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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命(GL百合)——一天八杯水

时间:2021-11-03 14:03:04  作者:一天八杯水
  容离愣愣颔首,“竟是如此。”
  诡丝一碎,这纵邪法阵也随之破裂。
  华夙握着画祟,几笔便画出了鬼王印,半空中撕开一道鬼气腾腾的洞口,鬼兵脚步声齐齐整整地奔至。
  这三千鬼兵来势汹汹,脚步声比这水流声还要震耳。
  孤岑走在最前,欣喜垂眼,看见了被水冲远的诡丝。
  “纵邪法阵已破。”华夙淡声,“入苍冥城,将环楼上受诡丝所缚的鬼兵全部剿杀。”
  孤岑拱手道:“是。”
  她一个抬臂,三千鬼兵得她指示,纷纷散去,似要将最外层环楼圈起。
  待这三千鬼兵散了,容离才问:“那些受诡丝操纵的鬼兵是救不得了么?”
  华夙颔首,“被当作布匹穿针引线,就算是将诡丝拔出,他们魂灵上还是留着针口,痛不欲生,且还会受魂飞魄散之苦,不如将其杀了,让他们泯灭得轻松一些。”
  容离抿了一下唇,“你可是要去看垒骨座,垒骨座上亦有纵邪法阵,你要去将那阵破了么?”
  “自然。”华夙答。
  容离身一轻,被带着往上飞高,耳边响起兵戟相撞的声音,外层环楼上屋瓦掀起,叫喊声此起彼伏。
  这些环楼足足有十圈,正巧对着阎罗殿里的十殿阎王,而中间,垒骨座高高耸立着,一抬眼便能看见,压根不用去寻。
  这垒骨座和先前所见一模一样,底下堆高的全是白骨,根本看不出那些骨头该是哪个部位的。
  垒骨座下,白骨累累,阴气从白骨中漫出,黑腾腾一片,那黑雾一弥漫,便叫人看不清底下垒了老高的竟是一堆骨头。
  里层守城的鬼兵见有敌袭,些个爬上了屋瓦,拉开了弓弦射出长箭。
  华夙身上威压一释,容离亦觉肩上如压泰山,颅内嗡嗡作响。她正难受着,一只手覆上她的后背,硬是将她那难受劲儿给抚平了。
  而那些受诡丝束缚的鬼兵却不为所动,都已成傀儡了,又如何知怕。
  羽箭噌一声袭来。
  华夙握了个正着,细长的手指微一使劲,便把那羽箭给折断了。
  羽箭跌落时化作了鬼气,消失无影。
  环楼本就是圆圆一圈,手持长弓的鬼兵都拉紧了弦,万千的箭从八方而来,分明把她和华夙当成了靶子。
  可华夙面色不改,抬臂将袭来的羽箭震开,待掠近垒骨座时,果真又看见了密密麻麻的诡丝。
  华夙冷冷一嗤,“不知慎渡藏在了何处,但定然不在诡丝之中,他布下这纵邪法阵,未必敢入阵中。”
  容离眼眸子狂转,入目果真全是诡丝,而白骨垒高的长柱就在诡丝之中!
  华夙手腕一转,画祟现于掌中,在这诡丝未来得及将她们拉入幻境的时候,硬生生将其破开。
  竖起如蛛网薄壁一样的诡丝顿时开裂,一缕一缕迎风扬去。
  一缕银白的发从容离面前飘过,她不由得抬手,想去抓,心里头却又明白,这玩意兴许碰不得。
  刚要收手,华夙将她腕子圈了个正着,气呼呼地说:“你抓它作甚,是我这顶了满脑袋的头发不够你把玩么。”
  容离讷讷,“到底也是你的,你怎还生气了。”
  华夙冷着声,“被别人用过的玩意儿,我可不认,你也莫要碰,既晦气又脏。”
  容离只好道:“那我不抓就是,省得将自己沾脏了,你就不要我了。”
  华夙凤眸一眯,“你在说什么古怪的话?”
  容离眼睫颤着,无辜得不得了。
  华夙轻哼了一声,一下飞高,轻而易举便抵至垒骨座前。
  容离垂眼时见十圈环楼俱在脚下,跟纸扎一样矮矮小小的,登时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她心想,幸而华夙修为恢复,魂又能归真身,且洞溟潭还干涸了,否则也不知要怎样才能到得了这垒骨座前。
  她敛了目光,紧张地咬着下唇,生怕慎渡会从哪里窜出来。
  那累累白骨上的说是垒骨座,实则却像是一处宫殿,只是这宫殿并不算得上是宽敞,且并未镶金嵌银,四处甚是简陋,只黑白二色。
  门大敞着,里边铺了满地的黑锦,不但算不得奢华,甚至还称得上简陋,连床榻矮案也不见,只一鬼气腾腾的黑椅置于其中。
  黑椅上空空如也,墨锦覆于其上。
  华夙落至殿门前,圈在容离腰上的手一松,转而拉紧了她的手,往里一动不动地看着,平静道:“只有画祟在身,才坐得上那座椅,那座椅是鬼气怨愤凝成的,其下是我镇在其中的幽冥尊鬼力。”
  “若无画祟在身,坐上那椅子会如何?”容离问。
  华夙淡淡道:“会泯灭,被化作鬼气和怨愤汇入其中。”
  容离一愣,“你说慎渡会不会已被……”
  她话还未说完,华夙便听明白了,嗤了一声说:“不会,这话我不是未同他说过,便是因为说得太多,他才知我便是画祟,才将主意打到了我身上。他能走至如今就算不得太愚笨,又怎会不要命地坐到那座椅上?”
