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景将纸灰的复印件放在郑云峰面前,“可以帮我们翻译吗?”
郑云峰二话不说,拿起桌上的一支笔,马上帮警察翻译。
之前他没有帮到莎莎,现在做什么都不能让莎莎活过来了,但他每出一份力,说不定能帮助莎莎走得安心一些。
天色逐渐暗下,李永阳生死未卜,他们必须争分夺秒。
杜峥跟着警员到处跑,脸色有些苍白,使不上劲儿地靠着路灯喘气。
“杜哥,我们歇会吧!”警员看他这样,实在不忍心。
杜峥摆手,“那年追查传|销窝点,我和头儿两翻两座山,面不改色。放心,快到派出所了,老杜我撑得住!”
一批人冲进派出所,民警还以为有人来砸场子,马上从位置上弹了起来,但见来人也出示了警员证,这才松了一口气,“你们市局怎么来了?”
孟景宜从口袋里拿出照片递给民警,问道:“这个人你们认识吗?”
民警研究了一会照片上的人,迟疑地摇了摇头,“要不我帮你们查查?”
但想到市局掌握全套的信息,市局都查不到,他们这个系统,应该也是没有的,他尴尬地笑了笑。
一名老民警从茶水间走了出来,看见桌上的照片,立即放下手里的保温杯,“嘶,这个人,我有点印象。”
杜峥眼睛一亮,询问道:“老同志,你记得他?他叫李永阳。”
“没错了!”老民警转身走到后面的档案柜,翻箱倒柜找了一遍,拿出了一份保证书,戴上老花眼镜看了一遍,确定道,“就是他。”
“这个人六年前涉嫌在小区公园猥|亵儿童,被孩子的家长发现以后,扭送到了我们这儿。”老民警将手里的保证书递给了市局警察,“这个李永阳当时态度非常好,主动写下保证书,说自己以后绝对不会干这种蠢事儿。孩子家长看他态度诚恳,也不想把事情闹大,所以当场就和解了,这个人没留案底。”
老民警推了推自己的眼镜,虽然上了年纪,看不清楚东西,但做警察这么多年,办了什么案子,他都记在心里。
他再拿起桌上的照片,思考了一会,对面前的警察问道:“你们既然是来查他的,我不妨再告诉你们一件事。”
老民警拿起杯子吹了吹热气,幽幽说道:“被李永阳骚|扰的那个孩子,没过多久就失踪了,我们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孩子的下落,但也没有证据表明李永阳和失踪案有关系。”
被师父一提醒,年轻警察总算想起这个案子,立即调出档案,将电脑屏幕挪了挪,让市局的人也能看到屏幕。
杜峥看着档案记录,面色凝重。
六年前,当时被害人小雪只有小学二年级,失踪当天正好是她的生日。
她的父母梁女士和邹先生在麦当劳给女儿过生日,期间一通电话打给了邹先生,说是要谈业务。
而梁女士和小雪在店内小丑的撺掇下,一起跳舞,之后小丑以一起拿奖品为借口,诱导梁女士和小雪离店。
当梁女士发现越走越远,情况不对的时候,立即拒绝领奖品,井想要带着女儿离开。
她一转身,就被人打晕了。再醒来的时候,女儿已经不见。
警方接手了这个案子,发现小雪被小丑带走以后,进入了闹市,在人群的掩护下,很快失去了踪迹,他们在片区找了很久,还联系了其他片区派出所帮忙,但再也找不到小雪的下落。
于景接到孟景宜打来的电话,看了一眼还在翻译的郑云峰,示意楚理在这里盯着,自己回到了办公桌,拿出曾冬兰的账本,对孟景宜问道:“小雪失踪的日期是几月几日。”
孟景宜看了一眼电脑屏幕上记录的时间,回答道:“六年前的9月6日。”
于景按照时间查找,果然在之后的第二天,账本有香槟酒杯的购入,之后跟着的购买人就是李永阳的编号,这也是李永阳第一次出现在这个账本上。
“李永阳很可能在看上小雪后,委托曾冬兰团伙绑架了小雪,再以购买人的名义,买走了她。”于景说着,抬头看向江龙市地图,“绑走李永阳的人,是在引导我们找到他第一次犯罪的证据,所以这个小雪非常重要,寻找她的家庭住址、学校,还有她失踪的商场,说不定有李永阳的线索。”
于景话毕,多问了一句:“小雪的学校,是哪一所?”
