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景的说法,确实给他们提供了一条新思路。
“对了,康强和孙云还在看守所吧。”于景询问道,按照之前法院的判定,两人目前应该还在刑拘的时间内。
柳洋颔首,“在的,我们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对他们进行审问,但他们说自己是听人办事,把拐来的孩子送去体检,之后的事就和他们没有关系了,所以他们能提供线索有限。如果你们想见他们,我去安排。”
“体检?”于景抓住字眼,“也就是说,我们目前的进度,卡在了体检。”
柳洋颔首,“说来惭愧,当年老师负责这个案子的时候,就已经查到了这一步,但他遇袭后,线索就完全断了。”
于景手指轻叩着桌面,低眉思索,案发的十六年前,泰丰集团也曾投资过一家体检中心,所以宋叔叔对这方面也算是有些经验,问问他或许能了解当年同行的资料。
将这些孩子送去体检,确定身体没有问题后,迎接他们的将会惨无人道的毁灭。
叶轻抱着一叠从库房里拿出来的“体检报告”弯腰放在了地上,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拿起一叠报告点燃,面无表情地看着火焰吞噬报告上的数据和名字。
这些报告有些年头了,有二十几年,最近的也有十六年,它们又出自不一样的人,其中甚至有他的。
聂盛远缓步走来,拿起叶轻的报告看了几眼,“怪不得你当初会想着离家出走,卖掉一个孩子的器官,能换不少钱。人都是贪婪的,你的父母也不例外,把你卖了不仅有钱,还能少一个累赘,何乐而不为啊?”
叶轻抬头冷眼看着聂盛远,紧咬着后槽牙,胸口起伏加快,过往的记忆如潮水涌现,提醒他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看到他的眼神,聂盛远不悦地皱了皱眉,毫不客气地将报告丢在了他面前,“康衍,收起你的眼神,你应该知道,如果不是我,你现在会在哪儿。”
当年那些孩子是怎么心甘情愿跟着康强他们走的,叶轻比谁都了解,所以他不比任何人干净。
叶轻闻言,呼吸一滞,不甘心地垂下头,“知道……”
聂盛远知道如果不是因为何沅的关系,叶轻不会臣服的,他冷哼一声,向餐厅走去。
目送聂盛远离开,叶轻淡漠地捡起地上的体检报告,缓缓递向薪火,眼看着纸页灼烧成灰,他立即将手缩了回来,踩灭了在纸上燃起的火焰。
康衍这个名字,对于他来说,曾经是个耻辱,但有一个人带着光亮出现,说要带他走,可那个人说话不算话,没有兑现承诺,就离开了人世间。
当年警察追捕,康强和孙云毫不犹豫放弃了他,他流落街头差点被警察抓住的时候,是聂盛远带走了他。
为了感激聂盛远的救命之恩,也为了何沅,这些年他对聂盛远唯命是从。
但他并不是聂盛远的所有物,他有自己的想法。如今为了那个想法,他可以把自己的名字,当做筹码。
叶轻想着,余光看了一眼已经进门的聂盛远,默默收起了体检报告。
杨锐坐在椅子上,看着聂盛远家的保姆忙进忙出,将一道道菜放在了桌上,越是丰盛,他心里就越慌。
叶轻肯定和聂盛远说过他干的事了,以聂盛远的手段,不可能放过他的。
现在这样,该不会是鸿门宴吧!
聂盛远进门,泰然地坐在了杨锐的对面,见他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笑问:“快吃啊!怎么不动筷啊?”
杨锐摸了摸筷子后,立即收回了手,“我……我不饿。”
聂盛远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拿起筷子卷了个烤鸭放在杨锐的碟子里,又撕张薄饼,给自己卷了个,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他看着杨锐,如家人般攀谈,“最近怎么样?”
“还是老样子。”看着碟子里的烤鸭卷,杨锐咽了口口水,刚想拿起吃的时候,又听聂盛远接下来的话。
聂盛远将最后一口薄饼塞进嘴里,慢条斯理地擦着手,缓声说道:“听说,警察找你了?”
杨锐吓得哪儿还敢再动,连忙解释道:“你放心,我真的没有多说什么的,我都是按照你教的说的,只是……他们带走了一件衣服……”
闻言,聂盛远笑了笑,拿起筷子给他夹菜,“没关系,我会替表哥善后的。”
杨锐双眼发亮,顿时松了一口气,拿起筷子开始吃菜,“我就知道以前没白疼你!”
