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于阙知道何政盘问人的手段有千万种,他自然大意不得。接下来估计才是真正的重头戏。
“李董坚持要见黄董本人,后又突然自杀,这不合情理。”何政目光一敛,目光直直的盯在于阙脸上。
“我知道何局的意思,我不是搞推理的侦探,只是个普通市民,所以至于何局的推理结果我无法回答。”于阙声音淡淡,心却如海啸般的承受灭顶灾祸,他清楚,何局今天是以喝茶的方式来请他——先理后兵。他必定想从自己嘴里撬到一点有用的资料才会放他走,强忍着心尖的不适,他清楚,和这种推理强者对质,赢面不大。
“今天我找于特助,相信聪明的你,一定知道我何政没有一点把握,不会冒然行动的个性。”何政似笑非笑的盯着于阙,欲言又止。
此时的于阙,心在慌,膝盖上的手紧紧握拳,突然被一股温热包裹,渐渐的心慌慢慢消失。盯着何政字字清楚:“局长大人的意思是打算提审我?”
“于特助你言重了,今天请你喝茶,只是想告诉你,纸包不住火。不管你想怎样帮人隐瞒,最后真相仍会浮出水面,你是聪明人!”何政笑着回了一句,其实话说到此处,无需再多言,双方都知道再谈下去铁定谈崩。
于阙站起来,随后曾狂只是淡定的朝何政扫一眼,二人双双不紧不慢离开,独留面色沉重的何政品茶。看来,不管他有没有证据,于阙都不会把知道的告诉他。
今天只是来试探而已,然而他从于阙身上,看不出一点点破绽,当然他不认为于阙与此案有关,毕竟年龄摆在那里。于阙对这事的不冷不热,甚至无动于衷出乎何政预料。任何人一旦知道自己被警察请去喝茶,心情定会受影响,可从于阙的眼里看不出一丝丝不妥。也许该换个角度去与这孩子沟通,换个角度……不由得想到还被软禁在那空宅里的紫黠,那孩子将来出来后恐怕也不会理睬他了吧!
唇角露了个苦涩微笑,结案前,紫黠还得在那里呆着,而且晓澜家对紫黠的报复恐怕一时半会儿还消停不了,现在放紫黠出来绝对是错误。更何况,他不能让他们知道,他对紫黠的保护,否则连他自己将来的仕途都堪忧。
“你们终于回来了!”紫黠好不容易有人带他走出那牢笼,谁料想一下午,他又独自一人守在空无一人的公寓,心里的滋味别提有多逊。
“好了,给你买了点东西,送你去我哥的别墅,你最近不要出面,以免引来不必要的麻烦。”于阙关照紫黠,“而且据我所知,何政关你是为你好,但这并不是最好的办法。”
“外面到底出了什么事,我一回来就被关在那里,真是倒霉透顶。”紫黠一想到那种暗无天日的日子,他真心一分钟都不想过。
“你的编辑死在国外,他们家人迁怒于你,准备拿你去陪葬,何政知道这事,所以急忙把你转移。可又要做得神不知鬼不觉,那么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单这一点,你该感谢何政。”于阙把知道的一些事告诉紫黠,以免紫黠在不知情下怨恨何政。
见紫黠嘴巴张得老大,于阙不由得拍了拍肩膀:“下巴要掉地上了!”
“那何政会不会有危险?”紫黠可不想做没良心的人。
“只要他们抓不到你,只要对方不知道你被他藏起来,不会有危险。”于阙安慰紫黠,也不知道有没有用。
“于阙,你老实告诉我,我是不是给他惹麻烦了?”紫黠此时哪还有埋怨何政的心思,心里突然明白,何政为何什么人都不让他见。
“好了,放心吧,我把你转走,他不会有事。”于阙保证的说。
“哦!”也许是于阙说的话太过有力,让紫黠不得不信。可他接下来去的地方,会不会又是只有一个人?单这一点,他就开始受不了。至于晓澜家的人恨他,他不明白,但他也不想去明白对他来说无关紧要的人,他们的想法。
虽然他很想问于阙,他接下来去的地方,有没有人陪他。不是他胆小,而是独自一人生活得太可怕了,估计死了倒会好过点。
“放心,那里会有人陪你,你也可以随便上网,但不能暴露你真实身份。现在他们还没真正放弃寻你报仇。”于阙看出紫黠的小心思,说道。
紫黠听后,不断点头,总比什么也不能做的时候强,至少于阙不会骗他。
送走紫黠到那座平时不太有人住的别墅后,二人回家,这才讨论下午与何政见面的事。都清楚何政不是毫无理由的来找他们,一定是掌握了非常重要的东西或者说是线索,才会找于阙谈。当然,也不排除他只是想利用于阙来得到他想要的信息。
曾狂对邾杰敖无好感,他是绝对赞成何政把目光瞄准邾杰敖,但看到于阙心事重重的样子,他又于心不忍,他不想看到他的囝囝为某个人渣担心。离他回墨西哥时日不多,他真不想让邾杰敖坏了他和阙阙这段时间的温存。