孟景宜查看后,回答道:“城北中心小学。”
老民警提醒道:“因为马上要建高速了,这个小学正好就在规划的拆迁范围内,所以半年前就搬到了新校址。”
于景受益后,豁然开朗。杜峥和孟景宜对视了一眼,离福安小学不远,又有时间到警局,附近荒无人烟。
李永阳很可能就在城北中心小学旧址。
“于队,我们马上出发!”孟景宜感谢了派出所的警察,立即前往城北中心小学。
现在他们已经基本掌握李永阳的犯罪证据了,蹲守在李永阳家门口的周晓阳得到于景的指令,立即破门而入。
警员冲进李永阳家中的所有房间搜查,再一一汇报。
“客厅没有异常。”
“厨房没有异常。”
“副队,卧室有异常!”
听到卧室的声音,周晓阳迅速走进李永阳的卧室,只见警员拉开了一个抽屉,里面装着满满一抽屉的内|裤,有成人的样式,也有孩子的。
“副队,找到了这个!”警员递来了一张卡片。
周晓阳打着手电筒,看清了卡片上的字,“晴雨酒吧VIP”。
他试图忍住心里的愤怒,但看到一抽屉的罪证,还是忍不住骂道:“这个畜生!”
翻译着盲文的郑云峰的手越写越抖,最后竟然没忍住趴在桌上大哭了起来,“对不起,对不起……”
“如果我早看到就好了……为什么他们要受这些罪!”
听到动静,于景连忙走来,拿起桌上郑云峰已经翻译好的信件。
“爸爸,妈妈,我不喜欢这里,能带我走吗?”
“妈妈,我明明很乖,但那个叔叔还是欺负我。”
“救救我,带我离开吧!”
“救救我!”
“救救我吧……”
于景的手攥紧拳头,这些信件是孩子的希望,却被全部扣押在了门卫手里,石沉大海。
李永阳之所以会在特殊学校下手,就是因为这些孩子眼不能看、口不能言。
这些孩子本就有残缺,在这些成年人的自私、欲|望、贪婪下,永坠深渊,在心里也蒙上了阴影,夺走最后一丝光明。
一批批物证被送到物证科,方知书看到这些内|裤的时候,很是诧异,在听到它们的来历,即使他平常再冷静,此刻也忍不了。
他紧咬着牙,“通知所有休假的实验人员,全部到岗,查!”
法医科的实验室也腾了出来,所有法医参与了化验。
当样本送进仪器,每个人都不希望看到那个结果,但在匹配结果出来的瞬间,大半的实验人员低下了头。
陆砚心情沉重地走进重案组办公室,看着报告里的数据,没有说话。
于景已经等了很久,看到陆砚拿着报告进来,眼里满是希望,但在看到他的表情后,陡然间意会,“结果,是什么?”
陆砚深吸一口气,“抽屉里有36条内|裤,每一条,都有李永阳的DNA,而裤子上的另一组DNA,有女性、也有男性。从这些裤子的样式来看,其中大部分是孩子的。”
于景一拳重重打在了墙上,破口大骂:“妈的,这个人渣!”
如果李永阳没被抓到,就会有更多“池莎莎”,可这些孩子明明什么都没做错。
陆砚看着他出血的手指,迅速拿出消毒工具,帮忙清理伤口,训斥道:“你的手还没好透,还想住院吗?”
他握住于景的手,以温热的掌心意图传递给他力量,试图平复于景的心情。
“咚。”
看着陆砚的双眼,于景恍惚间听到了什么声音,像是大石落地声,稳稳当当地落在心上。
这一刻,他确定了自己的答案。
没有什么需要犹豫的,他一直寻找井肩作战的人,不就在眼前吗?
于景深吸一口气,暴躁的心绪已然被陆砚安抚,“我要去一趟福安小学。”
恶人犯的罪,他们必须要为这些孩子讨一个公道。那些沉入大海的求救声,若无人应答,那么他们便做灯塔,为孩子照片前路。
“好,我们一起去。”陆砚的眼神坚定,他们是警察,是民众心中的定海神针。他们可以共情,但无论如何,他们不能乱。
他知道于景明白这个道理,没有他于景也会慢慢平复,但他希望能帮到于景,帮到那些孩子,让真相来得更快一些。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于景:陆砚。
陆砚:有事?
于景:陆砚。
陆砚:干嘛?
于景:陆砚。
陆砚:你再叫我,又不说什么事,信不信我揍你?
于景:没事,只是觉得,有你在真好。
正文和小剧场来啦!感谢观阅!
