?”黎月白故意说道。
“嘶,你怎么这么欠呢?赶紧睡觉,明早早点走,这破地方我是不想待下去了。”
夜风乍起,带响了走廊里吊着一串的神铃,“叮铃,叮铃”的,声音缓缓的在这山间里回荡。
“这声音可真诡异啊。”季无渡缩了缩脖子,长腿一跨,就爬去了床的里侧。
黎月白将手中的资料收到背包里,顺手将背包放到床头。他看了眼床铺,大个子的季警官一躺,已经没剩多大的空间,无疑俩人今晚会密切接触,他努了努嘴,怔楞了一会儿。
“看什么?上来啊,是你要住这的,不好睡你也得忍着。”
其实好睡不好睡的,黎月白是无所谓,主要和一个男人躺一张床上,因为那个男人的原因,他还是有点阴影,虽然他心里知道季无渡和那个人天差地别,但是年少时的阴影不是那么容易挥散的。
上一次,被季无渡箍着睡了一宿,他已经觉得是个奇迹了,这次竟然是在两人头脑清醒的情况下再次同睡一张床。虽说两个男的睡一起,根本没有什么,但是他就是觉得别扭。
“你不睡,我可睡了啊。”说着季无渡伸手去关床头的灯。
黑暗中,无论什么声音都显得尤其清晰,外头的雨声,因为门窗隔断,也没那么大声了,只有远处几声闷雷时不时的响起,挂钟的秒针努力想要往前跳一步的声音也变得分外清晰。
黎月白磨磨蹭蹭的爬上床,他小心翼翼的将自己团起来,尽量不去碰到季无渡。黑暗中两人的呼吸声也是那么清晰,黎月白感到季无渡鼻息里的气穿过他的脖子,萦绕在他周身。黑暗中,季无渡不禁弯起一侧的嘴角,不多时,他就入睡了。
呼吸声越来越缓慢了,渐渐地变得匀速,黎月白侧对着他,依然睁着眼睛,忽然想到上次,他将他用力一拽,按在胸前的场景,这么多年了,他排斥与所有人的肢体接触,但是那一次,包括这一次,他竟然没有那么抵触季无渡,难道是觉得他与自己经历相似,潜意识里对他有了一种信赖?
这么想着,忽然后头的人开始不安分,喜欢箍着别人的习惯又上来了,季无渡手臂在睡梦中搭上了黎月白的肩头,然后越箍越紧,腿也开始缠上黎月白弯着的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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