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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尽十三川(GL百合)——月落西河

时间:2021-11-08 09:50:20  作者:月落西河
  纵然有季晚疏这个话柄在手上,但秦筝心里也很清楚,温朝雨对季晚疏手下留情早已不是什么稀罕事,南宫悯也自来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她将那日的事说出来,南宫悯也不一定就会找温朝雨问罪,总之这次秦筝是白白占了个天大的便宜,温朝雨虽然吃了个哑巴亏,但为着季晚疏,她无论如何也还是会选择忍气吞声。
  听见温朝雨的回答,秦筝心知目的已经达到,便也不再多言,客套两句便带上门走了。
  温朝雨兀自冷笑,又想起季晚疏那混账东西,气得脑仁儿一抽一抽的疼。
  她也没精神再打坐调息了,正要抖开被褥睡上一觉,却听房门又一次被人推了开来,温朝雨极度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侧目一看,却见门边站着个红衣小姑娘,正探头探脑地看着她。
  ·
  “哟,这不是我们尊贵的小教主么?”
  温朝雨靠在床头,语调有些戏谑。
  尹秋白了她一眼,入了房内。
  温朝雨看着她,说:“你来我这儿做什么?”
  尹秋见她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心里顿时冒出一股火来,口气不善道:“抓了我那么多次,这回终于被你得手了,你满意了罢?”
  温朝雨笑了笑:“满意,当然满意了。”
  尹秋低哼一声,自己拉了张椅子坐下,说:“你真的满意?可我听别人说,这回的功臣不是你,那天明明是你混进了云华宫,怎么他们都说带我回来的人是那个什么秦护法?”
  温朝雨瞥了她一眼,倒也没心思糊弄她,便将当日遇见季晚疏后发生的事都跟尹秋说了一遍。
  “所以你是因为季师姐才做了退步?”尹秋若有所思,瞧着温朝雨说,“那说明你挺在意她的,又为什么要一直躲着她?”
  “你一个小娃娃懂什么。”温朝雨显然不想跟她多谈季晚疏。
  尹秋顿了顿,刻意道:“那你就不怕我把真相告诉南宫悯?”
  闻言,温朝雨轻轻笑了起来:“你要是想说,我也拦不住,不过么……”她打量尹秋几眼,“一旦你说出去,教主就会认为晚疏是我的软肋,她倒不会对我如何,只是晚疏可就危险了,懂么?”
  尹秋怎会不懂,她又不是三岁小孩,但还是佯装无所谓道:“季师姐是首席大弟子,连你都打不过她,就算南宫悯想对她怎么样,季师姐也不会出什么事。”
  温朝雨早就领教过尹秋的伶牙俐齿,这小姑娘年纪不大,面上温顺无害,其实心里的小九九不比大人少了去,是个不能轻视的。
  温朝雨说:“你心眼儿不少,那你说说罢,你想要什么?”
  尹秋立即道:“我想回云华宫。”
  温朝雨嗤笑:“不可能。”
  “是你把我抓来紫薇教的,”尹秋说,“你得对我负责,把我还回去。”
  “要我负责的人可不止你一个,”温朝雨说,“何况我费尽心机把你弄出来,就没有再把你弄回去的道理,你以为我是什么人,吃饱了撑的没事干么?”
  尹秋观察着她的神情,说:“不用你亲自带我出去,你只要偷偷告诉我,有没有什么路可以离开这里就行。”
  温朝雨说:“你急什么,满江雪迟早会来救你,就算我告诉你出口,以你这点本事也逃不了,不如乖乖等着满江雪,你要是不老实,教主定会把你关起来,届时失去了自由之身,满江雪找你也没那么容易了。”
  尹秋被她说的沉默下来,终是没忍住发了脾气:“我讨厌你!你这个坏女人!”
  温朝雨笑而不语。
  尹秋在房里走来走去,末了又道:“你不帮我也行,那你替我给师叔带个信总可以罢?”
  温朝雨好整以暇地盯着她,又一次重复道:“不可能。”
  “带个信也不行?”
  “我伤成这样,路都走不得,”温朝雨说,“何况要给满江雪送信,她见了我不得当场把我打死?再说了,我也不清楚她人在何处,上哪里找她去?”
  尹秋想了想,说:“南宫悯说过,师叔已经离开云华宫了,算日子她应该已经到了河州城,你去城里找她不就行了?”说到此处,她又思索道,“师叔和季师姐一定会找个偏僻的客栈住下,再商量怎么救我,你挨着打听,她们的相貌客栈老板一定会过目不忘,到时候你就悄悄把我的信留在她们房里,很简单的。”
  温朝雨啼笑皆非:“你还挺聪明。”
  “你就帮我这一次好不好?”尹秋扑到榻边,攥着温朝雨的衣袖,“要你帮我逃出去的确会连累你,但送封信神不知鬼不觉的,不会有人知道的,你就当是弥补我被你害得这么惨,行吗?”