在于阙还陷在深深的担忧时,曾狂长臂一伸,便把于阙抱起来,直接往卫浴间送。有什么事,可以边泡澡再想,坐着傻想也不是办法。
于阙被曾狂公主抱,他没有别扭不自在,或者说他已经习惯曾狂抱他的姿势,在曾狂跟前,做任何事都不会觉得别扭,也许这就是所谓的相濡以沫。
泡在已经放了精油的浴缸里,于阙真的全身放松,除了大脑里还徘徊何政的那些似有若无的打探话语,暂时他还清静不了。曾狂的手已经擦到了他胸前,虽然暧昧却不情色,同居后难得表露出的冷静。
于阙往曾狂胸前靠了靠,他更喜欢靠在男人胸前,这样就不会太累,有很多事,男人都会在他不知不觉中替他挡掉。
今天是周六,何政其实不该上班,但因为那案子的关系,他主动挑起担子,自然双休什么的都是浮云。他现在只想把这案子给尽快侦破。当然,今天约于阙喝茶,他有自己的打算,虽然无功而返让他有些沮丧,可于阙这条线断了,对他影响并不大。
从于阙这里套不出什么话,并不代表不能从李董的遗物中找出些蛛丝马迹。看来有必要再去李董家好好彻查,一定会有他想要的证据。
第252章
就在于阙觉得何政短期内找不到破绽的时候,何政却无比头大的查到了一些线索,这些线索完全与李董有关,甚至从侧面反而证实李董属自杀。
违禁药在他书桌最低下抽屉的暗层里找到,量不多,但配合其他抗三高药物易导致过敏。那些并不是真正的药剂,只是一些原料,需要特别配制才有效。
从一本隐藏得极其隐密的相册里发现李董和黄世元的一些照片,的确是发小,但同时也发现他们的关系非表面上看起来的兄弟,甚至有种不可言喻的暧昧关系在内。单从这些相片来看,可确定他们的关系很复杂,复杂得让人不得不YY。当然YY这词,何政也是从晓澜嘴里听到,他现在不得不把这两字用到这些相片上来。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如果单看这相册,李董杀黄世元的动机存在,不想把这复杂的关系让旁人知道,而自杀的原因更简单,活到这年纪,突然发现黄董真的被他杀了,再也回不来,他内疚加后悔。
何政把这两样证物给专案组组员,大家都不得其解,难道当初调查的方向错了?就在大家七嘴八舌讨论的时候,何政再一次决定找一个回来谈谈,不错,那人正是于阙!
知道找于阙,就得再次面对另一个男人的冰冷目光,即便如此,何政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打电话给于阙。于阙是个突破口,何政笃定,可要从于阙嘴里套出一些货真价实的线索来,的确困难重重。以于阙的聪明和想保守秘密的固执,很难得到有效效果。目前除了于阙这一条线索之外,他找不到其他知情人。
专案组的人也面临头痛的考验,本来几乎是板上定钉的事一下子变得迷雾重重,即使知道对方耍了诈,却无法突破,这种窒息感真差劲。
案件到这地步,专案组不得不承认案子再一次进入僵局,他们不得不相信这一次的对手很狡诈,甚至还有极强的反侦察能力,足够让他们头痛一阵子。当然选择捷径的话,就顺着这线索给李董定性为自杀,那么这个案子也可以完全了结。虽然专案组的组员的确有这个小心思,可碰到何政这个追根究底的原则性超强的领导,这建议他们可不敢提。
解散专案组,让他们先回家休息,毕竟今天是周日,案子现在陷在僵局里,暂时也无法结案,不如让弟兄们先回家。会议室空无一人,何政也能静下心里整理案子。当然,他现在还有件比案子更为棘手的事,那就是紫黠在昨天离开了那幢房子。好在紫黠有给他留纸条,否则他一定会认为紫黠是被那家人带走。当得知是于阙带走紫黠时,他莫名的松了口气,虽然仍在担心紫黠的安危,但相信没人会明目张胆的到远曾老总手里抢人。
紫黠离开也好,至少他能全心扑到这案子里,何政点了支烟,一个人独自抽着,随后拨通了袁律的电话。他有点累,对这案子的瓶颈无法冲破时的淡淡疲惫在好友跟前,还是暴露出来。
袁律听着何政提出的几个疑点,只得无奈点头,明知道有问题,可就是无法找到铁证,这才是作为他们办案人员的悲哀。
他向袁律提出再和于阙谈一次,并把上次谈的结果也如实告知袁律,想听听铁哥们的意思。
袁律微微沉吟,随后提了个建议,让他请于阙到他办案的地方来谈,当然,只是普通的谈话,或者说是需要于阙的配合调查。虽然这么做,仍冒很大危险,但至少能来个敲山震虎效应。如果于阙真的想护短,至少他护着的那人会被震慑。
于阙当天就来到警局,虽然何政很客气、很谦虚的询问各种问题,于阙仍一一化解,始终不牵涉其中。何政就把在李董那里查到的像册以及被禁种的药物原料,让于阙自己去评定,这些东西是否有作假的可能。于阙戴上橡胶手套,翻着那本像册,像册里面的照片很新,但已经粘在塑料膜上,很难取出来,硬取的话会把像片上的色彩毁坏。
