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在当晚,把你支开后就直接对他下手埋了!本想从福利院里再找个孩子来代替,谁料想从两个值班护士那里听到,医院里还有个相当可怜的孩子,病了没人照顾。也真是凑巧,我当时想到连老天都在帮我!”邾杰敖愉快的看着祁阳的面色一变再变,终于像是受不了一般的眼泪滑落。他的心脏似乎也恢复了年轻时的有力,内心充满了报复后的快感。
“你说完了?”祁阳等眼泪流够了,突然哑着声音问:“连个孩子都不肯放过。你到底还算不算是人?”
“呵呵,为了得到你,我早和魔鬼做了交易,已经来不及后悔!”邾杰敖笑了,很满意祁阳现在的反应和痛苦。
“看到你痛苦,我就会快乐!”由爱生恨的感觉其实也不差!邾杰敖满意的想着,你想离开我,我就让你一辈子生活在痛苦里。
“你的手沾满别人鲜血,果然够恶心!”祁阳站起来,慢慢朝门外走去,背影很是萧条。
“我不在乎你恶心我,反正祁阳你注定一个人孤独终老!”邾杰敖在背后笑得欢快,她不让他好过,他又何必让她好过!
祁阳缓缓转身,看着邾杰敖,脸上带着令人怀疑的浅笑:“我若告诉你,你亲手送到我身边的,才是我和骄阳的孩子,这感觉如何?”
在邾杰敖僵硬了笑容时,祁阳缓缓转回身,打开房门:“其实这世间,哪有这么多凑巧的事!你隐藏几十年,最后还是全盘托出,你肯定很恨我!”
“我为何要恨你,就算你知道这么多,又不会有第三人知道!”邾杰敖面露轻浮笑意,这样的结果,没第三人知道,定不了他的罪,祁阳一定会气急攻心!他确定这房间是他临时改的,所以不会有他担心的东西在这里。
至于她引以为傲的于阙,可惜那孩子并不是于骄阳的种,想到这些,邾杰敖就无比高兴!
“何局,你都听到吧!”祁阳没有丝毫压低声音,传到邾杰敖耳里,慌张只是一瞬间,随后他又恢复淡定。
“小李,送邾……送祁女士回酒店。”何局吩咐下属,随后他走入病房。邾龙喾和于阙看到何政进房,立即赶过去,他们要看看邾杰敖的状况。却被祁阳拦下,目光复杂的看着二人,最后淡淡的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枚卡片递到于阙手里:“小阙,这是我在远曾饭店的房间钥匙,有空过来看我。”
祁阳走了,于阙和邾龙喾进房,看到邾杰敖面如死灰的脸,以及枕头边祁阳的包,不解的对视一眼。邾龙喾心道,母亲到底还是对父亲狠心绝情了。
“邾总,你和祁女士的谈话,我们都听到了,你还有什么话说?”何政也不拖延时间,这案子好不容易有了铁证,是邾杰敖亲口的说词,想翻供都没人相信。
“我说了什么?”邾杰敖恢复无辜,只不过面色仍如死灰。
何政掏出手机:“小董,把你的录音直接发过来,让我们无辜的邾总大人好好听听!”
录音很快从喇叭里传出,虽然不是很大声,但清晰。于阙和邾龙喾从一开始的不听不懂,到最后的完全明白,突然觉得这世间真的有这么残酷的事。邾龙喾如果不是身边的于阙扶着,他肯定会跌倒在地板上。眼睛里的绝望,看得于阙心都在抽,他想安慰龙喾,可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原来那个叫骄阳的男人,是他的父亲,难怪在他失望不知所措时,看到那照片,他竟觉得亲切。曾狂……曾狂和他父亲的关系真如他说的那样吗?
