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等她要回应的时候,莫子寒用那样惨烈的结局跟她永远告别了。
让她永远记得有一个叫莫子寒的人曾用生命爱过她,刻骨铭心。而时常缠绕她的梦越来越清晰,那个梦里自己不停追逐的女将军就坐在前面驾驶位。
“在想莫子寒?”晏云突然说话,磁性的声音打破安静的空气。
“……”叶安安一惊,思绪被拉回来,些许沉默,她能说,我看着你的脸想着你哥跟我表白的样子,而且我还梦到过和你一模一样的女将军吗?怕不是她脑袋抽了。
“邢小陆看我是对他的眷念,而你的不同,你是喜欢。”
!!!叶安安瞪大眼睛,脸色微红,她紧闭嘴唇,不能承认,被喜欢的人的妹妹发现,太丢人了。
“承认喜欢他,很难吗?既然你不承认,那我现在追你应该没关系吧,我想他不会介意。”晏云轻挑眉毛,嘴角勾起。
嗯?!!纳尼?叶安安被这人的话吓得浑身一抖,果然是个轻浮之人。
晏云抬眼望着后视镜中的倒影,两世为人,这样的公主是她第一次见。
“我不喜欢女人,性取向正常,很直的那种,晏小姐还是换一个追吧。”说罢,叶安安裹紧了自己的防晒衣。
“我不介意,直的掰弯就行。”
“……”叶安安被这话噎到,也不想回答,只得偏头望着外面的街景发呆。
邢家离华大有些路程,晏云再抬眼,后座的女孩儿已经缩成一团,靠在车门旁睡着了,她笑笑,带着一丝难得一见的宠溺。
抬手将空调调高一些,又将音乐关了。
“嗡嗡~”副驾驶的手机不合时宜地震动。
拿过一看,是连乐。
“……”
“你现在过来前尘馆一趟,天上的对你起疑心了。”
没等晏云回复,对方就挂了电话,连乐很少如此,看来是出了大事。
晏云下意识看了眼后面的叶安安,睡得很安静。
她当然知道“天上”是什么意思,两千年前,晏云的命本该绝于北玄门下,然而女帝偷梁换柱,一颗九转阴阳丹将她从奈何桥前拉回。
拿连乐的话说,她存活至今有违天命。
——
推开宿舍的门,坐在桌边的人让叶安安吓了一跳,原本的迷糊瞬间被赶跑。
“飞雪姐,你回来了也不告诉我一声,身体怎么样呀,半个月都没你消息!”叶安安换了鞋跑去还在看书的人身旁。
许久没见到安安,厉飞雪动容地轻笑,合上书道:“刚回来,身体已经没什么问题,怕耽误你们事儿,也就没通知。”
“你回来真好,小琪呢?”
“她去跑步了。对了,我之前跟你提到的闻大导演,慕枝那边联系好了,后天在闻导家会有一次小的聚会,闻导也是很感兴趣你们的研究,邀请你去。”
“好呀。”
……
“我不知道北冥海的小殿下为何要取走莫子寒的尘缘簿,但我给了那本伪造的,也不知能不能蒙混过去,这些天你最好小心些。”
“我只有大浦时的尘缘簿,是吗?”
“是,不过,两个月前,晏云的尘缘簿封存完好,但自从你那块紫玉琥珀出现裂缝,那本簿子就出现异象。”
“我说过你不属于我前尘馆能管辖在内的人。”连乐看着晏云叹气道,“但连家祖训有托,遇见紫玉主人,要不惜一切代价护他周全。没想到紫玉牵扯了九重天。”
“如果被查到,会怎样?”晏云皱眉,虽说她不信鬼神,但遇到连家后,这一切都不再是可以忽略的。
“若是放在游离世间的孤魂身上,无非是被牛头马面丢入忘川河,去除凡尘再入归墟轮回。你的情况特殊,这得看九重天的司命如何判了。”
——
19、十九
“晏总,闻导约您后天在他酒庄见面。”
“推掉,让萧楚去,对了,近一个月的出差也全部取消。”
“好的,晏总。”
晏云挂断电话,将手机丢在一旁的矮桌上。
望着落地窗外缀满星辰的黑夜,从前尘馆回来后,疲惫和恐惧由心而生,连乐虽未直说,但话里的意思,她懂,她是打破了天命活了两千年,但终归是个凡人,一旦被识破,她拿什么和天斗!
