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一个电话把她从循环往复的哭泣中拯救出来。
然而新的烦恼接踵而至。
她真是越来越烦接她omega妈妈的电话了。
不知更年期还是怎么的,她妈真的啰嗦到了人类新高度,哀怨程度也达到了目前为止普通正常人类无法触碰的领域。
开头必是一句“唉我们孤儿寡母的”,听得水萦鱼想冲到更南方alpha母亲在的城市去,把人揪回来堵住慕念的嘴。
“妈。你要一直说这个,我可就挂了啊。”
她面无表情,带着刚哭过很明显的鼻音,不过即使明显到正正好放她妈眼皮子底下,也不会被她妈放在眼里。
她的两个妈妈从她小时候到现在,二十多年,心里从来都只有她们自己。
所以她才会认为,两个人之间没有爱情却还要强行结合,最后受苦的只有无辜的孩子。
水萦鱼好端端一个母亲健在的婚生子,没妈没娘的像个野孩子,要不是家里有钱,或许早就落到了街边流浪的地步。
慕念就水萦鱼刚才短短的那一句叛逆发言接着发表了快十分钟哀怨连连的批判,直批得她脑袋疼,像往常无数次那样,暗下决心下次一定不没事找事嘴贱顶撞两句。
多年经验证明这是不可能实现的,就像每次吵架后慕念抱着她说“妈妈错了,再也不会了”,可是她的再也不会,有效期限一向只有短短几天。
水萦鱼在这个支离破碎的家里更像个垃圾桶,母亲各种烦恼全都倒在她身上。
她说“都是为了你”,所以才将这个家维持下去。
可是她们从来没有问过水萦鱼的感受,她并不想要这样质感虚假的家。
“你就一点不能体谅妈妈把你拉扯大的艰辛。”慕念哀叹道,“怎么样,那小孩见着了?”
水萦鱼很烦她每一个要求前面都要加上“含辛茹苦把你拉扯大”的前缀,更无奈于作为她的女儿必须听从于母亲的规则。
从事实而言,慕念作为母亲,并没有任何合格称职之处,水萦鱼从小由住家阿姨带着长大,与omega母亲一见面就是鸡飞狗跳,说什么咱娘俩苦,锦衣玉食的生活似乎并不能让她感觉到人生的一丁点儿美满。
至于另一个alpha母亲,水萦鱼对她的唯一印象,是五岁那年春节团圆饭上,水浅迫于家族压力回来了一趟,假笑着抱起陌生的小孩。
那是她出生以后第一次见到alpha母亲。
陌生的气味,各自紧张僵硬的身体,水萦鱼对水浅的熟悉程度,甚至还比不上幼儿园的年轻老师。
她无奈地叹一口气,“见着了。是个很乖的小姑娘。”
她对慕星的情绪复杂,但由于同病相怜以及其他缘由,整体感官更偏向于喜爱。
更何况星星真的是一个很可爱的小妹妹,比她想象得还要可爱,让人不自觉心软,甚至对母亲那点不光彩的计划也产生出不满。
“喂?喂?你在那边怎么不说话?”慕念嚷嚷着,“我说的事都记住了没,记得一定要做好,这样才能稳固我们在家里的地位。”
水萦鱼现在听到她的声音就烦,什么“稳固‘我们’在家里的地位”,她根本就不想在这家里拥有什么地位,当个透明人最好。
权益之下的血缘亲情淡得不值一提,大家都不过互相利用,她利用水家长大,水家利用她在某些领域牟利。
二十二岁的水萦鱼不再需要水家,自然也没那个心思去“稳固地位”。
唯有慕念,娇生惯养没什么本事,做什么赔什么,家里给找点事情做,没几天就吵吵着嫌累,一事无成半辈子,靠着家人荫庇过活。
是她这样的人才需要稳固地位,而不是水萦鱼。
可是慕念在所有依仗水萦鱼的指令后面,都加了句“妈妈只有你了,你一定要懂事。”
这句话让她想起自己童年感受到的少得可怜的亲情。
不管怎么说,好歹没有被抛弃。
“好。”所以她每次都这么回答。
水萦鱼走后,沈沉放出收敛的爱意与温柔,一双眼里只有可可爱爱的小星星,再没有别的其他。
“星星今天下午怎么样?”她关心道,“有没有什么事发生?还是睡了一觉?”
慕星特别喜欢在下午睡觉,说是午睡,一睡就是五六个小时,小猪似的。
平常倒都没什么发生,唯独羊羊不在的这个下午,那么多人围在她身边,吵吵闹闹的,仿佛黑云压城,催得她头晕脑胀意识模糊,现在想起,一时间竟分不清究竟是现实还是噩梦。
她再仔细想想水萦鱼出现的时候,好像周围并没有记忆里的那些可怕的人,脖子上架着相机,嘴里乱七八糟说些她听不懂的话,而她人缩在柜台后面的角落里,好像刚醒过来。
大概真的只是梦。
一个无法影响现实的噩梦,并不值得说出来。
慕星最近吃得饱饭了,食量慢慢跟着变大,到现在还没有吃饱,嘴里塞满食物,鼓着脸颊哼哼唧唧地说:“没有什么事,睡了一觉,然后就遇到了姐姐。”
“水萦鱼?”沈沉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她说星星是她妹妹?”