就在他来不及细想,来不及悲哀时,身后一股温暖抚慰他冰冷的身体,熟悉的怀抱,让他知道,曾狂来了。
在警察们怪异的目光下,于阙任曾狂抱着,邾龙喾过于伤感,没发现诡异的一幕。床上的邾杰敖,像是濒临死亡,不,已经死亡的动物一样,没丝毫神情。
于阙被曾狂”拖”出了病房,带离医院。
此时的他,需要个地方好好发泄,曾狂决定带他离开这个对他的囝囝来说,过于诡异伤心的地方。
邾龙喾被警察请出了病房,一时之间他竟不知道何去何从,胡乱的在大街上走着,深冬的天很冷,即便现在是晌午时分,瑟瑟寒风吹得他整个人从骨髓到心脏都冰冷到痛楚万分。
不知不觉,他走到了名为远曾饭店的楼下,犹豫间,他缓缓的走向前台,问了祁阳的房间号。
敲了敲门,开门的是祁阳,带着一丝久违的温婉看他。邾龙喾呆呆的看着祁阳,他不知道为何要来看这个不是他生母的女人。他不知道要去哪里,或许这个女人能给他指一条路走。
“龙喾,不要为你父亲的事自责,那与你无关。”龙喾的神情让祁阳心疼,当年的龙喾只是个孩子,祁阳又岂会责难他。不想让龙喾难受,祁阳的声音如往日一样的温婉,使人心安。
“你和父亲的婚姻……”
“正如我说的那样,从未爱过他。”伸手轻轻拍了拍龙喾的肩膀:“同样的,我从未讨厌龙喾,那时候的龙喾只是个上幼儿园的小朋友,天真善良。唯一遗憾的是梦魇缠身,经常把我从失眠里召回到痛苦的现实。”
“以后我要怎么办?”茫然的孩子,迷途羔羊。
“过你自己的生活,你是你,父亲是父亲!”祁阳倒了杯水,放到龙喾手里:“你叫了我二十年的妈妈,你若愿意,继续这么叫我也无妨。”
邾龙喾却摇了摇头,伤心与绝望同时涌上心头:“我难受,好难过……”
他很想哭,可这里不是该他哭的地方,红着眼看祁阳,无助和内疚都让祁阳心疼。
“他杀了我妈妈,我外公,还有那个孩子……还有李董,为了隐瞒真相,他会毫不犹豫的杀了任何人,是不是?”
“龙喾,我们不要去揣测他要做什么,会做什么,他会有应得的下场。而我们只是无辜受到牵连的人,我们不会像他那样无情去伤人性命。”祁阳坐到邾龙喾身边,握住龙喾握紧杯子的双手:“你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你本性不坏,我也不允许你变坏!”
“我难受!”邾龙喾像个孩子一样,无助又绝望,心被他父亲的话一字一字的撕裂:“他抢了属于阙阙的一切,他还杀了阙阙的父亲、爷爷、伯伯他们……”
“龙喾,我们不提这些事,要记得,那时候你还小,就算你现在长大了,我也不想你知道那么丑陋、恶毒的事。”祁阳知道龙喾走入了死胡同,任谁都无法摆脱如此大、甚至是致命打击。
“想想你的进步,昊天公司的发展,这与你的努力分不开关系。你没做错,所以不要再想这些烦心事。”祁阳安慰性的轻轻抱住龙喾:“不要为我的话难过,那时候我只是要逼你父亲说出那些真相,才会说你不是我孩子的话。其实,我早就把你当成自己的孩子。”
“那阙阙呢?”龙喾握紧手中的杯子,紧紧的,手指都在生疼,可他忽略了这股疼痛,他的心更是超负荷。
“他也是我孩子,是骄阳的孩子,早在他当年出院时,我就托人把样本寄到瑞士,再由他奶奶寄到美国。”祁阳从柜子里取出一个信封,里面有一份全英文的测试报告。