她不怕死,只怕来不及让心爱之人知道自己的爱,她害怕再也没有机会。
口中混合着柠檬香的威士忌不知为何变得愈发苦涩。
——
次日清晨,晏云再次从梦中惊醒,盯着被弄湿的枕头,梦里站在屋顶陪着公主流泪的画面一闪而过,眼底略略挣扎,很快这种呆滞被手机震动打破。
晏云迅速收起情绪,一边拿着电话接听,一边换下脏了的枕套。
“喂。”
“刚醒嘛,没打扰你睡觉吧。”
“没有,有什么事快说。”
“没必要的露面都推了吧?”
“推了,公司的事,你上上心,我不在,你划不了水。”晏云干巴巴地打趣道,走去洗衣房,把枕套丢进洗衣机,按了几下就回房间准备换衣服。
“咳咳~我会时不时去看看的,你只要撑过这段时间,那个小殿下不会查觉的,你别担心,以后你就可以安心找你的公主谈情说爱了!”
“连馆主挺闲嘛,正好枫鸣旗下的《大浦末年》项目没人承接,后天闻导的约见,你去吧。听闻主演都会到场,晏槿辰也在其中。”
“……”很明显对面愣了一下,晏云挑挑眉,十分受用,原本阴翳的心情瞬间没了。
“不去!”
嘟~嘟~嘟——
——
翻着近日需牵线引梦的情缘册,连乐没好气地挂了电话。
恢复身体后,晏云开朗不少,但腹黑的脾性一点没变,还愈发腹黑。
连乐轻哼一声,继续工作,翻过新的一页,纸上文字让她脸色更不好了——原天定良缘,八方阻,梁性懦,三世不得相守,郁郁而终。
连乐愤懑掷册——姑奶奶我刚被人气,情人都嫁人了,就给我来这种三世虐恋的差事,成心咒我呢!!
——
“……”接下连乐再次打来的电话,晏云挑眉刚准备开口就被对面抢先。
“后天我去!把地址发给我!”
“反正小陆不去,我怕个啥!”
“……”嘟~嘟~嘟——
连乐丢下两句话后挂了电话,干脆利落。
……
“不要!你回来!”
叶安安猛然从噩梦中惊醒,突兀地叫喊声引来汤琪和厉飞雪的目光。
“怎么了?安安!是不是做噩梦了,你……”厉飞雪急切地跑来问,还没说完,怀里就撞进一个浑身颤抖的身躯,瞬间的慌乱还是很好地被她隐藏起来。
“……”
叶安安没说话,只是紧紧地抱着突然靠近的热源,低着头,泪水止不住,心还一阵一阵的刺痛,梦里的惊恐尚未褪去。
满目的红色在脑海中挥之不去,白月色的瘦小身影好似还在层层纱幔外厮杀。
——鲜血飞溅,染红了那个孩子的白裙。
——略有稚嫩的熟悉脸庞、原本温和干净的双眼因充血染上一层煞气。
少年脚边倒下越来越多的士兵尸体,她愈发疲惫,手里的刀颤抖着。而自己无论怎么拼命拉开辇车的幕帘,都离不开困着自己的小空间,车越行越远,她嘶喊着,让少年回来。
“不怕!不怕啊!安安,都是梦,是假的,都过去了……”厉飞雪感受到叶安安的恐惧和脆弱,不停地抚着她的后背。
汤琪在一旁看着没打扰,默默出门去买早餐。
——
“安安,早上你可是把我们吓死了,突然哭成那样。亏得飞雪姐在,要还是我一个人,都不知怎么办才好。”
“抱歉啊,做噩梦,自己吓自己,还顺道折腾你们。”叶安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没事的。”厉飞雪轻笑,将剥好的鸡蛋在叶安安面前,随意提到,“你第一次做这种噩梦吗?”
“差不多,以前也做过,但第一次见血,其实我本身不怕的,就是太真实了,出不来。”
“是梦到同一个人吗?”厉飞雪低下头继续剥鸡蛋,眼神晦暗。
“嗯?”叶安安有些不知所措,就好像自己的秘密被人知晓一般,支吾了一会儿,埋头吃东西,虽然自己常梦一个人的身影挺稀奇,但不都是假的吗?就当一个秘密吧,也不想深究。
汤琪被厉飞雪的问话惊了下,她也是圈子里的人,或多或少知道一些不放明面的事情。望着在剥鸡蛋的人,等着她的说法。
厉飞雪没看叶安安的反应,只是自顾自地继续说,“连家或许帮的到你。”
“扑哧!”叶安安被厉飞雪的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样子笑道,“飞雪姐,我知道你关心我,但我真不需要周公解梦的服务。”
“安安,飞雪姐没胡诌,我虽然和连家不熟,但我家长辈对他们都是十分敬重的,他们真的挺懂这些。”汤琪认真地解释道。
叶安安见二人都如此认真,不像是杜撰,又想到邢小陆爱得死去活来的前女友连乐,好像就是连家家主,听闻是个很神秘的人。
……
中午,叶安安从秦教授的研究组出来,手机开机后,看到十分钟前有两通未接电话,是一个陌生号码,应该是骚扰电话,她想。
还没走到食堂,那个号码又打过来,锲而不舍。
“喂!您好!请问哪位?”