慕星生怕沈沉从水萦鱼那条线往下翻到了慕松与自己毛线团似的复杂关系,含含糊糊说:“不知道呀可能是有感而行?”
借着模糊不清的发音掩饰,加上沈沉被她的可爱击中,这么不走心的糊弄竟然真的糊弄成功了。
沈沉眉头轻皱,就算心里有怀疑,也没说出来让星星不开心。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种事情背后一定有特定的目的,她得保护好星星。
想到这里,沈沉抬头看向慕星。
慕星正捧着碗往嘴里刨饭,腮帮子鼓鼓的,撞上羊羊的目光一下呆住,小脸看着看着就红了起来。
沈沉失笑道:“怎么啦?傻乎乎的。”
她这么笑着说,笑容和语气都很温柔,还有一种奇怪的无奈,慕星词穷,不知道那就是完美爱情小说里的“宠溺”,只知道害羞。
羊羊的目光就像一把小刷子,所经之处泛起痒痒的羞涩。
她羞得把脸藏到碗后,嘴里咀嚼的动作还没有停。
真是个小孩才能害羞成这样子,沈沉无奈,或者说是宠溺地安慰道:“别害羞啦,星星已经是我的小女朋友啦,怎么还害羞呀?”
这种话真的是用来劝慰正在害羞的小姑娘别害羞的吗?明明就更让人脸红。
况且沈沉的声音是女性alpha中特有的一类,没有男性的粗糙,也没有部分女性omega的可爱活泼。
其实挺没意思的,男不男,女不女,可这在慕星听来特别温柔,如玉一般温润。
“没有在害羞。”慕星顶着一张红红的脸狡辩道,声音弱弱的,空耳都能听出心虚,“就,就只是,只是.......好热。”
她眼圈微红,一副再说下去就要哭出来的委屈模样,沈沉压抑着扑上去抱着小猫咪咬一口的冲动,顺着她的狡辩连连道:“对的对的,好热呀,好热啊。”
表演有些浮夸,慕星没忍住笑出了声。
弯着眼睛软软的好乖啊,沈沉也没忍住,伸手从桌子底下拉住她的手。
“星星,过两天要不要出去玩?”
这是她计划了很久的事情,沈沉的每一步往下都需要考虑许久。
星星的检查结果还有几天就能跟着分析一起出来了。
她不知道接下来等着两人还有小豆芽的,会是轻松愉悦,还是低沉压抑。
“啊?”慕星的每一步都从来没有过计划,走一步算一步,脑袋晕乎乎的也是走一步是一步,“粗,粗去玩,吗?”
作者有话要说: 果然还是生死时速弄出来了。
一会儿修一修
第63章 孽子!(第一更)
沈沉决定两天后带慕星出去玩,那天江逾和乔琅正好回来看着店,不至于耽误一整天的生意,又是工作日,人不是很多。
慕星捧着碗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沈沉一句一句有条不紊地计划着,精细到几点出发,几点吃早饭,她几点来店里碰面,路上应该带点什么必备的东西。
好像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慕星像个小学生坐姿端正举手问道:“那羊羊我们去哪里玩?”
去哪里?
“星星想去哪里玩?”她专门留着让慕星选,去哪里都可以接受,虽说与沈家割裂成了两半,但基本富裕还是能满足的,甚至再赚赚空余的钱能买架私人飞机,天南海北带着星星乱逛。
慕星心里一直都有一个很向往的地方。
小时候流浪的镇上没有游乐场,但是有从市里来的小孩,被一群没见过游乐场的小伙伴围在中间,高声炫耀着说游乐场多好多好,有几百米高的摩天轮,有恐怖吓人的鬼屋,有摸不着出口的迷宫,还有棉花糖棒棒糖吹糖人画糖画,过山车轰隆隆的把人甩得飞起,海盗船就像坐在刀尖上直接感受风的亲吻。
慕星远远躲在角落里,借着他的话与其他小孩羡慕向往的高呼钩织出遥远美好的游乐园,有着金黄的阳光味,那时候的谁牵着她的手,是一个很爱她的人。
她以为这是妄想不可能实现,可是,可是,可是羊羊就这样站在跟前问她想去哪儿。
“想去.......游乐场。”
鼓起勇气说出来的时候,她的心情好奇怪,有破罐破摔的毅然决然,掺了期待和虔诚的祈祷,祈祷梦想成为现实,羊羊是她梦想的那个人。
慕星愿意三天不吃肉换此事成真。
“游乐场啊。”沈沉噗嗤轻笑一声,同意还是拒绝,慕星没能从这一声轻笑中听出来,紧张地攥紧裤腿,手心里全是冷汗。
“星星还是个小孩子。那我们就去游乐场玩啦?”