要不是为了救聂盛远,他也不会成现在这个样子,这些都是聂盛远欠他的。
聂盛远慢悠悠地吃菜,突然说道:“但是现在警方已经盯上你了,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听到他的话,杨锐动作停下,思考了许久也没个对策,于是对聂盛远问道:“我该怎么做?”
要是让警察知道他干的那些事,肯定是要没命的。
聂盛远为他盛了碗汤,起身放在了他的手边,低声道:“十六年前的那些人,不就给你做了个示范吗?”
杨锐立即明白聂盛远的意思,沉下心道:“好,你帮我搞几张车票,我要离开这里。”
聂盛远拨弄着无名指上的戒指,幽幽提议,“逃命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离开前给我妈打个电话吧,以免太长时间没联系,她会担心。”
“哦,对了,什么话该说什么不该说,你知道分寸吧。”聂盛远拍了拍杨锐的肩膀。
杨锐畏惧地缩了缩脖子,连连颔首:“知道了。”
-
赶回市局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了,一路上他们三人轮流开车,否则精力早就跟不上了。
于景上楼时,见楚理和张程打着哈欠也跟了过来,驱赶道:“你们两个人回去休息吧!”
“可是队长,你也很久没休息了。”楚理虽然确实很想休息,但觉得累的又不止他一个人。
张程点头,“对啊,总不能您在努力,我们回去休息吧。”
于景看着两个小伙子青得跟锅底似的眼下,轻轻推了他们一把,“我理一下资料也回去了。”
见状,两人这才答应,一步三回头地往警局门口走。
回到办公室,于景看着从省局带回来的资料,陷入沉思。贩卖器官的真凶到底是从哪里拐来的这些孩子?
省局、临省警局都没有关于这些孩子的报警备案,也就是说,这些孩子或许没有亲人。
“没有亲人的话……”
“你果然还在警局。”陆砚见楼上的办公室还亮着灯,想想就知道这个点还会有谁在。
于景看到陆砚来的时候,有些意外,他上楼的时候明明看见法医办公室的灯是暗的,陆砚应该回去了才对。
“怎么又回来了?”
陆砚缓步走近,“小楚给我发短信了,他知道你肯定会留下来加班。”
于景见陆砚看起来头发微乱,应该是刚从床上起来,“小楚可不厚道啊,把你从美梦里薅醒。”
“哪儿睡得着啊,我的美梦不还在这儿加班吗?”陆砚伸出手,合上于景面前的资料,轻揉着于景的眉心,“我知道你聪明,但是日日想、夜夜想,就是想不到休息,总有一天你会累倒的。”
于景抬头看向桌边的陆砚,微微挑眉,“在累倒之前,我得先赔我的阿砚一场美梦。”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楚理:【陆法医,你睡了吗?】
陆砚:【还没】
楚理:【我们从省局回来了!】
陆砚:【顺利吗】
楚理:【还算顺利吧。对了,陆法医,你和于队关系比较好,他又在加班了,不然你去劝劝?】
陆砚:【猝死了有赔偿金】
楚理:【啊?】
楚理:【陆法医,你不管了吗?】
楚理:【陆法医?睡着了?】
陆砚:【在回警局的路上】
正文和小剧场来啦,感谢观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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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5-12
钥匙凌乱地碰撞, 但开门的人怎么都找不到门上的钥匙孔,更是心急。
于景的吻急切如骤雨,却又护着陆砚的后背, 怕他背后的伤磕到, “靠在我怀里, 别贴门上。”
陆砚看着头顶的声控灯亮起, 而于景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他身上顺走的钥匙,顿时哭笑不得, “让你回去休息,你跑我家来干嘛。”
“你家更近。”于景附耳轻声道,他分心看着钥匙孔, 尽力不被陆砚勾去了心思,“你去过我家了, 现在我想来你这儿看看,这叫礼尚往来。”
“只是看我家吗?”陆砚的声音微颤, 于景托着他后背的掌心发烫,令他无法忽视, “看我家,还是看我?”
两人的距离极近, 感受到陆砚的气息吐在颈侧,于景只觉得自己如火炙烤,燃烧着他残存的理智。
“啪嗒。”于景手腕一转,打开了房门。
室内昏暗,只有一盏玄关小灯亮着,陆砚后退一步进了门,只见于景并未踏足,正垂目看着他。
于景直勾勾地盯着陆砚, 确认道:“我能进来吗?”
陆砚倚靠着门边的鞋柜,挑眉看着就站在门口的于景,笑问道:“你都站在门口了,这个时候才问?”
