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屿赫眯了眯那双妖治丹凤眼,似乎在回忆什么:“你应该也知道,我和他是接触最深的人……”
“……”陈勇的神色忽然变得有些凝重,他看着张屿赫眼里多了几分同情,“我知道,我都知道呢。”
拍拍张屿赫的肩膀,他想转移这个沉重的话题,于是看向贺雨泽:“小兄弟,你跟他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啊?”
“……”贺雨泽本来听着想炸毛的,但现在他们之间突起沉重气息让他选择默认了,因为陈警官是在照顾张屿赫感受,才把话题抛给他。
贺雨泽记得张屿赫之前对他说过,他的双亲还有妹妹,全都死在代号为“掠食者”的连环杀人犯手里。而他自己也几度差点成了掠食者獠牙下的猎物。
“我们没交往多久。”贺雨泽尴尬地笑了笑。一旁张屿赫眼神跟燃了两团火似的看了过来:“你答应了?”
贺雨泽脸有些红,没否认也没应话,算是默认了。交往总比上床好。
“你是怎么看上他的?”陈勇简直不能理解,张屿赫这么一个整天疯疯癫癫的小疯子,要不是精神医院不收他,早就被关进去了,现在居然还能交到男朋友。
“靠他的无耻。”
“靠我的魅力。”
两个人异口同声,贺雨泽顿时觉得他更无耻了。
“对了,雨泽,刚刚有警察给你们发东西吧?”陈勇忽然一本正经的问道。
贺雨泽点点头,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金属手环:“是这个。因为带着有些难受就摘下来放松会。”
“他们有跟你们说这是什么么?”
“有。定位器和窃听器。”
陈勇拍拍他的肩膀:“带上吧,没事儿的时候别摘了,免得掉了。这是可以保你平安的东西……在未来半个月内你都要带上这个确保安全。”
贺雨泽能理解但又不理解:“为什么啊?”
显然张屿赫是警察局老常客了,那个追踪器他带了起码有十多年,更新了好几代,初代还不是个手环,是一个黑盒子。
“今天的掠食者是假的。”张屿赫说道。
陈勇无奈:“为保安全嘛,又不能确定一定是假的。万一出了什么事情,到时候后悔也就晚了。”
“我知道了。”
贺雨泽还算聪明,既然是杀手的习性,那么这个人一定是不会轻易的放过自己挑选的猎物,警察这么做是为了保护他,他能理解,也愿意配合。
送陈勇走的时候,张屿赫看起来有些闷闷不乐。贺雨泽忍不住问了一嘴,但问完他就后悔了。
“你看起来很不开心?是不是舍不得老朋友?没事,过两天再去看他就是了。”
“也不是。”
“那怎么了?”
张屿赫托起他的手,有些幽怨的盯着他手上的铁环:“这上面有窃听器……我很担心我们晚上上床的声音会不会被听见,想想都好尴尬啊。”
贺雨泽:“……”
6、第六章
贺雨泽嫌弃的抽回手,不打算在理睬他,因为对于这种及其不要脸的流氓,你越对表现出厌恶他就会觉得越有兴趣,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要搭理他。
两个人以前一后的走着,好在警局离自己家不是很远,大概二十分钟的路程就能到。因为暂时找不到自己的车在哪里,他只能走路回家。
为了节约回家的时间,贺雨泽选择了走一条没什么人的黢黑小路。不过他走这条路回家是因为离家近,但身后那位双手抱着后脑勺,走得吊儿郎当的大爷为什么要走这条路就不得能理解了。
“你跟着我干什么?”贺雨泽没好气的回头。
“回家啊。”张屿赫淡淡道。
贺雨泽无语道:“你要回家为什么跟我走一条路?”
“这个问题嘛……”他抬头看天,冬天的天空上只有一轮冷冷的圆月:“我想我的家只有一条路可以走。”
贺雨泽气笑了:“那还真是巧了。世界上的路那么多,非得是这条路。”
“不是普通的路。”一片冰晶融入他深邃的眼眸里,张屿赫眨了眨眼,看着月亮语气忽然温柔了很多:“那是条很特殊的路……”
贺雨泽:“?”