  温朝雨不答,但眼神却透出一种“你哪里就惨了”的意味。
  见她不作声,尹秋在心里纠结了一会儿,又朝温朝雨凑近了几分,清澈的眼眸含了点乞求,软着声音说:“温师叔……”
  温朝雨的脑仁儿顷刻间又疼了起来。
  这连哄带骗的本事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
  云华宫教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良久,温朝雨终于受不了尹秋那可怜巴巴又无比期盼的目光,叹口气说:“行罢,你要跟她说什么?”
  尹秋欢呼一声,张开手臂抱了温朝雨一下,立即风风火火地跑去书案边坐下,喜不自胜道:“你等一等,我这就写!”
  温朝雨看着她下笔如飞的模样,一瞬就有些后悔了。
  小孩真乃克她之利器。
  ·
  入了夜,河州城人声鼎沸,街市上尽是出来游玩的行人,四下里一片光影绰绰,欢声笑语不绝于耳。
  季晚疏嘴里叼了个烧饼,怀抱长剑等在鸽站大门口,未几,里头行出来一名挺拔清瘦的墨衣女子,斗笠黑纱轻轻翻飞,半掩着一张唇线微抿的红唇,映在她腰间那把匕首的薄刃上,冷然中透着点微妙的清艳,虽不见全貌,但也叫满街过路人为之眼前一亮。
  “书信送出去了?”季晚疏咬了口烧饼,含糊不清地问道。
  “嗯,”满江雪撩了一下黑纱,立在没有灯笼的廊下,“离宫多日,总该给掌门师姐报个平安。”
  季晚疏了然,从袖中取出一张羊皮图纸,说:“那我们什么时候开始行动?”
  满江雪看了那图纸一眼,沉吟片刻,说:“不急,今晚先探探虚实,如若紫薇教总坛的地形和这图纸对得上,届时再从长计议。”
  昨日那小姑娘留下这图纸后便逃之夭夭,连季晚疏也追不上,虽然不清楚她是谁,也不清楚她的目的是什么,但这张图纸如果不假,那这回就真的帮了她们一个大忙。
  而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夜半时分去一趟紫薇教,对比一下这图纸是否所画非虚。
  两人并排离开此地,回到客栈当中去,满江雪推开门点了烛火,还未来得及唤来小厮上热水,便瞧见桌上放着一封信笺。
  季晚疏正要回房,瞥见满江雪动作一顿,便问道:“怎么了?”
  满江雪侧过身子,拾起那信笺看了看。
  “有信?”季晚疏立即进了门,“谁送来的?”
  满江雪没答话,取出里头的信纸看了看,待看清那上头写了什么后,神色不禁一变。
  “是尹秋写的。”
  季晚疏得了这话,也露出意外之色,诧异道:“她居然能送信出来……怎么做到的?”
  满江雪不语,盯着那字迹看了又看。
  见她好半晌都没什么反应,也没说信上到底写了什么,季晚疏有点情急:“尹秋说什么了?”
  便见满江雪忽地轻笑一声,抬手将信纸递给了她:“你自己看。”
  季晚疏狐疑地打量满江雪两眼,接过信纸一看,那上头居然只写了两句诗。
  “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季晚疏念了一遍,扭头看着满江雪,“什么意思?”
  烛火飘摇,好似一片朦胧的霞光,昏昏然映在满江雪的面容上,衬得她肤白貌美,眼眸似星光。
  她微微翘起了嘴角,看着那扇大开的窗户,说:“看来她在紫薇教的情况,比我想的要好许多。”
  季晚疏捏着那信纸,满脸的求知欲:“……怎么看出来的?”
  满江雪瞟了她一眼,叹口气说:“晚疏,功夫练得再好,书也是要读的。”
  季晚疏:“……”
  季晚疏:“所以怎么看出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  看着日渐稀少的存稿,看着卡文头秃的自己。
  月落西河泪流满面。
 
 
第55章
  日光晒热了积雪,珠子似的雪水顺着房檐滴滴答答落下来,像下了一场稀疏的小雨,被斜风一吹,落去了红枫环绕的水池边。
  那池水碧绿,里头游动着大片五彩斑斓的锦鲤,南宫悯立在池边,手里端着一盒鱼食,正十分清闲地喂着鱼儿。
  “教主,温护法来了。”
  一名侍女在后头低声禀道。
  南宫悯投食的动作不停,只头也不回地道:“叫她过来。”
  那侍女福了一礼,立即退出园林传话,不多时,温朝雨入了园内,在南宫悯侧后方站定,开口道:“教主找我来有什么事?”
  南宫悯搁下食盒,转身看了温朝雨一眼,抬腿行进了水榭。
  “没事就不能叫你来?”
  温朝雨在冷风中咳嗽一阵,也跟着她一瘸一拐地入了凉亭。
  “你这伤怎么愈发严重了,”南宫悯在矮几前坐下,似笑非笑地斟了茶,“连你那把大刀也不见带,有这么虚弱?”
