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写给我的吗?”
余知意已经写好了,抬头看他,觉得他是故意问的,“你说呢,这里又没别人。”
陆景年眉毛挑了下,接过笔,“我也给你写。”
他还没写余知意就猜他要写“年年有余”,果不其然,灯上七个字“余知意年年有余”。
放完灯看了会儿烟花,余知意问:“现在要不要去吃点东西?”
“想吃你煮的面。”
“好,那我们回家,回家给你煮。”
“等下,”陆景年拉住他手腕,“还有件事没做。”
“嗯?”
“还没拍照,合个影吧。”
余知意笑了,拜托旁边的姑娘帮他俩拍了张照片,身后是海上月,头顶是漫天飘移的孔明灯,身旁是知心人,陆景年的手背很轻的蹭过余知意的,余知意接过手机向姑娘表示感谢,从海滩上去那段路他们的手自然的牵到了一起,说不清谁主动谁掌控的,可能余知意抬手时陆景年刚好伸手过来,无人在意细节,只知道他俩手心都出汗了。
回到家余知意摧陆景年去洗澡,自己则去煮面,好在冰箱里食材多,煎了两个荷包蛋,煮了几颗鱼丸,再另外煮了几个大虾,一碗端出来面没几根几乎全是料。
陆景年没带睡衣,穿着余知意的,还是上次那套,他擦着头发坐到餐桌前,“这么丰盛,吃完不用睡了。”
“能吃多少算多少,哦,对了,还有月饼。”
原本还惋惜月饼没能寄出去他没尝到,又想起昨天他说要去见一个朋友时酸涩的心情余知意没忍住笑出声,陆景年问:“笑什么?”
“没什么,我做的,尝尝。”
陆景年拿起一块咬了一口,甜而不腻,软糯的饼皮下裹着玫瑰的香气,“好吃,不怎么甜。”
“知道你吃不了甜的,没放多少糖,尝尝就行了,吃面吧。”
“你做这么辛苦就只让我尝一口?”
“我本意确实是这个意思。”
只是想着中秋了该吃月饼了,不在乎他吃多少,应应节就行了。
吃面时陆景年问道:“有寄月饼回家吗?”
“没有,给他们转了钱,寄回去也会被扔掉,倒是有分一些给萍婆、二叔,郁梨和谭玮他们,我父母……他们跟一般老人不一样,热衷养生,拿保健品当饭吃,生病了不去医院看医生,而是在家吃各种保健品,我在家总为了这些事跟他们吵,他们不光自己吃还逼我吃,后来吵多了大家谁也说服不了谁,索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退休后更是变本加厉,直接加入保健品直销组织,家里被他们弄成了小分队开会地点,我有报过警,但没他们做传销的证据,只是一群老人养生吃保健品,警察也没办法。”
陆景年头一次听他提起父母,“你是因为这样才搬了出来?”
“嗯,他们每个月退休金不够买保健品,家里堆满了,从早吃到晚,各种颜色各种功效的,每个月钱花光了都跟我要,后来我搬出去了,我爸居然去借高利贷继续买继续吃,我帮着还了一部分,我从武汉搬到这里也是因为被他们扰得不安宁,每天都堵在花店门口要钱,我爸带着高利贷的人去堵。”
陆景年绕到桌子对面,张开双臂,像之前余知意做的那样,轻声说:“要抱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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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你们想看的都会有,我尽量早点码出来哈
第39章 睡莲
余知意得到一个温暖的拥抱,他的肩很宽,靠上去很有安全感。
不敢在他怀里赖太久,怕舍不得离开,余知意推开他,“好了,我去收拾下。”
收拾好两人坐在阳台看月亮,陆景年想起初到时在睡莲缸里看见的一缸白云,便跑到二楼阳台看缸里的月亮,余知意在三楼阳台没下去,趴在阳台问:“看见水中月了吗?”
“没有,睡莲开了,只有水中花。”
余知意一听花开了也跑下去,“这两天忙得没顾上,看样子开了有两三天了。”
睡莲开了满满一缸,新移植的小荷叶铺满水面,月亮的倒影夹在几片荷叶中央,余知意搅动水面月亮跟着水波晃动,陆景年跟着他伸手去碰水面,两只手相碰,余知意抬头看陆景年,在陆景年眼里看见了自己的影子。
差一点,只差一点余知意以为陆景年会吻下来,可他没有,只是抬手蹭了蹭余知意额头,然后说很晚上该上楼睡觉了。
余知意刚转身,手腕被陆景年拽住,“知意,我有话跟你说。”
不如就今天吧,月色这样好借来表白也算不辜负它的美了。
“我今天撒谎了。”
余知意心跳开始加快,“撒了什么谎?”