“……”那头沉默了一秒后笑出声来,“我是昨晚送你回学校的司机。”
“嗯?”叶安安半天没反应过来,愣了会儿才想起来,是那个调戏她的人,“哦!是晏小姐呀。”
“晏小姐怎么会知道我的电话,我记得昨晚没给你。”
“我找小陆要不就有了吗?”
叶安安撇撇嘴,没想到自己被亲表姐卖了,“你找我有事吗?”
“当然,找你有两件事,首先呢,希望你能存一下在下的电话,这是我的私人号码;然后,中午想约你吃个饭。”
“电话我存着,但饭就算了,我今天没时间出学校。”叶安安笑着婉拒了。
“不会占用你多长时间,我现在在华大,抬头看看你的右前方。”
叶安安疑惑地看去,一个白衣女子拿着手机站在柳树下,笑得轻柔——似曾相识,不久前,一个爱穿黑衬衫的男人站在书架旁对她这般笑。
她又想起了莫子寒。
20、二十
坐在餐桌前,摆弄着手机壳,叶安安神情复杂地看着在窗口等饭的白色身影,原以为这人昨晚不过玩笑话,没想到竟是动真格的,还追到学校来了……
——你约我吃饭是有什么事找我吗?
——求爱算不算,我昨晚说过要追你,你忘了?
叶安安想到刚刚的对话,只感觉一阵恶寒。
“那个,我觉得有必要跟你说清楚,我暂时不想谈恋爱,也从未想过和女人交往。看在莫家的份上,我们做姐妹好吗?”叶安安吃完饭,看着递过来纸巾,咬咬牙说道。
“你接不接受是你的事,不妨碍我追你。”
“我喜欢你,从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开始。如果这份喜欢,我没有努力抓住,留下的便是遗憾,一世太短,我不想自己后悔。”女人起身靠近,盯着叶安安的眼睛,轻声诉说。
晏云伸手轻轻地抚开叶安安额间的碎发,记起六岁那年在东宫初见公主,曾经的遗憾,她想在今生弥补。
——
——元丰八年,北夷南下,镇北将军张广败,身陨石城,一少年将临危受命,出奇兵,斩北夷主帅于白狼山下,一战而成名,少年谓大将军孙女,闺名云。上大喜,赐玄甲,赏万金,封安北将军,云后官至卫将军,得朝凤侯谥号,此乃后话。
叶安安靠在窗边读《大浦书》,思绪飘远,书中有名将晏云,传奇一生,忽想起午间说喜欢她的女人,也叫晏云,一字不差。真巧,她莫名的笑起来。
“安安,笑什么呢?这么开心。”刚回来的秦教授看到学生正坐在他的办公桌前看书。
“老师!您吃完饭不休息会儿再回来吗?”叶安安放下书,起身让了位子。
“你不也没休息就回来看书吗?”秦教授拿过叶安安刚看的书,饶有兴趣地说道,“又在看晏云的传记啊,就知道你对她最感兴趣,要不是上次意外,聂老是真想带你再去将军冢。”
“不了,有老师跟着研究组进程就好,我在旁边乘乘凉!”叶安安拿过自己的电脑坐在一旁笑道。
“也是,现在挖掘都是后续的工作,冢内埋有不少的物件,聂老说都是晏云生前的,只不过一直没找到晏云的尸骨和她的佩刀名器青梧。”秦教授惋惜地摇摇头。
“上次爆炸导致的坍塌不小,可能埋得深了些,会找到的。”叶安安笑道,“老师,不想这些了,跟您说一个有趣的事,我昨天认识了一个朋友,也叫晏云,连字都一样。”
“是吗!还真巧啊!说不定你朋友的老祖宗和晏云是同一家子呢!”
……
白云山,自从玄麟千年前闭关,遣散修习者,后就冷清不少,整个浮云宫就剩下白泽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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