  容离微微点头,“那你要如何?”
  华夙转身往外看,似不把这众鬼肖想的垒骨座放在眼里。
  容离循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最外层的环楼上鬼火丛丛,屋瓦上受诡丝束缚的鬼兵缓缓消散,本就已是鬼了,泯灭后连尸骨都没有,好似从未来过这世上,凭空就消失了。
  丛丛鬼火烧至外三环楼,这十圈环楼上的鬼兵不止三千,然而却被孤岑所带的三千鬼兵给击溃。
  太顺利了一些,顺利得叫人心惊。
  容离隐约觉得,这事不会这么简单,如果慎渡真的跑了,那便已经放弃垒骨座,若当真弃下垒骨座,他这些年的诡计荒废了不说,再在这垒骨座周边布下这纵邪法阵又有何意思。
  她忙不迭拉住华夙的手,“我觉得……慎渡应当没有走,小心些为好,他许还留了什么后计。”
  华夙皱眉,“这不正好,省得我还得去找他。”
  容离摇头,“我怕他在背后偷袭。”
  华夙冷冷一哂,“我还怕他?”
  容离连忙又道:“我是想你小心行事。”
  “无妨。”华夙不以为意,当真没将慎渡放在眼里。
  想来也是,画祟在手,且又无洞溟潭水相助,想来只有慎渡搬来天上的神仙,才能扭转局势。
  容离却依旧不安,耳边似能听见水声,这水声和填灵渡的浪潮声不同,静静的,好似一汩汩缓慢流淌,近得就在她耳后。
  可现下这苍冥城中哪来的水,放眼望去,四处俱是环楼,连口井都不见。
  华夙看她神思不属的,额上还冒出汗来,将她别在腰间的帕子扯落,捏着给她擦拭额上的汗,“怎这么紧张,信不过我?”
  “不是。”容离拉着她的手问,“你可有听见什么声音?”
  华夙眉一扬,“怎样的声音,若你说的是外边的打斗声,那自然是有的。”
  容离又一摇头,“水声。”
  华夙不觉意外,“能听见填灵渡的水声并不奇怪,以你如今的耳力,就算是那边的水花溅上碎石,亦能听得清清楚楚。”
  “不一样。”容离明明已是游魂之状了,仍是觉得心乱如麻。
  她话音方落,地下好似有什么东西在响,隆隆声,仿佛有地龙在翻腾。
  容离忙不迭问:“这又是什么声音,你可有听见?”
  华夙自然听见了,神色微微一变,垂眼看向地面,只见地上铺砌的板砖全部开裂,裂痕蔓延开来,环楼有几处已现塌陷之势!
  可地底却没有鬼气涌出来,里边藏着的压根不是鬼,那会是什么?
  容离头晕目眩,好似头颅里有什么东西在钻,跟长了虫一般,撞得她头疼。她忙不迭抬手捂住头,“头疼。”
  华夙紧皱眉头,神色变得难看无比,忙将鬼气灌入她的颅顶,然而灌进的鬼气却被冲撞开来。
  她忙不迭问:“你先前说,潭眼在何处?”
  容离从喉里挤出声音道:“赤血红龙道……潭眼融在了我的灵相里。”
  华夙微微眯起眼,“你灵相中的潭眼怕是要活了。”
  容离甚是不解,可现下正难受着,无暇去想潭眼怎么会活。
  底下轰隆一声,环楼几处塌陷,沉进了泥里,而其塌陷的一瞬,有东西哗啦一声溅了出来。
  容离双耳嗡嗡,定睛一看,那溅出来的分明是水。
  她头疼得厉害,明白过来,灵相里的潭眼是被这些水牵动,这才晃得她头疼欲裂。
  水迸溅而出,只一瞬便淹了三尺高,而垒骨座……自然也被淹没了一截。
  华夙神色一沉,“这是什么。”
  容离攀着她的手,微微扬起下颌,痛得几乎说不出话,“这是洞溟潭水,这里怎会有洞溟潭水,是谁将它封在地下的?”
  作者有话要说:=3=
 
 
第137章 
  底下水流湍急,撞得环楼碎裂塌陷,连垒骨座都被淹了一截。
  白骨在水中若隐若现,如鬼影攒动。
  许是涌上来的水太多,有那么一瞬,容离觉得潭眼并非在她灵相之中,而是藏在了苍冥城的地底下了。
  华夙面色变得极其难看,“冷木香,确实是洞溟潭水。”
  容离怔住了,垂眼看着那翻涌的水花,不知该如何是好,忍着头痛道:“既然潭眼在我的灵相里,那我大抵……是可以把控这些水的,可我要如何才能做到?”