“我不是专程来看花看海的,我是专程来看你的。”
“我知道。”余知意说。
陆景年手慢慢松开,“我不知道我这个年纪说‘喜欢’这两个字会不会突兀,如果有冒犯到你我先道歉,我只想告诉你,我想到你会笑,有时会睡不着,见到你很开心,我想说,我喜欢你,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陪你赏每一年中秋节的月亮。”
余知意手有点抖,心跳得过分,他看得出来陆景年比他更紧张,于是说:“只看中秋节的月亮?不应该是每个月的月亮吗?”
陆景年的紧张被他的话打散,笑道:“我好不容易表个白你能不能认真点?”
“好。”
“好是什么意思?”
余知意没回答他,上前一步勾住他脖子吻了上去。
从今天在门口第一眼看见他就想吻他。
这个吻柔得像片云,陆景年被他吻着先是跟着他的节奏走,待一片云悄悄遮住月光时一个旋身将余知意压在门上顺势按着他后脑勺掌控主动权加深了那个吻,他吻得很重,从轻舔到咬,吻得余知意大脑缺氧。
余知意抬手时碰到那串风铃,清脆的叮铃声打断他们的吻,余知意趴在陆景年肩头傻笑,笑得陆景年侧头咬了他脖子一口。
陆景年正准备铺沙发,余知意拦住他,“不用麻烦了,很晚了,卧室床很大,睡两个人也不会掉到地上。”
关了灯躺在床上才感觉尴尬,余知意觉得应该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两个人就这么干躺在床上,黑暗中只有两个人的呼息声,楼下一辆车经过,车灯透过窗户照在屋顶上,随着车辆的前移那束光移到墙边经过床上最后消失不见,陆景年在光消失时揽过余知意又吻了上来。
不知道说什么就接吻吧。
早上醒来余知意是枕在陆景年手臂上的,昨晚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记得了,只记得两人吻得难舍难分,最后抱在一起喘气平息,一想又是一阵脸热。
“早。”陆景年的声音从头顶传过来,说话时胸腔的振动传至余知意身上,余知意从他手臂躺下去,应了声“早”。
陆景年又把他捞回手臂上,“今天忙吗?”
“不忙吧,待会陪我去趟萍婆家。”
“好,不忙再躺会儿?”
余知意低笑,“好,躺。”
“我昨天太紧张了,还有话没说完,我现在说,如果你后悔了允许你反悔。”
“你这样说我会紧张,我不后悔,你说。”
陆景年说:“你跟我在一起可能要面临一段时间异地恋,我不会让你跟我去广州,你过你喜欢的生活就好,而我暂时也没办法搬过来跟你一起,我还有很多事没处理好没准备好,我……”
余知意放了两根手指在他唇边截断他的话,“你说的这些我比你更先考虑,我也一样不希望你为了我放弃什么,你的事业你的家人、朋友都在广州,我们都是成年人了,除了爱情还有工作,还要生活,我也一样,你过你现有的生活,我希望我们在一起是锦上添花,而不是给现在的生活添乱。”
“知意,”陆景年用下巴蹭了蹭他头顶,“你是我最大的幸运。”
“好了,别撒娇,你撒娇我受不了,该起了,早餐想吃什么?”
陆景年在他头顶笑出声,原来这就算撒娇,“吃昨天的月饼吧。”
“那怎么行,我煮海鲜粥吧,你躺会儿,煮好了叫你。”
“不行,我陪你一起煮。”
“蟹老板,用不用这么黏人啊?”
“不是说鱼和蟹一家吗?当然要黏在一起。”
余知意好笑,才发现陆景年也有童真的一面,或许人在长大的过程中会无意识的戴上面具将自己的真实面隐藏起来,他能在余知意面前袒露这些可爱面,余知意很开心。
等煮粥的间隙余知意带陆景年上楼顶看了他们一起种下的无尽夏,抽苗抽的很快,小苗一天一个样,陆景年仿佛已经看到来年一片无尽夏的景象了,他脑海中的画面里开满无尽夏的花坐下放着一个竹躺椅,余知意躺在椅子上任花瓣落在他身上。
“想什么呢?”余知意见他一直笑,问道。
“想,想花开的时候我会不会在你身边。”
“在不在都没关系,如果你在我们一起看,如果你不在我拍视频给你看。”
“好。”
吃过早餐,余知意拆了昨天陆景年带过来的月饼,是广州一家五星级酒店出的月饼,皮薄料足,两人分着吃了一块,吃月饼时陆景年拿出系着七彩绳的海螺还给余知意,余知意愣了一会儿,“你怎么知道?”