他笑着看来:“是通往贺医生你心里的路阿。”
“……”
“下雪了贺医生。”
两人站在昏黄的路灯下,天空飘飘洒洒着鹅毛大雪,少年就跟好奇宝宝一样伸手去接雪,雪融在他温热的掌心里,抓不住雪又会觉得难过。
少年伸出双手迎雪的画面虽然很漂亮,但还是没能打动贺雨泽,“能把明目张胆的跟踪说得这么理直气壮的也只有你了。”
张屿赫还在为雪兴奋。贺雨泽不能理解他为什么这么兴奋,不就是雪么?又不是什么稀罕物。
在他们这里,基本每个冬天都会下一次,下得大的时候还容易引起冰灾和雪崩。
与雪随之而来的还有冷风。
靠,好冷啊。
没有穿棉袄,贺雨泽感觉自己下半身都快冻麻了,于是加快了脚步。
来到家门口,远远的看到一个身材高挑的人影正站在家门口,似乎在等他。
等得太久,男人宽厚的肩膀和头顶上都积了不少雪。听到脚步声,他缓缓抬起了那双忧郁的眼眸。
是苏婪。
贺雨泽心一紧,他……一直在这里等自己么?
走过去后,两人视线交汇,苏婪看起来很激动,睫毛都在颤抖,但是看到在他身后还跟了一个男人后,那颗欣喜的心忽然就冷了下来。
“哥,你怎么在这?”
贺雨泽走过去,张屿赫静静跟在一旁,相比苏婪见到他第一眼时就带着浓浓的敌意,张屿赫则一点反应都没有,双手插兜,不是看天就是看地,就是不想看他,或者说,是不屑于看他。
“怎么才回来?”苏婪伸手拂掉他头上的雪,又用手掌暖了暖他冰冷的脸庞。
这是一个在熟练不过的动作,小时候他也是这样暖贺雨泽冻得通红的脸蛋。
只不过这次贺雨泽因为忌惮什么,微微撇头躲开了。苏婪的手还悬在半空,显得有些落寞。
“刚刚出了点事。”贺雨泽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把哥你一个人扔在咖啡厅里,真的是很抱歉。”
“出了什么事?”一听他出事,苏婪表现得很急切。
贺雨泽不想说:“也没什么,小事而已,现在已经解决了。”
他放心似的松一口气:“没事就好。”
贺雨泽对他这副关心自己急切的样子感到浑身不自在,紧张的张着口,欲言又止,好一阵才说出话:“都已经快五六点了,哥你早些回去吧。”
若是换做一年以前,贺雨泽肯定会邀请他进家里休息休息再走。但……今时不同往日了,他的哥哥现在已经不是属于他一个人的哥哥了。
贺雨泽打开大门走了进去。
“雨泽……”
苏婪想伸手抓住他,手腕却被另一只手在半空拦截,只能看着贺雨泽越走越远,直到走进屋子里。
那一瞬间,苏婪温和的眉目一瞬间变得凌厉极了,好似一把淬了毒的刀刃:“放开。”
张屿赫没动,黑色连衣帽下那张俊脸笑得无比邪气。他轻浮的视线落在苏婪无名指上,那里正带着一颗闪着暗光的名贵钻戒。
“先生……偷腥的猫是会被打死的。”少年语气有些轻蔑,看他就跟看路边的垃圾似的。
“你想死么?”苏婪阴冷冷地道。
“死”这个字他可太熟悉了。张屿赫甚至感觉到一丝亲切。
他笑了笑,笑得好看:“我们才第一次见面,先生就迫不及待想要我的命了。”
话音刚落,一把匕首忽然朝张屿赫的小腹刺过来,但行刺的手法太过笨拙,显然是没有练过身手的人才会做出的动作。
张屿赫微微一个闪避轻松的躲开了他的暗刺,又用膝盖狠狠的撞击了一下他拿刀的手,刀子顿时在他手中松开,稳稳的落入另一只手里。
张屿赫拿着匕首在五个手指头间翻转,那原本的死物现在在他手里就跟活过来一样,翩翩起舞。
“先生,刀是这么玩的。”
少年甩出刀,锋利的刀刃擦过男人的英俊的脸庞,直挺挺的钉在了院门上。
不敢相信如果他瞄准的是脑袋,或者是其它部位,苏婪会不会立刻倒在这里。
苏婪斜眸看了看那把刀,又伸手抹了抹脸上被划破的血痕,神情冷静得可怕。
张屿赫少见的讶异了一下,若是换做常人早该吓跑了,但是眼前这个男人,看他时候的眼里那丝怨毒没有半分减退。
误会了。
一直以为是蝼蚁……
原来是同类啊。
张屿赫总算来了点兴趣,可对方已经走了,只留给他一个修长冷清的背影。
作为修罗场的主角,贺雨泽完全不知道外面刚刚发生了啥,一心只想好好睡一觉,于是洗完澡后他开好暖气就准备睡了。
“砰砰砰……”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把他极不情愿的叫下了楼。
一打开门,就是张屿赫一张笑得阳光的脸:“亲爱的,外面好冷奥。”
“……”贺雨泽惊了:“你怎么还没走?”