  华夙摇头,“我不知。”
  容离皱着眉头:“这些水是谁埋在下面的,是慎渡还是……幽冥尊?”
  慎渡、幽冥尊俱和洞溟潭鱼仙有过来往,幽冥尊曾害得陈良店被淹没,慎渡害得华夙修为大跌、魂不能归真身。
  华夙退了半步,垂着眼不知在想什么。
  容离忙不迭道:“若不,让我下去看看,兴许我碰到那水就想起来了呢?”
  华夙冷嗤,“你觉得这洞溟潭的水是有灵还是怎么的,还能认你呢?”
  容离抿了一下唇,眼看着从地底涌出的水越来越多,近乎要淹到六尺高,快要将环楼二层也淹了。她抬手拍着额角,就跟揠苗助长一般,好似多拍几下,自己便能记起来。
  刚敲了没几下,手腕忽被攥住,华夙捏着她的手道:“不嫌疼?”
  容离没吭声,心绪乱作一团,先前觉得这苍冥城定能拿回来了,不想此处竟还有洞溟潭的水。
  此前华夙就因这水被伤了一回,难不成此番又要因这水不得不离开苍冥城?
  当神仙难忍寂寞,可终归法力无边,她当神仙的时候,似乎还是水灵根,不论川河海湖,在她手下俱是乖巧顺从,连极寒的洞溟潭水亦是如此。
  她思绪乱窜着,把脑仁搅成了一团乱麻,忽道:“若是在这将赤血红龙放出来,她的魂会不会被伤及?”
  “会。”华夙只一字。
  容离左思右想,“罢了,不必让她出来,你拔开木塞,我问她一句。”
  华夙把养魂瓶拿了出来,拔开了木塞道:“你问。”
  养魂瓶中,那道士率先开口:“大人,这什么地方,怎阴气冲天的?”
  凌志在边上道:“大人未问你话。”
  道士嘀咕了一句:“可我这话憋不住啊,大人您别往心里去,就当没听见。”
  瓶子里两只鬼你来我往地说着话,赤血红龙和小剥皮安静非常。
  容离靠近,压着声问:“红鱼,你可知要如何才御得这洞溟潭水?”
  凌志和道士一听,得知不是在跟他们说话,俱静下声来。
  赤血红龙道:“大人,不知。”
  容离愣了一阵,只好把木塞又堵了回去,省得瓶中赤血红龙的生息被掳了。
  底下水越淹越上,将环楼的屋檐也给埋了起来,孤岑带着的三千鬼兵已将那些受诡丝束缚的傀儡全部杀去,如今在屋瓦上趔趄站着,随后干脆施了鬼力飞身而起,省得被水淹没。
  孤岑也认得这冷香的气味,当即喊道:“大人,此处怎会有洞溟潭水!”她的声音近乎要被水声掩过。
  华夙仍在沉思,垂着眼一声不吭地站在大殿门外。
  容离忙不迭转身去拉她的袖子,“此番可不是因我,你万不要生我的气,这洞溟潭水……我定能想出办法来。”
  华夙本还板着一张脸,闻声一哂,“这时候你竟还怕我生气,我又不会误会到你身上,这水还能是你放的不成?我只是在想,这潭水究竟是慎渡藏的,还是洞衡君藏的。”
  容离轻轻喘着气,当真疼得厉害,“想出来了么?”
  “慎渡。”华夙冷声。
  她寒着声道:“当年幽冥尊令一众鱼仙把陈良店淹了,那水再怎么引也不好引到苍冥城,你说得极对,果真是小心些为好,否则一个不经意,便要中了他人的计。”
  容离还头疼着,思绪大半都被这痛给占去了,捂着头道:“孤岑带兵应对那些鬼兵,而你带着我到了垒骨座,这一路都太轻易了些,且不说慎渡还不见踪影,他看着也不像是想弃城而逃的,想必早想好计谋对付你了。”
  “这地底的洞溟潭水,就是他的计谋。”华夙冷声,转身便进了大殿。
  容离跟上,朝远处那座椅看去,“幽冥尊的鬼力是被画祟镇在了垒骨座下的,若是洞溟潭水淹上来,那水会不会把垒骨座撞破?”
  华夙摇头:“不会,洞溟潭水不是谁都能戏玩的,那垒骨座也并非淹个片刻就能破,如今没有鱼妖相助,他只能凭借自己之力把控这水,碰了必会受其反噬。”
  “反噬?”容离一怔。
  华夙颔首:“他灵根非水,更别提这并非寻常水,硬来怕是会自取灭亡。”
  容离抿了一下唇,想想觉得也是。若是能令那水淹上来破了垒骨座,想来慎渡早该这么做了,何必还等到这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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