看到的确认结果:直系血缘关系,邾龙喾深深觉得安慰,还好,于阙是妈妈……是祁阳的儿子,至少没有错到最后。
第266章
穿过郁郁葱葱的参天大树群,曾狂把车停下,几乎是把于阙从车里抱出来。后者仍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曾狂也不着急,这些事来得太突然,其实连他都没消化于阙是不是祁阳的亲生儿子,更别说从开始就一无所知的于阙。
走到那张熟悉的照片跟前,于阙迷失的眼神终于有了些许的焦距,慢慢的主动走到墓碑前,看着已经泛黄的照片,里面的男人跟自己的确很相似,尤其是那双眼睛,真的是复制品。
曾狂看着已经改蹲为坐的于阙,心中难压酸涩,他有千万种理由安慰于阙,却觉得有再多理由,对于阙来说,太过苍白,他需要的是时间。
这地方适合于阙,在这里至少能让他紧绷的心得到放松,看现在的样子,目的似乎也达到了。他没上前去打扰于阙,站在离于阙半米的地方,盯着乌黑发顶中间有两个小小的螺旋小圆窝出神。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曾狂站得腿都有些麻了,才发现于阙微微动了动,移动脚步,走到于阙身边,就着他的姿势坐下。看于阙的侧脸,没流泪。然而此时曾狂却希望于阙能哭出来,也许哭出来就没事了。但他知道,想让于阙流泪,几乎为零。这孩子要强,眼泪在他心里一直是软弱的表现。今天的事在他没消化前,绝不允许自己哭。如果祁阳在这里,会对于阙说什么?曾狂沉默的想,手却从口袋里掏出一小瓶矿泉水,拧开盖子,递到于阙跟前:
“喝点水。”
后都接过水瓶,喝了一大口有点温度的水,面色仍是最初的僵硬和无助。迷失般的眼神泛着点点莹光,欲坠不坠的泪水凝在眼眶,转成漩涡,慢慢回拢。
不喜欢软弱的于阙,此时在曾狂心里划上了无数道伤口,他清楚于阙建立在沙地上的坚强高楼,是那么的不堪一击。任再坚强的人,也会有弱点,更何况这弱点是突然凭空出现,直击内心深处。
“你早知道了?”在墓前坐了几乎有两小时的于阙,终于开口对曾狂问了第一个问题,虽然看似问题,但语气却是肯定。
“嗯!”知道于阙猜到了,曾狂也不想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便解释道:“以前我带你来,就是想让你看看我的救命恩人,当时我以为他是你父亲。”
“那么现在呢?”于阙反问。
“现在我不确定你是不是骄阳叔的儿子,但这不重要。阙阙,你只要知道,你是我的爱人,至于其他身份,如果你想查,我帮你。”曾狂偷偷的把手环到了于阙肩上,他希望于阙不要推开他。还好,于阙默认他的亲近,一时之间他竟有些庆幸。
“我不在乎是谁儿子,也不在乎你当初为何隐瞒我,我现在只想知道,阿姨为报仇嫁了最恨的人,那么还有什么能阻止阿姨接下来要做的事。”于阙没再往下说,只是盯着照片出神。
“你想说什么?”曾狂突然发现他遗漏了什么,对,他怎么认为祁阳只是把邾杰敖揪出来后送给警察,她就会收手?
而且听邾杰敖的意思,非常确定他已经杀了骄阳叔的儿子,胎记,对!邾杰敖做事那么小心,怎么会杀错人?
就算祁阳最后说于阙是她的儿子,这话漏洞百出,不能凭一面之词。
“阙阙的意思?”曾狂站起来,顺手把于阙也拉起来:“去找祁阳?”
