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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尽十三川(GL百合)——月落西河

时间:2021-11-08 09:50:20  作者:月落西河
  这一场谈话,谢宜君在外头听得清清楚楚,一字不漏。
  在此之前,她觉得师父对她严苛,是因为看重她,想用更高的标准要求她,是希望她能成材。可她到那时才知道,原来根本不是她想的那样,师父对她只有打压和防备,她从始至终都在自作多情,被人暗地里针对了还不自知。
  她就那般轻贱?不仅要忍着仇恨对仇人的女儿笑脸相迎,还要将自己无私奉献,甘愿辅佐在侧,为她铺路?
  凭什么?
  她谢宜君凭什么就不能是一个好掌门!
 
 
第206章
  满江雪记得那场论剑赛,不久前她与谢宜君在揽风亭时,两个人都回忆过这件事。
  当时除了沈曼冬,谁都不想上论剑场打,师父见这三个徒儿毫无斗志,将她们一顿好骂,尤其是谢宜君,被训得最厉害。
  “翻来覆去都是那些话,什么作为师姐,就该给师妹们立个好榜样,诸如此类,反复敲打,”谢宜君搁了茶盏,站得累了,转身在榻边坐下,“若是个心性软弱的,就得把这些话听进去,再长年累月地忍让,按照师父说的做。可惜我不是,她说得对,她念叨我的那些话,我的确没听进心里去,因为我是个人,不是块木头,我也有自己的情绪和想法,不是别人告诉我应该做什么,我就非得那样去做。”
  那一天,谢宜君并不是因为畏战,也不是因为看见满江雪和温朝雨都去了看台便也跟着退赛,她是真的不想上场。
  打不过沈曼冬是一方面,而另一方面,则是她有什么必要上场?
  去当沈曼冬的陪衬?在明知师父已经选定沈曼冬而防备自己的情况下,还要装作没事人一般上去耍花枪?
  退一万步讲,她便是临场发挥得好,赢了沈曼冬又如何?
  师父总有继续打压她的办法。
  这就是她的处境,这就是她的待遇。
  然而最终的结果,她还是败了,依然是那个万年老四,她连温朝雨都赢不了。哪怕她在比试的过程中已经使出了浑身解数,拿出了看家本领,拼了命也想再多往前走一步。
  但她还是意料之中的败了。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在绝对的天赋和实力的压制下,她那股不服输的心显得那样可笑,又不值一提。
  论剑赛落幕的那天晚上,师父带着她们去了揽风亭,那顿饭,谢宜君食之无味。
  “不揽明月揽春风,为师希望你们不要好高骛远,莫去肖想那等不切实际之物。”
  “明月不可得,春风年年有,江湖路远,需安分守己,脚踏实地。”
  “望你们四人相亲友爱,风雨同舟,只有肝胆相照,互相帮衬,才能走得更加长久,这云华宫,我也好放心交到你们手上。”
  “愿我百年之后,你们仍能时时如今日,牢记初心,携手同行,云华宫的未来,就靠你们几个了。”
  ……
  这字字句句,听在另外三个师妹的耳里,是师父对她们的教导与期望。可在谢宜君听来,这都是师父在别有用心地旁敲侧击。
  是只说给她一个人听的。
  五日后,沈曼冬被立为首席大弟子,万众瞩目,风头无两。满江雪和温朝雨还有师父在看台上坐着的时候,谢宜君在底下忙前忙后,张罗一切。
  她看着沈曼冬被众星捧月地走上那条她亲手搭建的红地毯,看着沈曼冬身上那件她亲自找人为她量身定做的衣裳,她还看着师父眼里的欣慰与笑意——那样的神情,师父已经很久没有对她流露过了。
  “也许是有的,只是我后来总觉得师父偏心,觉得她不喜欢我,”谢宜君看着满江雪,无比轻松地靠在榻边的扶手上,“当你对一个人有了全新的认知,那么在那以后,你再看这个人时,就会觉得她哪里都不对。说的好话在你这里成了坏话,不好的话就更是像刀子戳着你。总之从我听见师父和曼冬的谈话之后,我便是不想生恨,也由不得我自己。”
  在登位大典结束后,沈曼冬找到了谢宜君,给了她一份自己备好的礼物。那不是什么尤其贵重的礼,沈曼冬从小锦衣玉食,她不喜欢那些能用银子买得到的东西,她给人送礼,从来都是自己亲手做。
  她给了谢宜君一串上等檀木所做的佛珠。
  “师姐为着我的登位大典辛苦了好些天,我都看在眼里,这几日我一直想谢谢你,但想破了头都不知该送你些什么好。是温师姐提醒我说你时常去佛堂点灯静心,我就托家里人送了块檀香木来,珠子是我自己磨的,这编绳也是我自己做的,上头还刻了你的名字,师姐看看喜不喜欢?”
