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沈路飞快地应答,他心底仍觉有些沉重,眸光却逐渐染上了一抹坚毅。
审讯室内,交谈中的两人不知聊了什么,金发神使的表情肉眼可见地变得焦虑起来。
又过了数分钟,Arvin带着填完的精神评估表离开了审讯室:“评估结果出来了,他有非常严重的施虐倾向,伴随同样严重的性/欲倒错障碍,与此同时他还患有轻度抑郁,精神状态总体而言相当危险,我的建议是先让他与社会隔离,进行一段时间精神治疗,等症状有所缓解了再让他重新回归社会。”
“预想之中的症状,”Field探员面无表情地垂下眼睑,“其他的呢,你还发现了什么信息?”
“我觉得他不是真正的杀人凶手,因为他虽能指出三名死者的身份,也能说出他们死亡的大致日期,可当我询问更详细的细节时,他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了,”Arvin不解地揉了揉鼻子,“他答不出来凶手绑架受害者的过程,也不知道死者的尸体是如何被处理的。”
顿了顿,Arvin又紧接着轻声补充:“一个已经自首的人没必要一边装作自己是被冤枉的、又一边不停地说自己有罪,所以我倾向于他是真不知道问题的答案,而矛盾的是,他的微表情说明他没有撒谎,他也是真心觉得自己就是我们在找的凶手。”
虽然这个判断表明凶手的身份再次成了迷,沈路却暗自松了一口气,并打心底欣慰Arian没有真的动手杀人。
Kelly觉得金发神使的态度有些匪夷所思,她想了想:“会不会作案的人有两个,他只是帮凶,而亲手肢解了死者的另有其人?”
“我也觉得他是帮凶的可能性比较大,”Newman点头赞同,“这样一来……”
这样一来,最有凶手嫌疑的就是和Arian关系匪浅的Lucadias Gabriel了。
凌晨刚察觉Lucadias Gabriel的嫌疑时,几名探员还没来得及系统地对此人进行了解,如今他们把Lucas的全名放进公民资料库一查,很快得到了份政府部门总结的、有关“Lucadias Gabriel”的完整资料信息。
Lucadias Gabriel,男,19岁。他原名为Lucadias Goodman,幼时成长在单亲家庭,父亲死后向政府提交了申请,将“Goodman”改为了当时收养他的孤儿院负责人的姓氏。中学毕业后他选择进入了神学院,去年才刚以优异的成绩从神学院毕业,毕业后他一直在R省各个城市的天母院奔走实习,直到一个月前才下定决心留在M市南郊的天母院做一名神职者。
“难怪他会出现在Q市天母院的职员名单里,”Kelly恍然大悟,将资料向后翻了页又不禁有些疑惑,“奇怪,资料上怎么还记录了他小学时期的成绩还有人际关系之类的信息?我看其他公民的资料也没被写得这么详细啊?”
“因为他当时是政府部门重点关照的对象,”Field探员提醒,“看看他的亲属关系栏,父亲名为Albert Goodman,你们就没通过这个名字想起什么?”
闻言几名探员都垂头苦苦思索起来,沈路紧盯着这个眼熟的名字,许久之后忽然灵光一闪,语气不由得带上了几分惊悚:“我想起来了,Albert Goodman,他是十五年前那起宗教连环分尸案的凶手!”
沈路前些日子翻阅卷宗时恰好见过这个案子,卷宗里的血腥图片给他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心理阴影,现在回想起来,他还忍不住觉得图上的尸体有些瘆人。
经沈路一提醒,其余几名探员便也回想起了十五年前那起惨烈的连环分尸案,凶□□杀了信仰不虔诚的青年男女后又将他们的心脏挖了出来供奉天母,当事情败露,这名凶手没有乖乖向警方束手就擒,而是狂笑着直接饮弹自尽了。
“妈的,没想到Lucadias Gabriel和Albert Goodman居然是亲父子!”再看向Lucas的资料时,Newman的眼里便只剩下了震惊,“他该不是受到了他爹的影响才决定杀人的吧?但十五年前的案子,他那时候才多大一只啊?”
“三四岁的小孩子通常正处于形成独立思维能力的关键时期,也最容易受到身边人不良影响并加以模仿,”沈路努力回忆着学过的知识,“不过一个人的性格跟他从小到大的经历有关,除了父亲的影响外,对Lucas人格塑造影响最大的应当会是他进入神学院之前、在孤儿院里生活的那段经历。”
Kelly想了想:“你的意思是如果他是凶手,那他在孤儿院的那段时期可能会经历了一些痛苦,导致他心理产生异常,并由此成为了一个杀人犯?”