“你知道的,我问的不是这个。”自始至终,于景的目光就没从陆砚身上离开。
陆砚目光微垂,自顾自地脱下鞋向里走,慢悠悠地说了句:“但我说的,就是这个。”
他刚走没两步,整个人悬空了起来,看着于景抱着他的手,提醒道:“你的手!”
“踩我脚上,地上凉。”于景护着陆砚的腰,以防他摔倒。
感受到颈侧湿热的呼吸,陆砚微缩着脖子,心里稀罕地冒出了胆怯。
于景将一切看在眼里,不想吓着他,因此动作也迟缓了许多。静靠着陆砚的耳畔,低声呢喃的情话与沉重的呼吸杂糅进他的耳朵里,勾得他的耳根红得发烫。
陆砚侧目往回看,对上于景的目光,退意与欲|望相搏,终究是败了。
密密麻麻地触碰从耳垂向下,在脖颈留下阵阵酥麻,陆砚脚下一软,偏偏于景像是提前知道一般,紧紧抱着他的腰,不离分寸。
于景的手挑开陆砚的衣扣,轻咬着他的衣领下拉,看着陆砚后背的伤。于景动作顿住,指尖从他背后划过。
“嗯——”陆砚情不自禁挺起背,忽然感觉到了背后的柔软,心跳似漏了一拍。
于景低头轻吻着陆砚的后背,愧疚叹声:“对不起。”
这句话他早该说了,是他当年不知好歹,让陆砚吃苦了。
陆砚心里一暖,摇头道:“没事,都过去了。”
“过不去。”于景坚定道,“伤是我弄的,我记一辈子。为了赎罪,我把自己赔给你,你要是不要?”
陆砚转过身面向于景,双手抓着他的衣领,“于队穷得叮当响,也没别的可以赔了,我就勉为其难地接受了吧!”
“勉为其难?”于景看着陆砚衣裳半敞,将人放倒在床,低埋他的颈间,轻声道,“那我可得好好表现了。”
晚风轻吹,扰得风铃叮叮作响,打乱了窗外的月光,攒动的人影隐约,叮当铃声盖不住轻喘和低喃,吵醒晨日浅酣的朝阳,却并无要休止的意思。
陆砚的指尖轻滑过于景身上狰狞的伤疤,记录着他一路走来的艰辛,亦是他的荣耀。
于景抓住陆砚的手,置于唇前轻吻,遂十指相扣于枕前,沉重的呼吸附和着节奏,沉沦得滋味令他抓狂,“阿砚、阿砚……”
陆砚洁白修长的手指紧抓着枕侧,指尖泛着红,他仰着头深深呼吸,隐隐颤抖。
他们自以为长夜漫漫,需孤身奔袭,却发现,这条路上,奔赴的永不止一人。
并肩行走于黑暗,既然朝阳不来,那我便与你携手,以命燃灯。
-
楚理抱着文件在楼上楼下找了一圈,愣是没找到队长的身影,“队长人呢?”
方知书靠在门口的石柱上,看着小家伙在院子里团团转,“到目前为止,只有林向黎来上班了,你说他人呢?”
楚理歪了歪头,陆法医来没来上班,和于队有什么关系?该不会是……
“于队昨晚加班了,该不会,他拉着陆法医一起加班了吧!”昨天半夜是他把陆法医叫过来的,但要是害得陆法医也跟着工作一晚上,他是不是该道个歉啊?
“啧。”方知书眼角微抽,叹气着摇了摇头,转身往物证鉴定科走。
楚理追上前问道:“你叹什么气啊?”
见方知书一脸的纠结,他突然幡然醒悟,“啊!你的意思是,我昨晚应该主动留下来,和于队一起整理证据!跟着于队,我能学到更多!”
“你……”方知书自诩巧舌如簧,现在陡然不知道该说什么,立即矫正道,“如果不想被于景和陆砚嫌弃,千万别跟着他!”
他是真想知道这小家伙脑子里是不是真只装了工作,别人出差回来了,会和对象汇报一句,楚理倒好,要不是今天他听到声音自己溜达出来了,不然还不知道这小子回来了。
楚理看了看怀里的文件,这些都是今天一早,于队发短信让他收集的资料,为难道:“不跟着于队,我跟谁啊?这些资料都是他要的。”
“资料是资料,一码归一码,别整天追在于景后头跑,我……物证也需要你这个积极向上的大好青年!”方知书说着,拍了拍楚理的肩膀,肯定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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