  谢宜君很喜欢。
  那串佛珠,她戴了很多年,除了沐浴,她几乎从没离过身。
  ·
  满江雪握着凝霜的手不知何时松开了,她低垂着眼睫,看着谢宜君腕间的那串珠子,紧皱的眉间都是她表达不出的种种复杂情绪。
  谢宜君拨着那珠串,也未再言语,两个人再一次陷入了沉默。
  但没过多久,满江雪又重新握紧了凝霜,她沉声道:“你还是没说为什么要杀她。”
  不为人知的杀亲之仇是真,在宫中为师父所防备也不假,可这一切真要究其因果,又关沈曼冬什么事?
  “你就算是要报仇,在芝兰给南宫悯通风报信帮助紫薇教攻上流苍山以后,你也该杀了沈门主,杀了那些如意门弟子,”满江雪说,“可你杀的却是梦无归的父母,又杀了师姐,为什么?”
  谢宜君轻笑一声,迎着满江雪的视线说:“我杀梦无归的父母,只是顺手的事。至于曼冬,则是因为她心甘情愿,她一点也没有反抗,而且,她本人是希望我能杀了她的。”
  满江雪反应很快:“你把当年的事告诉她了?”
  谢宜君点头:“不错,”她垂下头,把玩着手里的佛珠,平铺直叙道,“还记得曼冬过的最后一个生辰么?她要你亲手做了朵簪花送给她,温朝雨送了她一个胡乱雕刻的小木人,而我送她的礼,则是她父母当年杀我父兄的真相。”
  那时候,沈曼冬已经与尹宣成婚,身怀六甲。
  谢宜君原本以为师父合该死心了,但她着实没想到,在经过沈曼冬执意要嫁人且跑回如意门成了接班人以后,师父还是对她念念不忘。
  其实谢宜君可以理解沈曼冬的所做作为,她作为沈家后人,又那般出类拔萃,便是她自己愿意留在云华宫,沈老爷子也不会同意,自家的女儿为何要去别派当掌门?她嫁给尹宣,是出于无奈,没人比尹宣更适合入赘,她若嫁给旁人,如意门便不会再姓沈,那些口口声声说着爱慕沈曼冬的人,有几个是真的了解她?
  不过都是贪图她的美貌和身世背景罢了。
  加上梦无归彼时还小,在姐姐沈曼冬的保护下,梦无归不爱读书,也不爱练武,她就想当个不愁吃喝又无忧无虑的娇小姐。沈曼冬若是成了云华宫的掌门,那如意门便要面临后继无人的情况,既有沈曼冬在,又何苦去逼梦无归做她不想做的事?且就算逼着她练武,梦无归也不一定就能有沈曼冬一半的好。
  那就只能是委屈沈曼冬。
  那一日,沈曼冬大着肚子回了师门,给了满江雪一张画了簪花样式的图纸,说想要一个可以随时带在身上的生辰礼。她是提前赶到宫里来的,满江雪找了个擅长女红的师姐学了好些天,最终还是赶在了生辰当日把簪花送给了沈曼冬。
  温朝雨嫌麻烦,想送吃的自己不会下厨,沈曼冬怀着孩子又要忌口,酒也喝不得。于是温朝雨在山里砍了半截木头,敷衍了事地刻了个小木人,对沈曼冬说:“你先别说话,我知道你肯定觉得它丑,但我就是要让它丑,这玩意儿越难看,你的孩子出生后就越好看,你每天把它带在身上,等小侄女出生了还可以拿给她玩儿。怎么样,我这东西好罢?”
  两个人四目相对,开怀大笑。
  但玩笑归玩笑,温朝雨总是有些过意不去的,人家挺着肚子回来和师姐妹们一起过生辰,她却连个像样的礼都备不出来,便指着谢宜君道:“我这东西可是有意义的,满江雪那簪花也凑合罢,我们俩总算有东西可送,但你们看看宜君,她可是空着手来的!”
  沈曼冬说:“师姐才从河州城回来,她都不知道我来了宫里,哪有时间备什么礼?你们别打趣她。”
  谢宜君当时为什么去河州城?因为那会儿南宫悯正登位没几年,还是备受江湖门派压迫的时候,师父派她去河州城刺探紫薇教情报,谢宜君无功而返,才在明光殿挨了顿训。
  “江雪收复了姚定城,朝雨把紫薇教作乱的教徒清除干净,她们两人都能完成任务,你不过是去探听消息,却什么也没带回来。不是为师非要说你,只是方才几个长老过来,说你近来懒散懈怠,交给你的事没一件做得好的,宫里的上上下下你也不如从前那般用心了。你到底是怎么了?曼冬回了如意门,眼看着首席大弟子空缺,少掌门之位我就要另择人选,你不将风评扳回来,又怎么让人服你?”
  谢宜君那段日子的确不怎么上心,她也没有心思再勤勤恳恳地做事,包括那一趟河州城之行,她压根儿什么也没做,在城里待了几天就回来了。因为不管她做的好与不好,总有个地方能为人诟病。沈曼冬是走了,可满江雪和温朝雨还在,这两人也能拿来同她作比较。宫门大师姐被多少人盯着?她出了一点错,就要被评头论足,说三道四。
  谢宜君累了,她不由自主地开始自暴自弃。
  叶芝兰曾经也有过这样的处境,可她心不在此,她一心都只想着怎么对付满江雪,才不会管旁人怎么看她,她只管暗地里给满江雪找麻烦,因为她对云华宫里的人并无真情,也不稀罕和季晚疏争什么掌门。可谢宜君不一样,她对师父,对师妹,都是有了真感情的,她也想要当上掌门,那不仅仅是为了报仇,也因为她的不甘心。
  一如往常,谢宜君闷着不开腔,听了师父的一顿训,不为自己做解释,也不与师父争执。师父终于忍不住了,问她道:“宜君,你实话告诉我,你究竟想不想当掌门?”