“对,”沈路点点头,“所以如果想进一步确认Lucas的嫌疑,我觉得可以从资料上跟他关系最亲密的孤儿院负责人入手,打听一下他的童年经历以评估潜在危害。”
在Field探员首肯了沈路的提议后,他们组便又在资料库里输入了当年孤儿院负责人的名字,得到的结果却让人有些出乎意料。
负责人Quentin Gabriel早在五年前就死于了他杀,但他被杀的案子一直没能被当地警方解决,就这样成为了一桩悬案被存留至今。
几名探员怀着疑虑,继而调取了Quentin Gabriel当年的尸检报告,随即发现Quentin Gabriel是被人捅了心脏致死的,而除了心口的致命伤,他的身上还有数道刀刃导致的深度划伤,看样子是凶手为了泄愤才留下的伤痕。
对伤口较有研究的Newman感叹般指着报告上的尸体图片:“你们看,这种划伤的手法虽然稚嫩,但还是能看出和人体切割是较为相似的,不如说人体切割就是这种深度划伤的进阶版本……”
会议室内,众探员便若有所思地沉默下来——
早在五年前,Lucas身边就已经发生过了类似的案件,这怎么想也不可能会是一种单纯的偶然。
“不用再去确认他的嫌疑了,”又过了许久,Field探员终于拍板做出决定,“Sean你和Newman搭成一组,用Arian作为诱饵,去把Lucadias Gabriel直接带到我们局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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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性/欲倒错障碍,是指某人的性趣会导致自身的痛苦或功能损害,又或是会给他人带来不同程度的危害。具体举例为:恋物、恋童、暴露癖、性受虐性施虐……
之所以被称为障碍,因为患有障碍的这些人,不去做这些事的话就很难满足自身的生理需求。
Arvin的这种就属于,施虐甚至于杀人的过程会让他产生性/欲这样(。
这一章的知识小课堂算不算是成人时间呢……(小声
第59章 五十九
鉴于Lucas是南郊天母院的全职神职者,沈路他们便率先前往了天母院,却从其余神职者口中得知Lucas两小时前回来了一趟,在听说Arian被警察抓走了后又火急火燎地离开了。
“他这么急着跑了干什么,”回到车里,Newman疲惫地仰躺在座椅上活动筋骨,“总不能是想去帮Arian洗清嫌疑吧,不然我们怎么可能现在都还没收到消息?”
“说不定是担心我们怀疑到他身上,接下来就打算藏起来,”从往期案例来看,大多数杀人犯都会有藏匿起来改头换面的想法,而Lucas作为一个阴沉人设,沈路认为他会藏起来的可能性还真不小,“所以我们现在得抓紧时间找到他。”
不然以C国较为宽松的社会管制,一个人有心要藏匿的人大概就会很难被找出来了,沈路想。
休息片刻后,两人便又启动车辆驶向下一个目的地。
Lucadias Gabriel毕业后一直辗转在R省各地,没有固定居所,直到一个月前才在M市南郊租了间房子,当沈路和Newman根据资料赶到那间窄小的出租房时,这间屋子却房门大开,其内杂乱无比,重要物品看上去已经被人洗劫一空。
“果然是已经带着东西跑路了,”Newman本想进入屋子象征性搜一番,回想起他们手里没有搜查令便只好作罢,“接下来我们该去哪儿,Sean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Lucadias来M市之前是在各个天母院为神职者准备的房间里暂住,按理说他离了这间唯一的出租房就没了别的去处,”沈路捏着下巴沉思起来,“但他现在能带着一堆行李逃离出租房,如果接下来没有天真到跑去住酒店的话,就说明他其实还有别的落脚点。”
“他成为孤儿后就一直住在孤儿院里,上神学院的时候是住学生宿舍,毕业之后开始从事宗教工作,这段时间里他不会有机会添置新的房产,”沈路指出,“所以我猜问题的答案跟他父亲留给他的遗产有关……”
Newman点点头,当机立断给组里打了个电话让查Albert Goodman给Lucadias留了什么遗产,数分钟后两人得知,当初Albert Goodman的遗产大多被法院变卖了补偿受害者家属,最终留下的只有发生凶案的那套房子和一辆小型房车。
沈路:“……”
真好,Lucadias的凶手身份已经越来越明了了呢。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紧接着和Newman一同驱车赶往资料中房产所处的位置,当他们到达位于另一个城市的凶宅,暗夜代言人已经在天边隐隐露出圆润的边角,更给这间空置了多年的宅子增添了几分阴沉的气息。
废弃多年小屋自然是没有灯光的。Newman从汽车后备箱翻出两把手电筒,将其中一把扔给沈路:“你说咱们是分头搜索还是一起行动?”