那我们就去游乐场玩啦。
慕星鼻子一酸,急急忙忙点头,抬手接住眼泪。
“怎么,怎么了?星星,星星,怎么又哭了?”沈沉手忙脚乱地抽出纸巾替哭唧唧的小猫咪擦眼泪。
她其实知道慕星哭泣的原因,一个人独自挣扎在并不明朗的世界上,该承受的不该承受都压在肩上,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忽然有一天这担子一松,哭鼻子是很正常的反应。
这几天沈沉的照顾体贴细致,很好地消除了两人之间仅剩的距离,慕星毫不拘谨地哭出声来,揪住凑到身边的沈沉的衣角,哭得断断续续的,好像下一秒就要厥过去。
这样的哭泣相较于往常无声的忍隐更让人安心一些,只是用力太猛,哭得肚子有点疼。
细细麻麻的,随着动作一抽一抽地疼。
发现疼痛之后慕星不敢再哭,努力想要收回去,但这种事情又不是玩,哪有想一出是一出想收回去就收回去的。
沈沉抱着星星,抱着抱着发现怀里的人不对劲,一边哭一边发出难受的哼哼。
“星星?”她低头往下看,小omega单手压着侧腹,眉头紧皱很不舒服的样子。
哭岔气了啊?
她放下心,笑着无奈地摇摇头,把人按怀里,用自己完整的温度裹住哭得浑身冰凉的星星,一只手牵住星星的手,另一只手顺着星星的背安慰地抚摸。
很稳很稳的力度,没什么可担心的。
大概是这个意思,慕星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肚子的疼痛一点一点平息,小豆芽动了动也在嘲笑慕星哭岔气的呆傻行为。
她的脑袋从羊羊胸口前的美妙山峰间钻出来,猝不及防看见羊羊脸上的表情。
虽然好笑占大多数,但第一时间爆发似的担忧到现在都还没完全散尽。
“对不起........”慕星想要说一点安抚的话,让为自己担忧的羊羊放下心来,结果找来找去发现稍微符合要求一点的只有干巴巴的一句“对不起”。
好没用啊。
沈沉边笑变哄,好不容易才把再一次变得失落的慕星哄得开心一点。
等这一切结束,天色也不早了,今天折腾了一整天,慕星困得上下眼皮粘连难舍难分,只差给她床小被子裹着裹着就能睡着。
沈沉把人抱上楼,轻手轻脚放床上,转身拿东西几秒钟的功夫,回头小姑娘就睡得死死的了。
她坐了一会儿才离开,赶回去处理工作,然后睡觉,与慕星一同处于期待的梦里。
虽说期待会让等待的体感长度变长,但短短两天,不管是从科学角度还是民间传说来看,都只能算作倏忽一眨眼。
到了计划的那天,慕星难得大清早起了个早,不到九点就坐上了车,和羊羊一起出发前往心心念念的游乐园。
沈沉选择的游乐园在城中心商圈边上,几十年前这座城市还没有发展起来就在那儿了,这些年拆拆补补越修越大,在本省有着相当的名气。
路程不算太远,红绿灯停停走走加起来大概就半小时。
遇上一分多钟的红绿灯停下来,沈沉扭头看向慕星。
刚上车两人还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过了会儿就没声了。
小姑娘被沈沉各种衣服围巾小棉帽裹成粽子,缩在座椅里打瞌睡,脑袋一点一点的,抱着安全带就像抱着抱枕。
今天天气不错,有一点暖洋洋的阳光,风换上和煦的笑容,没有了几天前狂风大作的凶猛。
光透过防窥膜投下浅灰色的阴影,星星笼在这阴影下像只逃课偷睡的小猫咪,毛毛随呼吸上下摇晃 ,静谧而又美好。
她的脑袋忽然往下差点距离就要砸到车台边缘,沈沉眼疾手快侧过身把手垫下面。
砸下来还是有点痛,慕星睡眼朦胧,憨憨地揉着额头抬起脑袋。
额头上一块红红的地方,小姑娘左右望望没弄明白为什么头疼。
沈沉又心疼又想笑,揉揉她的脑袋,“撞到脑袋啦,笨笨的。”
笨笨的,笨笨的。
羊羊这么说的时候,语调轻柔温和,像小鸟羽毛拂过水面,激起一点点微漾的涟漪。
“讨,讨厌。”慕星伸出手指戳了戳她的手臂。
什么撒娇,这么可爱。
沈沉惊喜地瞪大眼睛。
“.......”慕星缩着脖子害羞地又戳了戳她的手臂,“干嘛,羊羊为什么这个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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