  谢宜君静默许久,开口道:“我想与不想,也得看您的意思。”
  “我现在是在问你的意愿,”师父说,“倘使我把掌门之位传给你,你能不能保证做个好掌门,又能不能保证身居高位后依旧恪守本心?”
  谢宜君保证不了。
  她或许能证明自己是个可以当掌门的料子,可她的本心是什么?她之所以要进入云华宫,就是为了有朝一日成为被众人仰望的存在后找如意门报仇——云华宫在她手里,会沦为她报仇的工具。
  她迟迟没有报仇,正是因为十年来都没有找到机会,她一个人,面对如意门那样的江湖门派,终究是以卵击石,她还是太弱小了。但只要有机会,她就会全力以赴,不惜任何代价。
  而这样的本心,她是不敢告诉师父的。
  师父能觉察到她藏在乖顺表面下的不安分,但师父并不清楚她这不安分是从何而来,她不能说,师父也得不到答案,所以师徒俩只能互相猜忌,永远也无法说上一句真心话。
  除非谢宜君能放下仇恨,那这样的局面才会迎刃而解,可她就是放不下。
  那一刻,谢宜君心中的恨意都在师父的注视下化作了无法言说的悲哀。
  “你一定会觉得我偏袒你的师妹们,处处打压你,责骂你,对你太过严厉,”师父说,“可是宜君,你是我收的第一个徒弟,在你三个师妹来之前,我也是费了好些心血在你身上的,而你也没有让我失望,你成长得很好。但日子一天一天过去,为师却发现你越来越不如当初,你仿佛变了个人似的,这些年来,我无数次想与你谈心,想知道你到底在想什么,可你总是沉默不言,你到底有什么事是不能跟我说的?你的三个师妹,我都可以说上一句了解,可唯独你,到了今日我都不敢说这话,你与师父打开心扉好好谈上一场,就有那么难吗?”
  谢宜君安安静静地跪着,仍旧没有回话。
  是了,就有那么难。
  她不可能把心里的想法告诉师父,也不可能跟她说自己当上掌门以后就要对如意门慢慢赶尽杀绝,师父一旦知道,不仅不会再重用她,说不定还会把她赶出宫去。
  谢宜君忽然又明白过来:其实师父和沈曼冬说的那些话,也并非都是错的,师父的担忧与顾虑,也不是全都毫无道理。
  这一场谈话,最终还是以谢宜君的不言不语而结束。之后她从明光殿离开,与三个师妹碰了头,她看着沈曼冬因为怀孕而变得臃肿,不复往日灵动,她暗暗地想:万人称颂又如何?人人称好又怎样?不还是嫁做人妇,如今连剑也舞不了几下!
  等满江雪和温朝雨都回房休息后,谢宜君找到沈曼冬,把当年的事情告知了她。
  沈曼冬扶着桌子,流泪道:“那师姐……要找我爹娘报仇吗?”
  谢宜君说:“报不报仇,得看时机,如若时机来了,我当然不会错过。”
  沈曼冬说:“那你把这事告诉我,又是为了什么?”
  “为了你我的情分。倘若某天我杀到了如意门,你至少不会做个冤死鬼,这算是我的一点仁慈,”谢宜君说,“我不能把这事告诉师父,就只能告诉你,那么现在我想听听你的看法,这个仇,你认为我报是不报?”
  这实在是难为了沈曼冬,她初闻此事,心如乱麻,又如何能给谢宜君一个答复?
  自己的爹娘该不该死,这话,沈曼冬又要怎么才能说得出口?
  “我说与你听,是不想一个人痛苦,我要你陪着我痛苦,”谢宜君淡漠道,“这样我心里才会好受一点,我知道以你的性子,你不会将此事说出去,也不会出卖我,况且你若真把这事透露出去,毁的便是你们沈家的名声。所以你答不上来也不要紧,我父兄的痛由我来承受,你父母的罪便也由你来承担,这很公平,不是么?”
  沈曼冬哑口无言。
  半晌过去,她才哑声道:“好……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希望师姐可以杀了我报仇,但请不要杀了如意门所有人,我愿意替我爹娘承担这份罪孽。只是……只是曼真他们是无辜的,你有什么都冲着我来便好,师姐你……能不能答应?”
  谢宜君没有答应,她推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沈曼冬从谢宜君口中知道了尹宣的一切,她回到如意门后半分也没表露。到了那年秋季,沈曼冬自知快要临盆,跑去惊月峰希望满江雪届时能够到场探望她,满江雪为了避嫌,没有推掉公务,她去了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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