“嗯!”握紧口袋里的房卡,该去找祁阳问个明白。不管他现在是否能接受,他都要一个真实的答案。
用房卡开了门,却看到祁阳坐在床边,正看着床上的龙喾发呆。听到开门声,祁阳仍坐着,眼神却带着一丝浅笑,食指抵在唇中间,示意他们先不要出声。
龙喾似乎很累,大概在他们来之前心力交瘁,现在已经睡得死沉。
“我给他吃了点镇静药。”看到于阙面色迅速变白,祁阳微微一笑:“想什么呢,再恨邾杰敖,我也不会对龙喾下手,他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以前他那么对你的时候,我最多也是心里生生气。”
见于阙面色放松后又带羞愧的神色时,祁阳轻声道:“去楼下咖吧坐,这里让龙喾好好睡一觉。”
拿起桌上的手机,输了些文字在内,对两个男人解释:“他现在很脆弱,房里没人会紧张,留个言给他。”
三人来到咖吧,短时内,没人开口。又过了十余分钟后,一杯咖啡都下肚,祁阳终于开口:
“小阙,有什么问题,你问吧,我都会告诉你。”
“阿姨……”如今这个称唿显得太沉重,只不过再沉重他也需要找到真相:“我到底是谁?”
祁阳终于收起了最后的轻松,面色沉重的看着于阙,伸手轻轻握住他的手:“他和你很像,所以我选了他,先带他回来。我知道先带他回来的危险,还是自私的带他回来。只可惜,这场赌搏我输了。”
祁阳露出比哭更难看的笑,似伤感又似痛心:“其实我和邾杰敖一样,都是杀人犯。可我真的想保护你,不想你出事。我几乎在同一时间找到你们,却选择他代替你,如果不这么做,他不会死。我到现在仍不后悔,如是事情重回到过去,我仍会做这个选择,我又何尝不是残忍的人!”
“胎记怎么解释?”曾狂突然开口问,其实他和于阙心里同时都有了答案。
“你们那么聪明,怎么会不知道!”祁阳眼里只有于阙,垂眸看着于阙那双干净的双手:“那孩子的死,是为那胎记。我只是请了个化妆师,在相同的位置画了一模一样的胎记,把你身上的胎记抹去。邾杰敖千算万算,没算到我会利用这一点,让他亲手把你送到我身边。当时在医院住了半个月的你,足以洗去那胎记。”
“在那期间,我带着你的样本和骄阳留下的东西,故意当着邾杰敖的面,混到婆婆爱吃的食物里寄到瑞士。邾杰敖疑心再重,也不会怀疑我当面会寄样本到瑞士。他一直以为我只是想多照顾婆婆,可叹他机关算尽,一朝却满盘皆输,他现在一定在等待时机反扑。不要以为他被警方的控制,就会老实!”祁阳的手微微握紧了些,声音有些颤抖的对于阙道:“小阙,跟曾总离开,我看维尔亚非常喜欢你,将来结婚后好好待她。”
手不出意外的在祁阳手中僵硬,虽然时间不长,但足以让祁阳心惊胆战,明亮的眸子一瞬间变得黯淡。目光带着一丝令人看不懂的隐晦,再抬眼时,带着深沉的寂静,强笑着对于阙说:“去看了爸爸?”
“嗯。”轻轻点头,这辈子于阙从记事起,就没喊过一声爸爸,爸爸这个词对他来说很陌生。曾经以为邾杰敖可以做他的父亲,然而随着年龄的增长,他终于看穿邾杰敖对他永远不可能是父亲那样的传说存在。直到今天,知道邾杰敖是他的杀父仇人,这一点够他难受一年半截也许是一辈子。
祁阳把目光落到曾狂脸上,一闪而过的愤怒落在曾狂眼里,后者只是淡淡的回以一笑。二人清楚,和平相处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他们最后终究要成为敌人。
如果现在放弃阙阙,祁阳或许会对他另眼相看,放开阙阙,他这辈子还有什么快乐可言。就算违背伦理、逆天行事又如何,他始终不愿放弃阙阙,他不会接受阙阙身边站着其他人,阙阙的眼里有其他人。否决了祁阳的眼神暗示,做好了接受挑战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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