陆景年难得的挑眉卖了个关子,“你猜。”
“不猜,海螺我收了。”
两人又对在一起傻笑。
余知意装了一盒海鲜粥,又拎了一袋水果跟陆景年一起去萍婆家,敲了半天门没人应,猫隔着门小声叫唤着,隔壁二叔家女儿听到动静探出头,“阿婆应该还在睡吧,从昨晚就没看见她出来,我爸让我给她送月饼她都没应,我以为她睡得早放窗台上了。”
“小萱你昨晚是几点送的月饼?”
“不太记得了,应该是九点左右吧,我们家拜月亮妈拜得早,拜完就分月饼了。”
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余知意赶紧让小萱去找萍婆家的钥匙,门打开屋内很安静,安静的吓人,堂屋桌上放着一瓶新鲜的百合花,卧室门掩着,小猫先钻进去,余知意叫了声“萍婆”无人应,徒然脚一软,陆景年在身后扶住他,“没事的。”
小萱站在卧室门口不敢进,太安静了,余知意边推门边说:“萍婆,我进来了啊。”
萍婆躺在床上,一只手放在胸口压着那本署名桑海的剧本,那本连名字都没有的剧本,另一只手滑落在床边,地板上是一朵花瓣四散的白玫瑰。
她走的很安祥,穿着她喜欢的碎花旗袍。
小萱说她平时睡觉都会关卧室门,这次刻意没关,猫盆里装满了猫粮,旁的小盆里放满了小鱼干,一阵风吹进堂屋吹散百合花,花瓣散落满桌。
陆景年托着余知意手臂,摸了半天没摸出纸巾,“别太难过,要是想哭就哭。”
余知意几乎站不稳,想起萍婆给他的那个红包,懊恼昨晚为什么没来看一眼。
“你说她走的时候在想什么?”
陆景年说:“在想她十八岁时遇到的桑海,她是在梦里走的,梦里桑海拍了电影拿了奖,他们在双亲见证下成婚了。”
“会是这样吗?”
“会的,她是笑着走的。”
第40章 牡丹菊
陆景年请多了几天假留下来帮着处理萍婆后事,萍婆的侄女在第二天赶了回来,她没哭,说姑姑这辈子太苦了,早点走也许是一种解脱。
余知意、陆景年、谭玮都帮着守灵,萍婆没有子女,小辈多在国外,唯一赶回来的只有她侄女,灵堂排满了百合,没有香火气,只有花香,没有哀乐,只有梅艳芳凄美的歌声。
那本剧本跟随萍婆一起火化了,出殡那天下着小雨,萍婆亲戚不多,大部分来送的都是街坊邻居,没有哭声,连吹锣打鼓的丧乐都没有,每人一枝牡丹菊安静的送她走了。
余知意怕她不喜欢全是白色,连夜吸染了一部分,有她喜欢的蓝色,淡紫色,浅墨色。
她的骨灰洒向了大海,侄女说是萍婆的意思,余知意觉得这样最好,她活着的时候一生都困在了这座小镇,一方天地,一面书架,一个梦,从十八岁做到五十八岁,她走了,就托大海载着她自由的旅行吧。
回程的路上萍婆侄女向余知意道谢,说萍婆其实前两天有给她打过电话,那天她特别清醒,叮嘱侄女那栋房子不涨租租给余知意,租到他不想租为止。
余知意瞬间红了眼眶。
这几天都没开店,回到家陆景年强行将余知意按在床上休息,“睡会儿,你这两天都没合眼,我去做点吃的。”
陆景年刚起身余知意拉住他的手,“陪我躺会儿吧。”
“好。”
陆景年抱着他,轻拍他后背,“哼首歌哄你睡觉?”
余知意声音闷闷的,“好。”
他哼歌的声音很低,余知意在他的歌声中慢慢放松闭上双眼,朦胧中余知意还在想他哼的是什么歌,应该是《秋意浓》。
低迷了几天,余知意在睡了一觉后强打起精神修剪花枝,逝去的人已逝去,活着的人还是要继续生活,要带着对逝去之人的那份挂念继续生活。
陆景年总归是要回广州的,这次没等陆景年开口余知意先摧他:“买票了没?请假耽误工作了吧?”
“还没买,赶我走啊?”
“是啊,我要是不赶你走你是不是还得继续请假,回去上班吧。”
陆景年叹了口气捏了捏余知意的手,“对不起。”
“你看,你又来了,我们之间永远不用说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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