他理所当然的进屋:“这是我家,我走哪去啊?”
贺雨泽理所当然的把他推出去:“麻烦你睁大眼睛看清楚,这是我家。”
“我知道,是我家。”
“……”
贺雨泽气得想掐人中。
眼看着少年又要钻进来,贺雨泽不耐烦的揪住他的连衣帽,把他往院门口的方向带。
他指了指围墙上的家主字牌:“来跟我读……贺,宅。”
“困了。”
“你认识字吗?”
“认识。”
“你认个屁啊。”
“好冷啊亲爱的……”他靠着脑袋往他身上贴贴,贺雨泽这才发现他是真冷,两个手跟老大爷一样揣起来了。
心……又软了。
“行吧。”贺雨泽揪着他的连衣帽把他往家里带:“先说好,你可不许对我做其他什么过分的事情,不然我就报警把你抓起来。”
贺雨泽把他扔到浴室里去洗了个澡,随便给他扔了一件浴袍,可扔完就后悔了。
他没想到有人能把浴袍穿得那么骚气。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那疯子还把浴袍挂在腰线之下,一个欲落不落的地方,该看的不该看的都处于一个若隐若现的地方。
更无耻的是,现在整个腹肌和马甲线暴露得清清楚楚,若是自控力不好的,怕是早就扑过去了。
贺雨泽扶额,没眼看。
张屿赫毫不避讳的来到他跟前,笑得一脸坏:“亲爱的,浴袍很合身呢。”
“……”贺雨泽跟见了鬼似的缩在沙发角落里:“你能不能不要忽然靠这么近?”
他懒洋洋的往那一趟:“你都是我男朋友了,为什么我不可以亲近你?”
得不到回应,他支撑脑袋看过来:“贺医生不会是想反悔吧?”
想了很久,贺雨泽终于想到了一个完美解决的办法:“我是答应了你没错啊,但是谁规定交往就不能分手了?我呢……现在单方面宣布跟你分手。”
怕他听不清楚,他声音又提高几分:“你,现在被甩了,被我甩的,知道吧?”
“那就是要反悔了?”
少年的声音一下变得冷冰冰的。贺雨泽奇怪的一瞬,他忽然站了起来,一步步朝他逼近,那一米八的个子,站在他一米七几的面前,实在压迫感太强。
贺雨泽慌张的后退,从卧室退到客厅,最后被逼到阳台的落地窗前退无可退。
他转身想打开阳台的落地窗,背后却忽然被一具滚烫的身体抵住。贺雨泽被迫被抵在玻璃窗上,不得已的配合那疯子做着一个非常羞耻的姿势。
张屿赫的双臂抵在他脑袋两边的玻璃上,语气倾略性十足:“贺医生还有最后一次机会反悔……我允许你收回刚才的话。”
少年的声音极其低沉,那嗓子就好像含了把细沙,听起来格外有磁性。
贺雨泽紧张得不得了:“我跟你说啊,我手环里有窃听器的,警察可都听着呢,你要是敢乱来……”
话被打断:“我敢的事情可多了。”
他的嘴唇现在几乎是贴在他耳朵边上,贺雨泽耳内灌满了他雄厚的气息:“贺医生要是回答得我不满意了……我就在这里让你跪着哭出来,还会让他们听着你哭。”
7、第七章
“你冷静点……”贺雨泽有点慌了:“你知道你这样是犯法的。”
张屿赫挑挑眉。
贺雨泽妥协了,一个疯子哪里会把法律放在眼里,出了事最多往精神病医院一送。那里是很法律之外最好的庇护所。
对于无药可救的疯子,遇到了的话,你就只能让着他,妥协他,然后在想个更好的办法远离他。
“好,我答应你。我们约会交往就是了……你……你可不能乱来。”
少年脸上寒意褪去,微微一笑:“果然没有让我失望呢,贺医生。”
街头的灯光暗得有些压抑。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停在雪地里,停了很久很久,都没有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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