  温朝雨直挺挺站着,脸上没什么表情,说:“我命苦,但凡行走江湖挨打的总是我,教主不会明白的。”
  南宫悯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可我看你这伤也有好几月了,不仅没什么起色,今日见了倒像是又加重了一些,怎么,云华宫一行又被满江雪打了?”
  温朝雨顿了顿,淡淡地说:“倒是怪不到她头上,这回进云华宫的人是秦护法,她挨没挨打我不知道,反正我这伤是旧疾了,怨不得旁人。”
  南宫悯微微嗤笑:“你还挺大度,无论旧疾与否,不都是那满江雪下的手?你不怨她怨谁?”
  温朝雨瞧了瞧南宫悯的神色,这才露出一贯的笑脸,说:“那当然是怨教主你了,若非你让我出去干坏事,我哪能受这气?”
  南宫悯表情玩味,懒洋洋道:“怕是也怨不得我,你此番出力不讨好,被别人抢了功劳,还添了一身新伤,关我何事?”
  听她此言,温朝雨眸光一动。
  “你也是教中的老人了,”南宫悯轻叹,呷了一口茶水,“怎么还不知道这教中大大小小的事都瞒不了我?”
  温朝雨低垂了眼眸,轻笑一声,没搭话。
  南宫悯注视她片刻,说:“你本是四大护法之首,却毫无威信可言,任由另外三个成日打你的主意,在你身上不劳而获,空手套白狼,你这护法之首未免当的也太没出息。”
  “那有什么办法?”温朝雨动动身子靠上亭柱,满脸无所谓道,“你都默认她们欺负我了,我能怎么办?”
  南宫悯若有所指道:“若不是被人捏住了把柄,谁能欺负你到这种地步?”
  温朝雨扭头看着池子里的游鱼,说:“我可没什么把柄,你别乱说。”
  南宫悯哼笑一声,站起身来,口吻忽地冷淡了几分:“说起来,此番你倒是要感谢你那徒儿,若没有她在场,秦筝大可背着我杀了你,再将罪名栽赃给云华宫,以你当时的情况,她要杀你很容易。”
  温朝雨和南宫悯的相处方式一向都很隐晦,即便两人都心知肚明的事,也不会有谁轻易把话摆明了讲,但南宫悯今日显然没心情和她绕弯子,温朝雨得了这话便也收敛起了伪装,没了笑意。
  “话虽如此,但我的耐心也已快要耗尽,”南宫悯目光审视,语调透着冷意,“这些年来,你无数次因为季晚疏手下留情,坏我大计,这次虽然成功将尹秋带了回来,但也触碰到了我的底线,原本我是有心想栽培你,但你这般心不在焉且不思进取,那季晚疏,我便也留不得她太久了。”
  那日南宫悯若在场,眼见季晚疏中毒,她定会毫不犹豫杀了她,季晚疏一死,云华宫就没了首席大弟子,对谢宜君来说是莫大的损失,毕竟像沈曼冬和季晚疏这样的剑术天才可遇不可求,杀了季晚疏,就能对紫薇教未来的发展有巨大好处。
  南宫悯虽然心知温朝雨不会杀了她,但也没料到她会甘心做出让步,宁可叫秦筝上位,也不拿自己的前程当回事,紫薇教不像云华宫那般广收门徒,如今教中的四大护法虽个个都不容小觑,但南宫悯一直以来较为放心的都只有温朝雨一个,也因着这层关系,她给了温朝雨很多特权。
  然而特权之下,却并不见温朝雨有多感恩,她为了个敌人,不顾自己,也不顾紫薇教,这是令南宫悯不能忍受的地方。
  温朝雨倏地抬眼,默然一阵才道:“我为何对她手下留情,原因你是清楚的。”
  南宫悯眼神锐利,语调不改:“正因为我清楚,所以才要警告你。”
  温朝雨皱了皱眉,沉默下来。
  “你和她绝无可能,趁早斩断这情根,”南宫悯缓声道,“其实你要喜欢谁,轮不到我来管,但你若因儿女情长影响到我的计划,那么我就不得不干涉一二。”
  温朝雨忽然间烦乱无比,她极少在南宫悯跟前表露情绪,但此刻也禁不住动气道:“你既清楚我跟她之间的事,也很明白我对她下不了手,那就不该次次都要我和她对上,这样的结果你早就能预料到,又何必故意让我为难?”
  南宫悯一字一顿道:“我就是要让你为难,也就是要你一次次铭记在心,你跟她没有可能,”她说着,侧身行到温朝雨面前,定定地看着她,“你是紫薇教护法,她是云华宫未来的掌门,孰轻孰重,还需要我来提醒?你若真那么放不下她,教中的规矩你也清楚,烈火池走一趟,脱层皮换身肉,只要你能活下来,从今以后你就是自由之身,但你若没那个胆子,就给我在教中好好待着,尽心尽责做好你这护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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