于阙眉头微敛,心里已然明白,其实今天何政请他过来,无非是想告诉他,瞒——是瞒不了多久。于阙眼神淡淡的看着何政,等待何政的下文。
“其实何局让我来的意思我明白,这像册上可有指纹?”一定是没指纹,才会请他来吧。
“于特助这么聪明,又岂会不知玄机,否则我又何须请你过来。”何政对于阙到底还是有埋怨,有些事知道结果,仍在自欺欺人的拖延时间,他到底想保护谁。
“你只要告诉我,黄世元出现在视频里,是谁找到他,我需要你的证词。”其实何政心里又何偿不知,今天就算把好话说尽了,对于油盐不进的于阙来说,只怕仍会无动于衷。从这里可以看出,于阙想保护的人就在他身边。
曾狂自然不可能,黄世元遇害时,曾狂也就不到十岁的孩子,那么就只剩邾府的另三人,当然邾大少的年龄限制了他的怀疑,现在只剩下另二人。邾杰敖还是祁阳,谁是黑手,到目前为止,还不得而知。
“无可奉告,何局倒可以去邾氏查核,我现在已经不方便对邾氏发言,大家都知道我已经离开邾氏,现在突然出现,他们以为我是怀恨在心。”于阙点到即止,换言之,他不会帮何政指证谁有嫌疑。
“于阙,今天我还能单独找你,下次就是需要你协助调查,到那时你还能像今天这般舒服!”何政语气不善,他就不明白,于阙为何到此地步还要护着不可能逃脱法律制裁的人。
“何局,我也希望你清楚,不管你们用何种方法来对我,都不会从我嘴里得到什么信息。”于阙站起来准备离开,何政却在此时冷冷开口:
“我知道你护着邾家,可我必须告诉你,不管邾家人是否真有通天本事,违法必定受到法律制裁!”何政声音很冷,看来这一次,他豁出去了——为了破案。
“随你怎么想,如果你有证据,可直接抓人。”说完头也不回的疾步离开,何政没有追出去更没阻拦,他已经知道他想要的答案了。两次的试探,他完全可以确定,于阙是知情人。但他更肯定,当年那些事,与邾杰敖或祁阳一定有关,于阙才会不顾一切的袒护。
可惜于阙的袒护,迟早会惹祸上身,在会议室里于阙说的话,也正是何政认同的话语,那像册的确需要研究。一本没一个指纹的相册,本身就存在问题,那小子不也想到了这问题,果然是个聪明人。只是不明白的是,他既知这个结果,却还要隐瞒,这孩子到底是心太杂还是太善,何政有些不舒服。
于阙从警局出来后,长长的舒了口气,然而心里的巨石已经压得他唿吸困难,刀和剑齐刷刷的刺向他全身。他不得不承认,何政的话,对他有影响,他只是强压心中不安来做无视。
还能拖多久,于阙不知道,但真相往往在被揭开神秘面纱之后,总会有更多的人深陷其中,他怕万一叔叔做的事,阿姨也知道,那么邾家会不会因这桩命案而土崩瓦解。
于阙冲出警局时,看到曾狂就站在不远处等他,快步上车,曾狂见状,立即启动车子驶离。心情却明显的沉重了,他不想去责怪于阙的固执,却不认同于阙的坚持。心里暗问——于阙的坚持是否能换来邾杰敖的一声感激!
“紫黠的事已经安排妥,你现在安心在远曾工作,何政那边的事,我去解决。”终于不想让于阙再陷在矛盾中,曾狂还是决定他去警局,不管是了解案情进展还是透露些许线索。
“哥,你是不是打算把叔叔供出去?”于阙靠在坐椅上,双目紧闭,本就白皙的脸显得透明。
“囝囝,我不知道我是否还能保守秘密,现在警察迟迟不动邾家,主要还是怕影响太大,毕竟现在讲究警民合作。再说他们料定邾家能躲初一,躲不过十五!”曾狂也不打马虎眼的说,“就算你再不愿意,可现实就是现实,我们必须面对现实。”
“我不想送叔叔去监狱……”于阙有些底气不足,他不得不自嘲,他的坚持其实毫无理智和好处。
“你不想他就真的不用进去?”曾狂叹了口气,道:“我这么说并不是责备你,只想你能看清现实和邾杰敖。他不会因为你的隐瞒不报,会感激你或少伤害一个知情人!”
“囝囝,我知道他对你的养育之恩,但他对别人有夺命之仇!他是危害社会的群体之一,我们不可否认!”曾狂把车停到楼下,拔出钥匙,把于阙拉出车外,双手按到于阙的双肩上,这才继续刚才的话题:“除了感激他之外,这么做也是为了他好,做错事就该付出代价,他夺走的不是别人的钱财或者东西,而是生命!”
“……”于阙的沉默,让曾狂确信,他心里在松动,很是快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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