“分头行动更能保证搜查效率,”沈路垂眸思索片刻,“我们有组里分配的对讲机,搜查的同时注意保持联络应该就没什么大问题了。”
“好,那就分头行动。”Newman朝沈路竖起拇指以示加油,接着首当其冲推开了这间宅子年久失修的正门。
手电筒的光在布满灰尘的地板上映出一片白色光圈,Newman盯着光圈内密密麻麻的脚印皱起眉,这些脚印大多是同样的大小,很可能是某人穿不同的鞋来此处留下的,除此以外还能找出比这些更大的几对脚印:“看来这个房子经常有人来,而且还不只一个人啊。”
沈路小心翼翼地跨过这片光圈,继续向里走了几步,手电筒照到的地方都是一片灰败残破,丝毫没有人类在此居住停留的迹象:“分头搜索的话,你去二楼还是我去二楼?”
“我去二楼吧,”Newman空出来的手朝沈路扬了扬对讲机,“有什么情况随时联系。”
眼看Newman轻手轻脚地上楼去了,沈路便收回视线,用左手捂住口鼻后继续小心翼翼地朝里面走。这间宅子面积挺大,客厅目测有一百来平,他慎而重之地将各个角落都检查了一遍,确定了没有可疑物品后拍了拍手上因挪动十多年前的家具粘上的灰,紧接着进入了位于更里的厨房。
刚踏入厨房范围时,沈路就觉得房间里的味道有些刺鼻,不过厨房这种地方本来就容易产生家庭式生化武器,更别说这是一间被放置了十五年的厨房了。
双手刚搬动过积了十多年灰的家具,他必然不可能再用手去遮挡口鼻,便只能嫌弃地缩了缩鼻子放轻呼吸,与此同时又掏出对讲机摁下开关:“所有地面都是积了灰的,就只有厨房地面被彻底打扫过,厨房有问题。”
“收到,”对讲机里很快传来Newman被无线电模糊后的声音,“楼上还有两个卧室没检查,等我查完就马上下来找你会合。”
“好。”
沈路将对讲机别回腰后,接着细心探查起了厨房内的其它细节,十五年前的厨具似乎从没被人动过,仍在它们该在的位置立着积灰,厨房最角落的一处台面上残留着几个圆圆的印子,像是之前有人在此处放过什么容器却又忽然转移走了,除此以外,沈路还在容器印子的不远处发现了几个人手手印,他将手电筒的光打在台面上,然后掏出手机将这些印记尽数拍了下来。
做完这一切后沈路忽然觉得有些头晕,他立定在原地闭上双眼,想要将这种脑充血造成的晕眩缓解下来,却发觉症状脱离控制变得越来越严重,甚至连手脚也受到影响开始有些发软。
这是太久没睡导致的精神衰弱,还是说自己在不知道的时候已经中了招?
这下沈路也顾不上自己微不足道的小洁癖了,他哆哆嗦嗦地抬手用衣袖遮住鼻子,正想离开厨房后脑却忽然传来一阵剧痛,重心不稳一个踉跄摔倒在地,原本抓在手里的手电筒也滚落出去撞上了厨房柜脚。
视线范围内的光线骤然变得昏暗,沈路咬了咬下唇,奋力将手伸到背后按下对讲机通话键,而刚做完这一切,他的视线范围内就忽然出现了代表天母院神职者的黑袍的一角。
一分钟后,意识到不对劲的Newman终于迈着焦急的步子进入厨房:“Sean?!”
然而没有任何人回答他,只有安静躺在地面的手电筒和对讲机昭示着这个房间曾有人来过。
沈路在寻找嫌疑犯的过程中失踪了。
这件事立刻掀起了他们组里的轩然大波,Field探员狠狠一锤桌面:“他不见的时候你就没听到任何动静?”
“听到了,所以我马上停了手里的工作下楼找他,但他当时已经不在厨房里了,”Newman用没拿手机的那只手抹了把额头的冷汗,“那个厨房有股怪味,我怀疑Sean失踪和那股味道有关系,现在味道还没消除,我暂时不敢贸然进去搜索,所以想请求局里支援。”
“你先原地待命,”Field探员那头待机了片刻,大概两分钟后,他的声音又重新响起来,“我联系了防毒组,申请调动了几名武警进行支援,在他们抵达之前你盯紧那座房子,尽量确保不要有任何人从里面离开。”
“明白!”Newman用坚定的语气答道,电话挂断后他叹了口气,颇为无奈地揉了揉隐隐发痛的太阳穴。
他倒也希望自己能三百六十度全方位将这座宅子监控起来,问题在于现在天已经黑了,他孤身一人,这个房子又这么大,他真的很担心自己会一不小心错漏了什么啊!
而他的担忧也确实在两小时后就很快应验了。
两小时后,代替外出的Newman监控着直播网站的技术组传来消息,说是Field探员组里重点监控的对象终于再次开启了直播间。在技术部探员的帮助下,直播内容便被直接投影到了他们组会议室里的大屏幕上,直播间的主人仍是那个开了变声器的、全副武装过的黑衣人,而这次,他面前的木桌上躺着一位身材微胖的卷发中年女性。
当直播间的观看人数突破一百,站立在视频前的黑衣人才有了动作:“各位,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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