作者君(顶着锅盖防挨打):我知道正文有点过于沉重了,甜甜恋爱马上安排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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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4-10
犯罪心理办公室, 潘琴拦着想要跑的池阳阳,耐心劝导:“阳阳别怕,阿姨是来帮助你的。”
但池阳阳像是没听见一般, 闷头向门口走, 被人拽了回来, 他依旧坚持自己的想法。
通常自闭症的起因有三种, 基因遗传、母体孕期感染、母体受孕期间收理化因子影响,就目前来看, 很难判定池阳阳到底属于哪一种。
不过池阳阳并无器质性病变,思维能力还算正常,只是无法与人正常相处, 属于假性自闭症。
这种症状,男孩较多见, 主要表现为社会关系障碍、交流障碍、习惯重复某一行为方式,局限在自己熟悉的圈子里, 但这些孩子无明显的言语和智能障碍。
她也给池阳阳做过检查,他的声带没有任何问题。
所以池阳阳之所以不说话, 不是因为他不能说,问题依旧还是出在孩子的心理上。
如果能够妥善治疗, 孩子之后还会有康复的可能,但假如错误引导或受到更大的刺激,这孩子恐怕一辈子都活在浑浑噩噩中。
看着这个顽固的小孩,潘琴陷入沉思,转头看向禁闭的房门,蹲下身视线与池阳阳平齐,轻声问道:“阳阳,你想出去, 是想回家?”
见池阳阳没有任何反应,潘琴再问道:“不想回家,是想回学校吗?”
听到“学校”,池阳阳顿了顿脚步,继续向门口走。
“行。”潘琴爽快答应,“不过我得问问警察叔叔,学校现在安不安全,要是安全,阿姨陪你一起回去。”
池阳阳似乎听懂了,没有在吵闹,抱着玩偶坐在了房间里的小凳子上。
于景坐上车,看到潘琴打来电话,接听问道:“池阳阳有什么事?”
听到对方说明池阳阳的情况,他继续说道:“我们现在正好要去一趟福安小学,可以顺路带你们。不过那里条件不太好,潘医生要是住在那里,可能要吃点苦头。”
“我不在意这个。”潘琴说着,冲着池阳阳比了一个“OK”的手势,“那我现在把阳阳带下楼。”
池阳阳果然听懂了,没有之前那样的暴躁,抱着自己的玩偶小熊,跟在医生身后下楼。
福安小学发生了重大命案,现在警方已经介入,考虑到学校里的孩子比较多,于景回来的时候,就打电话请教了社区保障部门。
现在学校已经被社区服务志愿者接管,照顾孩子们的饮食起居,不需要学校的校长和老师再插手。
郭栋看着自己和老师们被警察看管着,几乎没有自由可言,对着警察和志愿者破口大骂:“这所学校,我才是校长!你们凭什么关我?”
警员们像是没有听到他说话一般,直挺挺地站在郭栋房间门口,不管他说什么、怎么骂,都不肯放他出去。
“福安特殊小学是公立学校,属于社会资产,什么时候成了郭校长的私有物?”于景刚上楼梯就听到郭栋大放厥词。
将公有占为私有,却毫无羞愧之心,还以统治者的态度限制其他人。
这些孩子是来这里上学、接受特殊教育的,而不是来给这些人当奴隶的。
看见于景来了,郭栋瞬间不敢说话,吞吞吐吐地问道:“于警官,你怎么又来了?”
“又来了?”于景重复对方的话,冷声呵笑,“学校要是没问题,警方怎么会来这儿?”
他缓步走到郭栋门前,见对方有意掩了掩房门,似乎是在隐藏什么东西。
于景转头对周晓阳低语一声,周晓阳立即意会,向郑云峰的房间走去。
郭栋的视线紧跟着走进郑云峰房间的警员,看起来似乎有些惴惴不安。
于景今天并不是来找郭栋谈话的,等他落实一些事,有的是时间和郭栋慢慢聊。
志愿者连夜在新建的大楼重新搭了床,给他们换上了新床垫、新被子,让孩子们不再挤一起睡。
曾经的宿舍昏暗,连窗户都被郭栋以“担心孩子们受到外界歧视”为由钉了起来,现在宿舍宽阔明亮,数名志愿者轮流疏导孩子们受伤的心理。
不论这些孩子的身体心智是否残缺,他们都应该有光明的未来。
听说重案组要来,孩子们被提前带到了一楼礼堂,看到警察进来,志愿者立即给他们让出了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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